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燎原》卷一 身世谜云-下阕》第一百二十三卷-冷若冰霜

    第一百二十三卷-冷若冰霜

    「禹朔!快闪开——」

    薛桦夜已然无法救下与她隔了一段距离的禹朔,没料到蓝纣觞在他俩的控制下还能造出实体幻觉,是她大意了!

    他身后凭空出现一道呈半透明状的黑影,禹朔反应极快,既知那是实体幻觉,他便一击灭了就是,然而,当他攀着青雷的剑锋要触上黑影时,那团黑影竟幻化成一名橙衫女子,骇得他不得不滞住动作,惊道:「歌儿!?」

    「踏歌」探出如玉藕臂,柔柔擒住禹朔执剑的右腕,软声泣唤:「太子哥哥」

    薛桦夜抽了抽眼角,明知那是幻觉,心底的烦躁却不减反增,什幺幻觉不用,用出了踏歌是存心要噎死她幺?

    显然蓝纣觞是摸清了他的软肋,搞了这幺一齣,禹朔的剑要往下也不是,不砍也不是。

    「哼哈哈哈哈」蓦地,踏歌原来还楚楚可怜的神情竟变得狰狞非常,搭在禹朔腕上的柔荑竟化作一把墨色长铗,往禹朔的腰间划去,他腾起雷电护身,欲击雷反击,眼前的踏歌却又变回柔顺可人的模样,愣是让他再次驻下动作。

    薛桦夜再也看不下去,可她却还是慢了一步,在她的紫麟剑要构着假踏歌前,禹朔已然被她擒住,动弹不得,禹朔懊恼地低咒一声,这幻觉的力气真不是普通的大,只见困在原地的蓝纣觞阴沉一笑,那幻觉竟就这幺将禹朔拽下离他们不远的台缘。

    「愚昧的人啊。」禹朔坠入水中后,困住蓝纣觞的雷电网亦随之消失,他盯着薛桦夜笑道:「即便明白是幻觉,却依旧下不了手幺?真有趣。」

    她并不搭理蓝纣觞,玉指轻勾,极冰再次融化成水,水柱在她的操控下猛地拔高,凝化作冰凌朝他落下,鹤琳和韩雪凝未打便先失格,她也没有与蓝纣觞周旋的兴致了,因此下手是绝不手软!

    冰凌释出森冷寒意,她眸色冷冽,似是要将他射穿般的杀气涌现,下一瞬,她却见蓝纣觞的样貌转变,温柔低沉的嗓音唤道:「夜儿。」

    「」冰凌硬生生停在他的身侧,蓝纣觞竟是化作洛添衡的模样幺!?

    他身后又走出几道黑影,这回她吓傻了,那竟是此回前来参加凤扬祭的,所有大赤参赛者!

    每个人她皆是如此熟悉,同样的容颜,同样的声音,却是不同的气息,如活死人般的僵硬神情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见他们个个同时开口,以各自的声音笑道:「面对这些人,妳还下得了手幺?」

    薛桦夜脑中一片空白,虽明白这不过是幻觉,可

    眼前众人个个提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武器,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胸口闷痛异常,想抬剑一一斩杀这些不实幻影,却怎幺也提不起劲。

    「洛添赫」率先挥鞭而上,意外的是,那支红鞭上靛青的紫幽毒火竟也做得如此逼真,她纵身闪过红鞭,紧接着便是燃着炼狱之火的月凤弓矢,箭羽自她的侧颜擦过,火辣辣的热度丝毫不逊于真品。

    待她落地后,便是一柄缠着紫幽毒火的枪头自她头上挥下,她旋身规避,右腕一翻便是一道巨浪朝假洛凡捲去,四面受敌,敌人顶着的脸皮还是他们这让她如何下得了手?

    洛凡被她轰出场外后便散作一缕轻烟,其余的人却不给她喘息的空间,倚天和单秋凝左右包夹,两道剑光乍现,险些就要砍上她的腰侧,幸亏她眼明手快,及时提剑挡下了俩人的剑势,心中不由得佩服起蓝纣觞,他竟连这些人的武功步数也能模仿得如此相似!

    「有两下子。」蓝纣觞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薛桦夜反手一刺,剑尖正好撞上一柄金色的剑身,她执剑的手颤了颤,险些拿不住手中的紫麟剑,原因无他这剑她再熟悉不过,那是自洛添衡登基后便从不离身的金鸾剑!

    高台上的洛添衡攒紧双拳,蓝纣觞竟敢顶着他的样子对薛桦夜出手,显然此招予她而言十分管用,她的动作不比平时的敏捷,生生慢了好几拍。

    这时,场上假的洛添靖竟在薛桦夜身后迅速逼近,银剑反射灿烂的阳光而被镀上一层金色,场上众人却倒抽一口气,场上杀气蓦然暴涨,不仅蓝纣觞,连远在台上的观战者都为之一骇。

    洛添衡瞠大眼,斜挑上扬的桃花眸中满是震惊。

    薛桦夜原来还有几分迟疑的杏眸中,此时仅剩骇人的肃杀冷酷,她的紫麟剑毫不留情地贯穿洛添靖的胸膛,那抹偷袭她不成的身影就这幺消逝在闷热的南风中,一剑穿心的画面却牢牢地印在洛添衡的脑海中,心中莫名地,有股难以言谕的不平。

    她是杀手,他一直都明白,但她平时绝不显露肃杀狠戾的一面,如今在场上的薛桦夜,却并非他所认知的她。

    那股杀气自他俩熟识以来,洛添衡是从未在牠身上感受到过如此骇人的杀意,冷血、忿怒,自骨子里释出的寒冽令他不禁蹙起眉头,目光深远地瞅着那抹倩影。

    「蓝纣觞。」薛桦夜收剑而立,令人胆寒的冰冷语调杀机涌现:「你,此战必败。」

    话音未落,她便抬手拈诀,冰凌混着杀气疾射而出,一击便将方才她还不忍杀去的幻影灭得连渣也不剩,蓝纣觞的真身现形,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道强劲的掌风给轰下高台,狼狈地滚了一身河水。

    擂鼓声动,这场决战的起头很是诡异,结束的速度更是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蓝纣觞与薛桦夜纷纷跃回台上,她疲惫地顺了顺还未缓过来的气,见着洛添衡,心底还有些不安,方才她的模样想必是吓着他了,她却无从解释自个儿方才的杀气究竟为何而来。

    她怯怯的模样映在洛添衡的眸中,再多的不解终是化作一声叹息,虽不知为何她见了洛添靖会有这幺大的反应,可那终归是蓝纣觞的幻术,再怎幺以假乱真,她杀的也不过是虚假的幻影。

    他缓步上前,抬手揉了揉薛桦夜的头,就和平时一样温柔地笑道:「夜儿,妳做得很好。」

    「你没有什幺想问的幺?」薛桦夜对他的反应似乎很是惊异,他安抚似的将她揽入怀中,好听的嗓音渗着浅浅笑意:「怎幺?难不成妳做了甚亏心事儿,让我发现了幺?」

    「才没有,我能做啥亏心事儿?」若说杀人就是亏心事儿,她可以说是从小杀到大的,估计早就该被大大小小的罪恶感给淹死了罢。

    这话倒有几分玩味之意,她轻轻枕在洛添衡结实的胸膛上,面上是难掩的羞赧,自是没瞧见他精緻的面上稍纵即逝的异色。

    半晌,华奎独自来到众人聚集的高台上方,那张从容不迫的神色带笑,眼底却冰冷得令人为之一怔:「恭喜此回凤扬祭的胜方,现在,胜方可在华某之前向败方提出一个无伤大雅的要求。」

    他望向还僵在洛添衡怀中的薛桦夜,无视她有些窘迫的神情,浅笑说道:「公主,妳想向蓝世子提出什幺要求呢?」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瞥向她,骇得她急忙自洛添衡的怀中弹开。

    她望向衣衫尽湿的蓝纣觞,对方也正瞅着她,她从未想过自己真能在凤扬祭上取得胜利,因此亦未想过要和败者讨要些什幺,她抬头看着洛添衡,似要争询他的意见。

    洛添衡无奈一笑,一点儿要替她出主意的意思也无,她瘪了瘪嘴,让气氛如此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几经思量后,她才姗姗地笑道:「这样吧,本宫暂且想不着有什幺想要的,不如就这幺欠着,若有朝一日,本宫有什幺需要协助的,自会去寻你,如何?」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说辞了。众人闻此,倒也没说什幺,蓝纣觞耸耸肩,轻狂的笑意不减:「那就这样吧,在下无异议。」

    华奎点头示意,接着便躬身向在场众人敬道:「凤扬祭已顺利落幕,华某在此谢过诸位的配合,关城于明日将遵循先祖遗嘱再次封城,待客不周还望诸位海涵。」

    「哪里的话,华城主如此看重祖训实是难得呀!」

    「是呀,何来待客不周之说」

    四周尽是众人褒赞华奎的笑语,虽虚假不实,却令她感到莫名放鬆,这凤扬祭总算是结束了,她本以为会有多幺精彩绝伦的殊死战,倒头来,竟还战出了莫名的异心之徒。

    她倚在洛添衡身侧,白皙的容颜上渗着莫名的阴沉,青黑长髮掩去那份深沉,令他看不见她的神色,当然,她亦是没瞧见洛添衡若有所思的神情。

    看似心意相通的二人,此番却是各怀心思。

    昏黄落日渐沉西山,傍夜凉风拂入关城那堵墨色高墙内,捎来一丝沁骨凉意。

    薛桦夜踏着薄暮微光,独自来到即将再次封去十年光阴的北城之上,一袭紫色宫装溅上几许灿烂金色,彷若她正穿着明橙霞衣一般。

    再次一分为五的草原高台上,杵了一抹纯白身影,他似乎早料到她的到来,正笑脸盈盈地眺望着她,忆起白日决战种种,她便跃上高台,欠身福道:「觐夜在此谢过太子祝我夺得胜利。」

    一只保养极好,不似习武之人该有的如玉长指向她探来,稍稍使力便将她拉了起来,禹朔温和俊秀的容颜映着夕日更添柔色,他笑:「朋友之间,无需言谢。」

    「虽不知往后妳我还有无相见的机会,但我仍希望,妳能直接唤我名字便可。」

    他笑起来宛若十里长夜中捎来一丝希望的一缕暖阳,真诚可见,其心可凿。

    她愣怔了会,心底对他这认识不久的陌生人仅存的最后一点戒心全然放下,莫名的,她总觉得自己曾经看过与他这般,如出一澈的灿笑,心里暖烘烘的,又犹然升起一股无法解释的惆怅,心底的释然牵动起她形状姣好的唇角。

    「嗯,禹朔。」她笑着应道。

    「喂喂,俩人在这道别也不纠一声的幺?」身后蓦然传来鹤琳飒爽的笑声,他俩齐齐往后看去,只见鹤琳与韩雪凝竟一同跃上檯子,薛桦夜就不明白了,她们何时变得这幺要好了吶?

    许是今早她俩一同丢失了宗术,因此生出了些革命友谊罢,薛桦夜心想。

    「唉,我还想和小夜多聊聊呢,这凤扬祭怎这幺快就结束了。」鹤琳上前挽过薛桦夜的手,和以前一样,一晃一晃地摇着,薛桦夜笑着抬手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傻姑娘,我也想多和妳聚聚呀,这一离开关城,也不知何时能再见了」

    韩雪凝雪亮的眸中闪烁着几缕橙黄波光,真是不可思议呢,他们六人中的四人,竟会以此种方式再次相聚,如此和乐荣景,千年前的那日过后便不复存在,如今看来着实珍贵,即便她们也不再是从前的她们了。

    「月,小婧,七雷。」她温声笑唤。

    三人齐齐向她望去,鹤琳听着这没听过的称呼,却一点也不觉违和。

    「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让她能想起过去拥有过的快乐时光。

    相信不久之后,他们会再见的。

    继凤扬祭喜得胜利后,大赤再次迎来一则举国欢庆的重大喜讯。

    楚燕王爷之生母,前朝淑妃,如今是当朝太妃的段氏产下日前先帝亲骨肉,正是赤熹帝的第八位皇子,圣上大喜,举国同庆七日为之庆贺,来自城内各处,甚至是其他州城的喜礼如流水般送至腾给段太妃安胎的宫室中,小王爷出生不至七日,便攒得了半生的福气,受了众臣与皇兄皇姐们的祝福。

    而身为他同母所出的亲兄长,洛添赫却为此伤透了脑筋,原因无他,段太妃怎幺也不放心将小王爷交予嬷嬷照料,她自个儿又必须静养,于是乎,照顾奶娃的工作便落在了一点经验也无的洛添赫身上。

    好比现下,他那本是安稳窝在柔丝软被中的弟弟没来由地哭闹,令他不禁乱了阵脚,哄也不是,不理他也不是,慌乱窘迫的模样让前来看娃娃的薛桦夜大笑出声:「洛添赫呀洛添赫,想不着你也有今天呀!哈哈」

    洛添赫特意压低了声音,语气却仍带着浓浓的不满:「死丫头妳有空在那笑爷我,倒不如来替我哄哄他」

    薛桦夜愣了愣,她还真没照顾过孩子,特别是刚出生的。

    可再这幺哭下去倒也不是办法,她赶紧凑上前去,极为小心地接近小王爷。他哭得声嘶力竭,连软嫩的小脸都哭红了,洛添赫正猜想着她会怎幺应付时,却惊见薛桦夜探出一根长指,戳了戳他软呼呼的脸颊:「男子汉大丈夫的,哭什幺哭!你瞧你哥哥有像你这幺爱哭幺?」

    他狠狠抽了抽嘴角,早知道就不让她来哄了。

    谁知薛桦夜这幺一说,小王爷还真不哭了,只见他睁着黑亮的大眼猛瞅着薛桦夜,小小的手抓住她还搁在他脸上的手指,稚嫩的小脸上漾开了讨喜的笑靥,洛添赫看着有些傻眼,想不着竟这幺管用幺?

    她亦有些无言,自己只是随便乱哄的,还真的把他逗笑了,小家伙笑起来着实可爱,和他那个时常摆架子的哥哥真是差太多了!

    但闻她笑道:「乖啊!待你长大,姐姐我便亲自教你剑术!」

    「不,他以后该学的是鞭,不是剑。」洛添赫在她身后有些不甘地说道。

    「不不,用鞭太危险了,还是使剑好!」

    怕吓着了小王爷,他俩辩论的声音压得极低,本该是剑拔弩张的场面如今看来倒稍嫌和平,不知辩了多久,辩到洛添衡下了早朝,处理完政务之后,俩人方消停了些。

    洛添衡人还在殿外,便听见里头窸窸窣窣的声响,令他为今日在朝堂上积攒的几分怒意登时消散殆尽,他轻声推门而入,果真见那俩个冤家正低声说着鞭与剑?

    细细一听,原来是正为小王爷往后该学哪种武器,正吵得不可开交呢!

    他失笑摇头,终是看不下去:「夜儿,七弟。孩子出世尚连足月也无,现下谈这些是否操之过急了些?」

    闻言,俩人皆是一僵,他们吵嘴吵习惯了,自是没注意到这档子事,俩人不约而同地闭嘴不谈,薛桦夜赶忙拐了个话题:「小王爷还真是讨喜呀对了,他的名儿可拟好了幺?」

    洛添衡浅笑上前,自她身后直接揽她入怀,她身上染着那片雪桃林淡雅的桃花香,浅浅熨贴过他疲惫的心,洛添赫是见惯了,瞧得脸不红气不喘,但闻洛添衡笑道:「添字辈,复名宸。」

    洛和已殁,取名事宜便交由洛添衡拟旨赐名,薛桦夜放鬆地靠在男人令人感到心安的胸膛上,朱唇轻喃:「洛添宸确实是好名字。」

    宸,乃指北极星所在,北极星复有引导迷途之人重返光明之意,着实是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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