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美丽》【第二十三章】－她的老大

    第二十三章－她的老大

    各家媒体在首映会过后，对my all讚誉有加。

    不但做了大篇幅的报导，甚至详细的替演员做了调查，林念的所有奖项、演过的作品、参加过的综艺节目，还有林念最近刚成立的工作室，全部都详细的记载在记者做的表格上，日期也都标明很清楚。

    就连林念出道以来所传过的绯闻以及圈内的好友都一个不漏的被提了出来。

    而姚童也就此获得了一份提高知名度的机会。

    姚童是新人，my all也才刚办完了首映会，电影在当天才正式上映，不过媒体还是给了姚童一个篇幅，标题内容是：『姚童泪洒首映会，my all大成功。』

    然后放了一张姚童在台上红着鼻子揉着眼，满脸泪水却又笑开怀的一张照片。

    很丑。

    姚童无力的把平板还给纯纯：「为什幺偏偏用这张照片啦……」

    「但网友反应蛮不错的……」纯纯憋着笑，把平板再递给姚童，把新闻页面滑到最下面，留言数才刚突破一百，但对于新面孔来说已经算很多了。

    —原来姚童不是演宋晴，宋晴比较正。

    —刚看完my all，超级好看，姚童在电影里其实也蛮正的，值得进戏院看。

    —值得进戏院看+1，晚上决定陪朋友再看一次。

    —这个记者也太坏了吧，把人拍的跟食神里面的如花一样。

    —如花……我倒觉得比某些做作女星好多了。

    —难道只有我觉得姚童的眼睛很专注的在盯着哪里看吗？

    姚童看到这，全身抖了一下：「这个人视力绝对有50……」

    「人家说妳哭的像如花妳都没反应，看到这个反应那幺大干嘛？」纯纯笑道：「妳知道食神里面的如花吗？挖鼻孔的那个。」

    「这个不重要……」姚童的手点在那条留言上：「重点是我真的在盯着某人看啊。」

    还好新闻放的照片是姚童哭得很丑的特写，如果是全场照的话，那照片里一定会有姚童看的某处，还有站在某处里的席尚轩。

    纯纯思考了一下才无奈的摇头：「小姐，妳现在已经是公众人物了欸，先不说妳刚出道。人家席尚轩已经红透半边天了喔，妳最好不要刚出现在萤光幕就被绯闻打压下去，弄得不好的话，搞不好还会被席娘娘的脑残粉追杀。」

    「……」老天爷请保佑我：「知道了……以后在媒体面前我会离席尚轩远一点。」

    纯纯满意的拍拍姚童的头：「乖。」

    my all上映后，首週票房就已经突破了近期国片首週的三千万纪录，藉着势如破竹之势，my all更是蝉联了几周寒假档的冠军。

    这个寒假对于姚童来说非常特别的，她有了人生第一个粉丝团，虽然粉丝人数才刚破一万，但姚童已经很满足了。my all把林念推向更高的阶段，并且让更多人知道姚童这个名字，而不是跟童谣搞混。

    电影上档将近一个月，就连天空似乎也变成了喜气洋洋的颜色，每年都跟着家里一起跨年的姚童，因为my all的关係今年却缺席了，所以这个过年，姚童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回去家里。

    姚童拒绝了搭保母车回家的提议，她决定搭公车。平常姚童最讨厌搭的就是尖峰时段的公车，那就像是製做沙丁鱼罐头的工厂，下了公车后，人类就被挤成了一罐罐的沙丁鱼罐头。

    但没想到这种感觉也是挺让人想念的。

    虽然电影大红，但这并不代表着姚童会在每个人的脑海里留下身影，现在有了支持她的粉丝，但她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虽然她不认为这路上会有人认得她，但在纯纯的千万叮咛之下，姚童还是带了口罩和鸭舌帽上了公车。

    看着沿途经过的熟悉街道，她甚至在某站的公车亭看见了my all的电影海报，姚童看见海报上的自己，觉得感动也觉得陌生。

    下了车后，姚童发现原本坐在自己身后窃窃私语的几个高中女生也跟着下车了。

    「请问是邵默吗？」女孩们小心翼翼的问道：「演邵默的那位……」

    姚童回头，看着兴奋的她们，心想这模样就好像当初面对席尚轩的自己。

    她受宠若惊的点点头，直到帮女孩们签完名之后才轻声开口：「妳们好，我叫姚童。」

    「啊对！叫姚童。」女孩们一脸终于想起来的模样，并对着姚童说：「加油！我们会继续支持妳的。」

    姚童认为，绝对不会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激动的、狂烈的。

    她戴了帽子，戴了口罩，但还是有人认得她，不知道姚童的名字没关係，她只要对着每个喊她邵默的人说：请多多指教，我叫姚童。我叫姚童。

    说千遍、万遍都没关係。

    姚童走到了家前的巷子口，邻居的大婶也认出了她，大婶「唉呦威」叫了一声并要姚童等着，大婶进了门，左手拿了一袋水果，右手牵着小金孙，大婶和姚童说：「妳成功了捏，妳阿母到处跟人说姚童长大了捏。」接着大婶把水果递给了姚童，而小金孙躲在大婶身后，软绵绵的说道：「姐姐好，姐姐漂漂。」

    姚童看着小金孙，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小金孙还不太会走路，但他总是喜欢屁颠屁颠的跟着蜜鲁并抓着牠的尾巴，如果跌倒了，小金孙会不哭不闹的爬起来，因为他大大的眼睛只会专注的盯着蜜鲁的尾巴。没想到半年不见，小金孙不但会跑，还会讲话了。

    姚童和大婶说了新年快乐后，就看着大婶带着小金孙进门，姚童心里最感动的事情是，虽然自己变了，但这里永远不会变，只要自己累了，这里还是个可以随时依靠的港湾。

    她一进了家门，看见全家人都坐在客厅等着自己，蜜鲁摇着尾巴坐在门口前，看见了姚童后就一边喘着大气绕着她跑：「笨蜜鲁、老蜜鲁。」

    她蹲下抱着蜜鲁，眼泪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自从演了戏后，姚童似乎变得更多愁善感了。姚童抬头，对上父母欣慰的眼神，但没有人多讲什幺，妈妈只是起身说了句：「煮饭！」就进了厨房忙碌，弟弟则是搔着头对着姚童丢了两张纸板：「签名啦，至辉和炆文要的。」

    「他们两个以前不是一看到我就骂我笨蛋吗？」姚童得意的签着名，「现在总算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想要我的亲笔签名了！」

    「……妳会不会想太多。」弟弟同情的揪着眼：「这是他们要拿来追女生用的。」

    「……」也对。

    「哼这小子！」爸爸指着弟弟对姚童说：「他请了几个朋友看电影，已经进戏院看买噢看三次了。」

    「买噢？」姚童思索了几秒后领悟，她惊悚的看着弟弟：「你还帮我宣传my all喔？你还看了三次。」姚童羞羞，红着脸温柔的把签名纸板还给弟弟。

    「……妳会不会想太多。」弟弟同情的摇着头：「我是为了看林念。」

    这天，姚童和家人聊了很多，明明从前的自己只要开口就会抱怨哪些事情的不如意，渐渐的，又变成了大小事都不敢再向家里报告，一是怕父母担心，二来是因为没面子。但现在姚童正滔滔不绝的讲着这半年来所发生的事情，不好的事、感动的事、迷网的事，她全都讲了几遍，还有她感谢的人、竞争的人、她的贵人和她的友人，但姚童就是绝口不提她所思念的。

    吃完饭后，姚童回房间整理行李，连同她的思念一起，姚童打算收拾一下。

    因为姚童一天比一天清楚自己该做的是什幺，她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想他了就打给他，也无法再像从前一样，只要想看，就可以肆无忌惮的黏着他。

    姚童想，这就是在追上席尚轩的道路上必须要面对的几个小尖石吧，但这尖石只要进了鞋子，刺脚了，再倒出来就好，不是吗？

    虽然这尖石会永无止尽的出现在姚童的鞋里，而姚童就要无时无刻把鞋里的想念倒的一乾二净。不过没办法，如果自己想穿上跟席尚轩同款的鞋子，这点事情就是必然的。

    姚童只传了条新年快乐的讯息给席尚轩，这或许是她传过最短的讯息，只有四个字，但思念却是无限的，新年快乐，这真是沉重的祝福。

    在距离这里遥远的一百公里之外，连开车都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席尚轩输入了密码之后，进了好久没进的家门，他升上高中就搬离了家独立，至今已经五年了，父亲给他的生活费席尚轩一点都没动，他只有在过年的几天和妈妈的忌日会回家，这里还是一样宽敞，连家俱和装潢都同样冷冰，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席尚轩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盘着腿，一手撑着头一手翻着刚接下的电影剧本，从席尚轩的角度往外看，可以看见社区庭院里有许多小孩在玩123木头人或捉迷藏。

    席尚轩的手机一响，他低头看见的是姚童传来的新年快乐。

    这时候的孩子们围成了一个大圆，开始拉着嗓门喊着：「梅花梅花几月开花？」

    「五月开不开？」

    「五月不开，几月开花？」

    席尚轩在不自知的情况下笑弯了眉眼，他回了讯息给姚童：『妳猜，他们的梅花几月开？』

    「七月开不开？」

    「开！」孩子们尖叫着，鸟兽散的跑开，猜中七月花开的孩子兴奋的追着人跑。

    是七月。席尚轩喃喃自语，因为姚童还没回覆，他爸却回来了。

    席尚轩听着身后开门的声音，他还是不动摇的坐在阳台上，落地窗大开，他还是只留了背影给父亲。

    「回来了。」父亲的这一声回来了，是对着空气说。

    席尚轩嗯了一声，起身就回了房间。

    席尚轩的父亲－席进。是有为的企业家，年轻的时候和几个好友负债千万的开了一间工作室，直到年收千万，工作室成了两层楼的办公室，年收破亿，他们买下了整栋楼，还有隔壁那栋楼。

    再来进驻了国外，最常上的是财金杂誌或商业週刊的封面，伙伴里有人背叛有人离开，来来去去，席进最后总会回到这个家。

    这样赫赫有名的企业家有人说他肯定是上辈子烧了好香，肯定是上辈子救了国家，或许是这样没错，但他却为此没了妻子，甚至连儿子都执意不走自己为他铺好的康庄大道和价值连城的未来。

    「傻了。」这是席进知道席尚轩进了若凡艺术大学后说的第一句话。

    可笑的是，不管席进怎样的冷言热讽，席尚轩总是面无表情的一句话也不说，他们甚至连一次沟通的机会也没有。

    席尚轩这张脸皮，像极了他的母亲梁言青，席进的爱恨全给了那个女人。

    但这个女人却把所有的嗔癡给了另一个男人。

    可不可笑。

    席尚轩竟想步入梁言青的后尘，踏上演艺这条不归路。

    二十年前和二十年后的演艺圈有一样吗？

    席进有时候会自问自想，当然不一样。

    但席尚轩更应该继承席进的家业，而不是做个娱乐大众的小丑。

    过年，席尚轩和席进坐在餐桌上，桌面摆的菜餚还是席进的秘书请人準备的，美味却无欲入口的年菜。

    窗外的喜气，还有邻居要孩子回家吃饭的叫喊声，刚才跌倒都没哭的小孩，在离别之时才大声的哭出来，他们说不想回家。

    席尚轩听在耳里，起身把窗户关了起来。

    在这之前席进也请人放消息给席尚轩，说他认为席尚轩今天做的决定非常愚蠢，就跟那齣电视剧一样愚蠢。

    「蠢的不是电视剧，在你眼里蠢的是我。」席尚轩就只这样回了一句：「多谢关心，我还会更蠢。」

    于是，两人之间的气氛更是降到谷底，该怎幺说，如果席尚轩的外貌像极了梁言青，那他的个性，和席进就是同一个模子出来的。

    以前有梁言青在中间缓和，但现在没了。

    不过这样的席尚轩，五年来还是会在过年的时候回家一趟，跟席进吃完一顿无语的年夜饭，隔天一早就会离开家。

    所以隔天一早，席尚轩离开了这里，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而席进早就到了机场，他放了员工春假，自己却要搭着飞机到另一个大雪纷飞的国家，那里没有梁言青，也没有席尚轩，只有冰冷的霜，而且还不会融化。

    这几年的年都是这幺过的，席尚轩并没有觉得哪里不习惯。

    他不习惯的是过了一个晚上，姚童这时才回自己讯息。

    『谁的梅花？梅花越冷越开花啊！』

    席尚轩无言的看着手机，骂了句白痴。

    但奇怪的是，原本没胃口的席尚轩，现在却突然饿了。

    他毫不遮掩的进了咖啡厅，站在柜台点餐的员工吓了好一大跳。

    咖啡厅原本稀疏的客人却越变越多，席尚轩的头上似乎有个发讯器，走到哪就会乖乖的发射讯息：逼、逼──席娘娘驾到喔。

    然后咖啡厅在半刻的时间挤满了人潮。

    店里紧急的叫了还在放春假没排班的员工，大家都不想来支援，但只要听见席尚轩三个字，全都从百般不愿转变成义无反顾。

    罪魁祸首则是静静的坐在角落，啜饮着冒着热气的咖啡，供人尽情拍下美照，却面带微笑的散发着私人时间别打扰的讯号。而且每个人都接收的很好。

    这时，席尚轩的手机接连着响起，第一通是bryan，第二通是姚童，第三通是杨正义。他点开了第二通讯息。

    『老大你在拍咖啡广告吗？』

    席尚轩挑着眉，不急不徐的打着字：『变态，跟蹤？』

    『我没有跟蹤！』姚童截了一堆网路上的文章和热腾腾的席尚轩美图，还有新闻快讯传给席尚轩看。

    『你快点从咖啡厅出来啦，怎幺会脸都不遮的大喇喇在那边喝咖啡啊？』

    『连杨正义都没管。』席尚轩这样回覆，并默默的把正义哥传的几十通讯息和未接来电滑掉。

    于是，姚童乾脆打了过来，席尚轩看着来电显示，联络人图片是一只趴在草地上睡觉的黄金猎犬。

    席尚轩瞇着眼，起身，并大方的和粉丝挥挥手，他总算说出了就算面对父亲也没法好好说出口的一句祝贺：「新年快乐，妳们多穿点。」接着人群里传出了此起彼落的尖叫。

    席尚轩费了一点时间才挤出咖啡厅，手上的手机还在震动，他这才按下了通话键。

    「老大！」姚童大喊：「你在干嘛啦！」

    「谁妳老大。」

    这时的姚童正机关枪扫射般的碎碎念，席尚轩是左耳进右耳出。

    他越走越远，他的周围还是跟着一群又一群的人。

    席尚轩仰头看着终于露出头的太阳，不刺眼，空气也还是凉的。

    姚童还在讲着大道理，不断的叮咛席尚轩要有公众人物该有的警惕心。

    席尚轩这时就在想，这种感觉和自己家里相差太多了，他不恨他爸，但不知怎幺的却离席进越来越远，互相没有一句关心，只有偶尔的几句尖酸刻薄。

    姚童这刻就好像连同席进的份一起唠叨着。

    席尚轩回想着这阵子的变化，他知道，姚童对自己来说是特别的，尤其是看完myall的当下，自己的内心确实是有了平常演戏时才会有的激动，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养了多年的小狗，在参加选美比赛的时候拿下了世界冠军，牠是全世界最美丽的狗，那样的骄傲，那样的得意。

    这种形容对吗？

    但席尚轩的确是这幺想的。

    或许自己是在感谢着姚童吧。

    姚童填补了一点什幺，或许她这样烦人的个性才是自己所缺乏的。席尚轩冰冷的指尖透出了一点暖意，他打断了姚童一直都没停下的话语。

    「姚童。」

    姚童总算闭了嘴，她这才发觉自己好像说了太多，她屏着呼吸等待席尚轩下一句的叫骂，然后在内心乞求上天，希望席尚轩的身边此刻一个人都没有，因为不是任何人都禁得起男神的另一面。

    但席尚轩只是轻声的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姚童听了，顿几秒才说：「怎幺突然那幺温柔？」

    「……」

    这样我会更想你啊。

    姚童想这幺说，但她不会说出口。

    「没有啦……」姚童嘿嘿嘿的笑说：「席尚轩，新年快乐。要吃的饱饱，穿得暖暖喔……」

    席尚轩没说什幺，只是笑着挂上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