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恩》分卷阅读82

    秦绍阳看他小心翼翼,心知并非司徒所遣,便先关了门扉,才低声问道:“卿明公子此时到来,难道想进京不成?”卿明道声正是,秦绍阳又问:“公子武功高强,又知入京之路,只要禀明司徒大人即可,何必到此?”

    卿明道:“秦大人可知大军围困京城之事?司徒大人已下军令,不许外人擅自入城。”秦绍阳知他亲妹玉牡丹仍在京城与文庆生厮混,想这兄长匆匆来求,定是为了入城之事,便点头道:“既然司徒大人有令,卿明公子就该从命,况且京内内卫者尚众,保护令妹当是不难。”卿明还要再说,秦绍阳阻他话头,又道:“只是秦某有事要遣人入京,但又暂无可用之人,卿明公子要是愿意,当是再好不过。”

    卿明只想混入京去,听秦绍阳此言,自是喜出望外,他道全凭大人吩咐,秦绍阳便起身写了些字,盖了私印,递给卿明道:“你把此书送到文散生处,然後潜在宫里。若有动乱,记得护卫女帝身侧,不要让她伤得半片羽毛,待到拿下宫城,论功行赏,莫说富贵自然会有,保你将来安裕也是无妨。”卿明道:“在下出身倡门,武功低微,秦大人委以重任,卿明当誓死效力。”秦绍阳轻轻笑道:“这是秦某求你,公子不必如此,还请快快前往,不要让那司徒知道为好。”卿明领命而去,当夜就出了鹿州。几日後到了京城城外,循著旧日通道潜入城中,先去文府确认亲妹尚且安泰,再想个法子换了容颜,未与柳媚烟说知,就假扮太监混入禁城去了。

    因文嘉太後之死株连宫人许多,又因天命帝厌弃靡费,这大夏禁宫比起凤道年间,冷清萧然许多,除寿光院内仍是绮丽,其余各处能素就素。卿明趁著夜深,循著暗处拐到礼光殿处,只见外面零散站了禁军,虽是衣甲鲜明,却无甚精神,比起城外聚啸之众,当如地下天上一般。卿明寻个暗处,定下身形,只等那文散生回来,就把手书给他,这一等可不要紧,不当心便是两天两夜。

    美人恩 第三十二回 破2

    好不容易那文散生回来,卿明见他屏退随从,刚要现身,只见那细条条的身形晃了几晃,扑通一声跌在地上,身下慢慢洇了鲜血出来,在白羔毯上染了一片,动也不动,死了似的。卿明大惊,却不能喊叫,忙上前扶了文散生翻身,叹叹鼻息,发现未死,再捏脉门,虚弱无比,卿明不能扔他在此,横抱而起,进书房放在榻上,却听那文散生极弱叹了口气,哀哀道声大哥饶命,小弟错了云云,卿明听了,顿生怜意,不好离他,枯守一夜,那文散生方才醒了。

    卿明见他醒了,连忙递上秦绍阳手书,文散生拆开看了看,苦笑道:“这京城迟早要破,秦大人何必咄咄逼人。”卿明不解其意,自然不会搭讪,文散生把纸片在烛火上烧尽,对卿明道:“待你见了秦大人,就说文某不敢违约,还请他放心才是。”卿明记在心里,不能停留,当即出了屋去,贴著房角树丛来到後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知无险,方才提气掠出墙去。

    到了外头,再贴宫墙慢走,遇人则闪,七兜八拐来到一处废园,墙倒楼颓杂草丛生,不像皇宫禁苑,倒与荒坟相类。卿明寻了个齐整之处,用黄草垫了垫,正要坐下歇息,却听得窗外有人嘿嘿笑道:“卿明公子不在鹿州享福,跑到这冷宫所为何来?”

    这声音十分讨嫌,也是卿明熟悉之人,但他不想生事,只眼睁睁看那人走进门来,一身禁军军官打扮,正是那拜火教白随之无疑。卿明出城时受助与他,不能装作不见,便问白大爷为何在此这般打扮,白随之并不相瞒,道:“文散生对我家主人要紧,所以白某在此盯著,要有不测也好应对。”卿明虽也知道少许,但仍问白随之主人哪个?白随之也极坦率,笑吟吟道:“某家主人乃拜火教主梵天,也是你们秦大人宿世的冤家,前生的麻烦。既然秦大人心怀文散生安危,白某在此观望当是理所当然。”

    卿明道原来如此,出於谨慎,不该多问,白随之贴了他身边坐下,从怀里掏出几个炊饼,递给卿明道:“看你昨晚今晨都未进食,这些炊饼还温,垫垫肚子好了。现在白天不好移动,到了夜里,再带你去御厨觅食。”卿明哪里有吃食心思,只想了了差事,把玉牡丹救出火坑,逃出京城是大,他婉言相拒,道天黑就潜出禁城,晚饭什麽就不用了,白随之仿佛将他看透,道:“卿明公子好生自负,把这皇宫内苑当做戏馆,说来便来,说走就走,要让秦大人知晓你不肯护卫秋蕊左右,难免日後怪罪下来,却不好了。”

    卿明道秦绍阳未曾让他时时守候秋蕊身边,白随之哧笑几声,原样学了秦绍阳话道:“若有动乱,记得护卫女帝身侧,不要让她伤得半片羽毛,待到拿下宫城,论功行赏,莫说富贵自然会有,保你将来安裕也是无妨。”他见卿明瞪圆双眼,十分不信,便火上浇油道:“秦绍阳的话,卿明公子也敢听丢一半,真是不想活了。”

    白随之所言非虚,卿明心里也是明白,但他终究心存玉牡丹安危,如今这般两难,不知如何是好。白随之见此,道:“想来这京城城墙牢固,易守难攻,即便外面虎狼神勇,没有内应也要费些时候。不知卿明公子一天之内可否安排妥当,届时返回宫中护卫秋蕊即可,日後秦绍阳问起,也无应被责怪之处。”

    卿明心虽不信,但也无可奈何,他道今日出宫,明日欲返宫内,如不能安排妥当,後日也应完事。白随之最喜他认真干净,闻听此话不禁呵呵笑道:“秋蕊身边安插之人何止你我,想那秦绍阳念旧,还遣了修罗鬼来,令妹只有你这兄长一人,处置妥当最为要紧。”卿明回道多谢,忍不住多问一句:“在下与白大爷理应无有羁绊,为何相助再三,还望告知。”

    白随之微微一笑,道:“公子出挑,白某爱慕,如此足矣。”卿明仍是不解,道:“白大爷此言差矣,你我皆为男子,岂可随意爱慕?”白随之道:“白某万事皆可刻意,只有爱慕理当随心,公子若有不适,只当某胡言就是。”卿明一时不知如何答他,白随之也不计较,两人在冷宫里混到天黑,卿明自去出宫,白随之往那寿光院去了。

    不提白卿二人如何,那文散生自卿明走後,刚命宫人清理血迹,又有人前来,道圣上有请,弄得文散生面色惨白,又不敢放言推托,只道收拾收拾再去面圣,不想来人强说圣上等待不能,还请文大人即往云云,押他上了步辇,不去天子居所,竟往重盛殿而去。

    重盛殿本是姜重在禁里处所,与其他三殿同制而成,只因先是姜重少居京城,後又改头换面成了西宁王世子,这重盛殿自然冷清空旷,少有护卫,就连用具装饰也是一般。文散生下了步辇,只见诺大个重盛殿,只有一豆微光闪在书房,他无人陪伴,独自走去,推了房门,那秋重楼正在首座端坐,屋里别无他人,不知又是什麽花样。文散生不敢怠慢,恭称万岁,秋重楼让他不必多礼,招呼上前,圈在膝上坐下,道:“这里清静,无人偷听说话,真是再好不过。”

    美人恩 第三十二回 破3

    文散生看他和颜悦色,眉宇舒展,乖戾之气尽收,便大胆问陛下何事示下,秋重楼直截了当道:“生儿可知那明征太子麽?”文散生道那太子出生即死,乃是天下人人知晓之事,秋重楼呵呵一笑,从袖中取出书绢一领,让文散生视看,上面乃是司徒峥所书,道明征太子遗失江湖,还请陛下见谅云云。文散生心中乱跳,不好直问,倒是秋重楼坦然道:“此物来路可靠,生儿不必质疑。那明征太子生死不明,朕身为皇兄,理当寻他下落才是,只是此时重大,托於别人不好,想请生儿研查,不知意下如何?”

    京城被围,大敌当前,理应全力抗敌,此时纠结明征太子之事,按理并非正途,但文散生不能直说,只道:“那明征太子虽是要紧,但无关大局,待到陛下扫清叛贼,微臣再去查看不迟。”秋重楼听他此言,并不搭理,他把书绢在火上烧尽,对文散生道:“既然明征太子在京外丢失,生儿就始自那里好了,至於京城之事,就算老天帮我,也保不住的。”

    文散生虽心里明白,却不曾料到秋重楼毫不避讳,径直说出,情急之下,他竟道陛下休要长了他人志气,守住京城才是大事。

    秋重楼呵呵笑道:“你可知秦绍阳三天两头写信劝我,字字句句都有道理,反正这江山如铁,再捂也是无用,不如打开城门,送给那秦绍阳算了。”文散生急道怎能如此,秋重楼笑道:“生儿理应劝朕投降才对,若是秦绍阳要杀灭我等,那时我们父子四人同赴刑台,也好不再离散,若是他大发慈悲,贬斥他乡,理应还算不坏。”

    文散生心中一紧,忙道秦绍阳哪有这等好心,微臣愿与陛下同守危城,秋重楼不以为意,道:“朕听说生儿曾经去京外溜达,府中客人也来了许多,莫非秦绍阳也曾劝说与你不成?如有此事,愚兄定不介意就是。”他边说边拆了文散生纱帽发簪,把个细条条的身子揽在怀里,柔情蜜意,倒是十分温柔。

    只是文散生前几日方才被他干过,身上伤口尤新,享受恩情不能,加之心中有鬼,更是心惊肉跳,慌忙言道:“秦绍阳为我计谋所伤,如今沈屙深重,哪里会给微臣活路?即便是有,岂有不告陛下之理。”秋重楼不置可否,更让文散生心惊,他生怕言多必失,不敢多言,幸好秋重楼也未再问,只拉他回宫同寝,睡到天亮,把那早朝废了,在御花园奎中楼内摆下火盆,借口商议密事,整日缠绵,外面城围,却不要紧了去。

    这天过得舒畅,御花园中杏花初放,粉粉开了大片,从那奎中楼上看去,春意盎然,寻常时候理应美不胜收。秋重楼陪文散生饮茶下棋,後来又让抱了双生孩儿来聚,弄得文散生受宠若惊,差点吐露真情,所幸他自警醒,终究未露分毫,谈起家中诸事,也算小心翼翼。这般再到夜里,文散生想回礼光殿去,忽听那天命帝道:“今夜不要回去,明日直接出城查访明征太子下落,至於其後,朕会派人知会与你。”文散生方知秋重楼支他之心坚不可动,怕是对通联秦绍阳之事有所觉察,再作异议恐怕不妥,便接了旨意,不再言他。

    临出城前,文散生先回家门与弟告别,那文庆生执掌家里,听兄长要出城去,连忙阻道:“那叛贼把京城围得铁桶一般,兄长就算出的城去,也难免落入贼军之手。”文散生苦笑道:“愚兄知道,但圣命难违,抗旨不遵要诛九族,所以刀山火海也要一试,兴许老天垂怜,能混出城去,当然最好不过。”文庆生阻拦不能,与兄长促膝谈心一番,便两厢告别,只求将来再会。

    文散生带了亲信二十余人,冒充百姓混出城去,快过关卡,被军士照著告示拿下,当日带到天佑大营,捆绑结实送到秦绍阳跟前。正逢这美人与司徒章共用茶点,一见之下,毫不诧异,只道:“看来文大人已被那伪帝所弃,秦某所托之事理应落空了罢。”文散生道:“秦大人要杀就杀,何必这许多废话。文某虽然一介书生,死却不怕。”秦绍阳但笑不语,司徒章却看不惯这小官儿冲横,当即唤军士拖出去杀了,免得坏了吃茶心境,秦绍阳看这流氓胡来,要杀文散生仿佛是真,方才口道:“文大人死了却不要紧,可怜你那孩儿三人再也无人疼爱,孤苦伶仃混在世上,想来不会长命。”

    美人恩 第三十二回 破4

    文散生看他和颜悦色,眉宇舒展,乖戾之气尽收,便大胆问陛下何事示下,秋重楼直截了当道:“生儿可知那明征太子麽?”文散生道那太子出生即死,乃是天下人人知晓之事,秋重楼呵呵一笑,从袖中取出书绢一领,让文散生视看,上面乃是司徒峥所书,道明征太子遗失江湖,还请陛下见谅云云。文散生心中乱跳,不好直问,倒是秋重楼坦然道:“此物来路可靠,生儿不必质疑。那明征太子生死不明,朕身为皇兄,理当寻他下落才是,只是此时重大,托於别人不好,想请生儿研查,不知意下如何?”

    京城被围,大敌当前,理应全力抗敌,此时纠结明征太子之事,按理并非正途,但文散生不能直说,只道:“那明征太子虽是要紧,但无关大局,待到陛下扫清叛贼,微臣再去查看不迟。”秋重楼听他此言,并不搭理,他把书绢在火上烧尽,对文散生道:“既然明征太子在京外丢失,生儿就始自那里好了,至於京城之事,就算老天帮我,也保不住的。”

    文散生虽心里明白,却不曾料到秋重楼毫不避讳,径直说出,情急之下,他竟道陛下休要长了他人志气,守住京城才是大事。

    秋重楼呵呵笑道:“你可知秦绍阳三天两头写信劝我,字字句句都有道理,反正这江山如铁,再捂也是无用,不如打开城门,送给那秦绍阳算了。”文散生急道怎能如此,秋重楼笑道:“生儿理应劝朕投降才对,若是秦绍阳要杀灭我等,那时我们父子四人同赴刑台,也好不再离散,若是他大发慈悲,贬斥他乡,理应还算不坏。”

    文散生心中一紧,忙道秦绍阳哪有这等好心,微臣愿与陛下同守危城,秋重楼不以为意,道:“朕听说生儿曾经去京外溜达,府中客人也来了许多,莫非秦绍阳也曾劝说与你不成?如有此事,愚兄定不介意就是。”他边说边拆了文散生纱帽发簪,把个细条条的身子揽在怀里,柔情蜜意,倒是十分温柔。

    只是文散生前几日方才被他干过,身上伤口尤新,享受恩情不能,加之心中有鬼,更是心惊肉跳,慌忙言道:“秦绍阳为我计谋所伤,如今沈屙深重,哪里会给微臣活路?即便是有,岂有不告陛下之理。”秋重楼不置可否,更让文散生心惊,他生怕言多必失,不敢多言,幸好秋重楼也未再问,只拉他回宫同寝,睡到天亮,把那早朝废了,在御花园奎中楼内摆下火盆,借口商议密事,整日缠绵,外面城围,却不要紧了去。

    这天过得舒畅,御花园中杏花初放,粉粉开了大片,从那奎中楼上看去,春意盎然,寻常时候理应美不胜收。秋重楼陪文散生饮茶下棋,後来又让抱了双生孩儿来聚,弄得文散生受宠若惊,差点吐露真情,所幸他自警醒,终究未露分毫,谈起家中诸事,也算小心翼翼。这般再到夜里,文散生想回礼光殿去,忽听那天命帝道:“今夜不要回去,明日直接出城查访明征太子下落,至於其後,朕会派人知会与你。”文散生方知秋重楼支他之心坚不可动,怕是对通联秦绍阳之事有所觉察,再作异议恐怕不妥,便接了旨意,不再言他。

    临出城前,文散生先回家门与弟告别,那文庆生执掌家里,听兄长要出城去,连忙阻道:“那叛贼把京城围得铁桶一般,兄长就算出的城去,也难免落入贼军之手。”文散生苦笑道:“愚兄知道,但圣命难违,抗旨不遵要诛九族,所以刀山火海也要一试,兴许老天垂怜,能混出城去,当然最好不过。”文庆生阻拦不能,与兄长促膝谈心一番,便两厢告别,只求将来再会。

    文散生带了亲信二十余人,冒充百姓混出城去,快过关卡,被军士照著告示拿下,当日带到天佑大营,捆绑结实送到秦绍阳跟前。正逢这美人与司徒章共用茶点,一见之下,毫不诧异,只道:“看来文大人已被那伪帝所弃,秦某所托之事理应落空了罢。”文散生道:“秦大人要杀就杀,何必这许多废话。文某虽然一介书生,死却不怕。”秦绍阳但笑不语,司徒章却看不惯这小官儿冲横,当即唤军士拖出去杀了,免得坏了吃茶心境,秦绍阳看这流氓胡来,要杀文散生仿佛是真,方才口道:“文大人死了却不要紧,可怜你那孩儿三人再也无人疼爱,孤苦伶仃混在世上,想来不会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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