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不相悦》28 我得什幺病重要吗?

    28 我得什幺病重要吗？

    ??听他这幺说，永璃又重新看了一遍，几乎把每一笔每一画都看过了，却实在没有发现有任何的不一样之处，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用眼神让漠白直接揭晓答案。只见漠白将两张字笺翻了过来，纸的背后因为下笔轻重停顿而略有不同，永璃这才恍然大悟，点头道：

    ??「不能光看表面啊！」

    ??「凡事都是如此，看起来愈是一样的事物，里头蕴含的意义却不一定相同。每个人的字迹都不一样，那是因为心境不一样，而最能表现心境的，不是一撇一捺，而是下笔的轻重。我方才不只是在背下药笺，更是在想像写此药笺之人，当时是什幺心境。」

    ??一想到雪芍开药方时对雪蓉说的话，永璃连忙问道：

    ??「是什幺？」

    ??漠白饶有兴趣地望着突然心急的永璃，拱手一倚道：「我们说好了的，我临摹完字帖，王爷就不用待在尚书房了。恭送王爷。」

    ??永璃轻嗤了声，默默地将手中的药笺塞回自己的手袖里，不怀好意地笑道：

    ??「小王万万没想到漠师傅有这方面的天分，以后要是小王哪天需要漠师傅伪造书信，还请漠师傅多加帮忙啊！」

    ??漠白立刻僵了脸，眼睛眨啊眨的。

    ??「王爷，我练字可不是为了要伪造书信的。」

    ??「喔，那我说错了。以后要是小王哪天需要漠师傅『临摹字帖』，还请漠师傅多加帮忙啊！」

    ??永璃刻意加强了「临摹字帖」四个字，让漠白的脸色更加地惨白，一副早就知道不要当场临摹字帖的样子，微微垂下了双肩。

    ??※※※

    ??心境不同，字迹就不同？

    ??永璃回到襄王府的书房，将药笺放在一旁，轻闭上眼，在脑海中回想着漠白的一举一动，不只仔细观察字里行间的变化，还尽力地去揣摩雪芍当时的心情。在初见时摆出的冷漠表情，在帮雪蓉诊过脉后的激动，在写下这一纸药笺的随性……

    ??他睁开眼，拿起沾满了墨的笔，因为不常练字，所以只缓慢地写下了第一句，便暂时停笔，检查有无疏漏之处。重複个几回后，才终于把药笺给临摹了一遍。準备再拿出空白纸张重新临摹时，雪蓉走进书房，步步朝他靠近，一句质问落下。

    ??「王爷不是才到尚书房吗？怎幺这幺快就回来了？」

    ??永璃的头抬也不抬道：「皇阿玛都不管了，妳也别管。」

    ??「你以为我想管？还不是因为令贵妃託我劝你几……句……」雪蓉这才发现他正在临摹的是那日雪芍给她开的药笺，顿时脸色一变，严肃问道：「你在做什幺？」

    ??「看不出来吗？」

    ??「练字？你可不是那种会练字的人。」

    ??永璃写完了一句，停下笔，抬眉望向雪蓉，微笑道：

    ??「方才到尚书房去，遇见了漠师傅，从他那儿学到了件有趣的事呢！他说，心境不同，字迹就不同，所以我想，要是能练起妳五弟的字迹，也许就能明白他当时写下这药笺的心情了吧？」

    ??雪蓉顿时瞪大了双眼，跨步上前，伸手要把药笺拿回，却被永璃一把抓住纤细的手腕，只能眼睁睁地看他将药笺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

    ??「别动，我还没练成呢！」

    ??「你……你什幺不好练练这个？我不是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吗？」

    ??永璃将眼神飘向了一旁烧着的炭炉示意道：「所以我写了一张，就烧了一张啊！至于漠师傅，我看他也不是爱嚼舌根之人，妳就儘管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

    ??「要练的话，我让雪芍写张字帖来，你把那药笺还我吧？」

    ??雪蓉依然难掩激动，想从永璃的束缚中挣脱，却让他更加捏痛了她的手腕，让她痛得皱起了眉头。他这才想起她还是病人，立刻鬆开了手，淡然说道：

    ??「我不是说了，我不是在练字吗？」

    ??雪蓉揉着手腕，眼神仍盯着永璃手中的药笺，再飘向桌上写了一句的那张，上头的字迹已经有八成像了。雪蓉是不练字的，她也不敢确定永璃所说的「心境不同，字迹就不同」的理论是不是正确，但是见他如此坚持，她已经无可奈何，再问下去，恐怕会被反噬吧？

    ??「那就不打扰王爷了，妾身告退。」

    ??雪蓉倏地回过头，快步离去。永璃怔愣了下，还是丢下了笔，追了上去，在雪蓉跨出房门时，将她拦了下来，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低语道：

    ??「其实我也可以不用这幺麻烦，只要妳老实地告诉我。」

    ??雪蓉的眼睫轻轻搧动，然后对上了永璃的视线。

    ??「王爷要我说什幺？」

    ??「不是什幺『后不利』吧？妳究竟是得了什幺病？非要这幺瞒我不可？」

    ??雪蓉微瞇了下双眼，露出浅浅微笑。

    ??「要我这幺白白地告诉你吗？拿个什幺来交换吧？比如，答应我再也不到硕亲王府见兰公主。不过应该没办法吧？那就别管我了，襄王爷。」

    ??永璃微微抽动了下眉头。没想到自己方才威胁漠白的话，立刻就从雪蓉这儿给讨了回去。他轻叹了口气，鬆开了怀里的雪蓉，眼神却没离开她的眼睛。

    ??「妳不会死吧？」

    ??突然的一句疑问，让雪蓉的身子微微一僵，噗嗤一笑。

    ??「是人哪有不会死的？王爷这话真好笑。」

    ??「妳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妳还能活多久？一年？两年？或是更短？」

    ??「这我可不敢跟你保证，也许哪天出了天花，不用几天就走了呢？」

    ??雪蓉愈是对他的问题左躲右闪，永璃就愈是难掩激动，带着怒意的口气便更大声了些。

    ??「我是在认真地跟妳讲话，妳少拿话术来塘塞我！」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又能保证自己可以活过每一天吗？也许我端来一杯毒酒，你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日头了呢！」

    ??「妳也扯太远了，我明明是在问妳，妳究竟是得了什幺病？」

    ??「王爷，我得什幺病重要吗？我在你的生命里，也没那幺重要吧？不过就是随处可见的平凡女子，只不过是被皇上相中赐婚于你，谁都可以轻易取代的。」

    ??「妳如何能够被取代？这世上就只有一个颜珠雪蓉！」

    ??雪蓉愣了愣，给了他一个无奈的苦笑，「王爷大概不知道吧？我这辈子最不想做的，就是颜珠雪蓉了。同样是身不由己，我还宁可自己是最下等的丫头，至少不用背负颜珠氏与襄王爷的名誉。」

    ??雪蓉头也不回地离去，让永璃觉得心口哽了一个什幺，如此烦躁不安。

    ??他本就知道雪蓉是吃软不吃硬的，他愈是表现得想要知道，她就愈是不会轻易说出来。她的所有言行，都是以守护颜珠氏为出发点，充满了心机计算，甚至可以牺牲自己、委屈自己。跟天真烂漫兰馨从来都不同。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想看见兰馨那无忧无虑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