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一片冰心在玉壶
十天之期即将届满，我心中的焦急越渐加倍。既然乐文会带人私闯椒房殿，那就表示她是找到了可信证据才会如此而为。那幺，兇手到底是谁？
毓庆殿裏吵闹一片，我才刚步进去，乐文的声音便首先传来：「这些东西如此冗长，怎幺可能抄得完？我不管！我不要再困在这裏！」
林知延温厚的声音随之而来：「公主怎幺能如此任性？既然皇命如此，公主就遵从，不得有违。」
「这个时候我不是要听你讲道理，怎幺你就没有要帮我的意思？」乐文话中带抱怨之意，对林知延的话尽是不满。
我走近而道：「此番妳若不好好罚抄悔过，那怕是神仙也难救妳。」
乐文闻声往我而看：「妳明知我是为了如欣才会如此，怎幺连妳也这样说我？」
林知延向我欠身下礼，我让他平身向乐文说：「妳以为此次之事可以大事化小是理所当然的吗？若非太妃及时找来皇上出面解围，恐怕妳便不只是罚抄这幺简单。此次皇上为了帮妳，已经惹怒了岑太后，妳还好意思在这裏撒气？」乐文抿嘴不语，稍稍收敛。
我向林知延道：「本宫有些事想单独问乐文，不知驸马能否暂到殿外稍等。」
林知延当然是个聪明人，他拱手而回：「微臣也是时候回弘文馆办工，不阻萱贵妃与公主了。」林知延总是如此谦谦有礼，以礼待人。
乐文瞧了瞧门外，问我：「到底是甚幺事？怎幺连知延也要支开？」
「老实跟我说，妳到底是否真的知道，谁是谋害皇后的兇手？」我认真地看着她，想要知道答案。
「我当然知道！难不成妳跟那些人一样，觉得昨日我闯进椒房殿捉人只是为了替如欣出口气，而不是有真凭实据？」乐文如此反应，足以让我肯定她不是在说谎。「所以，那个人是谁？」
「是素心！」我不禁皱了眉：「不可能！素心和素莹一样，都是皇后的陪嫁，怎幺可能会害皇后？」
乐文瞇一下眼，道：「没错！素心是皇后的陪嫁侍女，但也不代表她没有害皇后的理由。我派的人是查得清清楚楚，素心家乡有个妹妹，如今正是潘显月娘家的卖身下人。素心会害皇后，或许也是情非得已。」
我心中却起了疑问，说：「妳不奇怪吗？潘氏若真是此事的幕后兇手，他们就更应该小心谨慎，绝不可能让妳如此轻易就查到这幺多东西。如今，妳却是用不到几天就查出这幺多底细，难道就不奇怪吗？」
乐文一脸吃惊地看着我，问：「妳的意思是，我查到的都是假的？素心根本不是兇手？」
我深思熟虑后，才道：「眼下我不敢断言素心是否真兇，但我可以肯定这是个局。」我细心推敲着事情，继续说：「按妳的性格，一单知道了此事，便一定会按奈不住，冲动下手。雍妃就是刻意要让妳知道此事，让妳做出私闯椒房殿此等事来，如此她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打倒妳。不只是妳，整件事从着手去查的那刻起，我们便都中计了。」
「先是如欣，如今是我。潘显月真有大志！」乐文哼声拂袖，咬牙切齿。我屏息而道：「如今妳就乖乖待在这裏，好好把东西都罚抄完，不要让雍妃有落井下石的机会。」
「知道了！我尚且懂得分轻重。潘显月害我、害如欣，我绝不会再让这个贱人得逞！妳自己倒是要小心，她既已对付如欣和我，之后或许就会对妳和蕊儿下手了。」乐文的双眼充满着恨意，她对雍妃的仇恨更晋而加深。
「放心！我会加倍小心谨慎地查清此事。如欣绝不能枉死。」方才乐文提起蕊儿，便使我想起昨日之事，我又问：「我听兰儿说，昨日妳去椒房殿前，是先去找了蕊儿。妳有跟她提起过素心之事吗？」
「有呀！蕊儿比我更冲动。不单极力认同我的话，还想与我一同冲去椒房殿捉人呢！不过我说私闯皇后宫中乃大罪，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想她被牵连，所以就让她不要跟去。如今想起来，幸好蕊儿没有跟着我，否则便是让潘显月一箭双雕，便宜了她。」乐文的话消除了我心中的疑惑。昨日乐文私闯椒房殿之事，在宫中是传得沸沸扬扬，蕊儿没可能如此安静，对此事不闻不问。原来，她是早就知道乐文会如此而为，怪不得她没有任何动静。
先是如欣被禁足，再是乐文被罚闭门思过，我想蕊儿不多不少也是会被吓到。我还是先不要把此番的推断告诉她好了，免得又把她吓着。
岑太后既已削去我管治后宫大权，我便是乐得清静，不用再为后宫的繁琐事费神，专心为如欣查明真相。我让雅馨悄悄去见了遍竹儿，向她打探素心的事，然而得回来的消息却是使我深受错折。
「竹儿说，素心从少就是孤儿，后来得皇后娘家收留，卖身为奴。别说是妹妹，素心就连自己的爹娘也从未见过。」雅馨往我静静一看，我心中的错败感正满溢着。
果然！一切也不过是个局罢了！幸好我没有轻言相信素心乃真兇之事，否则我便会如乐文一样，堕进雍妃的圈套中。到时候，我不单要背上诬蔑造谣之名，更会得罪皇后，把我们二人之间的关係变得尴尬无比。
如今我对素心的疑心经已尽消，然而这个唯一能换来如欣清白的人却没有了，我该怎幺办？
「有句话微臣知道不当讲，但微臣觉得还是要问一问娘娘。」我看看她，示意她把话说出来。雅馨吸了口气：「事到如今，娘娘还是如旧相信薏贵嫔的清白吗？」
是呀！雅馨问得好。经过这一波又一波的起伏，一切又重回到起点。除了如欣，彷彿再也没有值得怀疑之人了。我还能相信她吗？
「我要见如欣。」
我还是想相信她。我想值明给自己看，我紫嫣不会看错人。我只要一句话，不管她说甚幺，我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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