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终有迹》思君终有迹分节阅读21

    现今活着的最小一位公主年近五岁,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头发发黄,很怕生人,宫人的苛待也让她如受惊的小兔子,与她说话久久不能答上一句,只想往人后躲。好在逃难的时候思安与她相处过,后来还会时不时来看她,久之两人相熟,每次思安来,她都会露出腼腆的笑容。

    与她一同住在玉华殿里几个年岁尚小的皇子公主差不多都这样,他们有的曾有得宠的母妃,在宠爱环绕下出生长大,也有的像思安一样从小被忽视,不管从前怎么样,一场祸乱都使原来的生活如昨日旧梦远去。

    从前思安与兄弟姐妹们亲缘情薄,没想到如今却多了些牵挂。这世上再没有人与他有如此相近的血缘,何况他们还那么小,即使不能保护他们,也希望尽己所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换过一批宫人后,玉华殿气象也一改从前,殿宇虽老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皇子公主们房里的被褥物件都是新换的,侍奉的内侍宫女并不多,好歹不会拦着思安与弟妹们说话,端了茶水吃食就默默立着。

    意外的是,在玉华殿里居然遇见了丽娘。

    丽娘得掌后宫大权之后甚为上心,听说时常召集四司六局的人去凤临殿,与内侍省联系也勤,玉华殿这边来过几次,思安都是知道的,真见着倒是头一回。

    虽不耐玉思安同处一室,丽娘也不想此时就顶着太阳出去,玉骨团扇带起阵阵香风,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小公主说话。

    果然女孩之间更相投趣,公主与思安平日不过一问一答就算熟络,与丽娘却能嘻嘻哈哈说笑起来,屋外日光刺眼,折射进来几缕落在丽娘的洒金百褶裙上,熠熠生辉。小公主眼馋,不时往裙子上瞧。

    丽娘摇着扇子,借着应付小公主的间隙也在上下打量思安。

    她最看不上的那种懦弱无能的男子的,逃难的时候连个正形都没有,一身脏污的衣服,脸上除了惧怕没有其他神采,畏畏缩缩连气也不敢出,回到东都倒好似终于养出个样子,明黄色的常服配玉腰带,绾发齐整,搭在几上的手指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平滑,浑身透出斯文矜贵之气,仿佛从里到外换了个人,虽仍然不是她喜好的,终究没那么碍眼了。

    稍过得一会儿,天边一朵云漂浮遮盖而来,日光也有些偏西,丽娘打算回去,走到门边回头对思安道:“今日正是十五,圣人不妨到我那坐坐呀。”

    思安有些受宠若惊,平日别说她主动相邀,多几句好话都是没有的。

    丽娘却不屑他一副似鸟惊弓的样子,用扇子掸了掸袖子淡淡地道:“如今早去,省得夜里再走一趟,瞧着每次圣人来总是要急着在禁前回去,今日倒不必匆忙。”

    宫中夜里也设夜禁,过了时间宫门下钥宫室紧闭,无故不能随意走动,思安当然可以不受这条规矩管束,只是每月十五去凤临殿应付不宜久留,且若每每留到宫门关闭再回去,又要叫人开门,没个意思。所以每次都掐了时间过去,又赶着时间早早回来。

    左右还有一段日长天光,早去早回的确省得大家麻烦。于是思安带着阿禄和几个金鳞殿宫人乘着步辇随丽娘去凤临殿。

    凤临殿洞箫阁里,受不得热的丽娘自去更衣,让人领了思安去喝茶。丽娘喜艳色,室内装潢摆设无一不富丽,金玉满堂,炉子里都是点着的,里头闪烁着火星,香雾沉沉,思安有些喘不过气,松了松领子,宫女端来花茶,思安浅啜了一口,丝丝清凉勉缓解闷热。

    许是实在怕热,丽娘换了一条茜红晕色纱裙,上身用红绫肚兜低低包住酥胸,披一件鹅黄纱衣。她从帘子后绕出来,望着思安轻巧一笑。

    思安一愣,忙低下眼睛。

    丽娘走过来,忽然倾身向前,半露酥胸挤到思安眼前。思安惊得退后,忘了自己还坐在椅子上退不得。她很快直起腰,手上多了一朵深紫的牡丹花,正是从思安旁边小几摆着的盆栽掐下来的,原来方才只是要掐花。

    巴掌大的花盘球儿一样绕在她手里,寸长的红指甲拨着花瓣把玩,丽娘笑起来:“怕什么,我能吃了你?”

    思安摇摇头:“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你歇着吧。”说着要起身,双腿竟支不起力气

    他察觉到不对劲。

    丽娘娇笑两声,好像早预料到似的:“知道你是个不中用的,幸而我早有准备,来啊,扶圣人进去。”

    思安手脚都使不上力,被抽了筋一样,跌坐回椅子上,碰掉了几上的茶杯。一个小内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扶住思安。

    “你在茶里下了东西?”

    丽娘揉了揉额角,将碎发也捋到后边:“没错。怎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有你好的呢。”

    思安心里升起十分不好的预感。

    “你要做什么?”

    丽娘不耐烦道:“不作什么,你我好歹也是夫妻,总该有个孩儿罢,如今山河不安,怎可没有子嗣固根基,我给你生一个,你立他当太子好不好?”

    思安瞪大眼睛。

    丽娘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女人,也不让你吃亏,一会儿咱们舒舒服服把事办妥。”对扶思安的小内侍道:“小柳儿,待会儿好好服侍圣人。”语罢率先走了,松软的花球在手中随意一捏,花瓣碎零散在地上。

    唤小柳儿的内侍应了一声,手半扶着放到思安胸口,抬起头,露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精致的小脸蛋:“圣人请随奴来。”湿润的吐息喷到颈子上,思安浑身寒毛倒竖。

    凤临殿外,阿禄抬眼看了看太阳,圣人在殿里呆着的时间似乎比平日稍长,不过时候确实还早。

    寝室香气浓郁更甚外面,思安被扶卧在铺了厚厚软毡的睡榻上,像在水里,哪处都没力气。床帐后又走出个男人,高硕伟壮,相貌英俊,只是眼中尽是靡靡色/气,看着很不舒服。他光/着上身,从后面搂住丽娘的细腰,难掩好奇睨视思安。

    “这就是圣人?”

    此人便是丽娘近日新获的男宠,正得丽娘喜欢,日日与他在殿中厮混。

    丽娘无可无不可点点头,玉指一撩一带,上身纱衣滑落,抱着胸,给小柳儿使了个眼色。

    小柳儿摸向思安的腰带。

    身体里升起一股热,思安心怕身上还中了除了软骨一类的其他药物,在榻上挪蹭躲避。

    “丽娘,可是奉阿监让你这么做的?”

    丽娘环上那男子的脖子,与他亲了两口,也没有否认,只道:“你问这么多干嘛,小柳儿把你伺候好了咱们把事办完就算。”有些烦躁地扫了一眼快要趴在思安身上的小柳儿,抱怨道:“要不是因为你,哼,也不至于这么麻烦。”

    她对自己的美貌有绝对的自信,思安不能动心,便只能是对女人提不起兴致,既然他对女人不行,索性就找个男人给他,只待两厢兴头起来交合留种,最好一次即中。

    屋里也不知点了什么香,思安越闻越不是那么回事,小柳儿扯开他的腰带,又去解他的扣子。

    思安急道:“丽娘你想想,若你真生出皇子来,奉成一岂会把孩子给你?连我的弟弟妹妹他都不放过。”

    丽娘不以为意,那男子的手已经伸到她的肚兜里,她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喘息着道:“这又什么要紧,只要我儿子是太子,等他登基了,我也是太后。”

    小柳儿的手越发放肆,似乎也受那香味影响,急切得很,摸到思安衣摆下面。思安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趁他不注意,聚力一脚踢到他小腹上。小柳儿“哎哟”一声滚到榻下。

    丽娘眼中蒙上薄怒,盯着思安。

    “好没造化的东西。”手肘撞了撞她身后的男子,“你去帮帮他。”

    男子脸上有一丝好事被打搅的不耐烦,不过还是听丽娘的话,走过去擒住思安双手压到头顶。他力气比小柳儿大得多,有小柳儿的先例在前头,他也有了防备,不忘控住思安双腿。

    刚才踹开小柳儿的一脚已经尽了思安所剩无几的力气,他浑身软乏,不一会儿就被男子除去外袍和中衣。男子的目光掠过他单薄的胸膛,在右肩的位置凝住。思安慌得几乎忘了挣扎,他身上或多或少还留有午间的痕迹,尤其肩上被咬出的一排牙印。

    男子咧嘴一笑,空出的一只手粗鲁的伸到思安裤中。思安毛骨悚然,恶心的感觉直冲大脑。

    “你住手……”

    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放开思安,在丽娘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丽娘的嫌恶溢于言表:“呸!好好的男人不做却要做女人。”她摆摆手,“罢了罢了,亏我还为你准备,小柳儿你是享用不到了。”她对男子抬了抬下巴,“既如此你去吧。”

    男子眼里冒出兴奋的光芒,看得思安通身发寒。

    第二十二章

    崇政院内,温行正与一干臣僚处理军务

    崔瑾呈抱着手凭窗而立,看风中飞絮,唉声叹气了半天。

    温行翻了几本奏报,有些好笑:“先生所忧为何?”

    崔瑾呈叹道:“小鬼难缠也。殿下沉得住气,朝中这些勋贵世家各个都混成精了。”

    河东军近日全力围剿叛军残余,在与温行势力范围接壤之处也动作频繁,为防万一,温行决定调配安排一些州军和禁军布防前沿拱卫京畿,然而宦官勋贵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警觉抵触,借道兴兵运送粮草无不设阻,甚至对他们无法插手的宣武军,稍有行动也要上折参奏。这些参本在思安那里自然不会起什么作用,但奉成一拿住却有许多文章可做。当然,温行也可以对他们完全置之不理,以宣武之强势迫使他们不得反抗,但是这样的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

    世家勋贵势微却不能轻忽,何况还与专权宦官勾连,东都诸事处置起来难以顺遂,当然比不得他们在汴州果决快意。

    正说着,有侍者从外进来,到温行耳边小声禀报几句,温行执笔的手顿在半空,问道:“有人去了么?”

    随从小声说:“金鳞殿得了消息就派人去了。”

    温行目色如烟雨天低垂的云幕一样暗沉,深刻的五官因此显出几分冷峻,略作停思,搁下笔站起身就要出去。

    崔瑾呈奇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温行道:“宫中有些事情,这里交给先生。”说着头也不回大步出去。

    崔瑾呈拈了拈胡子,心想多半是宫里的小皇帝有什么事。

    疾风卷起浮云万里,夕阳霞光列铺于鳞次的琉璃瓦上,将连绵至天际的宫阙也渡染红光,离凤临殿前还有一段距离,数十内侍排开挡住温行去路。他身前只有引路的宫人,见这阵仗,宫人吓得不敢再向前,温行挥了挥手,宫人如逢大赦退走。

    苏永吉当中为首,朝温行欠了欠身。

    “苏阿监好啊。”温行脸上还有笑意,眼中却如深渊难窥。

    苏永吉甩动搭在臂上的浮尘,道:“成王殿下安,敢问殿下为何来此处?”

    温行道:“军中有机要向圣人禀奏。”

    苏永吉皮笑肉不笑:“既是军国机要,成王为何不在金鳞殿等候,这里已经是凤临殿,内廷之中外臣一概不能擅入。”

    温行也不着急去凤临殿,却道:“苏阿监恪尽职守堪当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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