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得虚名》第二部：挥手袖底风》二八、我盼伊人望眼欲穿

    二八、我盼伊人望眼欲穿

    金碧辉煌的四马大车，踏在宽大的山路，延着景云山庄厚实的围墙而上，前车金日星探出头来，忍不住讚叹这山庄沉稳之美，可是萧条感却是那幺的重，沉沉的压在心头，她是听过金髮传人的传奇的，萧易飘会说给她听，每次说到最后她一定会皱眉叹口气：『可是，画好贵吶……。』想到这，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掌车的是岁郎，他发现金日星探出头来，道：「金姑娘，这还只是山脚，还得再一阵子，您歇息会吧……。」话还没说完，突然轰隆隆大石从山头滚来，大伙惊呼，岁郎忙闪一侧，但后车没有预料到忽有大石，被撞倒了。金日星跌在车厢里，车厢里还有笑儿，她抱紧着她在怀中，自己则东碰西撞一阵晕眩。「就说不要这幺明目张胆，这下……，」她掀起车帘，看到他们已被一群山贼包围，咬了下唇：「麻烦了……。」

    原本打算轻便前往的金日星，在龙老闆的坚持下，还是带了几个乐师和杂役，龙老闆还特意安排了和她比较亲密的海棠和笑儿陪同。不过金日星倒是不怎幺介意来的乐师和她是否交好，太过亲密的情感反而是种牵绊，她的手腕已经够灵巧，和她出来的乐师不管原来是不是她的人马，基本上还是能配合得当的。而龙老闆的大费周章，还引来了山贼觊觎。

    金日星摀着笑儿的嘴，道：「不许发出声音来，不準出来。」

    岁郎看那群山贼的目光都投向这里来，回头发现金日星竟然下了马车，忙道：「金姑娘快躲回去。」便挡在她身前，可是金日星心繫后车人危，但看后车翻倒，驾车的还倒在地上，其他人从车厢里一一爬出来，看到山贼已来不及反应，一个个被刀架颈子。

    带头的走向护着金日星的岁郎，道：「让开！」

    岁郎一挺胸膛：「你们要多少都可以，但金姑娘你们谁都碰不得！」

    带头的冷哼，很快便是一刀手起挥落，金日星很会就反应过来，她忙推开岁郎，这一刀便只有砍伤了岁郎的肩头一路到胸口，没有要了岁郎的命。而金日星的手臂也被划了一刀，鲜血直流，她压着手忍着痛，看倒在地上哀号的岁郎，怒目直视那头头：「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竟然如此放肆！」

    「地盘？」头头冷笑：「这里不已是废墟了吗，现在还有哪个傻子会来景云山庄？就是还会有你们这种追着浮华的小羊送上门来，不宰白不宰。」头头眼神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了金日星：「不过……妳这只金丝猫如果现在乖乖讨饶，我还可以饶妳一条命。」

    「呸。」金日星一口唾漠就吐在那逼近的猥琐脸上，头头一怒之下又是手起，但刀、刀呢？他回头一看，一个蒙面人手指夹着他的刀片，举若无物，蒙面人看不清神情，却让他心里一颤。另一个蒙面人手里弹出几道绳索缠住那些架刀在乐师身上的手腕，狠狠一扯。乐师们顺利挣脱，忙去看后车的马夫还倒在地上，海棠凑到金日星身旁帮她手腕止血。

    突然一个少年在她们身边出现，手里还牵着笑儿，嘻皮笑脸：「不好意思，请姑娘先转过去，接下来的画面有点不好看。」笑儿扑向金日星，海棠忙把她抓到自己怀里，金日星还伤着呢。

    她们虽然讶异这少年出现的突然，但还是依言转身过去。听得那少年道：「全部解决，一个不留。」便闻几声惨叫，金日星不顾手还在疼，忙摀住笑儿耳朵：「别怕，我们没事了。」

    一个蒙面人走到她们眼前，看着她右半边整个袖子染血，向她伸出了手，金日星就把左手伸了出去，未料那蒙面人把金日星打横抱起，转身便几个足点，便隐没在路与围墙之间的树丛里。

    「那位姑娘伤得不轻，我们的人先带她回去治疗。」那少年也出现在海棠面前，道：「已经没事了，我们是景云山庄的人，很抱歉来迟了。」

    海棠转过身来，除了地上血迹，那些山贼一个都不见蹤影，后来听起来男乐师说那些蒙面人把尸体都推落山涯了，下手之重，看来山庄主人真不是好惹的。

    蒙面人把后车扶正，后车的马全数被大石所伤，所以他们解了前面两匹马来拉后车，少年说也要送岁郎先上去，但岁郎不肯，于是少年先点穴为他止血了，便驾着前车。海棠坐在那少年旁边，道：「真是谢谢你们，我是乐手海棠。」

    「呀，我叫濂仲。」那少年一笑：「我可是山庄大总管喔。」

    海棠不免讶异景云山庄卧虎藏龙，这小少年刚露那手点穴功夫，已经让她暗自惊讶了，濂仲头戴顶小帽，道：「放心，我们山庄里有神医，大家都不会有事的。啊对了，还是要确认一下，你们是『薰陶』的人没错吧？」

    「是。」海棠忙从袖里送出一包碎银：「拜託小哥，请务必让我们家舞姬见到况少一面。」

    「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您快收起来。」濂仲道：「我们主子没有不见你们，放心吧，要不然也不会派我们出来护送了。」

    金日星人坐在中院大堂内，一名姑娘为她包扎手臂，瞇眼一笑：「好了，这几日不能用力，以免伤口裂开。」

    「多谢，还不知如何称呼？」

    姑娘站起身来，道：「慎岚。我知道妳，妳是金日星，我师妹跟妳认识。」

    「咦？」金日星美目一眨，慎岚道：「易飘呀，妳们很要好对吧？」

    「原来是姐姐。」金日星忙欠身，慎岚挥着手：「不必这幺客气，叫我阿岚就好了。我还以为易飘也会跟来，不过，她不知道我在这儿呢，哈哈。」

    金日星一愣：那她是可不可以告诉萧易飘她师姐竟然在为况予愁做事？

    此时听得外头马车声，阿岚忙提着药箱又出去了，大堂只剩金日星和那个蒙面人，金日星回过头来，向蒙面人欠身：「日星代乐府谢过大侠救命之恩。」

    那蒙面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这时候大堂里已经把岁郎和受伤的人抬进来，金日星忙上前。蒙面人离开的步伐举步是那幺的艰难，他一路走，一直到山庄后院以后有个小屋，他这才拉下面罩。一头短又翘的捲髮弹了出来，他甩了甩头，从他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因为他瞳仁里一黑一白，正是太极瞳。

    他本是术师，随时候着景云山庄内外动静，也是他感觉到山庄外有问题，这一赶去，却被那抹金色人影惊豔不已，至今还难以平息。看到那金髮人儿手上触目惊心的血色，他感到心疼，也愤怒。幸好命令是不留活口，否则他可不知他忍不忍得住不杀这些狗贼。

    －－那个女子就是龙老闆的接班人吧，她说她叫，日星？

    －－好耀眼。

    可惜他不能露面与她再见，因为他属于况予愁不现于世人的秘密组织「染」，名叫韶音。而濂仲是「染」中唯一可以露脸的人，不过也是因为他实在太吵，安静的事都不适合他做，所以他们一致认为对外的交涉就交给濂仲，他们只要保护好况予愁的安危就好了。

    听说今晚金日星会正式见到况予愁？韶音想了想，还是去问看看老大愿不愿意跟他换班好了，负责贴身保护况予愁的是「染」中老大，又称扇行弼，和况予愁有一定默契了，没事不会现身，也不会让况予愁感觉到他的存在，该出来时绝对存在。韶音对于隐匿倒是满有自信，毕竟还有「匿风术」可以施，让人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呼吸和温度。

    术师一直以来就是那幺容易被遗忘的角色，甚至在被鬼门关灭门后，世人多半淡忘了，墨家术师的存在。

    金日星坚持当晚仍要一舞当作和况少的拜见，她心里还挂念背负整个乐府的使命，慎岚知道了，便给她一颗丹丸，道：「这药可以暂时感觉不到疼痛，但过了这晚，妳可真要歇息。」

    金日星点点头，脸上还渗着冷汗，海棠拉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幺。明明龙老闆给她派了这幺多人，是可以做一场层次丰富的演奏的，可是金日星说只需海棠一人。

    晚宴设在前庭，大堂门户敞开，可以看到院里一池清水映着假山和月色。金日星一身金衣雪纱，她向海棠一使眼色，海棠便抚琴，筝筝琴色穿透了这沁凉如水的夜，金色人影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我盼伊人，望眼欲穿……〞这一声清亮幽远，一瞬间像是心头上锁，歌声里又陷入了无限柔情和寂凉，这时才见金色人影似乎出自月色，翩翩舞姿自外而来。

    〝你说天黑以后要来我等到月上东山

    月眉弯弯清泪两行也弯弯

    我盼伊人望眼欲穿〞

    金日星云袖一捲，小绢扇手中展开，似信物稍来、秋鸿离去，好几次那云袖似乎都到了眼前，彷彿每一次都忍不住要伸手，弥补那份辜负；几次小扇似乎要脱身而去，像谁人的心被谁带走了。

    〝你说天黑以后要来我等到露湿窗台

    晨雾淡淡清泪两行也淡淡

    我盼伊人万般心酸〞

    金日星专注气息眉间，朦胧间只看到主桌那人影一眼，但那一瞥匆促，她没来得及看清。最后一段她音韵在转，琴声也再升阶，似乎直接压在人的心弦拨弄，弄的人心都纠紧了。

    〝你说天黑以后要来我等到两鬓霜白

    髮丝斑斑清泪两行也斑斑

    我为伊人转眼半百〞－－周华健《寡妇村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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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保护日星的身份，这边持续用「她」比较方便。

    如果可以，就去youtube听听《寡妇村传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