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燎原》卷一 身世谜云-下阕》第一百一十卷-幻眼迷情

    第一百一十卷-幻眼迷情

    「什幺!?明日就要出发去五国关城?」

    夜色怡人,明月高悬。薛桦夜正在宫中和洛天芹一同整理行囊,此回洛天芹向洛添衡卢了许久,他才答应让她随行,此番正欢天喜地的来帮忙薛桦夜收拾东西,洛天芹笑道:「有什幺好惊讶的?咱们大赤算是五国之中最晚举行比试的,比试结束差不多就该出发啦!」

    薛桦夜瞠目结舌地说道:「那那个凤扬祭是啥时开始呀?」洛添衡身上的伤口虽有她的治疗,却也无法立即好全,还得再休息几天呢!

    洛天芹边打包要带去的宫服,边应道:「唔凤扬祭似乎是两个多月后的事儿,但从镐都出发,还得过个十天才到得了那吧?」

    「既然是两个月后,那大概能再晚点吧?」她实在不放心洛添衡,而叶风日前还传信回来,说是这些天他就能完成她所交代的任务了,若她明日就要启程,那岂不是要两个月后才能知道真相幺?

    「夜儿妳有所不知呀!这凤扬祭可是五国高手齐聚一堂的重要时刻,祭典正式开始前,将有长达一个月的庆祝活动,比试的人还得去熟悉场地嗯,据说还有晚宴吧?」

    「打就打呗,哪来这幺多磨磨唧唧的活动」薛桦夜听得都晕了,怎幺觉得他们是去增进五国感情,不是去比试的?

    这时,前来关心她们的洛添阳自门外踅了进来,他也听见了俩人的对话,温润地嗓子渗着笑意:「十年才一回的凤扬祭,活动多是正常的。」

    「皇兄!」洛天芹笑了开,她丢下包袱,幻紫色的髮丝拂过袖摆,她献宝似的拿出一把匕首笑道:「皇兄你看!这是夜儿送我的,漂亮吧!」

    洛添阳笑着接过匕首,银白色的剑锋漾着淡淡地紫色,刀柄处雕着繁複银色花纹,柄尾还繫着一枚紫色剑穗,刚好与洛天芹的髮色是一致的,薛桦夜得意地笑道:「那把匕首是我让雪儿去订製的,剑穗是上回我去一丸的时候挑的,不错罢?」

    「着实不错,不过妳怎会想送芹儿匕首?」洛添阳接过洛天芹手上的剑套,将匕首收了回去,只闻薛桦夜笑道:「去年的生辰礼物还没补给芹儿呢!刚好趁这回出宫,给她能防身的武器。」

    洛天芹欢喜极了,她一直很是钦羡身手矫捷的薛桦夜,每每碰见危险,她自己都只能靠着他人的帮助,哪能像薛桦夜这般,时时刻刻都能协助皇兄们呢?

    他们都不知晓,当她看见薛桦夜不惜令自己深入危险,也要随着洛添衡出征打仗时,她有多恨自己的无能!

    「我很喜欢这匕首,夜儿改日教我些武功吧!」

    薛桦夜拿过匕首,飒爽随意地使了几下,柔中带刚的剑势令洛天芹崇拜不已,她一声应下,笑道:「待从五国关城回来,我再教妳呗!」

    洛添阳赞成地点点头:「多学点总是好事。」

    将匕首还给洛天芹后,薛桦夜瞧见搁在案上的那只紫琉璃簪,她缓步上前,探手将它拿起,洛天芹见此,惊奇地说道:「夜儿,那簪子好美呀!这是哪间首饰铺的?」

    她将簪子攒在白嫩地手心中,双颊蓦地生出两朵红云:「是添衡在益州时送我的。」

    另外俩人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令她有些窘迫,洛天芹挪瑜似的笑道:「皇兄眼光真不错,这簪子挺适合夜儿的,是吧皇兄?」

    「嗯,很衬得夜儿的气质。」

    洛天芹上前拿过她手上的簪子,替她插上随意绾起的髮髻之中,春夜微凉的晚风自微敞的窗外窜进殿内,撩起她柔亮如丝的长髮,髮丝拂面,正好掩去她泛着红晕的面颊,薛桦夜赶紧扯开话题,避免再纠结这只簪子:「添、添衡呢?」

    「皇兄正在寝宫内呢,怕是已歇下了」洛添阳话还没说完,就见面前的薛桦夜立即失了蹤影,一道紫色身影便自他俩之间飞掠而过,一鼓凉风颳过,这里哪儿还有薛桦夜的身影?

    洛添阳耸耸肩,想必她是逃往洛添衡那了。

    §

    纵身跃出紫梨殿的薛桦夜一个踉跄,才刚出宫门便和另一正闪身入宫的黑影撞个正着,两人双双跌坐在地,好不狼狈。

    她定神细瞧,那道黑影竟是出走多月的叶风,他竟在出发前回来了!

    「叶风,不好意思呀本宫方才出来得急,撞上你了。」薛桦夜赶紧将他拉起,叶风却猛地单膝跪下,歉道:「属下冲撞公主,请公主恕罪!」

    薛桦夜被他跪得一脸懵,她摆摆手,无奈道:「本宫也有错,你这不是折煞本宫幺?」

    她一抬手便轻鬆地将他一个大男人提了起来,薛桦夜神情蓦地变得凝肃:「本宫让你去找的东西,找到了幺?」

    叶风坚定的颔首,接着便将一个包袱拿了出来,递给她道:「益州、巫蛊秘林、昼玚宫,属下进行得十分顺利。」

    接过包袱,她微微一笑道:「辛苦了,叶风。」

    「为公主办事,属下并不辛苦!」薛桦夜微挑柳眉,叶楠的这弟弟还不错嘛,行事和叶楠一样,够缜密。

    让他回凝秋苑休息后,薛桦夜独自前往咏桦宫的偏僻一角,三两下便打开了包袱,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纸笺,与那本假军阵图,她先是打开其中一封信笺,这是自昼玚宫拿来的,洛添靖的亲笔字迹。

    再来是另一张,此乃当时在巫蛊秘林,挟持她不成还被蓝夕给打跑的蓝朔云的亲笔密信,她知晓这一直丢在秘林中,蓝夕一定能找出来给她的!

    她将两张信笺相互比对了一会,上头的字迹工整方正,明显是同个人的字迹!

    薛桦夜碧色的眸中划过一道寒光,她再拿出假军阵图,上头应有益州那时出现的,洛添靖的笔迹才对。

    翻了又翻,她终于在上头找着了另一个,应该是真正的洛添靖的笔迹才是,那墨迹清秀细致,一瞧便知他时常临字,她想的果然没错,现在的这个洛添靖给她的感觉实在太熟悉,原来原来他就是蓝朔云,他竟然没死!

    也难怪当时他能如此轻易便将身在宫中的苡卿等人绑去巫蛊秘林,也只有宫中人,而且是有在暗处观察他们的人,方有可能办到。

    薛桦夜勾起一抹妖娆地冷笑,似妖似魔,冷血嗜杀。既然证据已到手,她也就能亲手将他彻底从大赤皇室中除去,这回定要将他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她小心翼翼地将东西藏回包袱,步至桃花林的池塘边,引水将其包裹其中并在外头冻了一层永冻冰,她将这颗冰球沉入水底,如此,便无人找得到它了。

    这时的夜色已深,魏清宫本来还点着的灯火已熄灭多时,她便也不去吵他了,明个儿一早就要启程前往五国关城呢!

    抚平衣摆的褶皱,她踏着有些疲惫的脚步往紫梨殿走去,待那抹紫色身影完全隐没入夜色之后,一道黑影缓步踏出猛地在池畔旁窜出的黑雾之中,他幽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妖异地光芒,那人背对着皎洁月色,手心朝上,那包裹便又到了他的手上。

    §

    翌日,柳莹沁打着一盆洗脸水进入了紫梨殿,谁知那嗜睡的薛桦夜竟不是躺在榻上,而是直接穿着昨晚那套紫色的劲装,就这幺趴在案上睡着了。

    她无奈地歎了口气,瞧她这模样,昨晚不知是哪个时辰才累得歇下了,柳莹沁放下手中盛着水的木盆,用力地摇了摇薛桦夜:「桦夜,待会就要出发了,妳快些起身」

    薛桦夜闻风不动地继续睡她的觉,眼见离出发只剩不到半时辰了,柳莹沁扶额轻歎,不知该拿她如何。

    这时,殿门再次被推了开,柳莹沁旋身看去,一见那人便立即欠下身:「莹沁见过陛下。」

    洛添衡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定在案上熟睡的人儿,他无奈地说道:「别吵她,朕将她抱上轿辇就行。」一干人都在贤德宫前準备着了,就她还未见人影,也幸好他有来寻她,这回薛桦夜怕是没睡够便不会转醒了。

    他步上前,轻轻鬆鬆便将她打横抱起,温柔地动作与他稍嫌淡然的动作有些违和,薛桦夜依旧睡得很沉,柳莹沁这便以佩服地眼神目送她离去,若换作是她,早就该醒了,也只有薛桦夜能睡成这副模样。

    §

    直到日当正午时,薛桦夜才揉着还蒙上一层浓浓睡意的双眸转醒,她疑惑地看着四周,这儿怎幺这幺窄,完全不似是在紫梨殿内呀?

    她挣扎着爬起身,发现洛添衡正在身旁好笑地瞅着她,薛桦夜一见他,便完全清醒了:「不会我睡过头了吧?」

    见这姑娘窘迫地神情,洛添衡故作轻鬆地道:「何止过头,都要睡上六个时辰了。」

    薛桦夜只想赏自己一巴掌,这幺正经的事儿就这幺被她睡掉了,此番她会在应是属于洛添衡自己一个人的轿辇上,想必也是他将自己抱上来的吧?那她岂不是在众人面前失态了?

    「妳昨晚做甚去了?怎幺睡得这幺沉,轿辇晃动再烈也摇不醒妳。」洛添衡心情颇佳地看着她,她抬袖遮面,口齿不清地说道:「别看我我连脸都没洗呀!」

    洛添衡倒不甚介意,他轻轻拉着她的手离开那张红润的娇容:「妳也睡得够晚,待会到了客栈,再好好梳洗吧。」

    「真是,早知道就不那幺晚睡了。」她打了个不优雅的呵欠,接着极为自然地直接枕在洛添衡的肩上,不一会又沉沉地睡去,他听见身旁再次传来匀称的呼吸声,无奈又温柔的笑容在他精緻的容颜上淡淡的漾了开。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暗,她是在睡梦中被洛添衡摇醒的,几乎睡了一整天,洛添衡也是服了她。

    「嗯?竟然晚上了幺?」薛桦夜再次自椅上弹了起来,洛添衡缓了缓自个儿僵硬了一下午的肩膀,他怕吵醒薛桦夜,午膳也没去吃,饿了一天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妳约莫能和猪匹敌了,竟睡了一天」他的神情已不是无奈能形容的了,薛桦夜听此,竟也有种“他说得对”的感觉:「无妨,反正你喜欢猪呗!」

    说罢她便跨出这顶做工奢华的轿辇,洛添衡一挥袖袍,亦跟着步了出去,外头的洛天芹正一脸亢奋地拉过薛桦夜,清秀的面上堆满了八卦的笑:「夜儿呀,妳和皇兄」

    「啊我睡了一天,饿死了,芹儿咱们快去吃点东西吧!」薛桦夜恍若没听见她的话似的,一把拽过她便直往客栈里头蹭,洛添赫不知何时已站在负手而立的洛添衡身后,笑道:「皇兄累了一日,此番看来倒是神清气爽。」

    洛添衡淡漠的神情露出了些裂缝,他并未回话,便随着薛桦夜的脚步走了进去。

    洛添霁笑着瞅着这个近日是愈来愈幼稚的七弟,无奈地摇摇头。

    另一头的倚天完全摆出了一副「我是乡巴佬」的模样,从来未离开过益州城的他当然从未见过客栈,他们城里只有酒楼茶楼,哪里有如此简朴的地方?

    单秋凝就不一样了,她时常随着凌风出城,前往各地巡查,这种客栈住得可多了,只见她伸手掐了一把倚天小麦色的脸皮,鄙视般地笑道:「乡巴佬没见过世面啊?」

    倚天吃疼的骂道:「本大爷没见过什幺世面?除了这客栈,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像妳这般」

    她瞇起双眼,笑道:「我什幺?」

    见她这般,到嘴边的贬语硬是被他嚥了回去,只见他嘿嘿一笑,摆手道:「没事没事」

    §

    客栈中的吃食不比皇宫,洛添衡又不喜招摇,因此在外都不让他们唤他「皇上」或「陛下」,此番他们就像微服出巡似的,在外人看来,这些人只不过是一个有钱的大户人家子弟罢了。

    幸好薛桦夜从来不在意伙食如何,她三两下便将盘中菜一併扫光,反倒是洛天芹这般鲜少出宫之人,吃着煮得有些生硬的饭,嚥都嚥不下去了!

    洛天芹和薛桦夜并肩走在二楼的走廊上,她捶了捶有些吃不消的肚子,看着身旁神色自若的薛桦夜,敬佩地说道:「唉,这饭硬得像石头似的,夜儿你们还吃得下啊」

    「行军打仗时的伙粮才难吃呢,这程度算不了什幺的。」她笑得轻鬆,洛天芹苦着一张脸,这日子还得持续个十天呢!

    又走了几步,俩人终于到了房门前,薛桦夜却突然停下脚步,洛天芹还维持着开门的动作,她疑惑地问道:「怎幺了幺?」

    「芹儿,妳先进房门吧,我得去轿辇上拿我的武器。」

    洛天芹应了声,便径自进房去了,薛桦夜褪下笑颜,神情肃杀,右腕一翻,紫色铁扇便出现在她手中,薛桦夜往走廊尽头的窗口纵身一跃,紫色的利落身姿在夜中划了一道优美地弧线,脚尖轻点,轻巧着地。

    她匿去身息,独自循着方才感受到的气息追去,但在她追入离客栈不远的树林中后,那股令人不悦的气息便消失无蹤了,薛桦夜觉得奇怪,是被察觉到了幺?还是她身为杀手的直觉错了?

    黑暗中的树林十分危险,这儿她又从未来过,不敢冒然前进,于是她一甩衣袂,将摺扇妥帖地收回怀中,提气轻跃便远离了这片青郁深林,她前脚一走,后头便凭空出现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一顶黑色斗篷掩去了她的双目,全身上下仅露出了尖削白皙的下颚,和幻紫微捲的鬓髮。

    女人望着薛桦夜离去的方向,藏在斗篷下的双眸竟露出了极难察觉的黯然,长袖中的素手紧握成拳,贝齿紧咬朱红地薄唇,她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同样穿着黑衣的男人,男人锐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唇中吐出的话语却是温柔多情的:「怎幺了?捨不得了幺?」

    她鬆开攒紧的手,微微地摇头:「没有,你想多了,我没什幺好捨不得的」

    男人轻拍她瘦骨嶙峋的肩,眸色终是软了下来:「阿茵,妳可以多依赖我一些。」

    「不,向大赤帝国复仇的时机即将成熟了,就差那幺一点儿,就能替母亲出那口积欠多年的恶气!」她的眼神又恢复了狠戾,男人忧道:「若能狠下心,那是最好,但妳可能保证绝不后悔?」

    她旋过身来,坚定地笑道:「打自娘亲惨死的那日起,该流的泪早就流光了阿茵绝不后悔,绝不!」

    「娘亲若泉下有知,她会开心的。」男人勾起笑容,给了女人一个安慰似地拥抱,她原来坚定地目光再次出现了些许迟疑,却不敢再当着男人的面表现出来。

    没错她不能犹豫,也没有资格犹豫。

    他们的娘亲走了,因为这国家愚昧的迷信,而悽惨地死去,此后,他们存活在这世上的意义便仅剩下了复仇这条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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