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一笑 人生如梦》五十九)思虑深 恐为真

    五十九)思虑深 恐为真

    十一月十二日,宫中设宴替奕太后办寿宴。奕珩带上我和柳芸曦一同出席。雍贵嫔依旧上演姗姗来迟的戏码,众人也是见怪不怪。

    李康左手一列,以明谦大长公主和恭王殿下为首,潘译明伉俪为次席,我与奕珩和柳芸曦则列于第六席。虽然我早已嫁入奕家,却从未见过奕珩的父母,这次可以说是头一次。明谦大长公主是仪态万千,却又不失巾帼英雄气概。恭王则是蓄一把短鬍子,英姿雄健。一看便知,二人并非等闲之辈。

    需知道能在殿上出现的,皆为朝中有影响力的封王和朝臣。潘显月自然是得意洋洋,上至是大长公主,下至太师,都与她有亲戚关係。她便是抢先一步站起来,举杯向奕太后,道:「祝奕太后姨母福如东海,如日之升。」说完,让茯苓呈上一尊玲珑玉塔。呈贺礼道贺本就有先后次序之分,即使潘显月排位众后妃之首,也该轮在皇后之后。她却是没有理会这些事,让皇后显得一脸尴尬。

    奕太后接过一看很是喜欢,满脸笑意盈盈。明谦大长公主却是搭上嘴,说笑道:「上回本宫大寿,月儿也只是送了块南红玛瑙给本宫。如今一看,月儿可真偏心奕太后这个姨母。」

    潘显月带笑回话,说:「月儿没有偏心。只是向来知道,大长公主舅母喜欢红玛瑙,才特意送了一份这样的礼。舅母别误会月儿。」

    潘译明夫人凑上一份儿,道:「大长公主倒是还有贺礼。我这个做娘亲的,是连条手帕也没有收过。人家说女生外向,原来是对的。」潘显月是脸红了一圈,没有作声。

    奕太后笑了一声,说:「好了,公主和妹妹妳们就别拿月儿开玩笑了。妳们看!月儿脸都红了!」这哪儿是潘显月的真本色。若是对着别人恐怕她已大发雷霆,出言反击。谁不知,这也只是场戏。一场用来展示他们潘、奕两氏势力的戏码。

    岑太后自然是不悦万分。她把不满稍稍忍住,向奕太后道:「奕太后大寿乃喜庆万分之事。妹妹也祝姐姐福寿康宁,永乐万安。只是,今日的喜事并非只有一件,妹妹也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她向李康右旁的皇后一看,说:「皇后有喜了,如今一算应该已有两个月多的身孕。此乃大喜之事。」众人的焦点,顿时集中到皇后身上。就连身为主角的奕太后,也变得黯然失色。潘显月那趾高气扬的气焰,一下子被全然熄灭。她看往皇后的眼神中,是带着重重妒忌。

    我望往旁边的乐文,她的眼睛往潘显月的方向望去,却笑得正开怀。以她那般讨厌潘显月的程度,她这反应是正常不已。我道:「这场戏果真是峰迴路转。妳倒是看得很开心!」

    乐文灿烂一笑,说:「从前那些戏码太过一成不变,结局往往毫无新鲜感,一点趣味都没有。如今难得是个出乎预料的精彩结局,我当然喜欢看。」

    这齣戏出色在于它的出人意表。就连编戏的人也预及不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把结局变得湛然不同。不只是我和乐文,就连殿中的其他人也同样看得身心舒畅。

    这天夜宴是早早就完毕,李康和众人的心思早已全注在皇后身上,这场宴会的本意已经全失。恭送两宫太后和帝后等人,众人是各自散去。蕊儿却是走过来,拉住我和乐文短聚一番。有见及此,乐文索性留宿宫中,让林知延先行回府。我本是有点迟疑不决,却因蕊儿的撒娇不捨,只好答应与乐文一同留宫一晚。奕珩是没有任何异意,稍稍向我交代叮嘱几句便与柳芸曦离开。

    这晚,我们四人一同宿在如欣的承欢殿中。四人盖着被子,一起挤在床榻上彻夜未眠,悦愉谈心。仿佛回到我刚入宫时初认识的时光。那时候,我与乐文尚未嫁人,如欣还未怀上琰儿,蕊儿也不是李康的宠妃。我们都只为自己而活,没有私心,没有争斗,只有真心相待。那些美好时光,让我无限怀念。

    次日中午与乐文同路离宫,本想先到凤阳宫探望皇后,向她道贺一番。却闻李康也在,便随便找了个藉口搪塞,与乐文分道扬镳而行。身边没有侍女相随,也没轿子在宫门等候接送,我独自走出宫门,踏出这裏。从前,每每走到这裏,我都只能停下脚步,隔着宫门凝望外面。我想离开这裏,却身不由己。如今,我既是奕珩夫人,也同时有郡主的身份,我已经可以在这裏自由进出,但我却已失去了对宫外的憧景。出了宫,我就只能待在奕府。对我而言,宫裏宫外都一样。

    一边前行,心中一边想着其他事。虽然我嘴上没说,却总觉得昨晚的如欣奇怪得很。她一直呆着不说话,每每也是蕊儿拍拍她才反应过来。她的欢悦畅谈,更像是在表面强装,显得神不守舍。我心中担心,是皇后怀孕的事让她变得如此。此番皇后若是生下皇子,那便是嫡子。琰儿纵然是长子也好,身分也必定会大不如前,如欣或许就是在为些事心中忐忑不定。好不容易才把她和蕊儿的关係拉回,我真的不想见到她再次在心中钻角尖。

    此时,不经意地抬头,眼前的男子正弯着腰把脸凑近,我与他顿时注视对看,脸与脸之间相距不到几公分。我吓得退后了几步,一脸尴尬道:「男女授受不亲。这当街当巷的,潘大人是怎幺回事?」

    潘显阳看到我的反应是笑得开心,说:「妳这反应也未免太夸张了吧!要不妳说说,妳觉得我会对妳做怎幺样的事?」我向他狠狠一盯,不想与他说上任何一句话,只绕过他往前行。

    他却从后追上来,叫道:「喂!妳的东西掉了,不要了吗?」我随之往后一看,他手中高举着一块令牌。我急忙往腰带上看,果真是掉了。我看着他,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抗拒感。我不是讨厌他,只是身体很诚实地想与他保持距离。

    他刚好追到上来,把出宫令牌递还给我,说:「刚刚在后面见妳掉了令牌,我是有开口叫妳的。但见妳没反应,才走到妳前头凑近看妳。本是打算跟妳逗着玩,却没想到是惹妳生气了。」

    我才觉自己刚刚的语气重了,接过令牌带点歉意,道:「刚刚是我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

    他狡滑一笑,往我身旁兜一圈,说:「好吧!妳的道歉我接受。只是,我让妳的令牌可以失而复得,妳该如何谢我?」

    我心知他是个鬼灵精怪的人,也不跟他争辩。微微屈膝下礼,道:「顾梦萓谢过潘大人行侠仗义,勇救令牌。」

    他当然知道我是在说笑玩玩,嗤笑说:「原来妳也懂得开玩笑。那就好!跟我走!」说完转身便走。

    我不明其意,站在完地,叫问:「走去哪裏?」

    他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道:「不是要谢我吗?跟我走就是。」我本是不想理他,却又觉得如此甚是没礼,只好缓缓走上去跟着。没想到这一走,便像是走了千山万水,没有尽头。

    走过宫门大街,绕过市集小巷,更出了南城门,一路直上山顶,我是真的后悔陪他疯这一回。我喘着气,往走在前的潘显阳叫道:「到底到了没?好端端的干嘛让我跟你上山?」

    他停下脚步,稍稍回首,说:「就多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了!」我心中不禁轻骂他。那儿有这样疯的人?敢在宫中让自己的黑鹰乱飞;在人家府上作客不单挑三挑四,还要宿醉不走;如今还莫名奇妙地把我带到这荒山野岭上。我当初是怎幺会对他生出好感?我本就不该理睬他,才不用管他如何自个儿疯狂。

    「到了!妳看这儿多漂亮,多广阔自在!」他的叫声在不远处传来,在空旷的半空中回音不断。我加快脚步往前走去,只见脸前是一片广阔花海,一望无际。四面高山峻岭围绕,大树林立,偶尔更有蝴蝶飞过。一片花团锦簇,仿如人间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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