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om B》十五、黄迟姗

    十五、黄迟姗

    「雅婷，告诉我我刚刚是脸盲症发作了，我竟然把李皓儒认作是张肆！」

    「妳没有认错。」

    真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刚刚走进辅导室时就对上张肆的笑脸，吓得我抖了抖又后退三步。他挥手要我赶紧坐下，还和以往不一样地对我寒暄「妳来啦」。怎幺回事？谁绑架了我们家的忧郁少年？不对不对，是谁绑架了辅导室里的臭脸少年？

    「快说，你是谁，还是我在录影吗？什幺整人节目吗？」

    张肆没有理我，继续写他的公民考古题。

    「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张肆一直以来都是带着礼貌的浅笑，平时甚至是因为情绪状态勉强而保持面无表情，今天我看着他是带着一张很标準的微笑，彷彿就像是在六楼走动的其余高三生一样，不过是来辅导室作客，而非是有什幺特殊状况才久居此地。?

    他怎幺了？?

    这天我吃完了他的便当以后我就默默地回教室去，就连李皓儒那个混蛋拿笔猛戳我的后背我也不理，你当我们是在演「那些年我不想追的男孩吗」？

    之后我趁着张肆回教室做打扫工作才去找雅婷问个明白，她说张肆週末回校后就变成这样子了，但是她很担心，是情绪问题更加严重，变本加厉的结果，对于张肆又会笑了她一点开心的念头都没有，还在考虑要不要通知家长。

    「但我和他约定好了，而且至今也没有做什幺太过分的事情，我不能擅自破坏和他的协议。」

    「什幺协议？他都已经有自伤行为了不是吗？为什幺还不通知他的父母？」

    雅婷叹气着，要我别着急也别冲动，听她慢慢说。

    「张肆的母亲情绪比起他来说还要来得不稳，我担心的也不是他母亲，而是如果张肆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又会比他母亲更加倍的忧郁和冲动。」

    好複杂。

    我回头去看他座位上整齐摆放的书本和文具，他会是个冲动的人吗？自伤就算是了吧，可其他时间里，他都是相当冷静的，冷得让人觉得有些发寒，不由自主地为他难过起来。

    雅晴继续说，「在张肆来到辅导室后，我和他的班导有请他母亲亲自来过，但是张肆就在那天后连请了三天病假。」

    我问雅婷：「可是看他这个样子，我好难过。」

    「我也是。」

    回家以后，我传讯息给张肆。

    这一整天我的情绪跟着被打乱，就是所谓的把疼痛複製贴上的错觉吗？但为什幺张肆明明就没有对我说出他的痛，我还是会这幺不舒服？

    我时不时就想起来他躺在b室的沙发椅上，在没看见我进入前双眼茫然瞪视着空气的样子，哀怨又愤怒，却也充满着无力感。他浮肿的双眼就像是垂挂在乱髮之下，晃悠悠地，或许随时都会因为眼泪的重量而落下眼皮阖上眼。

    「学长，你好像小公主。」

    「动不动就闹脾气，自以为是悲惨世界啊？」

    「大喇喇地在那里煽情个要死，结果还不是给人添麻烦，说不想带来伤害，但你知道你带来的又有多少吗？」

    「会担心就是会担心，你不想让人担心就只会让人更担心。」

    「哦，我相信你知道我在说什幺，哲学先生。」

    「你当然可以说你很难过、你很不舒服、你觉得很痛或是你很想哭。」

    「反正眼睛如果红红的大不了就说自己看了一部悲剧电影嘛，人家都说文艺青年很吸引人啊，感性少年很可口啊，是死皓儒说的啦参考价值有点低可是还是可以参考一下啦。」

    「你想要故作坚强也是可以啦。」

    「但是不要在我面前也装好不好。」

    「好不好？」

    打完最后几段字时，我才发觉我是靠着自古以来的手感去打字的，因为我根本看不到键盘，所有的文字都和背景的颜色团花花地搅和在一起，我都觉得流出来的眼泪要把自己给淹没了，还有鼻涕好鹹。

    就在我去洗完脸，一把用衣襬擦乾脸上的水珠后，才看见手机闪烁着提示绿灯，一晃一晃地，和我的心跳没有对上频率的拍响奇怪的曲调。

    已读，1：32

    张肆：「谢谢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