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同人)借尸还魂》(靖苏同人)借尸还魂分节阅读13

    庭生低声道:“儿臣不怕苦。儿臣便是想去……看看苏先生当年……”他说到这停住,有些尴尬地看向原本在一旁事不关己般听着的苏伍,见对方脸现惊讶之色,又不知从前那位“苏先生”的事他知道多少,一时不知如何说下去。

    萧景琰和梅长苏对视一眼,喟然长叹:“这么多年了,你去又能看到什么?平白叫他担心。”

    庭生还道父皇指的是苏先生在天之灵“担心”,胸口一热,暗想父皇到底没有忘了苏先生,低头又道:“蒙大统领跟儿臣说了许多苏先生当年在北境军中之事,长林军也算是他的心血,可惜他还没能亲眼看到整备完毕,便……儿臣想去长林军中,替他将渝梁边境守下去。望父皇成全。”

    萧景琰无奈道:“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朕还能不成全?也罢,你去历练个三年五载再回朝,若能积累些军功更好,将来……”

    庭生忽然跪下道:“父皇,儿臣想长驻军中,不再回朝了……”

    萧景琰愕然道:“这又是为何?好端端的……”

    一直没插言的梅长苏忽然轻声道:“殿下可是在顾忌皇储之事?”

    庭生不意一向不和他议论朝中之事的苏伍今日一开口便如此直白到放肆的地步,愣了一楞才咬咬牙道:“是。庭生无意皇位。可我在朝中一日,流言议论便一日不息……”说到这他看了萧景琰一眼,续道,“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众口铄金……玓儿年幼,若是被有心之人挑唆,将来父子手足之情生了间隙,实非儿臣所愿。倒不如儿臣早些离了这是非之地……”

    萧景琰皱眉不语,说话的却还是梅长苏:“殿下可想好了?这京城虽是是非之地,却也是权力中心。离了此处容易,只怕将来后悔再要回来……”

    庭生回得斩钉截铁:“绝不后悔。”

    梅长苏一笑,不再说话,萧景琰叹道:“还跪着做什么?起来吧。”说着摇头苦笑:“多少人为了这位子争得命都不要了,你倒瞧不上。”

    庭生起身扯了扯嘴角:“儿臣不敢。”心道若不是遇到先生,你在这位子上几年都不见一个笑容,好有趣味么?

    ——

    安王在满朝臣工的纷纷议论种种猜测中,带着几百亲兵启程远赴梅岭。

    天子亲自送他出城,那个从未在此等场合露过面的客卿也出现了,沉默而低调地跟在御驾之后。

    安王在城门外再次向他父皇叩拜作别,起身之后,却又正正对着苏伍拜了下去。

    一向恪守礼节从不逾越的苏伍这次竟然不避不让,生生受了这一礼,待他礼毕起身,才低低说了句:“殿下可知皇上为您择这个‘安’字作为封号,是何用意?”

    庭生一怔,随即眼圈发热,低声道:“父皇是盼我一世平安。”

    梅长苏轻轻颔首:“殿下既知,便请时刻铭记于心。边境不比京城,殿下万事珍重。”

    庭生声音微颤:“先生也多多保重。我……我……”终究接不下去,抹抹脸翻身上马,再向众人一拱手,打马而去。

    前方大道昭昭,天空海阔。他和目送他远去的人这时都不知道,这场离别不过是一代名将传奇的伊始。

    ——也是年方十一的皇长子萧玓那无忧无虑童年的终结。

    当然,关于皇长子是如何从一个满御花园乱蹿上树掏鸟下池摸鱼的快乐顽童,成长为足以肩负起大梁江山的贤明君主,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一个夹杂了许多深夜蒙在被窝里类似“我不要背书我不要写字啊啊啊啊庭生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呜呜呜呜”的哀嚎……的故事。

    第60章 番外 春日宴

    题记——

    春日宴,再拜呈三愿,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春猎归来,堆积了大半个月的政务让事必躬亲的天子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带回圭甲宫的折子奏章都有半人高。梅长苏原本一向不插手他的政事,但这些天见他实在辛苦,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帮忙。只是如此一来,他每日要早起练功习武,下午要给庭生讲书——因怕他春猎这半月有余把心玩野了,还刻意延长了每次讲授的时间以便让他收心,晚上又要帮皇帝陛下批阅奏折,一天下来,竟比萧景琰还忙上几分似的。

    因两人都忙,连续几日都是直到就寝时才得片刻闲暇说笑几句温存一阵。萧景琰顾念他这些天劳心劳力,纵然抱着他入睡时免不了心猿意马,但还是强自按捺了,不忍令他更加疲惫。

    这天早晨萧景琰临去上朝前,忽然想起来似的对梅长苏道:“今日是你生辰,就休息一天吧。我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下晚叫上蒙大哥和庭生一起小酌几杯,为你贺寿。”

    梅长苏愕然道:“我生辰?”

    萧景琰微微一笑,凑在他耳边小声道:“四月初八,苏伍的生辰。”

    梅长苏这才明白过来,还未说话,萧景琰已顺势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出门上朝去了。

    ——

    这一天下午庭生就当真没入宫来,飞流也不知跑去了哪里,梅长苏陀螺似的忙了几日,骤然闲下来,还真有点空落落的发慌。用过午膳拿了本闲书在水榭上翻看,被暮春的午后阳光暖暖的一晒,连日来的疲惫似乎都被从骨头缝里晒了出来,槐花清幽的香气漂浮四周,他都不知自己是几时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才听到萧景琰的声音在耳边唤:“小殊,小殊——”他贴得太近,呼吸犹在耳边,细微暖热的气流拂上他的耳朵,激起一层战栗,“怎么在这睡着了?”

    他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一下就抱住了萧景琰的脖子,只觉全身懒懒的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于是含含糊糊地喊了声“景琰……”

    萧景琰也伸手抱住了他,嘴唇凑到他颈边,轻柔细密地亲吻:“小殊,这许多天,我想你了……”

    梅长苏无端端地明白了他所指何意,脸上发热,手臂却把他搂得更紧了些。

    萧景琰犹如和他心灵相通,也不知怎么一用力便将他压在身下的软垫之上,头顶阳光耀目,有个硬硬的物事正蠢蠢欲动地顶着他大腿……

    “陛下……不可……青天白日的……”他忽然想起这可是在水榭之上,周围无遮无拦,随时会有宫人过来的,不免有些惊慌。

    大概是因为他的称呼,萧景琰也改了口:“先生……”

    梅长苏觉得头昏得厉害。身体深处随着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唤出这个特殊的称谓而一阵紧绷发颤。

    “先生……先生……”

    梅长苏眉头紧皱,觉得身体沉重异常,眼睛无论如何也对不准焦距,只有身体一波一波的燥热鲜明而强烈,让他忍不住动了动,想离他更近一些。

    耳边的呼唤却愈发急促了:“先生,先生醒醒!唉,要着凉的!”同时胳膊被人轻轻的推了推。有了外力的触碰,梅长苏倏地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只见高湛正一脸担心着急地半跪在自己身边,一手还扶在他胳膊上,见他醒来如蒙大赦地吁了口气,弓着腰细声道:“先生乏了进里面去睡吧,这里三面临风又靠着水,一会儿着了寒气不是玩的。”

    梅长苏眨眨眼睛,这才明白自己刚才是做梦了……可是怎么竟会做这样的梦?!

    跳起身来奔回殿内用凉水擦了擦脸,又不顾高湛的劝阻灌了两杯凉茶下去,这才觉得面上心头燥热稍解,可是始终做贼心虚,总觉得高湛看到了自己梦境一般,连正眼都不敢瞧他了。

    高湛也有些忐忑,他刚才叫先生起身时似乎……好像……隐约……听到先生梦呓“陛下不可”来着……虽然陛下和先生那个、恩爱和睦,早已众所周知,但先生脸皮薄也是众所周知的,他若是知道唤着“陛下”的梦话叫自己听了去,还不知要窘成什么样。先生又敏慧,自己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可一定要装得丝毫不露破绽才行啊。

    ——

    萧景琰当天果然回来得早,跟他一同来的还有蒙挚。没过多久庭生和飞流也相携到来,这场规模甚小的寿宴便开始了。菜肴未上,一碗寿面先放在了梅长苏面前。细白的面条盛在青瓷莲花小碗中,上面盖着鲜笋冬菇,汤色清亮,还洒了几星碧绿的葱花,热腾腾的香气扑鼻,光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萧景琰端起面前的酒杯对寿星公举了举,微笑道:“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梅长苏连忙起身谢恩,接着席中众人举杯同贺,就连圭甲宫一众伺候的宫人也在高湛的带领下,排成两列向苏先生行礼拜寿。

    梅长苏还礼谢过,也举杯干了。还未等他坐下,飞流已忍不住叫道:“苏哥哥,有礼物!”说着就伸手入怀要取出来,梅长苏颇感意外,他只道飞流今日溜出宫是去找庭生玩,却原来是却替自己买礼物了吗?

    正要问飞流是什么礼物,眼角一瞥却见站在高湛身后的小文眼望寿面,脸色甚是着急,想说什么却又不敢的模样。不由微感奇怪,问道:“小文,怎么了?”

    小文忽地被他点名,吓得一展眼,随即脸就红了,扭扭捏捏地道:“回先生,也没、没什么……就是面要趁热吃,放久了就坨了……”

    梅长苏不明所以,萧景琰已了然地点头笑道:“是了,这长寿面是小文的一番心意,你先吃了讨个长寿的彩头,再看礼物不迟。”

    梅长苏大出意外:“小文竟还有这般手艺?那倒是一定要尝尝的。”说着挑起几根面条送入口中,果然鲜香可口。寿面不过图个吉利,只是小小一碗,他几口便吃尽了,连汤也喝得干干净净,连声夸赞,直说小文留在圭甲宫是屈才了。

    小文被他夸得满脸通红,口中语无伦次地谦虚,到后来已听不出他在说什么,只在梅长苏说他屈才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自己只想一辈子留在圭甲宫伺候先生。

    飞流在一旁早已老大不耐烦,这时见他啰嗦不休,终于按捺不住,径自离席挤到梅长苏跟前,顺带瞪了小文一眼,嘟起嘴道:“苏哥哥,看礼物!”

    梅长苏笑着摸了摸他头发,道:“好,看礼物。”

    就见飞流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压平了的纸折孔雀,手指捏住两边翅膀缓缓拉开,如捧至宝般托到梅长苏眼前。连蒙挚都禁不住赞了一声:“飞流,这是你画的?真好看。”原来这孔雀的双翅和背上颈上都一缕一缕一层一层涂满了靛青湛蓝桃红鹅黄的颜色,虽然和真孔雀的颜色不全一致,但其鲜艳悦目处却犹有过之。

    梅长苏瞧着他阳光般地笑脸,想到以他如此好动贪玩的性子,竟能为了自己坐下来做这等水磨功夫,不禁感动至极,双手捧起孔雀道:“很漂亮,苏哥哥很喜欢。我们飞流真是越来越能干了,画的这个比真孔雀还漂亮。”

    飞流得了称赞自然十分高兴,但他为人诚实,倒也不肯独占功劳,转身一手拉了庭生的胳膊道:“庭生,教的!他帮我、调色。”

    庭生没料他会当众说破自己陪他做这等孩子气的事,不由得有些发窘,眼睛四下游移着不去看梅长苏,嘟囔道:“主要还是飞流哥哥自己……”

    梅长苏已含笑截断他道:“谢过殿下费心。”

    庭生揉了揉鼻子,呐呐回了句:“不必客气。”说完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册,双手递给他道:“先生平素十分崇敬黎老先生,我有一部他的手稿,是亡师所遗,不敢转赠。所以便自己手抄了一册充作贺礼,望先生不嫌鄙薄。”

    听他提起“亡师”,梅长苏和萧景琰不由得对望一眼,梅长苏心中感慨万千,暗道这孩子重情重义,景禹哥哥后继有人。双手接过了庄容说道:“此物可值万金,殿下盛情,苏伍铭感五内。”

    说完却忽然一怔——无论是飞流的孔雀,还是庭生的手稿,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准备好的东西,莫非他们早就知道……?

    还没等他念头转完,蒙挚已取出一条马鞭递了过来,笑道:“来来来,终于轮到我了。不过我这个可不及安王殿下和飞流的有心了。”

    梅长苏接过,入手只觉十分轻巧,再仔细一看,却是乌金丝和着不知什么金属绞就,在空中虚甩了两下,噼啪脆响,感觉柔韧坚实,想必不是凡品。梅长苏道:“大统领哪里找的这宝贝?太破费了。我又不时常骑马,岂不辜负了它?”

    蒙挚笑着摆手:“不过一条马鞭,客气什么?你收着就是,自有用武之地。”

    梅长苏谢了收起,一直在一旁负手微笑的萧景琰抬抬下巴,宫中伺候的众人也一一围过来送上寿礼。他们送的礼物自不会有多名贵,却足见用心——几个小宫女或是自己绣的香囊,或是编的玉佩扇坠的络子,几个小太监送的皆是集市上搜罗来的物事,也有野史杂记,也有一柄扇子,一根竹笛,虽不如宫中之物名贵细巧,但胜在朴拙有趣,投其所好。高湛送的却是一串沉香木佛珠,说是他托人在长芦寺求来的,已请高僧在佛前开过光,盼能给先生再添些平安福寿。

    梅长苏知道这份礼物对一个深宫中的老宦官来说不算便宜,对他这份心意也十分感激,接过即刻便缠在腕间,道了一回谢,这才缓缓环视了众人一眼,问道:“诸位早就知道……今天是苏某生辰?”

    蒙挚和庭生对视一眼,一齐挪开目光假作没听到,一众宫人也都低了头不回答,只有飞流得意地道:“早就知道!水……皇下早就、说了!”他记得梅长苏千叮万嘱地吩咐,当着别人的面绝不可叫萧景琰“水牛”,可却将梅长苏教的“皇上”“陛下”记混了,叫成了“皇下”。所幸在座众人连同伺候的宫人们都熟知他的脾性,知道他能用上尊称已属不易,也并不觉得他这异想天开的称呼有何不妥,反倒都笑了起来。

    飞流不知众人笑什么,眼望梅长苏又赶紧撇清似的补充:“不让、告诉苏哥哥,说、惊喜。”侧头想了想又道:“惊喜,又惊讶,又高兴,对不对?”

    梅确是又惊又喜,原以为萧景琰替“苏伍”贺生,不过是临时起意,毕竟他这些天一直忙碌。何况在萧景琰心目中七月间林殊出生的那一天才是自己的生日,去年他们还为此起过争执。他不愿意在那天有什么特别举动,以免留下任何可以让人猜测联想的蛛丝马迹,萧景琰却觉得他小心太过毫无必要,最后虽然以萧景琰妥协而告终,把原本准备的礼物当做帝王的赏赐给了他,但他知道那水牛心中终究是不平的。

    可今日看来,萧景琰既愿意为“苏伍”这般郑重其事地庆生,说不定是真的放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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