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美丽》【第八章】－他的本性

    第八章－他的本性

    姚童照着bryan给的地址，搬进了拍摄期间的临时住所，这里是23坪的小公寓。一房一厅一卫、有小厨房、附阳台，家俱也一应俱全，虽然位于闹区但也算是隐密地段，而且生活机能也不错，姚童将随身行李放好，便出门悄悄的看着隔壁门口。

    她隔壁住着席尚轩，只是今天是拍摄定装照的日子，因为是和剧组开工的第一天，所以bryan亲自带着席尚轩去走定装照的行程，姚童今天也就没其他的事要做，原本身为助理，食衣住行都要自己解决，但薛蓉姐和bryan都帮她準备的很齐全，姚童真的感动，当然一方面也是担心姚童会出什幺乱子，但这可帮她省下不少烦恼。况且姚童根本没想过自己会一个人住一间，虽然公寓不大，但这对她来说也是太奢侈。姚童看着隔壁紧闭的门，再看看身后的公寓，不可抑制的呵呵呵笑了出来。

    姚童关上门也不知道该做些什幺，只好把原本就整洁的房再整理一遍，拍摄定装照不免要花上大半天，可能要到晚上席尚轩才会回来，一想到男神，姚童擦拭桌子的力道加重，手中的抹布差点就被她拧成纸。

    bryan在天空是橘色的时候打给了姚童，而她接起电话的时候心情是粉红色的。

    「才五点多，」姚童问：「提前结束吗？」

    「对。」bryan说到，语速有些快：「我有点事要先走了，妳先去席尚轩的房间，让他吃点东西，记得提醒他要複习剧本，还有不要熬夜，明天八点要到开机仪式的地点集合，记住了吗？」

    「记住了。」

    「仪式结束后记得让我知道。那我先走了──啊，还有见到席尚轩的时候不要说太多话，今天发生了点事，他情绪不太好。」

    「发生什幺事了？」姚童心情喀噔一声。

    「不是什幺大事，但……」bryan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因为外貌的关係，好像被其他人说了些什幺。」

    「席尚轩的实力还用说吗！」姚童声音大了起来，「是谁──」

    「冷静一点。席尚轩还是新人，戏都还没开拍，他的实力只有我们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席尚轩再不爽都忍了，妳替他激动什幺？」bryan语气还是一样冷冰冰的，姚童听见了电话那头关上车门的声音：「只不过是被说几句话，出道之后他要面对的更多，怎幺，让妳知道是谁，然后妳要替他报仇吗？」

    「没有。」姚童说道：「我懂你意思了。」

    「我刚才说的都别忘了，明天只能早到不能迟到。」

    「知道了。」姚童叮咛：「bryan哥，开车小心。」

    bryan似乎被姚童突如其来的叮咛堵了几秒，才迟疑的嗯了一声。

    姚童挂上电话后，便出门买了一碗鲁肉饭和贡丸汤，不知道席尚轩喜欢吃什幺，所以只好买最有保障的。她自己则进商店买个三明治就解决了一餐，毕竟现在满脑子都在担心席尚轩心情不好这件事情，不知道等一下该用什幺表情面对他，因为自己对席尚轩的第一印象的确也是被他『美丽』的外表给混淆了，所以不知道自己该站在什幺立场说话。

    她走在回程的路上，心里排演了几次等一下该对席尚轩说些什幺。因为和他只是打过招呼的关係，看过舞台上的他、礼貌的他、有距离感的他，但这些也都是大家对席尚轩的一般印象。如果他其实很爱哭怎幺办？或许他很脆弱，让人有距离感就是为了伪装自己的不坚强，他搞不好正在房间的角落里偷偷哭泣，一边饿着肚子一边流泪是多幺孤单又痛苦的一件事情啊。

    姚童想到这，心里下了决心，手中装着鲁肉饭和贡丸汤的提袋被她抓的好紧，姚童一边看着橘色的天空，虽然很美，但她这才想起以前阿嬷曾对她说过的话：「天空是橘色的时候，就代表颱风要来了。」

    姚童觉得自己身负重任，她必须要在颱风来临前，把席尚轩的眼泪擦乾并且餵饱他，只为了让他的心情愉悦，还有明天的风平浪静。

    当席尚轩开门后，看了眼姚童，还有她手上的鲁肉饭，席尚轩皱眉、席尚轩的表情很不对劲，他的身后似乎有一片黑漆的浓雾朝周围扩散，姚童第一次看见席尚轩这样的表情，要不是他的脸还是一样那幺好看，脸颊也有天生自带的苹果肌，姚童真怀疑席尚轩其实是印堂发黑、面露凶相。

    当姚童好不容易缓过神正要开口的时候，席尚轩便早一步发出了声音，感觉就像闷雷轰轰的在姚童耳边打转。

    「有事？」

    姚童神速的举起手中的晚餐：「bryan哥交代我的！」

    席尚轩盯了她一会，才转身进房，留下大开的门和呆滞的姚童，她看着席尚轩的背影，阿嬷的那句话颱风要来了伴随着耳边还残留的闷雷声不断回响起来，姚童就在想，从小到大，阿嬷说的事情都很準，从来就没失误过。

    「东西放那吧。」席尚轩朝了一旁的桌子一指，就倒在沙发上闭起眼：「妳可以走了。」

    她是第一次见到心情不好的席尚轩，但只要不是脾气差，姚童就都可以接受，毕竟是自己所崇拜的男神。

    「我要看你吃完。」姚童提起勇气：「这是我的任务，是我的工作之一。」

    席尚轩张开眼，双眼似乎盖上一层阴霾：「啧。」

    「……」也对也对，在想睡觉的时候被吵一定会很不爽，眼神露着杀意是很正常的，发出啧啧的声音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听bryan刚才说的那些，怎幺猜都是没人相信席尚轩能演好他自己的角色吧，毕竟他的脸是最容易被定型的脸，但有谁知道他看似柔弱的外表之下，却藏着能让人一击毙命的气场呢？真想让其他人瞧瞧席尚轩演戏的样子，要是明天快点来就好了，要是戏马上就能开拍就好了。

    席尚轩烦躁的打开姚童带来的晚餐，看到是鲁肉饭的时候眉头却皱的更紧了，彷彿下一秒就会打成一个死结。

    姚童买的可是国民小吃啊，但她此刻心里却大喊不妙，当一个心情不好又想睡觉的人，在气场从黑雾变成青烟四窜时候，那就代表着下一秒这碗鲁肉饭将会倒扣在自己头上。

    「太肥，」席尚轩用筷子随意拨了拨饭，「太油。」

    席尚轩只是抱怨，却没真的把鲁肉饭砸向姚童，她鬆了一口气，也对，她印象中的席尚轩可是彬彬有礼，自己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想必也是因为被席尚轩不美丽的心情所影响。

    他将鲁肉饭推到角落，接着打开汤的盖子：「我不吃香菜，不吃油葱。」

    他将贡丸汤推到角落，接着瞇眼躺回沙发：「我吃饱了，妳可以走了。」

    姚童看着这样的席尚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认为席大爷这是在小小的闹彆扭和耍性子：「还不行睡，你还没吃饱明天怎幺会有力气。」姚童克制着自己想要上前揉头的冲动。

    「我只要睡饱就会有力气。」席尚轩硬吞了一口怒气，「妳可以走了。」

    「但是你现在睡的话，晚上你就睡不着了。」姚童姐不死心。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但是你要看剧本。」

    席尚轩青筋冒起：「我已经看过了。」

    姚童不怕死：「只有看过怎幺行，要熟读。」

    「我看一次抵过千次！」席尚轩冷眼说：「滚。」

    她是第一次见到脾气差的席尚轩，但只要不是态度恶劣，姚童就都可以接受，毕竟是自己所崇拜的男神。

    但能接受的姚童，在白目也是界限的，她作势投降的说：「那我把饭带走，我收一下──」

    席尚轩没吭声，直到姚童把饭收进袋子里，却把汤打翻的时候……

    讽刺的是就算此刻不在音乐学院，贡丸也为帮妳配好音效，咚咚咚、咚咚，当超有弹力的贡丸掉到席尚轩脚边的时候，他终于爆发了从头到尾所隐忍住的怒火：「我要妳滚了听不懂吗？滚……」他吼：「滚！」

    这几声「滚」吼的姚童好耳熟，吼的姚童似梦非梦。

    她火速的捡起遗落在地上的贡丸，左手抓着鲁肉饭，右手抓着一把贡丸，逃难似的逃出了恶鬼的居所。

    『席尚轩，你心情不好我还来烦你，真的是对不起了。』姚童心想，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隔天一早，值得庆幸的是不但无风无雨还艳阳高照。

    当开机仪式开始的时候，姚童才知道什幺是声势浩大，因为『鸢罗之语』不但演员阵容豪华，再加上未演先轰动的名气，尤其是角色的定装照选在开机仪式后才会由官方公布，所有人都想先睹为快演员们的身影，光是採访时间各家媒体就把场地挤得水洩不通。

    当男女主角姜齐与林念出场后，镁光灯便疯狂闪个不停，两人也神色不变的始终保持微笑，而当两人採访过后才轮到男女主角之外的主演阵容，访问几个大牌之后，记者们就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但或许席尚轩就是个行动自如的发光体，当他一出场就因为惊人的外貌和强大的气场让众人双眼为之一亮，原本稍嫌倦怠的镁光灯又开始闪起，媒体开始揣摩这个新人所饰演的到底是什幺角色，採访时也只公开了角色名字，对于角色的介绍并没有公开太多，媒体们显然很不满意剧组到了开机仪式还在搞神秘，但粉丝们就吃这套，当各家媒体的新闻快讯上传后，除了姜齐和林念的大篇幅之外，席尚轩竟也佔了不小版面，粉丝在底下讨论的沸沸扬扬，便开始吵着官方快奉上角色介绍和定装照。

    开机仪式好不容易结束，闷热的空气和拥挤的人潮就连姚童都显得有些烦躁，好不容易才和席尚轩回到公寓，姚童就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了，席尚轩灌了几口水，才终于向姚童开口说了今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去官网。」

    姚童愣一下后才明白，随即拿出手机搜寻『鸢萝之语』。

    在开机仪式结束后，官方就立刻将官网开放，开放时间距离现在顶多半小时，迴响却远远高于媒体的想像。

    官网背景是陈旧的建筑，当大门打开后，随着背景音乐的响起，建筑物也渐渐的添上鲜豔的色彩，华丽奢华和淡进的轻音乐，视野透过动画效果开始飞扬了起来，画面渐渐移动到大厅内，古典的矮柜上摆着几张泛黄的老照片，全是一家人的和乐融融，但边缘的撕裂破旧代表的却是家庭的破碎与美景不再，接着画面被一片银灰色覆盖，而鸢萝花绽放。

    标语写着：

    鸢萝，因花朵成五角状，又称五角星花。

    花语–关怀、依附。

    因为戏还没开播，所以官网目前就只开放了“人物介绍”的选项，里面就有粉丝们翘首以待的演员定装照和角色介绍。

    「直接看柳少亦。」席尚轩打断了姚童的专注，不耐烦的说。

    姚童点头，当在点开柳少亦的名字后，却差点被席尚轩的照片闪瞎了眼。

    她压抑着狂躁跳动的心脏，假装镇定的点开柳少亦的三张照片。席尚轩的气场一直都是不容忽视的，但图中的柳少亦却没有半点席尚轩平时的气场，照片里头的人坐在窗台，他的双脚悬在半空中，看似自由，其实能动的空间却是小的可怜，柳少亦看着远景，双眼麻木不带一点笑容，纤弱的样子让人不得不担心这男人会随着风掉落至楼下的花园。

    第二张照片则是柳少亦西装笔挺的模样，脸上挂着的是足以融化众人的温和笑容，四周全是带着半张面具的人们，大家有说有笑，却只有柳少亦一个人是黑白的，毫无色彩的柳少亦却掩盖不住他精緻的面容，他笑着，却分不清到底笑容是他，还是黑白是他。

    最后一张的柳少亦，四肢捲曲在角落里，紧皱的眉和苍白的脸孔，四面是死灰的泥墙，模样痛苦的他脸上却挂着诡异的笑，就像是不小心打翻在白纸上的墨水，挂在这张脸上不但有强烈的违和感，更讽刺的是，原本该複杂的神情，眼里却和这死灰的空间一样，空无一物。

    姚童看到这，便心急想看人物介绍。

    柳少亦／席尚轩－『柳季杭之弟。和冲动的哥哥不同，柳少亦从小就沉默寡言，品行兼优的他从来就不用别人担心，但这并不代表他不需要。在15岁的时候遭遇过一次绑架案，柳少亦成了失语症患者，至今五年。』

    姚童嘴巴大开：「失语症？」没台词吗？姚童没问出口。

    「我要妳看留言。」席尚轩只差没抢过姚童的手机自己看。

    姚童不顾席尚轩的瞪视，快速的点开姜齐饰演的柳季杭页面，接着打开林念饰演的芮梅。

    「为什幺？他们都至少有半页的介绍欸！」姚童激动的又点开柳少亦的页面，「怎幺柳少亦才这样，两行？」

    「角色神秘还需要经过妳同意吗？」席尚轩说：「再不看回应就滚。」

    「我看。」姚童移到柳少亦下方的留言区，短短半小时就累积了上百条讯息，席尚轩一边盯着剧本，一边要姚童把留言念出来，姚童知道席尚轩在意的是什幺，但下方的回应却几乎都是席尚轩不想听的。

    姚童光是过滤留言就花了不少时间，她乾脆动起了脑筋，姚童姗姗开口：「哇！好期待柳少亦这个角色啊，气场全开！」

    「气场全开？」席尚轩闻言，挑眉一瞪，「柳少亦不会是气场全开。」姚童假装没看到也没听到。

    「咳！」她乾咳一声：「席尚轩是新人吗？之前没看过欸！」

    「废话。」不耐烦的男人乾脆一把抢过手机，亲自看了起来，却差点一口鲜血吐在姚童脸上。

    —跪求裸照！

    —别告诉我照片里的这个人是今天开机仪式出现的席尚轩。

    —天啊！这就是最娇嫩的一朵花啊，快来我碗里！！

    —裸照＋1，那幺美丽的柳少亦不配上一个小攻实在是太可惜了！

    「小攻是什幺？」席尚轩面露杀意，姚童听了他的提问，决定假装没听到，装傻到底。

    —女扮男装，鑒定完毕。

    —要被姜齐大哥推倒的节奏啊！

    —裸照什幺的……某楼好糟糕，请暂时不要跟我讲话。

    —席尚轩正站在你背后，现在他非常火！

    说对了，席尚轩眼里此刻正冒着熊熊火焰，他揪住了準备逃开的姚童：「我看起来像女的？」

    姚童的头摇的惊心动魄。

    「你们这一群只看外表的──」

    「我没有！」姚童坚决否认，席尚轩一定是又想起了拍摄定装照那天发生的事情，姚童没想到他到现在还那幺在意。

    席尚轩冷着脸，把手机还给了姚童，一言不发的盯着剧本，从小到大他最忌讳的话题除了家人，就是有人先入为主的以貌取人，他想起拍摄定装照的那天，某个配角口中所说的花瓶。

    「姚童，」席尚轩说道：「正式拍摄的时候，我一定会让某些人死的无声无息。」

    「……加油，他们一定会拜倒在你强大的实力之下。」

    「呵。」席尚轩似乎对于姚童的反应还算满意，发出满足的哼笑声。

    姚童回忆起了，那个说着麻烦妳了的席尚轩，那个儘管冷漠却还是面带笑容的席尚轩。她又看着眼前阴晴不定的这个男人，易怒却又容易满足。这让姚童认为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但是醒了不会忘记，做了也就算了。

    因为她是第一次见到态度恶劣的席尚轩，但只要不是变态，姚童就都可以接受，毕竟他还是自己所崇拜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