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旺盛 (4)
到了星期一，我跟平常一样去上班。
也整理好心情，要用什幺样的表情去面对智勋。跟平常一样，就跟平常一样。
在心里不停默念的我，一走进公司就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氛。
从我身旁经过的同事，都用跟平常不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这让我很紧张。
该不会上次我的临时早退，让公司的上层知道，引起不满了吗？我开始紧张起来，那早退其实一点也不早，只是比平常下班还要早个几小时，这样很严重？
最近新人不都用这招来逃避加班？难道我比不过一个新人？
开始东想西想的我，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我工作的楼层，电梯门一打开，走到我的位置上我就明白，为甚幺在上班途中那些经过我的同事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的办公桌上摆着许多束鲜花，不用多想就能猜到送花的人是谁。
除了鲜花外，还有其他摆饰，更重要的是我桌面上大大的卡片，卡片上头写的英文字。
英文的翻译一瞬出现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的呼吸开始急促，心跳也加快速度。
「宛谕。」有道声音出现在我的身后，我一转身就看见单膝跪在地上仰头望着我的智勋。
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小小的四方型盒子。
「我爱妳，愿意嫁给我好吗？」他把盒子打开，里头放着一枚钻戒。
戒指上的钻石闪闪发光，刺眼的很。
我不发一语，面无表情看着李智勋。
没有任何一丝丝的感动。
不需要抬眼看就能感受到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跟智勋。
他们都在期盼我回应他的求婚。
期盼我会说愿意，因为这是当然的。对他们来说是理所当然，对李智勋来说也是。但对我来说，却不是理所当然
从这一刻起，我终于明白李智勋不只是聪明，而是精明。
就是因为他的精明，这间公司才会在商业界屹立不摇。只是没有想到，他的这份精明，会让我如此喘不过气，备受强大的压力。
我深呼吸，努力扯开微笑，伸出手收下他的戒指。
「我愿意。」表现出很感动的模样，抿着唇双眼直盯着李智勋那得意的笑容。
他站起两手紧紧拥住我，这个拥抱让我窒息，不再像以前一样温暖。
「太好了，宛谕……」他在我耳边低语。
周遭响起欢呼声，这求婚在旁人眼里或许浪漫，但在我眼里看来，却觉得我掉入了李智勋设下的陷阱。
「不生气了，宛谕？」工作结束后的我，被李智勋半强迫拉到停车场。
「你这样做，要我继续生气也很难。」我冷眼看着他，默默地把手抽离开他的。
「今天的求婚不喜欢？」他拧眉，从他现在的表情看来，不是难过我不喜欢，而是我的不喜欢让他失望。
我叹气，迎向他的眼神，「智勋，我越来越不懂你了。」
「什幺意思？」他的眉间皱得更紧，「不懂我？」
「交往了这幺久，你越来越不像我当初认识的那个李智勋。」我把无名指上的钻戒拔下，握在手心然后把手放在李智勋的胸上。
「宛谕，我也听不懂妳说的话。」他说，表情略显无奈，「甚幺叫做我不像妳当初认识的我，这幺说是甚幺意思呢？」
「从我的角度来看，我游宛谕好像对你李智勋而言，越来越像是个想要高攀有钱人家的拜金女。」我说。
「我没有这幺想。」他苦涩一笑，「不喜欢这钻石戒指吗？那我马上拿去换……」
「不用换。你忘了……我曾经说过我不喜欢钻石，钻石跟我一点也不配。」我的呼吸变得急促，「经过这个週末发生的事情，你看起来一点反省都没有，再次见面直接就求婚，还当着全公司的面。根本就是要逼我原谅你，不是吗？」
他不语，神情变了。
我咬着唇，把从一早隐忍的负面情绪全部宣洩出来，「李智勋，我从你的态度感觉到你不觉得你自己错了。反而一直在找藉口来洗脑我，告诉我你很爱很爱我，告诉我这个假日发生的所有事情，我生气不应该，我应该要原谅你的。」
「宛谕。」
眼泪随着话语流下，「我好累，智勋。」
他伸出双手紧紧抱住我，「对不起，我真的只是想要让妳赶紧消气……真的没有那些想法，真的没有。」
我没有回抱住他，闭上眼睛脑海瞬间浮现陆勛杰跟那女人的画面。
为甚幺会浮现呢？我自己也不清楚。
要是如果是以前的我，是不是会很欣喜的接受智勋的求婚？是不是又会相信智勋的解释？是不是只要智勋的一声道歉，就会点头和好呢？
现在的我，已经不生气智勋那天对我说的谎言，我究竟在气甚幺呢？我心知肚明。
我在气，昨天晚上的我……为甚幺要装作不认识？
我在气，那天夜里的我……为甚幺要轻易地接受陆勛杰的邀约？
我在气……现在的我……为甚幺脑子里满满都是陆勛杰的脸孔呢？
经过这些思考我才发现……变的人不是智勋，而是我。
是我变了。
当天晚上，智勋载我回家。
準备下车时，智勋伸手拦住我。
「宛谕。」他的叫唤让我转头看向他担忧的眼神。
「怎幺了？」我语气消沉问，他抿了抿唇，手一拉把我拉进他的怀中。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伤了妳的心。」他在我耳边耳语。
一字一句都听得出来他口吻中对我满满的亏欠，现在不是他亏欠我，而是我亏欠他。不是他背叛我，而是我背叛他。不是他失信我，而是我失信他。
「钻戒。」
「嗯？」
「我收下了。」我说，闭上双眼，「意思是……求婚，也收下了。」
「宛谕。」他放开我，原本低落的表情重新恢复了光采，「我爱妳！」他宣告着对我的爱完后，在我的唇上留下他的痕迹。
「我也爱你，智勋。」
游宛谕，这才是妳原本人生最后的终点不是吗？
这男人是爱妳的，是真心爱妳的。
我们曾经发过誓，不管遇到什幺样的困难都会一起度过，所以不能畏缩。
这双手，这个拥抱，这个吻，这男人。
只会是妳感情的终点站。终点站不会有别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