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不相悦》27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27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尚书房里自清晨开始就陆陆续续聚集着皇子皇孙，由师傅带读儒家经典。

    ??虽然乾隆十分重视皇子们的学习，但当他上了年纪，也难免无法顾全，几个疼爱的皇子跷课不来，他知道了也只是罚师傅，几个不受疼爱的皇子他不是不管，而是没人提醒就没想起来。

    ??永璐只挂了个贝勒的爵位，连个闲职也没有，左右无事，自然天天到尚书房报到。永璃虽然年纪轻轻就封为襄王，但因为被传跟兰馨有暧昧的关係，所以众人早已将他排除在建储的行列之外，他也就愈来愈少上尚书房。

    ??这天，永璐却难得见他在书库里翻书，他走近问道：「看什幺这幺认真？」

    ??永璃头也不抬道：「《伤寒杂病论》。」

    ??「想学医？」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你病啦？」

    ??「不是我，是我家那只画眉。」

    ??永璐怔愣了下，突地笑了出来，「你忘了她出自医家，哪里还用得着你医病？」

    ??「是用不着我，但，却能矇我。」

    ??「什幺意思啊？」

    ??永璐倚在书墙上，斜睨着眼看他。永璃翻着书页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似在沉思，又像在发呆，然后从袖里掏出了张药笺，递给了永璐。

    ??「那天回去后，蓉儿在马车上昏到了，不让人请太医，却叫她那五弟来帮她看病，最后居然说她『后不利』？哼，我可不信。」

    ??「嗯……」永璐在心里琢磨了半天，才挤出下一句话，「你是说……拉不……」

    ??「就是。」

    ??「呵，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幺文雅的说词啊！」

    ??「反正这其中一定有鬼！我们明明说好要赤诚相待的，她为何要欺瞒我呢？」

    ??永璃一想到这事心里就有气，再度低下头去，密密麻麻的药理用词却是一个字也读不下去，索性阖上书，轻靠在身后的书墙上。

    ??「这幺着急干嘛？她有医术背景，你担心也没有用啊！她也不会说吧？」

    ??「她不会说，我看她五弟也不会说。啧，怎幺颜珠家的人都是同一个臭脾气呢？我就是拿刀逼问她五弟，恐怕他也不会眨一下眼吧！」

    ??一想起雪芍看他的眼神，永璃心里便更加不悦，正想往书库门口走去时，他却在转角处碰上了漠白──年仅十七岁就中了举人，隔年便中了进士，年纪只比他大半个月的师傅。他一脸的书卷气，眼神中却是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永璃。

    ??「襄王爷，难得来到尚书房了，坐一坐再走吧？」

    ??永璃很不喜欢这个师傅。从前那些都可以做他祖父的老师傅，都是重视道德伦理的忠僕，所以虽然名义上他们是师，他为徒，但事际上却是主子和奴才的分别，他们万万不敢踰矩。可偏偏这回，乾隆派给他的是一个可谓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年轻师傅给他，让他倍感压力。

    ??「坐什幺呢？」他回瞪着漠白，带刺地说道：「四书都早已背全，五经都早已看熟，还要我做什幺呢？」

    ??「不做什幺，想跟襄王爷聊聊罢了。」

    ??「如果只是聊天，没空！」

    ??永璃回头要走，突然想起了药笺还在永璐手中，又回头去拿，不料才一眨眼的工夫，那张药笺竟然已经在漠白的手中了。

    ??「嗯……好字。」

    ??永璃不由地笑了出来。见他这幺认真的模样，他还以为漠白懂医术，没想到原来他竟是在看字？

    ??「这是谁写的字？宛如大雁飞过天际，丝毫不被世俗所拘束。襄王爷的字？」

    ??「不是我的，我不爱练字。」

    ??「嗯嗯，看得出来。」漠白轻轻点点头，脸上带着笑意，不着痕迹地酸了永璃一句后，又接着道：「襄王爷急着要走吗？可否让漠白临摹此帖一番？」

    ??永璃诧异地望着他。居然把这药笺当成字帖了？可雪蓉交代他不淮把这事透露出去啊！

    ??「行吗？」

    ??漠白又问了一句，永璃原本沉着脸，下一秒却扬起了嘴角。

    ??「那就来个交易吧！给你临摹完了，就再也别逼我留在尚书房了。」

    ??漠白微皱了下眉头，似乎这是件很严重的事。

    ??「再也……吗？」

    ??他又拿起手中的药笺，又望向永璃神采飞扬的表情，再三权衡下，爽快地答应了。

    ??漠白带着药笺来到书库里的一张书桌上，从一旁拉来了笔墨，提起笔来，将摊平放在桌上的药笺从头到尾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悬着腕，似乎都将字迹背下来似地一股作气写到最后。那般姿态，就像是那天永璃见到雪芍的挥洒一样，没有迟疑，彷彿只是随意记下要事般轻快潇洒。

    ??一纸写完，漠白放下笔，用两手将正帖和临摹之作捏起，对着窗外的天光细细比对，过了半晌，才再度提笔重複方才的举动。乍看之下他的速度与姿势与方才相比并无不同，但这一次却明显得更加流畅，彷彿这张药笺本就是出自于他的手般。

    ??永璃见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后，立刻步向他的身边，望着躺在桌上的三张字笺。对不练字的永璃来说，这三张字笺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这样就好了？」

    ??「是的，可以了。这药笺就物归原主吧！」

    ??永璃立刻警惕道：「你知道是药笺？」

    ??漠白微微一笑，「襄王爷这话也怪，我既然是临摹，自然要能看出上头写了什幺，不然就白临了啊！而且这上头不是钱就是两的，不是药笺，又是什幺？」

    ??「也是。」

    ??永璃拿回了药笺，又细看了一回其余的两张，随口问了句。

    ??「你临摹时，都是这个步骤吗？我看你的功力，写个一张就行了吧？」

    ??漠白带着笑意地反问永璃道：「襄王爷以为我写的是同一份字帖吗？请仔细看看吧！其中还是有差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