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恩》分卷阅读55

    冯老师道:“你可想明白了?”司徒章道无需废话,冯老师夸他小混蛋有种,笑眯眯准备去了。司徒章回到秦绍阳那里,呆呆坐在床边,看他睡颜虽美,却眉头紧锁,极不安稳,加之他脉息浅细,时断时续,想来再是等不得的,司徒章伸手点了睡穴,免得他半路醒来。过了半刻,冯老师跨进房门,递上一只牡丹药盒,对司徒章道:“红的那丸你自己吃下,绿的两颗与他上下各用一枚,待他春意萌动,你便与他行房,做那周公之礼,从此便是终身盟誓。”司徒章默然结过药盒,问道:“这次可不会假了罢。”冯老师道:“上次也不是假的,只是他衰朽过度,那个分量不够罢了。”司徒章骂了声老狐狸,请他屏退周边人等,画舫四面不许留人,冯老师知他爱护秦绍阳,笑著答应走了。

    司徒章先在被子里帮秦绍阳脱了干净,用热水净了身下,再照冯老师所说取了绿丸一枚,用手指顶在穴口,慢慢推入深处。另有绿丸一枚,他先含在嘴里,用那哺喂的法子连水喂给秦绍阳吃,直到他咽下肚去,才把红丸送进自己嘴里。那药果然厉害,片刻之後便有春色浮上秦绍阳面颊,即便他人在深睡,身子却已然得趣,司徒章不敢怠慢,褪了裤子露出宝具,极小心地插入那里,几番恩爱,灌了精水进去,直到秦绍阳也泄出水来,方才成事。

    第二日天色微明,秦绍阳先行醒来,他睁开双眼,正对了司徒章睡颜,再看两人身上光裸,当下心里明白。秦绍阳本想唤醒司徒章,却被他环了腰身,动弹不得。再看司徒章睡得香甜,秦绍阳心中居然起了万分柔情,只好望著床顶发呆,由那流氓继续歇息。

    却说司徒章昨夜在秦绍阳身上用力,却不敢放纵心中野兽,虽只做了一次,竟比纵情欢爱还要累上几分。他到天光大亮方才睡醒,还未睁眼,就觉得怀里的身子又香又暖,当下硬了宝器,正被秦绍阳觉察。司徒章见秦绍阳盯著他看,面目含春,吐气如兰,当下咬了舌头,不知该如何说明。倒是秦绍阳先问道:“司徒你可睡得好麽?”

    司徒章扯了无赖面目,掩饰道:“搂著哥哥入睡,当如混迹仙境,真是歇得再好不过。”他问秦绍阳感觉如何,秦绍阳道好了许多,想是多亏冯老师医术高明所致。司徒章吓了一跳,只当那老道士说了实话,忙道:“那老东西说了什麽混话,哥哥可不要信。”秦绍阳只是微笑,并不接他话头,司徒章更信使那老道士混蛋,趁自己没醒都与秦绍阳说了,他急忙抱紧秦绍阳身子,下面更是紧紧缠了双腿,只怕留他不住。

    秦绍阳由著他紧抱,并不挣扎,反正他已存了死念,只当这身子臭皮囊一付,丢了用了被干被操也没什麽要紧。他越是微笑淡然,司徒章越是害怕,他对秦绍阳道:“哥哥既然知道了,小弟也不相瞒,从此你我便是连命的鸳鸯,结发的夫妻,只要小弟活在人世,哥哥便要留在人间。”秦绍阳不明就里,只盯著他看,司徒章干脆说明:“哥哥的事便是小弟的事,若你想要抛了天下,我便陪你隐匿山林,若是你舍不得秋蕊那丫头,还想起兵,小弟鞍前马後,为你卖命,即便夺了天下也未为不可。现在小弟先问哥哥一句,你是想做秋明征还是秦绍阳,还是哪个都做厌了,想隐姓埋名,过过太平日子?”

    秦绍阳听他说得乱七八糟,不若寻常里从容,只好拣了要紧的先问:“什麽连命的鸳鸯,结发的夫妻,你我两个男子,如何可做夫妻?”司徒章被他问了,只恨自己嘴巴太快,便含糊其辞起来,秦绍阳见他忸怩,又追问道:“还说什麽隐姓埋名的话儿,又是为何?”司徒章心知不能再瞒,只好把冯老师用药之事一一托出,弄得秦绍阳好一阵沈默,待他追问秦绍阳究竟如何打算,就听秦绍阳道:“司徒你好狠心,连我死路都断了去,秦某只能留在这人世丢人现眼,苟且偷生了罢。”

    司徒章听他不说死了,不禁大喜,忙拢了暖他身子,嘴里也仿佛填了蜜一般:“哥哥既然自称秦某,想是不做什麽秋明征了?”秦绍阳道:“秋明征早就死了,秦某倒仍要偷生世上。”司徒章听闻更是喜出过往,他连声道亲亲热热好哥哥,抱著秦绍阳温存一番,又说起床去寻些吃食,却没瞧见秦绍阳面露哀戚,比方才还要难过。

    後来司徒章带了早饭点心回返,喂与秦绍阳吃了些,两人说起盘州之事,司徒章道万事具备,只等一声令下。秦绍阳问他使了什麽法子,司徒章便道:“哥哥也知道内卫无孔不入,我自使人在城内作弄,城外再用大炮轰他,如此这般即可拿下。”秦绍阳道他说得简单,不知机巧何在,司徒章笑道:“哥哥可记得那城里有个叫洪钧的麽?他本是个刺客,多年前被我召到麾下,早就在盘州扎下根基。加之那赵研华欺他是个文官,多以耍他屁股为乐,三番五次在众将面前羞辱与他,所以仇恨生在心里,要想让他反水,当是易如反掌。”秦绍阳道原来如此,他对司徒章道:“原先与司徒约定十日内拿下盘州,就将兵权交付於你,如今看来,秦某果然可以在竹州慢慢歇息些日子。”

    司徒章大笑说好,两人饭後别过。四日後盘州由内破出,司徒章再回竹州,领著洪钧来见秦绍阳。他随身带著一个皮囊,翻出一看,居然是张人脸。秦绍阳看那张脸神色惊惧,五官扭成一团,想是死时骇极,心里很不舒服。他问这是何人,司徒章笑道:“这就是那伤了哥哥面目的畜生,游击将军赵研华是也。小弟实在愤不过,使人先生生剥了他脸,再将他砍成肉泥,正好为哥哥出气。”秦绍阳听他是差人做的,又问所差何人,这次倒是洪钧先认了下来,省却司徒章许多口舌。

    秦绍阳看那洪钧状似书生,浑身却拢著杀气,是为不祥之人。他让人带洪钧下去歇息,只留司徒章一人,他对司徒章道:“我听说赵研华与洪钧一直交好,怎会杀了他献城?”司徒章道:“这天下被压男子,多是心里不甘之辈,表面上曲意奉承,暗地里如何做想哪个知道?况且那赵研华三妻四妾塞满後院,洪钧长相一般,只充作肉数,更无恩义可言,所以杀便杀了,有何奇怪?”秦绍阳笑笑,道原来如此,却让司徒章觉察自己又说错了话,赶紧自抽耳光软语讨饶了去。

    秦绍阳看他演戏演得欢快,淡淡然看到收场,只提醒道:“我听你所言,那赵研华被剥了脸皮,又被砍成肉酱,想是尸首已然认不得了罢。”司徒章道正是,秦绍阳又道:“我方军士可曾入住盘州?”司徒章道内里还未清整干净,大军尚未进城,只派了前队入城清点而已。秦绍阳沈吟片刻,道:“这事太过顺利,想是有诈,你这边当稳住洪钧,不要让他乱走,至於盘州,也该快些让大军入城才是。”

    司徒章哈哈大笑,当即欺身过来,他捏了秦绍阳的下巴,在唇间流连许久,方道:“小弟早知道洪钧有鬼,只把他带来与哥哥过过眼,果然这事瞒不过哥哥。”秦绍阳微微一笑,道:“若这洪钧有鬼是真,只怕他跟你回到竹州,另有他谋,还是小心为妙。”司徒章听他说得认真,忙道:“哥哥既然不放心,那我便寻个事情杀了他如何?”

    秦绍阳知道他在装样,再也懒得与他戏耍,只道:“他献了盘州给你,面上也算是大功一件,若你无故杀他,只怕日後留下恶名,再也无人投奔这边,反而不美。你只要把他留在竹州即可,秦某自有道理。”司徒章笑道多谢哥哥提点,他请冯老师送了药来,亲自喂给秦绍阳吃,又把松江出的梨膏糖细细研碎,让他吃了去解苦味。秦绍阳从未吃过此味,一尝之下又问司徒章要了一颗,从此只要秦绍阳吃药,就有浮生堂两颗梨膏糖送上。

    後来此事成了轶闻,成全了城隍庙的浮生堂,自此他家天下闻名,渐渐成了制糖的大家。

    美人恩 第二十一回 落鸳1

    却说秦绍阳打发司徒章图谋他的盘州,自己留在竹州养病。至於洪钧,则被留在竹州,明里说是陪秦绍阳说话,实质上却是被软禁下来。如此过了两日,洪钧正在园里赏看锦鲤,有小厮跑来说秦绍阳有请。洪钧不能怠慢,乘车到了竹州将军府,来到画舫二楼,上来便与秦绍阳见礼。秦绍阳想是多歇息了几日,虽仍有病容,精神却好了许多。他先与洪钧见礼,又命人在一楼摆下酒席,请王骏卿同陪,只道此时樱花烂漫,更有一池春水映衬,若不赏景,岂不暴殄天物。

    席上置备了景德镇的细骨名瓷,形制端丽,笔触精妙,是为上品。冷菜虽是寻常的芝麻蕨菜,香糟黄鱼,蜜汁红枣之类,配上春笋竹鸡,清蒸鲈鱼,酿塞田螺之类倒也合宜。秦绍阳不能吃酒,就泡了壶蜂蜜香茶陪著,竹州知州王骏卿与洪钧也吃些混白米酒,权作添趣。吃了两杯米酒,王骏卿提议可找清倌人唱曲助兴,秦绍阳点头称好,就叫了姑馆里鸳哥儿来这边伺候。

    那鸳哥儿十五六岁,正是最妙的年纪,他原与瑞儿被称作双璧的,自从瑞儿被赎了去,他就成了竹州城里第一名的清倌儿。此番他被王骏卿叫到将军府中伺候,心里本就有了些主意,直到真见了秦绍阳,才明白天下竟有如此绝色,怪不得会被世人称为妖孽。

    秦绍阳先点了曲出塞歌,再点了支伊人曲,鸳哥儿怀抱琵琶,放声高歌,既唱出出塞之无奈,又吟出伊人相思之柔情,可叹他技艺娴熟,收放自如,点到即止,当真有些不凡。王骏卿大喜,赏他十两银子,鸳哥儿却道不收,只想请秦大人写个扇面留作纪念。秦绍阳闻言一笑,唤人购来白扇,写了小楷的出塞曲,赠与鸳哥儿纪念。鸳哥儿收了题扇,又取下腰上的素绢汗巾一领,要送与秦绍阳。王骏卿未料他如此胆大,不禁有些窘迫,倒是秦绍阳混不介意,不但接了汗巾,还把嵌了昆仑美玉的抹额摘下,回赠与他。

    洪钧见秦绍阳不嫌那清倌儿卑贱,礼尚往来,很是周全,便对王骏卿道:“这哥儿看上去真是机灵,流落青楼有些可惜,王大人不如赎了放在身边,当当答应也好。”王骏卿笑道:“在下是个俗人,哪里降得住这种宝贝。”他转而对秦绍阳言道:“不如秦大人收了如何?免得总没个常使唤的人。”秦绍阳笑笑:“你看他清秀伶俐,十指纤纤,看来是从来没有做个粗事,我这边想是用不上的。”王骏卿忙赔笑说是,倒是洪钧插话道:“秦大人是高官贵胄,宫里多少美人没有见过,哪里会看上竹州一个区区清倌儿?况且秦大人也是大夏一等一的容色,你看这小倌儿除了嫩些,倒也没有什麽稀奇。”

    鸳儿脸皮还是薄的,他知道洪钧说得都对,不禁热了眼眶,就有眼泪流了出来。秦绍阳看他可怜,忙招手让他过来坐在身侧,又给他倒了杯茶,只道润润喉咙,之後又赏了些银钱方才将他遣去。王骏卿看向秦绍阳,笑眯眯的,直听到秦绍阳道有劳王大人操办,才道:“包在下官身上。”说罢起身告辞,想是去办那鸳哥儿赎身之事去了。

    秦绍阳见王骏卿走了,又令四下退去,自顾自饮了杯茶,道:“洪大人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洪钧原就揣了把匕首在靴筒之中,不提防秦绍阳直接让他动手,倒有些犹豫了,他用笑脸儿遮了惊慌,道:“秦大人何处此言?”

    秦绍阳把身子往後一靠道:“洪大人使得这李代桃僵之计,不就是想擒贼擒王,把秦某做掉,万事皆休麽?如今秦某请你来杀,洪大人怎麽却犹豫了呢?”洪钧不知他藏了什麽计谋,忍不住又要抵赖,秦绍阳见他如此,便不再逼他,只换了话题道:“我听司徒说你已被收入内卫,莫非不是心甘情愿的麽?”洪钧道既然归了内卫,便没什麽不甘心的,秦绍阳点点头,又问:“你既知道内卫与我一党,为何还要赴险使此计谋,莫不成是为了赵研华麽?”

    洪钧被他问得面红耳赤,只道此事与赵研华无干,他对秦绍阳道:“秦大人既然已经见了赵研华的面皮,也没说不信,莫非是诈我不成?”

    秦绍阳笑笑道:“秦某不是禁苑里的鲜花儿,早年也曾在甘州做过武将,虽不是样样见过,

    这李代桃僵之计倒也看人使过。那时敦煌太守公子身边有个江南师爷,年轻有为,是个人才,他为了阿布苏之事,易容替那太守公子顶罪,被切了阳根後烂死在床上,寻常人看来,却是那太守公子死了。洪先生你说,比起此事,寻张脸皮可是雕虫小技啊?”

    洪钧听他说得轻描淡写,心里不禁起了凉意,他又听秦绍阳道:“况且那盘城本是重镇,城下还有一座兵库,若要藏下两万军众也是不难。秦某随便猜猜,想必那赵将军正躲在哪个窟窿里面,只等洪大人杀了秦某,好不废一兵一卒立下大功才是。”

    秦绍阳语气轻慢,很是不屑,洪钧被他所激,忍不住道:“赵将军顶天立地的汉子,怎麽会使这种计谋?”秦绍阳追了句:“你却说把这顶天立地的汉子杀了,不是对秦某使诈还是如何?”洪钧这才明白他已落在窠里,再伪装下去也是无用。秦绍阳又饮了杯茶,起身道:“洪大人若是还想见你家将军,只管从後门出去,外面有匹照夜白,本是秦某亲用,你自骑它出城,定然无人阻拦。秦某只希望大人回去,与你那将军好好商量,莫要与我作对,免得真的死於非命,尸骨无存才好。”

    洪钧只觉得被他羞辱,正要俯身拔刀,不提防耳边齐整整拉弓上弦之声,他四下一看,就见窗棂外立满军士,个个箭在弦上,只待一声令下就可将他射成个透明筛子。秦绍阳仿佛全然未见,只施施然走到舱口,淡然道:“秦某茶吃多了,自去更衣,洪大人是走是留,也请自便。”

    秦绍阳自从便所回来,听随人说洪钧果然走了,竟叹了口气,他问御怀风可曾到了竹州,随人回报已经来了半个时辰。秦绍阳倒在摇椅上,轻抚额头道:“你等收了酒席,摆下茶具,我要与御大人说话。”随人收了酒席,换上茶具瓜果芙蓉春糕,又在躺椅旁加了台春凳,用作御怀风坐席。秦绍阳看安排停当,先闭了眼睛养神,一会儿听见有人进门,正是御怀风来了。秦绍阳抬手招呼他过来,指了春凳请他坐下,再屏退左右,方好单独与他商谈。

    御怀风看他比在泰丰时还瘦,想想十日不到的样子,便问秦绍阳是否身子不适。秦绍阳也不避讳,只说差点又死了一次,所以耗得多些罢了。御怀风面色大变,忙问此话怎讲,秦绍阳便将如何垂死如何获救之事和盘托出,引得御怀风又是一阵唏嘘。

    秦绍阳看他情真意切,毫不作伪,正好拿来问话,便道:“御大人曾道劝我不要与圣上做媾合之事,否则会触怒天地,为伦常所不容,如今想起当真是金玉良言。只是秦某不知御大人为何会说此乃伦常不容之事,莫非御大人知道秦某的身世不成?”

    御怀风被他诘问,心下却极坦然,他对秦绍阳道:“不是怀风知道秦大人身世,而是万事都写在星辰之上,只要能够读懂读对,当是不难。”

    秦绍阳看了他眼,忍不住叹息道:“原来怀风早已知晓,只是不肯告诉秦某而已。”他面色疲惫,说不出的倦态,“我原以为同怀风投契,万事都能向你请教,看来是秦某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御怀风听他说得落寞,不禁苦笑道:“此事下官怎能轻易说出,况且在下才疏学浅,也会常常看错,若是贸然说出,使得国本动摇,不是国之罪人麽?”

    秦绍阳道:“你不肯说,我却知道了。”御怀风道声怎会,却被秦绍阳插话进来:“还有一事我想问你,不知是否也写在星辰上了。”御怀风道声惭愧,秦绍阳道:“星辰之上可写了我寿数多少?可有子嗣?命定之人又是哪个?”

    御怀风定定神,只道此事本是天机,不可泄露。秦绍阳呵呵笑道:“秦某已经活够了,即便明日就死也是无妨。请怀风看在你我交好,也曾饮酒清谈的份上,还请告知。”

    《宅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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