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长生心不古》愿你长生心不古分节阅读82

    从言辞称呼间可听出岑玺与何知许还属客套,而小悠则直呼其名,似乎两人很熟稔了。

    小悠一扫桌面后就问:“怎么大家都不喝茶?阿玺沏的茶很香啊。”

    岑玺微垂了眸遗憾地说:“光闻香而味不正,我的功夫茶都不及我老爸的三分之一。”

    “怎么会?”小悠一脸惊讶,她自己倒了一杯尝了口,“香留于唇齿,先涩苦再觉甘甜,好茶。”看她这言语显然对茶也颇有研究,完了见我们都不语,古羲更是自何知许出现后嘴角都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神色却寡淡之极。小悠侧转头对何知许要求:“知许,要不你沏一盏茶吧。”

    我本以为何知许会推托,没想他扫了眼桌上的茶具,甚有兴味地问:“岑小姐这套茶杯是南宋建窑兔毫盏吗?”

    岑玺似有一怔,转而笑道:“何先生好眼力,倒是不知你也对古董有研究之人。”

    何知许笑着摇头,“我对古董并不在行,只不过宋瓷向来盛名。这茶杯若得一已属难得,没想岑小姐竟然有一套。”

    我特意看了眼岑玺的神色,虽然仍淡若惊风状,可眼底却隐约有着得意。早前就听古羲谈起过她家是古董大家,现在已是可以肯定这套茶具还真的是她带过来的。

    小悠适时而问:“什么叫建窑兔毫盏啊?”

    何知许微微一笑,拿起桌上一只空茶杯清浅而道:“兔褐金丝宝碗,松风蟹眼新汤。这是宋代大书画家黄庭坚对黑釉“兔毫盏”的赞誉之词。这种茶杯高59厘米,口径12厘米,底径37厘米敞口,斜壁,圈足,底无釉,露出黑褐色坚质胎。盏内外壁施以黑釉,釉面析出棕褐色兔毫斑纹。宋人崇尚斗茶,以茶汤面上浮起的白沫多且持久者为胜。用黑盏来盛茶,便于观察白沫的状况,因此黑釉茶盏大受欢迎。此盏釉面闪现银灰色光泽,丝丝兔毫流畅均匀,为宋代上等茶具。”

    我倒是不奇怪这茶杯的古董价值,反而奇怪何知许对这些如数家珍般熟悉。认识他至今,都不知他竟然真的对古董有这般研究。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160鸿门茶会(2)

    只听小悠噗哧而笑:“你还说不懂这些,瞧你连它的尺寸和历史价值都说得这般清楚。”

    何知许仍然摇头:“并不是的,只是刚好有次在博物馆里曾看到过一只,上面对它有大篇注解,所以就记得了。”

    就在这时,岑玺突然将茶壶推出来道:“何先生不必过谦,帮我看看这只茶壶如何。”

    刚才我就有留意过这只茶壶,一目了然这是一只紫砂壶,所以总觉得与那黑釉茶杯不成一格。但其工艺应该是不错的,其壶体扁圆柱形,平盖,扁圆钮,扁提梁,微曲线造型。

    何知许看了片刻后,微蹙起眉道:“我只知紫砂壶的创始人是明代正德嘉靖时的龚春,岑小姐的这只壶不会是明朝年代的吧。”

    岑玺微微一笑,将茶壶又推往古羲面前,“阿羲瞧一眼呢,这壶到底是何年代的?”

    听她如此说我就知道定然何知许说错了,而她当着他面又让古羲再看其实很是不给面子,不过何知许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向我们这边看过来,目光与我相对时柔和微笑。

    古羲眼皮都没抬就丢了两字出来:“当代。”

    岑玺没发言,倒是自进来这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秦舟发声了:“阿羲,你说这壶是现代所制?那并不值几个钱啊,与那建窑兔毫盏搭配岂不是乱搭了?”

    隐隐的暗讽之意,没让岑玺神色有任何变化,反而优雅地举筷夹起一块小点心送进嘴里。

    古羲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虽然是当代制品,但其价值却是那几套建窑兔毫盏都及不上的。”他这话出来,除了岑玺,其余人都面露惊异之色。

    在这些人里面,就秦舟说话最没顾忌,他直言而问:“为什么现代的东西反而比古代的还要值钱啊?”古羲不答反问:“知道这壶叫什么吗?”

    秦舟一愣:“这壶还有名字?”

    我听着也觉好奇了起来,只听古羲缓缓道:“大提壁壶。”

    这名字我听来觉得陌生,但何知许却突然问起:“可是顾景舟顾老的大提壁壶?”古羲眼皮轻抬飘过去一眼,言辞不无嘲讽了反问:“不是说不懂行吗?”

    这话出来无疑是肯定了何知许的猜测,而何知许也不介意古羲的态度,目光落回桌上那只紫砂壶浅声道:“顾景舟是当代名家,据说十年前他做的壶当时价值就要20万了。”

    我一听顿时乍舌,十年前20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只见小悠抿了笑问:“那知许你知道现在这壶的价值呢?”

    何知许失笑了下摇头:“小悠别考我了,我对这些真不在行。”

    小悠依旧卖着关子:“猜一下呢,大家不妨也猜猜。”

    我看岑溪并没阻止,始终都浅笑悠然地保持着沉默,反而这个小悠却处于主导地位了。起初看两人一站一坐,还以为小悠是岑溪的助理或者手下,现在看来应当不是。

    何知许并没再不给面子的推辞,浅声说:“十年前要价值20万,现在估计要翻倍吧。”

    小悠的目光滑向了我,但对这鉴赏我更是茫然,当着这些人的面又不好去问古羲,听了何知许刚才的判断,我迟疑着开口:“50万吧。”

    可秦舟却直接信口开河地报了个数字:“100万。”

    小悠的目光转向了古羲,“不知古少如何看?”突然间我觉得她虽然态度恭谦和蔼,却隐隐有些挑衅之意。

    原本我觉得古羲在这方面无需过虑,而且刚刚他都说出这壶的名字来了,自然是能精准报出其加码了。反而担忧的是他那间歇性发作的大爷脾气,一个小姑娘公然拿话挑衅他,怕是会被他给讽回去吧。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只眼底微露浅讥,口中却低沉而报了个数字:“1288万。”

    秦舟直接愕然而喊:“啊?你说多少?”

    古羲横了眼他,没有理会。事实我也惊愕不已,他说这只紫砂壶要一千多万了?这即使是隔了十年,价值也不可能翻成这样吧。

    可却见小悠怔愣了下,扭转头对岑溪道:“阿玺,之前听你对他评价那般高我还不信,今天是真信了。”她这话意是在暗指古羲那1288万的价格是对的?别说是我,就连秦舟都不免动容,他将紫砂壶仔细看了看后不解地问:“虽然这只壶的工艺很精细,可怎么也不至于值这价吧,是何道理呢?”

    这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古羲身上,包括岑玺婉柔的眉眼之间也隐隐有着期待。但在我转头时见古羲突的一笑,带了凉讽之意的眸光落在何知许的身上,“要不何先生来说说这道理吧。”我觉得额头在冒黑线,之前他对何知许的介意已经算是坦露于我看了,而上一次他甚至对何知许动了手,所以从人家一出现时我就在担忧会发生此刻的情况。后来看话题围绕在茶具上,还略松了口气,哪想又矛头相指了。

    何知许对古羲也有敌意,尽管他表现的十分淡然,可我能察觉到他射来的目光里含了清冷,只听他说:“刚已再三声明,何某对此并无研究,古少又何必为难于我。”

    古羲:“何先生不用太过自谦,既然知道顾景舟的名,又怎会没听说过几大拍卖名品呢?”

    何知许默了一瞬,低和而应:“客不越礼于主,是客的本分。”

    一听此话,虽然隐晦但我也听出他似乎承认了古羲所指,同时还暗讽了古羲为客,却反客为主不敬主人岑玺。所以气氛顿时就变了,我给秦舟使眼色暗示他说点什么调节下,但秦舟朝我挤眉弄眼了翻,左岸观虎斗。

    还是岑玺打破了僵局:“不过是只茶壶而已,当初以高价拍得时也就是贪图它泡茶会香,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其实茶具收藏“薄古厚今”的原因是古董茶具资源稀缺,造假严重,藏家不敢贸然进入。而现代的工艺确已属上乘,顾老的名声已远播国外,故而他的珍品就价高。”

    古羲闻言后抿唇,一点都不领情地道:“怎么不说是过度炒作?所谓顾景舟大提壁壶,以及吴湖帆书画的相明石瓢壶,估价也就220万至320万元而已,成交价却抬到了上千万,后面若没推手在操作,谁信?”

    我看岑玺的神色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小悠见状立即转移了话题:“别一直讨论这茶壶了,既然大家不喜欢喝这茶,要不我让人温壶酒来?”

    没人表示意见,她便当成默认再次起身而离。

    一时间场上气氛再度陷入僵窒,我不知古羲是作何打算的,来之前称这是赴一场鸿门宴,可看他一点也没收敛乖张的性子,想不给谁面子就不给谁,无论是何知许还是岑玺。

    岑玺似乎在短瞬间收拾了心情,抬眸对古羲询问:“对了,还没问起你这是要往哪呢?”

    我以为古羲不会正面而回,却没想他眉色浅动了说:“走这条路自然是去云南了。”

    岑玺浅柔而笑了又问:“是去大理还是丽江呢?”

    “云南风景秀丽,走到哪是哪吧。”话到此处,古羲突的语锋一转调转过来反问:“你呢?是路过这贵阳,还是也有别的去处?”

    岑玺略一沉吟了再开口:“我也不瞒你,这次是专门来贵阳的,还邀请了何先生一道。假如你们行程不赶的话,不知能不能暂留于此帮我看看给些意见。”

    古羲坐在我身侧,不侧转眸去特意看的话是看不到他表情的,但秦舟就落座在我对面。在刚才岑玺一番话时,我留意到他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古羲并没立即有回应,沉顿片刻后也没去探问岑玺口中所指何事,反而问了其它:“倒是不知何先生擅长什么领域,让岑丫头这般重视?”

    我的心漏跳了半拍,为那他对岑玺的称呼。

    之前他对岑玺明讽暗贬的,丝毫没给面子,可在他这声称呼后,一直恬静温婉的她面上红了,眼中也有羞涩。

    何知许浅淡而应:“没什么专长,就是人脉略广。”

    岑玺失笑了下后在旁道:“阿羲你有所不知,此趟行程是得了何先生引荐才来这里,否则我们进得了这农庄的门,又怎可能进得了这里。”

    “哦?”古羲似笑非笑着丢了句:“是吗?”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161遗址

    “当然是了。”不知何时小悠已经回来了,估计刚才是站在假山后边,这时神态自然地走出来,手上抱了一个雕纹红木箱。她浅笑嫣然地走至石桌边,“是知许托人为我家阿玺和农庄庄主介绍认识,你们别看这小小的农庄规矩还挺多的呢。说是分前后两院,前院就住些普通过路旅客,后院则是接待一些有身份的人。”

    很明显她在暗讽我们这些住在前院的人与她们身份有别,其实倒也怪不得人家有敌意,谁让某人讲话毫不客气。别人讥讽嘲冷还隐晦的来,他直接是下对方面子。

    岑玺自然也察觉到了小悠的话中有话,看了眼古羲神色主动岔开话:“这次来是听说这农庄庄主有片山,山上有一些极具考古价值的建筑。但庄主性情古怪,几度托人联系都被拒绝了,后来打听到庄主有个哥哥在外经商。于是借助了何先生的人脉与他哥哥联系上,才得以促成此行。阿羲你对鉴古有独到见解,等你空时一道上山去看看如何?”

    古羲手指轻敲了下桌面,勾唇说:“除了现在比较不忙,晚些就有事了。”

    岑玺提议:“那现在就去?”

    “可是这酒”小悠去打开红木箱的盒盖,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扑鼻而来。岑玺说:“酒等回来后再喝也不迟。”她转眸看向何知许,“何先生也一道吧。”

    何知许想了想无声点头。于是一干人纷纷起身,由岑玺在前带路,却是并未往回走而是朝着农院深处而行。弯弯绕绕的小径走了大约有十多分钟,远远就看见前面尽头处有一扇竹门,而竹门前却站了两个身形魁梧的人。

    看到我们走近时那其中一人蹙了蹙眉,然后问:“岑小姐怎么带这许多人要上山?”

    岑玺答:“他们都是我朋友,邀请了一同上山观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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