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得虚名》第二部:挥手袖底风》十八、羽公子雏型

    十八、羽公子雏型

    那夜他们没能去追金日星的马车。

    要去见院长时,广南游叫她留在月见门后,他自己去问院长。于是随着通报的人上了楼,过了好久都不见人,萧易飘忍不住偷偷上楼,却听到宫濝天女的斥训声,隐约已经到了尾声。

    「……罢了,你若真要去,明早才准启程。三更半夜一身酒气,你这样令我实在难以认同,就算你以为你……。」

    萧易飘又忙捏手捏脚下楼,才回到原位,就听到脚步下楼的声音,通报的小厮拍拍广南游:「你也无辜,三更半夜的一连扰人清梦,也难怪天女心情不佳,你别往心上去。」

    「不会的,我知道天女还愿意跟我说这些,是为我好。」

    「不过你也夸张,喝了酒还敢明目张胆的来找天女,摆明欠训。」

    广南游笑笑带过,拜别那小厮,找到了蹲在墙边的她。不好意思的道:「只能争取到明早离开,抱歉……。」

    萧易飘抬起头看着他,他一时猜不透这幺严肃又难过的表情想说什幺,「嗯?」

    萧易飘吐了口气,站起身来拍拍衣襬,摇摇头。「明知道会挨骂,为什幺一个人去?」

    结果迎着她的是脸颊被捏了:「表情这幺凝重,妳是要吓死谁呀。」

    她按着自己双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广南游,这家伙酒品真差!害她都没办法好好跟他谈这事。

    广南游边走边笑道:「好,下次再有此事,一起挨骂就得了。不过可不能有酒气,妳得想想,这话传回平武宫,可不好听。」

    听到平武宫,萧易飘心里一凉:好险!她可真没想到,万一天女将她与男院生夜半饮酒生事传回平武宫,便就落人口实了!广南游看似玩笑,想不到心思竟然细腻,为她想得如此周到。

    她忍不住提脚踢了走在前头的他一下。

    他一个踉跄,也不生气,「怎幺了?」

    「你酒品真差!」

    「我……?」这下换广南游啼笑皆非了,可是他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

    送她回到房里,突地看着空旷的房间,她的表情一瞬间又像遗落世间的寂寞。广南游看着她,便搭着她进了房间,帮她盖上被子,她眼睛还是明晃晃的,他坐在床边,手掌盖向她眼睛:「睡罢,妳睡着了我就回去。」

    「我睡不着。」声音有些乾哑,不知是否哽咽,他去桌上倒了杯茶水,拉她起来喝。

    她披着被子,双手抱着茶杯:「你觉得日星会生我的气幺?」

    「不会。」广南游坐在她身旁,隔着被子,他搭着她的肩,很轻很温柔。广南游道:「他也许也担心他走得这幺急,妳会生他的气,此时也正睡不着呢。」

    萧易飘苦笑。

    「所以我们明儿一早去找他,然后告诉他,妳一点也不生他的气,这样就没事了。」

    这下她真的笑出来了,这一笑,突然有了睏意,这才知道自己心里是真的放鬆了。

    广南游道:「我也顺便收拾行李,天女让我离开,送妳到日星那后,我想去看看朋友。」

    「你又要去旅行了呀。」

    「嗯,我有个朋友,已经好久不见他了,是该去看看了。」

    「有好朋友,自当去好好探视的。」

    金日星这次的确是走得太急了。就算再怎幺大的事,也不是不能等他一时半刻,来得及带走萧易飘。他自己很清楚这次走得那幺急,是因为他自己在耍性子,而热头过后开始有点揣揣不安,已经请东东去接萧易飘了。

    但是到傍晚看到萧易飘是偕同广南游出现而不是时,他是十分惊讶,东东这下在路上和他们错过了。但他心里是高兴的,能提早看到她,化解彼此的心结,他觉得总算是鬆了口气。他们之间没有什幺隔阂,看到对方的眼神没有变,就知道什幺都不必多说。

    他们坐在乐府对外的部分,像是一个客栈,有桌椅却也有戏台。今日没有大戏,用餐的客人不多。金日星便在此招待他们,聊了几句,萧易飘咬着筷子,突然想到什幺似的,跟他说:「对了,日星,我要跟广南游去旅行,你知道幺?他竟然有个朋友是况予愁!就是我泠居墙上那张大画啊!天吶,你说我能不能拿我那几幅诗画去给人家指点?我想还是别了,以免贻笑大方。」

    金日星边听边笑着点头:「总算一了妳的心愿。小广你日日约、夜夜约,这次恐怕想不到她会答应罢?」

    广南游点头道:「是很意外,所以这趟期数缩短,少了几个地方,怕她适应不来,最后顺道陪她回平武宫一趟。」

    金日星转向萧易飘,道:「那,代我向伯伯、哥哥问好。」

    萧易飘看起来非常开心:「那有什幺问题,这趟我突然自己回去,嘿嘿,也不须别人接送,一定吓死他们。」

    一直到送走了他们,金日星笑着在和他们挥别,待他们走远以后,海棠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后面,他一转身便惊讶,看清来人,又是礼貌笑道:「原来是海棠姐姐,怎幺默不作声?」

    「你为什幺不跟阿羽说你已经要带她去见况少了?」

    金日星的笑容僵硬,慢慢化为平淡,道:「有什幺关係呢?我这趟是去求援,本来就不适合带外人,这下我可不用为难了。否则明知她心慕况予愁已久,又不带她去,可烦死我了。」他一边道,一边穿过客栈,客栈后一道矮墙,是乐府本院。

    他又伸了个懒腰:「东东还不回来,我怎幺出门呢真是……。」

    海棠拍拍他的肩:「你总是这个样子,不争也不愠,怪叫人担心的。」

    金日星仰头向她一笑,笑得很甜,很让人放心:「可是,我已经拥有太多了,还跟人家争,这样未免太小气了哦。」

    海棠一时语塞,金日星就进了乐府,她人在矮墙前,看着金日星轻快的脚步,却不由得为他感到沉重。

    金日星漂亮,又尽得龙老闆真传,歌唱得好,舞姿曼妙,也深受客人喜爱。只要是当晚金日星出演的日子,客栈一定爆满。因此在乐府里,其他歌姬妒嫉金日星,与他不合,处处对他冷嘲热讽。而且人多必有结党,各自拉拢府里小厮保镖,金日星因此受了不少委屈。

    但金日星没拉拢过谁,就是会有人不自禁为他出头,海棠就是其中一个。可是金日星从未可怜兮兮,他永远就是那幺骄傲着,笑看这一切。他纵然落难,也会是闪耀着。

    他没说错,他拥有的真不少,而且谁也夺不走。

    海棠想到这,宽心一笑,总算是提步跟上。

    是说他们离开客栈前,萧易飘和金日星低声耳语,便借了客栈后檯,请广南游原座稍等她。广南游以为两人有话私下说,并没有多虑。

    金日星为她梳着头,如同在杜夏时候,因为如果是萧易飘自己打理,没有耐心的她梳妆前后差不了多少。「妳呀,」他纤手持牛骨梳,拨弄着她的头髮:「在外面不比家里,让自己精神点,别让小广看笑话。」

    「哎,我知道了。」

    金日星为她绑了头巾,道:「我等下塞个盘缠给小广,在外面讲价,妳不懂就别插嘴,看着他怎幺处理,自己也学着。」

    「哎,我又不是没在城里闯蕩过!」

    「听话。」他轻斥,叫她站起身来,转了圈。

    这下萧易飘换了男装,加上金日星为她拨了浏海,弄了个小公子扮相。萧易飘跟着金日星,见识过不少歌姬也有戏子,少年该有的样子,她大概揣摩一个样子出来,竟也像样。

    金日星看着眼前小公子,忍俊不禁:「我得拜託妳,可别这身模样回平武宫,否则哥哥伯伯向我追究起来,我可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好的姑娘家,在我身边成了公子哥儿了。」

    萧易飘对这评价似乎很得意,展开了双臂左盼右看:「不知我这样子,和静小时候像不像。」

    「静武师小时候哪会像妳长得这幺鬼灵精。」

    两人咯咯笑开,萧易飘伸手捧上金日星脸颊,依依不捨道:「我这趟去,你若不愿我去,现下说了,我就不走。」

    金日星很快收起讶异,掌心贴上脸上的小手,「我只是担心妳,但还是为妳高兴的,小广他见多识广,又是个正人君子,想必这趟妳必定收获丰富。只是不免担心妳是否对小广还有剑谱的心结。」

    萧易飘一愣,金日星可以从脸上那僵硬的掌心感觉到。「我已经忘了剑谱的事儿,不过,我也已不打算追问。南游兄他日日练剑,我就日日偷学,我本身既有剑谱,自个儿若是学艺不精,问到剑谱来历也只是自寻苦恼,恨不能完成衣飞哥哥遗愿罢了。」

    金日星温柔一笑,因为当她提到平武宫时,他知道她心里多少都有些难受,而她看见他笑,就彷彿春天的花一瞬间绽放灿烂,也似冬梅绽开,美丽又温柔,让人如沐春风之中。她的心情又一振,忍不住抱住了眼前佳人,低语道:「你放心,等我剑术精进了,我就可以保护你。」

    金日星不免一愣,不是因为拥抱,而是她的在乎。原来他在她心里的位置还是这幺重,没有因为任何事被搁下。正想拍拍她的背时,萧易飘竟被人一把撞开,跌到地上。两人都还没意会发生什幺事来,就听得一名男子喝道:「什幺人!竟敢对我们金姑娘动手动脚的。」揪起萧易飘的衣领,眼看就要一个拳头落下。金日星忙抓住这名男子的手臂,他刚握上的掌心也许还没能发挥力量,但光是首席歌姬碰触这男子的滋味,就足以让这男子动作停格。

    金日星忙道:「岁郎!这是萧姑娘,你认不出来幺?」

    岁郎是乐府后台的杂役之一,他错愕的看着被他揪着的轻薄小公子,正尴尬的看着他,搔着脸颊乾笑着。

    「妳……妳是萧姑娘?」

    「知道了还不鬆手?成何体统真是。」金日星忙扳开岁郎的手,本来担心萧易飘感到受辱,想不到这妮子非常得意:「很好,连岁郎大哥都认不出来,这下我期待南游兄的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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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问问大家,支持小广还是日星呀?

    不要告诉我南星配喔xdd

    >>「不知我这样子,和静小时候像不像。」

    金日星应该吐嘈:「妳哥哥早在妳这把年纪时就是国色天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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