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6——

    ——6——

    夜晚低矮的院落一片漆黑,两道身影趴在屋脊之上,借夜色观察。

    小院堪称简陋,一个老仆役步履蹒跚的端菜进屋,敞开的正屋中一家人在安静的用餐,为首的老者手中捧着卷宗撸着胡须,边吃边看,不时询问身边的儿子,儿媳妇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为大家夹菜。饭食素朴,不见油荤。

    长者没吃几口,就愁云满面地起身离席,手捧卷宗边走边不停的在院中打转,撸着胡须低头思索。

    老夫人“今日见大人,面有愁云,可是朝中有什幺变故?”

    长者“太子意在用兵,联络朝中一杆旧臣商议发兵之事”说完老者一阵干咳,他形容枯槁,但胡子却尽显风骨。

    老夫人“事事都操心可要注意身体朝廷的事自有皇上处”

    话还没说完,长者吹胡子瞪眼“你女人家懂什幺!圣上对我从不猜疑,一心倚重,恩重如山,我与圣上当年一同打下这江山。我虽老已,但应为陛下分忧!现下北国蛮夷在边境大肆囤兵,太子又资历尚浅,我怎能不竭心尽力!你妇——噢!咳!咳!咳!”老者捂着嘴咳弯了腰。

    老夫人急道“你看你,莫要激动莫要激动啊”

    一院情景拓拔看在眼中。

    瀚海看向拓拔“主人,这便是右丞相窦明启,他后日便要在朝中当值,如若下手就在今明两日!”

    他拱手一抱。但良久,主人没有回话。

    拓拔吊着草棍,他将双手盘于脑后,注视着夜空,今晚的夜空当真看无可看。

    瀚海看着拓拔专注的脸,开口道“您决定何日动手?”

    拓拔若有所思,凉风入夜,思想格外清明。

    瀚海抱拳良久,他抬头再问“主人觉得明日动手如何?错过明日,后两日他都在朝中,那时我们便无下手之机”

    拓拔皱着眉头说道“此人为人耿直忠诚,持家简朴,对皇帝忠诚,大事果决。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此人为我大齐所用,何愁国不富强?”

    瀚海看其忧愁,也皱眉不语。

    沉默后,拓拔忽然说道“明日不要行动,四日后动手。就在下朝回家的途中,远离禁军,不要弄出大动静,下手要干净利索!”

    瀚海“诺!”

    拓拔“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是大齐的祸患,定当铲除!”

    “哔——”一阵低细的骨笛声在远处响起,几乎低不可闻。这是取自梅花鹿小腿腓骨的一节凿空短笛,常人听了便于鸟声相混,可在大齐人耳中却异常熟悉。

    拓拔“是你的手下?”

    瀚海“正是”

    拓拔“此事务必要干净利索,牵涉的人越少越好。这些琐事你来处理”

    瀚海抱拳“请主人放心!”

    拓拔看着瀚海心起戏弄,他转头一笑,侧头到瀚海耳边“哥,我去趟青楼找找乐子”说完不等瀚海反应,他逃也似的抬腿一跃跳出十多米远,他回身咧嘴看着瀚海。

    瀚海眉头紧拧,两眼圆瞪,一脸震怒。

    拓拔乐了,他下巴一抬,示意玩笑,扭头一笑纵身掠去。

    瀚海这才放下心,看着拓拔离去的身影,他皱起双眼,叹了口气。

    京都是繁华富庶之地,夜晚街市热闹,到处灯红酒绿,各色店家沿街叫卖,茶肆酒馆迎来送往,红楼青馆吆喝拉客,沿街的小吃,异域杂耍,人流攒动你拥我我挤你,到处熙攘攘好不热闹。

    拓拔吊着根草棍,双手背在脑后,走的悠哉游哉。

    以他的身高放在人群出类拔萃,在这中原之地,少有男子如此高大健硕,不禁引得路人侧目。

    对于帅的如此不似人间的他来说,时不时的莺莺燕尔男男女女,他只如路过花丛莞尔一笑。

    游玩赏乐中,拓拔看着市嚷繁华与众生百态,他想‘大齐的铁蹄终究一天要踏上这片土地,到那时生灵涂炭,繁华不再,百年基业就此就化成一片焦土’

    拓拔忽然抬头朗声道“呵!不如及时行乐!”草棍往天空一甩,侧身融入熙攘的人群

    路边的酒家的小二眼尖,小二手捧着一壶酒和一包牛肉,眼见这幺一位大爷,不由得见缝插针“客官,这人生得意需行乐,人生不易更需行乐!呵呵!”

    小二笑的见牙不见眼“且来我们醉仙居,本店上好的陈年女儿红,包你只识江南,不识北国,快,里边请里边请”说着一搭毛巾,作势引请。

    拓拔一把夺过小二手中的女儿红,理也不理转身便走。

    小二愣了,这人来人往就敢明抢“哎呀,好你个无—!”话还没说完,只见拓拔抬手向后一扔,一个金锭落在小二手中。

    小二见了立刻变脸“哎呦,金子!金子!客官阔气!您一定常来啊!一定常来!”

    小二奔回酒楼,举着金锭边跑边喊“哎呦,发财了!发财了!快看!”

    唱春楼今晚张灯结彩,异常热闹。

    一来,是有人包了头牌丽姬。先说此女子,这官妓不是有钱便可一睹芳则,此女子极为挑剔,恩客不是身份显赫,便是饱学之士,然而今晚丽姬被齐王爽约便是半个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二来,今天是全年的百花祭。京都有名的妓院头牌都来此一展舞姿,拔得京都花魁。而京城的各大赌坊都赌丽姬包赢,因为此女子已连续两年夺得花魁之位,可谓色倾全国,名动京师。

    拓拔躺在唱春楼的屋顶,举“杯”邀明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哈,好诗!敬了!”

    说着举起酒坛往嘴里浇,一抹嘴赞叹道“哈!好酒!”

    唱春楼偌大的馆子挤里外都是人,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可谓人声鼎沸,大家都想一饱眼福。

    拓拔太过显眼,不便凑这个热闹,所以他选择做梁上君子。

    他房顶上一口接一口,对于中原女子的琴技才艺拓拔都不感兴趣,到了舞技展示,他决定换个临近的高处看个仔细。

    正想着,他看好了一处屋顶,抬脚一蹬便飘然而至,单手抓住屋檐,一个侧翻站上屋脊。

    然而酒过三巡,脚下轻浮,只踩上屋脊便脚下一滑向后坐去,屋顶倾斜他倒退几步没站稳,脚下虚空,再退两步便要坠下楼去!

    拓拔回头向后看,就在此时一个坚实的胸膛顶住他后背,好像一堵高墙阻住后退之势,出现在眼前的是半脸稀稀疏疏的胡茬。

    拓拔酒喝的不少嘴利索“小,小峰?”

    小峰单手搂住拓拔的腰,向前一提两人便稳稳地落在屋脊之上。

    拓拔“哈,多谢”小峰抱拳回敬。

    人如其名,此人像座小山,身材魁梧,个头比拓拔高半个脑袋,四肢健壮,脸上总是留着贴面的胡茬半长不短。拓拔说了几次挂掉显年轻,但是至今还挂在脸上。

    拓拔拿起酒坛坐在屋脊上,说道“来,坐吧”他仰头一饮而尽“啊——,好酒!来,咱们一起喝,一人喝没意思!”

    小峰也不多言语,接过酒坛看了眼拓拔也仰头饮了一口。

    拓拔有些酒醉,他看着楼下的舞坛脸上不时闪烁着光亮,酒醉微醺,英雄醉意脸上还带着微笑。

    小峰侧脸看着,待拓拔转过头来,他随即看好「看的┷带v回ip章节的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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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正当丽姬登场,众人欢呼,鼓点一响,全场静了下来。但见这丽姬随着鼓乐旋转好似旋风刮过,丰胸翘臀纤腰尽露,彩带旋转飘动,好似仙娥下凡,时而下腰时而抬腿,动时似飞燕,慵懒似娇猫,回眸千娇百媚,身姿尽显极尽魅惑。

    拓拔奇道“此女跳的好像是西域的胡旋舞,我在音陆也没见过此等舞技,不错,不错,真是不错!”

    小峰显得平静,开口道“王爷,也好此道?”

    拓拔转头微笑“天下男子谁人不爱?!”

    小峰看着舞坛中女子“此人身怀武艺,且武功不低”

    正待他话音刚落,舞坛中鼓乐骤然停歇,那丽姬凭空变出一件粉红长衫穿在身上,束紧腰间挡住一身风韵。此时舞池外两柄剑分别射向舞台中央的女子“嗖!嗖!”引得众人一阵惊呼,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然而丽姬只是旋转身体交叠双手便轻轻借住两柄射来的宝剑,她转过身来亮相,冲众人得意一笑,骄傲如富家千金。此时鼓声响起,与前者不同,此鼓声乃是战场上战鼓,鼓励战士拼杀,鼓声激昂。此舞才是丽姬的拿手好戏“貂蝉拜月”。

    拓拔连连拍手赞叹“动如脱兔,静如好妇,真是好舞技,奇女子!”他一拍小峰胸口“讲的不错,兄弟好眼光!哈哈”

    小峰看着拓拔侧脸,仰头一口酒问道“瀚海好像跟了王爷很久”

    拓拔看着舞池,他拿过酒坛仰头而进“嗯,我与瀚海在草原一起长大”说着他片刻陷入从前的回忆,光亮闪烁在脸上,双眼回到过去,但也只是一瞬他接着说道“二姐和三哥也跟了我很长时间,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你也不必拘谨,像二姐一样直呼我苍鸿就行”他爽朗的笑着向小峰递过酒坛,然后拍了拍小峰的肩膀。

    一年下来,拓拔觉得小峰不是个轻易交心的人,他看不透也不勉强。

    待舞池中女子舞完。拓拔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包酱牛肉拍在小峰胸前,笑着说到“顺的,晚上不必跟我左右,跟当班的兄弟说今天散了,各自找乐子”

    小峰看着手中的酱牛肉没有言语。

    拓拔指了指他脸上的胡子“剃了吧,这样显年轻”

    小峰抱拳道“如果王爷看在下不顺眼,在下这就剃了”

    拓拔看着小峰笑了笑“成,你随意”

    临走时他将一定元宝扔向小峰“放松点儿,别太紧绷,今晚找个姑娘乐一乐,嗯?”

    说完俊朗一笑,转身潇洒离去,消失在京城的夜色中。

    国公府安静的出奇,向天和手下埋伏在屋外各个角落,蹲守了大半夜。每个人都精神紧绷到倦怠,只有向天依然精神矍铄,严阵以待。就在此时屋檐上由远及近传来瓦片踩踏声。

    侍卫“王爷,有动静”

    向天“莫要行动,一切等我号令”向天觉得奇怪,房上之人应该轻功了得,断不会搞出这幺大动静。

    ‘莫不是另有其人?’向天心想。

    房上之人跳下房檐,没有进屋,翻身仰躺在回廊的长椅上。

    拓拔仰头将酒液一饮而尽,之后就没了声响。

    侍卫“王爷,好像并无异样”

    向天一挥手,命众侍卫按兵不动,他离开众人走向拓拔,走的越近鼾声越听越清楚。

    “喝—呼——喝—呼——”拓拔侧头睡得沉稳,夜晚的月光照在脸上,睡得尤为安详。

    他双目轻闭,眉眼斜飞,鼻息安稳,嘴角含笑,相比白日里,此时的拓拔安静无害,俊朗无绶。

    向天走到拓拔身旁,看着这样睡脸,他默默注视。

    向天负手而立,站在长椅旁。长椅上的拓拔一身酒气,身上还有些许脂粉香,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一夜寻花问柳。

    白忙活一晚,向天心中负气,正欲离开,然而接下来出乎众人与他的预料。众侍卫都张口结舌,眼不知往哪放。

    只见拓拔一个翻身,双臂紧紧揽住向天的一条大腿,头又顶又蹭,口中还喃喃痴语。

    “看(瀚)—海——看(瀚)—看(瀚)海——”拓拔双臂环住不放,睡得想襁褓中的婴儿,嘴里一直嘟囔。

    向天怒道“看海?看什幺海?!” 他低头看着紧抱不放的双臂,愤然抽出宝剑,提剑便砍向拓拔肩膀!

    一旁的侍卫急忙阻拦,跪地大喊“王爷,三思!此事还需先与太子商量!在做计较!”

    向天看着拓拔的脸气不打一处来,他将宝剑一把扔在地上,宝剑落地铿锵直响,但拓拔丝毫不受影响,还是睡得正香。

    向天负手而立看向夜空,恨道“此事休要向他人提起!”

    众人退下,只留向天一人笔直地站在回廊中,他身如清松,孤身“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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