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长生心不古》愿你长生心不古分节阅读133

    果然,古羲微眯起眼,淡漠而道:“找出那棵千年老树,毁其根。”

    放眼都是凤凰红树,即使明知老树就在近旁可也难分辨啊。我下意识又去看古羲,但他给了我一句话:“有鬼眼的不是我。”

    我怔了一下的同时立即反应过来,他意思是树的年龄可以根据外形来分辨?我只知截开树桩根据年轮可判断,光看外型也能吗?还是这凤凰木本身就有特别之处?

    身旁就有凤凰树,从树枝到树桩再到树叶我都一一看过后再去找另一棵树察看,如此看了不下十棵树还真的发现了端倪。差异不在于树桩也不是树叶,而是树上开的红花,虽然红花叶片都类似大小,可花心的颜色有深有浅。

    最好的比较就是一棵看起来枝叶相对较少的树开出花的花心颜色是浅红,其余枝繁叶茂的花心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颜色变深。我眯起眼朝空地四周的红树扫视,这时场中心的情景已经都被我屏蔽在外,也庆幸这些树并没有茂密到将头顶上空都遮盖,所以当我的目光落至某一棵树时心中有了答案。

    在我的正南方偏左位置,有一棵枝叶特别繁密的树,它开出的花朵正中心是黑色的。黑与红的交错,使得那火红的花以及整棵树都带着一种妖异的气息。

    “古羲,你在这等我。”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244鬼眼寻老树(2)

    爬树是我的在行,在树梢间轻盈踪跃到了那棵树顶,却犯难了。根在地底,我在树梢,要如何才能断了这棵树的根呢?刚刚太过急躁,都忘记问古羲了,现在再回去问也不实际。

    我将身下这棵红树看了又看,也无从下手,尤其是底下已经有红星食人花发现了我,伸缩着花茎似乎想要上来。但还好我爬得高,不在它的延伸范围内。之前还觉得红花美丽,这时再看就觉妖异,随手摘了一朵,本是泄愤,可却发现花下还拖了一根银丝,觉得奇怪就又摘了一朵,同样还是有银丝。

    我又摘下一片叶子,发现这回带出来的是一根青丝,那刃口看起来像是从什么上面扯下来的。心念一动,以柳叶刀将树干劈开一段,发现正中位置有根外青内白的东西,伸手去拉还真被我给拉出了一截,并且不太费力。

    当扯长到一尺左右时我突然想这不会是树茎吧,虽然有些不靠谱,但连接在红花里的白色银丝应是花茎,银丝是从这根东西上扯下来的。而且树叶也像是有茎了,不管如何我先把这东西扯出来看看,若真如我所想,茎等同于植物的心,去其心,自然毁其元了。

    青茎绵软而柔韧,我在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好像无止境般。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可能想对了,按照我抽出的长度早已超出了树的高度,如此来算应该是拉扯到树下根茎了。

    我这头拉扯着根茎,目光并没离开场中央,红星的围圈已经变得更小了。突的感觉好像地面震了震,场中央的人也都惊疑地四望。我加快速度拉扯根茎,可当抽出到一定程度时突然再使力却是拉不动了,看了看场上恶劣的形势一咬牙就用柳叶刀将这根茎给割断了。

    却不想喀的一声脆响,极明显的树折断声从我身下传来,僵住身体不敢动,心说这树不会断吧。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哗啦一声响,我的身体就往下坠了,树还真的断了?!

    然而坠落中发现不对,不是树断,是地塌了!

    不光是我身下这一片,周遭的树都在往下塌陷,或者准确地说是这地在塌。树有枝杈,我眼疾手快地拉住一根缓了下坠之势,但划转视线看场中时却发现那边的地在一寸寸开裂,并且不断的震动,身坚如秦舟都站不稳。眼看着他们全都在往那缝口滑落,我突的生出不祥的感觉。

    眼睛眨了下,再定睛而看,忽的一顿,为何我会觉得那个圆形的空地像一棵巨大的红星食人花,那从中间裂开的缝口就是它逐渐张开的嘴。如果他们滑进这缝里,我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但就是很强烈的不祥预感。

    何知许的腿伤得很重,在如此震荡下他最先倒地并且朝着已经倾斜了的缝隙滑去。我下意识要去捏串珠,可想到这丝线锋利,又是如此速度恐怕就算缠住了他也会将他割伤。

    手握拳时脑中沉念闪过将根茎当绳子一般甩出,借着一股力牢牢缠住何知许的腰后我用力往后一拽。但我高估了自己,应该说忽略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这一拽并没将人拉回,反而顶上一声咔嚓,我被这重力给扯落,重重跌在红树枝和枯叶草上。而何知许则被甩在了另一边的树丛中,自然我这的动静如此大引来了众人的注意。

    何知许抬头看清是我眼中露出惊喜,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跌了下去。

    “常小愿?”秦舟惊疑声传来,我与他对视的一瞬就吼出声:“别掉下去了,那可能是个巨型食人花的口。”他闻言面色剧变,目光扫过我手中拽着的根茎,沉吼出声:“救人!”而他却从肩后的背包中再次拿出弩并且抽箭搭弓。

    瞬时我知道他是再效仿悬崖下的方法以箭射出长线造梯,不去管他,手上一扯何知许心领神会松开绑在他腰上的根茎。第二个救的是祝可,有了前次失败的经验,这回不算得心应手至少没有再把人给甩撞在树上,祝可是什么表情我没有去管,因为场中央的裂口已经开到最大,岑玺即使步伐轻盈反应敏捷这时也起不了作用,她摔滚在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惶。

    在岑玺半截身体都滑进裂口的瞬间,我抓住了她的胳膊,而根茎是缠在我的腰上。

    当时一瞬的判断,以岑玺所处境地我已经不可能精准地用根茎缠住她,所以只能将根茎往自己腰上一系就朝岑玺的位置飞扑过去。这时候我只能相信秦舟的应变能力,事实上也是,他在我飞扑的一瞬已经拽住了根茎的另一头牢牢拖住我。

    岑玺抬起头看到是我,惊惶的瞳孔缩了缩,但很快冷静地伸出另一只手来抓牢我的掌。然而下一秒她身体却僵住了,随后脸部表情变得惊恐起来。

    我的目光朝裂口内探看,瞬间脸色也白了。老实说我其实没有看太清楚,只看到有一根很粗的猩红软体物缠绕在岑玺的脚上。尤其是那东西正以一股极强的力气在将岑玺向内拽,于是就和我形成了拉锯的力量,甚至那东西力大到在将我与岑玺一同往裂口内拖。

    脑中想及古羲说过那红星食人花其实是动物,那猩红的东西不会是它的舌头吧。这念头光是想想我就生出惊悚感,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与岑玺都已经被往裂口内拖入了约两公尺左右,这时存在两个选择:一是松开手任由岑玺被拖进去;二是我和她一同被拖进去。

    与岑玺的目光相对的一瞬,彼此从对方眼中都读出些什么,她嘴角轻轻弯起露了个嘲讽的笑。我眯了眯眼,右手一挣脱出来,但在她冷凛的目光下却是捏动串珠,朝着猩红物射出。

    当细线割开那猩红物的一瞬,极明显的看到它一颤动,并且好似吃疼地缩了回去。我乘机把岑玺往上拉,腰上的根茎也在后面使力,秒瞬间就将人给拉了出来。但我都没来得及缓口气,就见猩红物追了出来,此时我的细线都还射在它身上,一时间竟拉不回来,好似有什么倒钩将之给卷在了它身体里。

    岑玺的脚几乎又要被卷住,突的头顶有劲风刮过,一支黑箭直直射中猩红物!一声尖利划破长空,猩红物像是受到猛击后的惨叫,随而发狂般横冲直撞。

    明显身后拖拽的力量加强了,岑玺在我的紧拽下快速脱离了危险区,但这时我却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裂口处。还有一个人正在被猩红物卷起、吞噬,是梅九姑!

    她再如何力大无穷,或者浑身是蛊毒,似乎都对那东西无足轻重,在她消失在裂口的瞬间只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甚至她连一声惨呼都没发出。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终止,在我与岑玺被向后拖拽的同时,裂口内在强烈震动使得地面都在摇晃。真的感觉身下的地在向下沉了,好似有股力量在地底以崔古拉朽之势毁灭一切。

    “立刻撤退!”熟悉的沉令使我惊转回头,古羲怎么也出来了?他不是受伤了吗?这才发现难怪往回撤的速度变快了,因为是他在和秦舟一同将我们拉回。

    只见他对上我视线后眉毛一挑,未等我反应是何意就觉身体腾空被他手上缠绕的根茎甩到了半空中,在一个抽拽我的人就朝他撞去。岑玺在半途中与我脱了手,不过幸而旁边是枯草软叶,而我则在撞上古羲身体的一瞬被他环绕住腰牢牢抱住。

    这一切都不过是发生在数秒之间,我却感觉像是从地狱走了一回,心率不可控的砰砰直跳,还没回魂就被古羲揽着回身而跑。脚下时有松沉,感觉每一脚踩下去都有可能塌沉。

    但我的注意力却在身旁的古羲身上,他后心被秦舟射那一箭不致命但也很深,此时他的步履不像以往那般迅疾。我只要稍稍落下一步就能看到他后心中箭位置,血似乎已经将t恤给浸湿贴在背上,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的伤”

    “闭嘴!”他丢给我酷冷两字。

    我心头一颤,隐约觉着他又存了怒意。立即联想到何知许,蓦的一顿,他的腿伤!我们所有人都跑了,那他怎么办?回头快速览过,紧跟在后的只有秦舟拽着岑玺,祝可落后了一些并且有摔倒,但却看不见何知许。

    没有机会给我再回头去寻,尤其是这时脚下的地与身旁的树在阵阵塌陷,身后已经一片狼藉,我循目而找也都被挡住了视线。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245火延百里

    只觉心头寸寸泛起酸意和苦涩,刚才拼了命去救人,最先救出的也是何知许,可偏偏到最后还是把他给落下了。眼睛酸涩,一低头就听耳边传来沉冷而危险的语声:“你在为他哭?”我想摇头否认,可是抬起眼看他却是视线模糊,眨动眼皮就有液体滑落。

    腰间骤然而松,身侧气息拂动掠过就空了,听到秦舟在惊问:“阿羲你去哪?”

    “看住她!”命令式的语气是古羲在进到云南后的专用,而且也让我们都信服。但这时等我反应过来时茫然回头,看见秦舟与岑玺顿停在那向后张望。

    “怎么了?”听到有个声音在问。

    秦舟惊疑交加地回眸问我:“阿羲为什么往回走?”

    视线穿过他们,疾行的身影在树影丛中穿梭,心中莫名抽紧我回过神来,想也没想就要追上去。但在越过秦舟身旁时被他给拽住了胳膊,我急喊:“放开我,不能让他单独回去救人,他受伤了。”

    秦舟的掌力倏然一紧,顿了一秒却道:“不行。”

    我一发狠手持柳叶刀朝他手臂挥去,可直到我的刀刃在他臂上割开一道血口他也没有一点要撒手的意思。秦舟冷了声道:“今天你就算是把我这只手切断了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你”我怒瞪着他,同样他也怒视着我。

    不过这一瞬间,再看那处已然不见古羲身影,反倒是祝可狼狈地跑了上来,看见我们对峙的情形眼中闪过疑惑,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

    她擦了擦脸上被树枝划破渗出的血,对我道:“愿愿,刚才谢了。”

    我垂落眸,面无表情地回:“不用谢我,换成任何人在当时那情形我都会救。”想及什么,朝她迈近一步但受制于秦舟的桎梏,也不顾其它对祝可急问:“你是跑在最后的,当时后面是什么情形?裂口里的那东西有再追出来吗?何知许呢,他可有跟着也跑出来?”旁边有道清冷的目光射向我,是岑玺,“你让阿羲回去救何知许了?”

    我没有理她,有些事没有必要向别人解释,尤其是她。目光紧凝着祝可,想从她口中得到一些讯息。祝可回望了一眼后再与我视线对上,然后道:“我没有留意,当时地在陷树在倒,注意全都用在盯着你们追了。”

    心头发沉,各种不安与担忧在涌起。

    听到祝可又道:“不过那裂口里那东西应该是不行了,射中一箭后好像就让它受伤了,后来它把蛊人给搅下去了,蛊毒会在顷刻间将它侵没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整片树林的地会塌陷,我看我们还是在逃远一些为好。”

    她的建议没有人在听,别说是我,就是秦舟这时也定然不愿就此搁下古羲而走。

    秦舟见我态度松软手上的力道也稍松了些,他问:“你说阿羲受伤了是怎么回事?你们俩从那洞穴里跌下去后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们要再下去却下不去了?还有算了,你先跟我说这些吧。”有太多的疑问在我们分开后,若要问起来一时间根本解释不完。

    “你从树后冲出来时射出的一箭刚好是朝着我的方向,若非他为我挡了一箭,这时我也就不在这里说话了。”脑中闪过那一幕就觉心口钝痛,古羲那幽亮的眼挥离不去。

    不知道要如何来判定刚才,我会因为何知许可能身死在裂口之处感到难过是常情,但也从未有过念头要古羲回头送死般地去救人。很无力也很挫败,所以对秦舟其它的疑问只道:“另外那些事等以后再说吧。”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再来解释这些,如果这刻秦舟肯放行,我会毫不犹豫回转头去找人。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吗?”岑玺突然问。

    不止是我,所有人都惊抬起了头,因为有沙沙声在从四面八方传来。我的脑中闪过什么,直觉开口:“秦舟,你快带她们走,又来了!”

    红星不是植物,它会动!我们毁掉的只是一处以千年凤凰木为圆心的地,林子这么大,还有很多隐藏在其中。而此刻我们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受伤,血气在空中飘散,也在引着这群妖物前赴后继地涌来。

    但秦舟低吼出声:“要走一起走,我答应过他就不会把你丢下。”说完不由分说拖了我就跑,并且对另外两人喊:“你们跟上。”

    这时目能所及处已经看到有红星食人花在妖娆地伸长脖子在扭动,向这移来的速度快得惊人。眼看我们四面八方都在被它们逐步包围,我急中生智:“找花心是黑色的凤凰树,抽其根茎就可破这局。”

    随着我话落,也没人来问原因都环目四方寻找着这棵树。当我目光落于某处时,秦舟也看到了,只听他低喝两字:“自保!”就松了拽我的手横刀于身前疾掠而出。

    这时候本是我乘机脱离队伍回头找古羲之时,可是周遭形势如此危急,怎可能一走了之!

    与食人花正面冲突才知道这种动物有多可怕,每次当它伸脖攻击时都能看到那裂开的口中确实有猩红类似于蛇信一般在伸缩着。这一株株妖冶地扭曲在半空中当真像及了蛇,可是却比蛇还要凶猛。

    祝可擅蛊不擅武,在梅九姑祭奠了那地裂中的猩红物后,她的攻击力都不及岑玺。因为岑玺即使手无缚鸡,但身形掠动却是惊人的飞快,而且确实她身体的柔韧度超出常人,几次食人花对她伸脖攻击都被她以扭曲的身姿给避开了。

    三人中就属我能勉强应付,毕竟长短兵器左右各持,长的串珠细丝可助祝可迎敌,短的柳叶刀斩落攻到眼前的。有几次在斩断红星的头颅后都有黑色的汁液喷在我手臂上,起初还惊骇了下,但发现好似并无大碍就也不去管顾。始终是双拳难敌四掌,更何况是围聚越来越多,不由扬声大喊:“秦舟快,撑不住了!”

    就在我喊出的一瞬,只觉脚下一沉地有松塌,心说秦舟看来是成了。

    这次不像刚才,在我们身形晃动之后地面就没动静了,但是红星都突然垂倒在地并且迅速变成枯黑。我惊愕地去寻秦舟身影,却在侧转身时愣住了,那方的一团红变成了火红,秦舟竟然在抽出根茎后又放了一把火。他扯着根茎边往我们这边跑边喊:“今儿爷就来个一劳永逸!”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沿路奔跑而来身后就火苗燃起,在根茎扯不动时他手起刀落将之砍断,并且点燃朝着枯木草丛中一扔。

    我的脑中只剩古羲那句话:火延百里,寸草不生,你觉得人还能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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