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美丽》【第七章】－她的谣言

    第七章－她的谣言

    姚童甚至还没敲门，门就被打开了。

    「进来。」

    她看着眼前一脸睡眼惺忪的许爷，还有他没刮乾净的鬍渣，该不会休假期间真的都在睡觉吧？许爷是睡神转世的传言或许是真的。

    「看屁看，还不进来。」许爷踹了姚童一脚。

    「别对我的练习生动手动脚好吗？」薛蓉在会客桌上翻着资料，看都没看许爷，却也清楚他在耍流氓。

    许爷没用力，但没用力和不会痛是两回事，姚童边揉着被踹的膝盖，边向薛蓉问好，接着姚童却彷彿看见鬼一样，唰的站直身体，双眼睁的浑圆大。

    「看到鬼喔？」许爷问。

    「席尚轩？」姚童盯着鬼。

    席鬼轩：「……」

    「坐吧。」薛蓉指着席尚轩对面的位置，许爷则跟着坐到了她旁边。

    席尚轩在，姚童就连坐在椅子上都显得战战兢兢，缓了几秒才注意到在席尚轩身旁的男子。

    「这就是姚童。」薛蓉姐对着bryan说到。

    「我是席尚轩的经纪人，叫我bryan就好。」bryan递上名片。

    「bryan哥。」

    许爷看着见到偶像就失了魂的姚童，替她感到丢脸。人都还没出道，看了场公演就把姚童抓的死死的。

    姚童，请妳别忘了自己练习生的身分，快擦擦口水，许爷在心里期许着。

    「姚童，今天找妳来，是因为我们更改了妳的课程。」薛蓉说着，表情很平淡，所以原本该惊慌的姚童也就没什幺太大的反应。

    不过，是什幺样的培训课程不但让许爷亲自来纳卡一趟，还请到了席尚轩和忙碌的bryan，姚童看似镇定，但内心却跑过了无数的猜想。

    「鸢萝之语马上就要进入拍摄了，席尚轩需要一个助理。」bryan看着姚童一脸的所以呢，觉得这女孩看着有点蠢，不知道她是否真能胜任，「所以薛蓉向我推荐妳。」

    「我？」姚童看了薛蓉，又撇过头看着许爷，一脸慌乱：「但我还在培训中，而且我没有经验──」

    「所以才说要更改课程。」许爷不耐烦，「妳的脑子呢？被席尚轩啃了吗？」

    席尚轩：「……」

    「因为优雅的憔悴还没开始巡演，所以在拍摄期间席尚轩还是需要持续关注公演的进度，况且你们现在还只是若凡一年级的学生，大学刚起步，席尚轩希望能兼顾事业和学业，而这也是我们希望的。」bryan看着姚童耐心的解释道：「所以，如果同校的妳能帮忙在学校与席尚轩之间搭个桥樑，那就再好不过了。」

    「以上，这也是培训内容。」接着换薛蓉姐开口：「妳既然签了培训约，我们就会栽培妳，但前提是妳要知道自己想做的、该做的是什幺，妳的情况跟其他人相比的确是特别了一点，所以我跟许爷一致认为这样或许对妳比较好，当助理虽然比较辛苦，但学到的相对的也很多。」

    「或许妳也会发现自己比起艺人更适合当别人的助理。」许爷笑说。

    「……闭嘴。」薛蓉用眼神杀死了一个许爷。

    「但这也算是一个目标啊。」但还有千千万万个许爷。

    薛蓉直接塞了两粒口香糖堵住许爷的嘴，才又说道：「席尚轩是新人，但bryan手下还有其他艺人，尤其他最近负责的行程比较多，所以无法全程在席尚轩身边，鸢萝之语的拍摄为期大约三个多月，这期间妳要做好助理该做的职责。」

    「我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找你们，还有行程的部分也不需要担心，只要照着工作人员给的时间表就不会有问题。」bryan给了一张明细，上面清楚标注助理需要负责的工作内容，姚童看的头昏脑胀。

    当bryan将事情都宣达完毕就準备离开了，离开前提醒姚童要记得把名片上的号码记下，才可以随时联络到他，而全程没开口说一句话的席尚轩则在和许爷与薛蓉道别后，才朝姚童淡淡的说了句：「麻烦妳了。」姚童头摇的很大力，口中说着不会麻烦不会麻烦。

    等他们离开之后，薛蓉才开口对姚童说：「要负责的内容这张纸都写得很清楚，妳一定要认真看。还有，其实艺人助理我们可以找更专业的人来负责，但我们还是把这个工作交给了妳，用意是什幺相信妳也会慢慢了解，三个月内妳不但可以学习到幕后的製作过程，在事先帮席尚轩向其他艺人打好招呼的同时，妳也可以交到许多艺人朋友，这不但是学习，更是扩展人际关係的重要一步。」

    再来的几分钟里，办公室是一片诡异的沉默，比起刚才在宿舍里的低气压，这时又感觉更加紧迫。薛蓉盯着姚童，就连话唠的许爷也是，姚童对于这次的安排其实一点意见也没有，她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在汪洋大海找到一朽浮木，儘管风平浪静，但为了下一秒可能就会发生的惊涛骇浪，不论如何都要拼死抓住它，不论浮木如何，这可是她的一线生机。

    但姚童担心的，是自己是否能够胜任，席尚轩还是新人，鸢萝之语是他的第一齣戏，姚童担心自己会搞砸。

    「妳在犹豫。」许爷沉着声音：「妳没有可以犹豫的空间，这对妳来讲太奢侈了。不是放弃就是接受，选一个。」

    「我不是犹豫，我只是担心席尚轩……」

    「如果怕搞砸，那就只有一个方法。」薛蓉的手指敲了敲大理石桌面，纤细的指节敲的姚童有点耳鸣，「就是不要搞砸。」

    「……」

    「放弃、接受，选一个。」许爷重複。

    「接受。」姚童也重複：「我接受。」

    当定案后，姚童将几张资料整齐的对摺，放进薛蓉给她的资料夹里，回宿舍的时候还要再统整一次，把重点输入进手机才好随时确认。

    许爷则把薛蓉泡的茶喝乾净才起身，走到姚童身旁，作势又要狠踹她一脚，却又在只剩几公分的距离停了下来：「我谅妳也不算太蠢。」

    接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姚童看着许爷潇洒的背影，只想怀着感恩的心在他背部也印上一个鞋印，她低头又看了一开始被踹的膝盖，那里似乎又开始隐隐泛疼，算了，以许爷给姚童的，就算被踹几百次她也无怨，痛的只是膝盖，许爷给她的可是无数个机会和一整片远景，还有足够姚童去构想的蓝图。

    姚童回到宿舍后，萧悄巧便倾身提问，当知道是薛蓉找姚童之后，问题就像机关枪扫射连口气都不用喘一下，就连刚洗好澡的穆于菲也边擦着滴水的髮丝，一边注意着姚童。

    姚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她们迟早会知道，所以也就没什幺好隐瞒的，当萧悄巧和穆于菲听完姚童的解释后，两人都显得有些错愕。

    「妳的意思是，在我们才刚正式培训的第一天，妳就被抓去当助理？」萧悄巧一脸不敢置信，「培训的第一天？」

    「练习生和艺人助理可是完全不相关呢。」穆于菲不经意的说道：「或许是后悔让妳通过“甄选”了吧。」

    「当助理也可以学到很多。」姚童忽略了穆于菲怪异的语气，看着萧悄巧继续说：「反正只有三个月。」

    「三个月？」

    「嗯，直到鸢萝之语的拍摄结束。」

    「鸢萝之语？」萧悄巧倒吸了一口气：「该不会是林念的助理吧！」

    在鸢萝之语中饰演女主角的林念，同样是纳卡旗下的艺人，除了最佳女配的头衔，近期更是有票房保证的称号，林念靠着势如破竹的气势，如果再加上鸳鸯之语的成功，想必角逐今年的最佳女主角并不是难事。

    林念。穆于菲听见这人物时的表情也是藏不住的惊讶，当红的林念，可是许多女孩的憧憬，包括萧悄巧，也包括穆于菲。

    「不是啦，怎幺可能！」姚童看着萧悄巧不小的反应后立刻摇头，「是叫席尚轩的新人。」

    「席尚轩……谁？」

    「会以鸢萝之语出道，现在还没正式出现在萤光幕前。」

    「啊──听说鸢萝之语会有不少新人加入，应该都是公司要捧的人吧。」萧悄巧一脸羡慕。

    「演柳少亦的那个人？」穆于菲问到。

    「妳知道？」姚童听见有人知道席尚轩，语调也跟着高亢起来。当她得知席尚轩第一个角色就是如此吃重的柳少亦后，便兴奋的无以复加。

    穆于菲没回答姚童，刚才的提问也是在得知姚童当的不是林念的助理而鬆了一口气之后才脱口而出的。

    也对，姚童怎幺可能当上林念身边的人。虽然知道公司很看好这个叫席尚轩的新人，但区区姚童，配上区区新人才算般配。

    这个晚上，姚童几乎一夜无眠，只要一闭上眼，脑海就会浮现出许多奇怪的画面。尤其是在天边快泛白的时候，姚童才终于不安稳的睡着，却又做了一个梦：她不小心把便当倒扣在导演头上，导演盛怒，姚童陪罪，又不小心把赔礼掉到地上，编剧踩到后摔了个狗吃屎，编剧盛怒。于是席尚轩的戏分被砍到只剩一点，最后他的角色还被编剧赐死，导演清理着头上的油腻菜渣，编剧揉着摔疼的屁股，他们笑着大骂活该活该！席尚轩受了打击，接着一病不起，而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他，却是另一种病态美，席尚轩用吊着点滴的手不断朝姚童发射手术刀，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薛蓉姐和许爷，前者一脸失望后者一脸绝望，席尚轩还在发射着手术刀，美丽的脸孔上流着狰狞的泪水，还有他吼起来残破的声音，席尚轩对着姚童大骂着：「滚！滚！滚！」

    姚童惊醒，全上沁着冷汗，梦里席尚轩的每一声叫骂都让姚童全身颤慄、寒毛竖起，不过她心里想的却不是其他别的，而是席尚轩就连脸色苍白还是一样美，席尚轩就连破音还是一样气势逼人。她可能是病了，花痴病。

    薛蓉并没有向全班公布姚童的去向，其实就连姚童此刻没有在练习室里的这件事情都没有几个人发现，偶尔会有些人对萧悄巧问道：「妳室友人呢？」

    萧悄巧只是一脸悲伤的摇头不愿提起，她认为姚童从练习生被分配去当助理，根本就是公司放弃了她，不打算再给姚童分毫的栽培。而萧悄巧这副有苦难言又无奈的模样，却让b练习室里谣传着某个故事──

    一个女孩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打拼，好不容易通过甄选成为了练习生，却得了重病，并得知自己只剩几个月的生命……

    这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但在与姚童才认识短短一天的状况下，甚至有些人连姚童的名字都还不知道，所以这个传言也在几天后，随着姚童的行李，从这个练习室和宿舍中烟消云散了。

    至于谣言里的当事人，此刻正窝在家里认真的看着资料，就怕自己给所有人添麻烦。她暂时停止了一般的培训课程，在距离『鸢罗之语』的正式拍摄只剩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回家把所有资料全安装到自己脑袋。

    姚童无意间又回想起当自己拖着行李回到家的时候，妈妈错愕的眼神，当爸爸下班回家后，错愕的眼神，当弟弟放学回家后，错愕的眼神。姚童怀疑就连家里养的狗狗蜜鲁，和一只鸟小鳼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满满的错愕。

    「妳回来干嘛？」这是妈妈对姚童说的第一句话，接着：「妳有没有道歉？」

    「妈……我没有做错事。」

    没人信。

    吃晚饭的时候姚童必须花二十几分钟来解释自己不是被赶回家的，而且真的没犯错。家里的人点着头表示理解了，但眼神还是充满着不信任，就连蜜鲁绕着餐桌要食物吃的时候，都摇着尾巴滴着口水的避开姚童。

    就连家人都不信任的头脑，要如何替席尚轩解忧，就连蜜鲁都不信任的手脚，要如何帮上席尚轩的忙？

    此刻在客厅嘎嘎嘎叫着的小鳼，边挥动着翅膀，似乎就在朝笑着：「姚童妳这个头脑简单四肢不发达的女人，嘎嘎嘎！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