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熄灭 (1)
餐厅里的灯光明亮，照映下令人感到晕眩。
当智勋领着我进到餐厅后，第一个与我们接触的人即是智勋的母亲及谢偲宁。
「智勋。」智勋母亲的双眸先是扫过我一眼，随即将视线放在她儿子上面，跟我连声招呼也没打，而我就只是乾笑站在智勋的旁边。
「妈，宛谕在我旁边。」智勋歛下眼，沉声跟他母亲说。
「宛谕，妳近来可好？」他母亲听到这句话后，才把双眼移来我身上，种种压力袭来，让人难以招架。
「董事长好。」我扬起笑容，用极有礼貌的语气回答，「过得很好，智勋待我还是如从前一样的温柔。」
我的这句话，很明显地让在智勋母亲身旁的谢偲宁脸色略变。
智勋母亲也是，虽在自己儿子面前装得和蔼可亲，但她虚伪笑容背后，我还是轻易看出那对我鄙夷的感觉。
她跟智勋讲没几句话后，就带着谢偲宁去接待其他的客人。
「宛谕，我妈她……」智勋欲要跟我解释些甚幺，但我选择摇头，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没关係，我知道……我觉得没什幺。」把头轻轻地靠在智勋的肩上。
聚餐才开始没多久，智勋的身边渐渐多了许多人，那些人都是我们公司董事会的干部们。
我很有眼力地离开智勋的身边，只身一人走到厕所。
真想直接离开这家餐厅。
这是当我一走出聚餐场所时，脑子里所浮现出的想法。
站在厕所里的镜子前，我看着自己。伸出手抚摸自己的脸蛋，戴着的眼镜显得格外笨重。
外表明明长得并不出色，为甚幺智勋会看上这样的我呢？
满腹疑问的我，问了许多遍自己，却永远得不到答案。
「怎幺？终于认清自己不是可以配上智勋的女人了吗？」讨人厌的声音从厕所的门口传出，我面无表情瞥向镜子里的那女人。
连声招呼都不想打，我低头打开水龙头，清洗自己的双手。
「在智勋妈妈前表现得如此得体，私底下却这幺没礼貌，表里不一呢！」她边用嘴巴讥讽我边走到我身旁另一个洗手台。
「真正表里不一的人是谁？」原本默不作声的我决定开口反击她，咬着唇注视淋着水，不停颤抖的双手。
「蛤？」
「在智勋面前装得大方，私下却时常搞小手段。这样不也叫做表里不一吗？」我抬眼迎向她怒气渐渐涌出的眼神。
她用力地把水关上，凶狠地瞪着我，「游宛谕，翅膀硬了是不是？妳真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待在智勋身边？」
「不然呢？」我反问她，「就算我没这样以为，智勋也只会认定我是他唯一可以在身边支持他的女人。再怎样也不可能会轮到妳……」
「妳……」谢偲宁举起她的右手，準备朝我的左脸搧下去的瞬间，我抓住她的手。
「要是如果真会轮到妳，妳就不会苦苦的在他身边等待这幺长久的日子。」我冷笑，「劝妳还是学会放手，不是妳的就不要抢，硬抢是得不到甚幺幸福的。」
「真正会让我们家智勋得不到幸福的女人，是妳。」我的话才刚落下，眼角余光便瞄见不知何时出现在厕所的智勋他妈妈。
我赶紧放开谢偲宁的手，脚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她锐利的双眼瞇成一条线瞅向我，随即踩着恨天高的高跟鞋，走到我跟谢偲宁的中间，然后冷不防地一巴掌直接往我的左脸打去。
这一下，不小力，我整个人重心不稳跌落地板。
因为刚才那一下，痛得让我强忍这幺久的眼泪功亏一篑，灼热火辣的痛感，如针刺般扎着我的脸颊。
「瞧妳这高高在上的态度，妳真以为即使智勋跪下求我，我就马上会心软点头答应自己儿子要求的那种母亲吗？呵，妳这贱女人，还是少做点白日梦吧！」
她蹲下身，抓住我的右手用鄙视的眼神盯着我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真以为这一枚戒指，就能让妳踏进我们李家？劝妳还是醒醒点吧！」她把我的手甩掉，原本端庄气质的脸瞬间变得丑陋，就连努力用妆掩盖住的皱纹，都在她笑着时一条一条的显露出来。
「我是绝对不会让妳踏进我们李家一步的！」她站起身用盛气凌人的语气恶狠狠地跟我警告，「要是如果妳进来我们李家，绝对会把我们毁得一败涂地，连见人都抬不起头来！」
「偲宁，不要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她转身，对待偲宁的语气跟对我的口气彷彿天壤之别。
「真搞不懂，智勋为甚幺会看上这种丑女。」谢偲宁在离开厕所之前，朝我丢下这句。
「想必是被这狐狸精下了甚幺迷药，下贱……怎不识相点，离开我们的视线远点呢？」最后是智勋他妈，结束我们三人的对话。
而我不知蹲坐在厕所多久，才缓缓起身，离开这间餐厅。
一个人在街上走着，新买的手机在包包里不停震动着，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让我的手机疯狂震动着。
但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手机的事情，现在我只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冷静下来。
要不然……我可能会崩溃。一个人，崩溃在这条人多的大街上。
可是没有办法静下来，因为只要静下来，脑子里就会像播映影片一样，从我跟智勋初识到现在，过程中所有恩爱的回忆，一幕一幕的出现在脑海里，怎样也无法抹去。
眼角的一枚余光，让我的双脚停驻在一间义大利餐厅门口，而脑海里那些跟智勋的回忆录，也在那个瞬间停止播映。
抬头看向这间餐厅那明亮的大招牌，眼泪不知不觉再次落下。
脑海中不再浮现智勋和我，而是多年前……年轻时候的我跟一个外表稚气、身高还比我矮的男孩。
两个人站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的模样。
若不是他的提醒，我想我这辈子永远可能不会想起
想起那段曾经短暂，却美好的回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