《愿你长生心不古》愿你长生心不古分节阅读167

    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撤下吃剩的东西到一托盘内并且端着出了门,我才手捧着茶杯再次起身。刚才进来时就有扫略过头顶四周,并无被窥探的感觉,但今时不同往日,我的眼睛跟普通人一样,看不出细节差异,所以也不敢肯定有没有在被监视。

    我本是个画家,假装在看自己的画并不会让人觉得异样。想要再仔细看看那幅《秋山星月夜》是否在室中,并且假若等下盖完印鉴后我是自行离开呢,还是要等古羲?

    这么想着时过了好长一会竟没见那和服女子再回来,不由觉得奇怪,以这里的礼仪当不至于把客人就此丢在室内不闻不问啊。想了想,放下茶杯打算去看看门外的情况,却没料门从里面拉不开了。思维顿然的半瞬间,我的脸上立即出现吃惊的表情,并且又再度使力去拉门,拉了一会再拍打门板扬声询问:“外面有人吗?”

    这一系列的反应是我在突发状况后“应该”呈露出来的,在拍打时我其实在凝神静听,发觉外面并无任何人的气息,应当是没有人还守在外面。

    我“惊惶”了一会后,又摸出自己的手机去拨林东的号码,本来以为定然是打不通的,也就作作样子而已,却没想到在响了三声后竟然通了。

    第二卷 消失的麒麟 第300最适合的人

    这下我倒是真有些吃惊了,把手机贴到耳边轻喂了声,对面静的让人以为是错觉被接通,但就在我想拿下手机去确认时却听到对面说话了:“常小姐,有什么事吗?”

    真的是林东的声音!但在吃惊过后我立即意识到不对,这不是林东,林东如果接到我的电话不会是对我说这句话,这是古羲。没时间去想为何我打给林东的电话打到了古羲的手机上,深吸了口气尽量以不知所措的语声道:“林先生,你去哪了?我这边的门好像坏了,现在我被锁在了房里,拍了好一会门也没有人过来。我下午还有事,想尽快帮你把画盖上印鉴就回去,你看你是不是叫个人过来一下?”

    对面默了一瞬,“常小姐还请安心,我打电话让人过来帮你开门。”

    结束通话后我稍稍心安了些,至少让他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坐进椅子里捧着茶杯假装坐立不安,脑中却在寻思着。古羲的话透露了一个讯息:目前他暂时还来不了。那接下来有什么事发生,我都必须得自己见机行事。

    门被锁上只可能是刚才那个和服女子,显然不是授意于林东,那么会是谁让她这么做的呢?昨晚古羲就暗示此趟被邀请来俱乐部不简单,但我实在想不出他们要扣留我的原因。难道当真是要借我来跟古羲谈判那只黑金蟾法器?

    不管怎样,总之这个长生俱乐部不止神秘而且诡异,其中还有日本人在使用邪术。

    砰砰两声拍打门板后我脸上尽是“失望”,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起身去拍门了,并且几度想要再去拨打林东的电话,但都忍住了,却愁眉不展地一再去看时间。

    不管这里有没有监控在窥视我,当门被外锁上后就觉得做戏要做足。

    终于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我心中一凛立即询问:“是林先生吗?”门被外面打开,进来的人却是让我一愣,居然是昨天被我伤了手腕又在梦中打过照面的青木子。

    不过按理我应该“不认识”她,所以脸上询疑地问:“林先生呢?”青木子穿着一套纯白色的和服,上面绣了很多鲜红的梅花,乍一看将她衬得很是明艳,可我看那些红梅却觉分外刺目,脑中自然联想到了何知许身上的血被染开的画面。

    青木子一脸温和地道:“常小姐请跟我来,林先生已经在等你了。”

    我心头一沉,按道理古羲如果解决了事情应该会回来这里,除非是被什么给牵绊住。青木子在等,我没有太多时间考虑,只能轻蹙着眉头询问:“林先生有说为画盖印鉴的事吗?”

    这是试探,想探寻到底古羲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但青木子只道:“常小姐随我过去就知道了。”

    闻言我越加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了,青木子在前带路我跟在后,脑中翻转分析着最坏的情形:古羲极可能是被发现了,无论有否被抓住此刻青木子来请我过去都不会是什么好事。衡量对青木子出手能逃出俱乐部的几率,最终选择按兵不动。

    昨天是偷袭才一举得手,在不确定她实力的情况下难保今天还能如此;即使真的将她瞬间撂倒了,要离开俱乐部还得过门卡那一关,在不明局势下冒险太过不智。

    但之后我就为这一刻的迟疑而后悔了,假若这时动手多少还有一搏的几率,事后连搏的机会都失去了。这是后话了,在我随着青木子一路向内时我始终都保持沉默,她每走一段就会停下来礼貌性地回看我,确定我没“跟丢”后又再继续前行。

    终于到了一扇日式窗格移门前,青木子顿了顿,这次并没回身来看我而是径自上前把门移开走了进去。一时间我有些莫名地看着那只容一人通过的门道,按理青木子这时不是应该请我先进门吗?站在我这位置看不到门内情形,除非我再向前迈进一步。

    即来之,则安之。只犹豫了两秒我就走到了门道口向内看,却发现内室空无一人,连刚刚走进去的青木子也不见了。等环视过一圈后才发现正门相对处有一道看似木格的墙实则是一扇屏风,青木子应该是走进了里面。

    我沉吟了下出声唤:“林先生,你在里面吗?”

    林东是我在这的唯一借口,不论古羲有否穿帮,该我演的戏还是得演。

    当然我这唤不可能引来林东,但见青木子从那道屏风的右侧走了出来并且面无表情地对我道:“刚不是让常小姐随我走吗,怎么没有进来?”

    态度与刚才迥然不同,我眯了眯眸,默然迈入门内。

    青木子又回身转进屏风内,这次我跟了上去。有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居然在这间房内看到何知许。一瞬间千般念转,强迫自己把疑惑的目光转向青木子,因为这时她也正站在旁边冷冷地盯着我看。

    是试探还是穿帮我不能确定,总之这青木子的态度很诡异。

    我问:“不是说带我来找林先生吗?”青木子终于收回了目光,似想了下再道:“你先坐吧,我去关门。”她擦身而过留我一人于内室,这时我才重新打量何知许。

    其实在进来一瞬就发觉何知许的异状了,他还是穿着一件白衬衫,身上也没有血迹,但从我走进到现在眼皮都没抬一下。立即了然,不管是青木子还是她背后的人在用何知许试探我!而我昨天的行踪很可能已经暴露了。

    所以这刻何知许要么是有意假装不认识我,要么就是一夜间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他变成这样。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让我感到很不安。

    移门可能是滚珠不好了,在被青木子关上时发出很刺耳的声音,听得我特别难受。很快青木子又走了回来,见我还站在原处不动也不理会,走到了何知许身边跪下温柔地为他挽起袖子,随后用一根皮管在他手腕处系住。

    她的动作微顿后头也不抬地开口:“常小姐一定很奇怪为何我要把你请来这,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一会他可能会发病需要有人帮我按住。”

    我凝了凝目道:“你可能找错人了,我不是你们俱乐部的人。”

    青木子微笑了下,“没有找错,你是最适合的人。”话落时她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把极薄的刀片,我认得,正是昨天她差点割断何知许咽喉的那把。

    “抱歉,我帮不了你。”丢下这句我就作势拿出手机要拨电话给林东,可却发现室内没有信号,果然青木子淡淡开口:“不用打电话了,这间房是做了特殊隔层的,外间信号传不进来。”我转身就走,却在走至屏风处时听到青木子阴冷而喝:“你敢多走一步试试!”

    我顿停下来,回眸间只见她手中那把薄刀片横在何知许的脖颈上,而何知许依旧垂着眸无动于衷。心中划过一个不好的念头:难道他已经变成活死人了?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这是我对青木子举动作出的反应。

    青木子盯着我缓缓开口:“你叫常愿是吧?”我挑挑眉不予回答,而她下一句却是:“昨天是你。”用的是肯定句,在心跳漏了半拍后我认为沉默是最好的应对。

    她也并不要我的答案,目光回落在何知许的脸上后说:“你一定奇怪为何我会知道,当时你是从后面偷袭的并且一击即中将我弄昏了,就连先生也以为伪装极好,但是他却不知我对气味天生灵敏,他的身上、过道里都留有你的气味,我只要循着那气味一路找到那间和室,问一下就知道是谁了。”

    我在心中判断她话的真假,听着好似真有那么回事,其中却有漏洞。

    昨天我们是三个人一起过来的,就算她的鼻子真那么灵,单凭气味也不可能就确定是我。与秦辅或许没怎么接触,但和古羲几乎是一直在一起的,所以他身上必然也带了我的气味在。

    所以沉定片刻后我也开了口:“这位小姐,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今天我过来是受林先生邀约,假如林先生真的很忙烦请告知一下我先回去,印鉴下次再盖。”

    说完就穿过屏风快步朝着移门走,可就在我快接近那扇木格门时突的从上垂落一张铁网,而身后也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惊转回身时看到那块屏风竟然倒了下来,青木子在那后方眉色未动,却是真的用薄刀在何知许的脖颈上毫不留情地割开了一道口子。

    她这前后不一的态度令人惊愕又困扰。

    第二卷 消失的麒麟 第301渡血

    让我更震愕的是居然不见有血涌出,是在她用手指轻按了几处动脉后才慢慢有黑血渗出来。背脊不由发凉,当真应了我心中所想吗,何知许一夜之间已经因降术而变成了活死人?

    我没得选择看着青木子继续动作,她在按出黑血之后就没再管那处,任由血珠滚落在白衣上,而她又执起了何知许的手腕。如若这是对我的试探,我真的可能已经到了临界点,手指不自禁地捏住了腕间的木珠。

    可当目光触及何知许掌心时不由一愣,在梦中有看到青木子划了两刀放出黑血的,可是现在掌间并无一点伤痕。仔细回想了下,记得青木子划破的就是右手。

    不过我也向何知许的左手探视过去,依稀间也没有看到掌上有伤。

    那个梦反应的事应该是在昨天之前,难道这期间青木子为他用了什么药使伤口愈合并且消去了疤痕?还在沉思,突见青木子手起要刀落,我急声喊:“等一下!”

    青木子只动作一顿,眼皮都没抬就已在何知许腕间划了一刀,眼看又要下第二刀我再是忍不住捏动木珠,细丝飞射而出。但在下一瞬我全身僵住,因为细丝在飞到半途就像撞上了什么垂掉而下,那个位置刚好就是屏风倒塌处。

    青木子终于抬起头看向我,唇角露出诡异的笑容:“果真是你。”

    这时如果还不知道被下套中计,那我就真的傻了。屏风倒下的一瞬,应该有什么就像刚才木格门垂落的铁网一般也被落下来了,只是这东西的材质是透明的肉眼难分辨的。

    假如我还像以前一样拥有特殊的眼力,那么就不可能上这个当,但是一言难尽。

    只听青木子又道:“刚才我说对气味天生灵敏是骗你的,只不过昨天俱乐部里一共就来了你们三个外人,既然今天你过来总要试探一二。老实说直到刚才我都不太相信会是你,但是与不是也没关系,反正你今天是走不出这里了。”

    我的眉真正深蹙起来,青木子故意诳我刚才有想到,可看她的架势并非只像是为了确证我是昨天弄昏她的人。身后的铁网、这间特殊的和室都像是早有准备,她似乎想要的是我这个人。脑中寻思片刻就觉此地不宜久留,我手上的细丝锋利程度她还没见识过,眼前那无形的屏障我姑且不去尝试,但割开身后的铁网或许并不难。

    心随念动,张手一扬就把细线向后射出,准确无误地勾住了铁网并且令铁网应声而开。青木子脸色一变,突的从何知许身边向我冲来,并口中喊:“休想跑!”

    不知她何时打开了那屏障朝我脚边丢来一物,我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见是一个黑色的泥球,那球散发着一股熟悉的奇香。

    我本是五毒不惧的体质,可当闻到那股香味时就觉脚上一软,并且瞬间周身开始麻木。不可避免地摔倒在了地板上,刚好那泥球就在头旁,突然记起了这是什么味道了——幽青!曾经我在上面吃过那么大的亏,居然隔了三年将之渐渐淡忘。

    有些发酸地想,那年经历的很多事都会从记忆里逐渐淡忘,唯独那个人,如刀刻一般刻在了心底深处,想忘忘不了,于是,不如去恨。

    该死的古羲,你到底跑去哪了?

    在我全身僵硬都不能动弹时,青木子走到了我身边眼中闪过异色,口中喃喃:“你居然能扛得住摄魂香还可以清醒着?”我漠然盯着她,如今只能任她摆布了。

    青木子不过晃神片刻,等回神后竟然弯腰来横抱我。虽然我偏瘦,但一米六几的个子怎么也有百斤不到的重量,她一个女人居然很轻松地就把我从地上给抱了起来。没有意外地朝着何知许的位置走了过去,到得跟前就把我给放在了他身旁。

    这时我是平躺在地板上,而何知许是斜靠在墙上,所以我的视线刚好与他垂落眼相对。初看只觉那双漆黑的瞳仁里一点波澜都没有,他安静地就像没有知觉,可突的那长睫轻闪了下。我确定不是自己眼花,脑中没来得及细想就觉眼前一黑,青木子到了跟前,她手中还是拿着那片薄如翼的刀又在何知许的手腕处划了一条口子。

    与脖颈处的两条口子一样,居然也不见有血涌出来,等到她在脉搏位置按了两下后才见黑血慢慢被挤出。如果黑血是降术的象征,那现在何知许是毒血被驱除干净还是他中的降术比起梦中时更严重了?我还正在盘思着,突的青木子拉起我的左手毫不犹豫在手腕上划下一刀,痛自不必说,血瞬间就涌了出来并且滴落在地板上。

    这次我看得清楚,青木子从何知许身旁的一个小盒子里取出了一根透明的皮管,那皮管很邪门,居然在将一头往我破开的血口处一放就好似连在那了。

    而另一头青木子把它连在了何知许的手腕上,同样一触及皮肤就也连在一起了。

    几乎是转瞬间我就觉得手腕处除了痛还有一股凉意像是从那皮管里钻进了我的伤口间,并且顺着血管一路往内蹿。而那根透明的皮管已经被鲜红的血注满,她是在抽我的血去输给何知许吗?但这抽血方式也实在太诡异了吧。

    青木子没有再看我,她的目光始终都专注凝在何知许的脸上,像是在观察他的变化。

    不过几分钟,我那根手臂就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没知觉了,腕间也不再觉得疼。常识告诉我当人体失去血液时会觉得寒冷,而当失血过多时也代表生命即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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