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同人)莫愁歌》分卷阅读14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郑国夫人正准备着要款待离别数年的七弟 ,思索着在此处还原江南之味是难题。自己贴身婢女趁周围无人轻声道。“夫人,听说今日吴越王也在宫中。”

    “你如何知道”

    “听那些北人说的。”

    高墙内是个封闭天地,既有江南旧人,又有中原人。 仆役每日避不了会在一处,外面消息就全是身为仆役的北人带来的。

    “夫人,我还听他们说,大宋大臣多劝宋帝留下钱王,说钱王必定会被宋帝扣留在此。”这句几乎就是贴着周氏耳边说的。

    “…少接近他们吧。”周氏不关心天下局势。倒想着此次借手足之情,李煜能宽下心。。

    哪知从善已特来向她告辞。

    “七弟怎么…”虽满心疑惑,“这么快就走”几个字还是被她生生压了回去。

    从善恭敬行礼:“是 。只是六哥向来多病 …往后必需六嫂多费心。”

    为何如此匆忙?

    “…放心。让仲寓送送你。”

    从善一走,她立马去找李煜,见自己夫君一脸疲惫。轻轻依在他身旁,娇声道: “七弟又不是不再来,夫君这般不舍。”

    李煜看自己娇妻,桃花面,柳叶眉,唇边一抹强笑。

    他是该挑起一切,为族人强撑。反而第一个跨掉,跨得彻底。

    从善怕今后也难见。即便无人阻止,也多需回避:“从善说了些话,我有些迁怒他了…”

    周氏没听懂,难不成七弟是被他赶走的?

    她尽力调节氛围:“如何还和七弟置气。”

    “他一来,也了我一桩心事。” 按从善本意,谓大厦之倾,非一木能支。李煜不是不懂。只是压在自己身上,不可毫无心肝一笑了之。

    至于迁怒,是察觉了心中异样。

    那异样让他失了分寸,连李家禁忌都脱口而出。

    周氏更靠近了,握他的手:“七弟必不计较,看你,就开始担心。”

    李煜就见她藕色罗裙上沾了一片粉色花瓣。 一片绚烂牡丹忽在眼前闪过,心中又添了丝情绪。

    记忆还停留在初来时的枯枝萧索。今日忽见许多,似春日一夜来,吹百花尽开:“园中有花开了?”

    她顺他的眼光看,发现那一片落红,也不弄去:“院中数株海棠,这几日已在谢了。 正是落花依草,点缀映媚…”

    往年春日,夫妻二人必要赏花。露花烟草,绿树春深,她到如今也不失这兴致,只听对方一叹:“人心不似树,人别似花落。”

    李煜到底任性,娇妻前也不强作无事。叹落花不是一天两天,到此地步,只因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国。

    更像今日所闻“焦骨”。

    那场战火未曾波及金陵王宫丝毫,自己在王宫,那般距离,还是被烧焦,近乎土灰。

    周氏一时也无语可解。 正有婢女端了药进来。

    “重光,把药喝了。”

    李煜一闻药味只皱眉,轻道:“先放下…”

    多年夫妻,知他此时只愿独处,只能嘱咐几句,松手离开了。

    不是一无所知。

    从善刚来时与她聊了些。虽未明言,举族北上,以往唐国诸王嫔妾多不存。

    从善的王妃多年前就在仙逝——从善被扣,她思念成疾。从善不能归,都没见最后一面。

    像书中悲伤的故事 。

    被武力征服,除去背井离乡,其余伤害不可胜数。伤痛之下,本就极易生出怨恨。

    李煜睁眼,有渺渺烛光透过纱帐。

    思绪还没醒来,像前些日 ,尽情酣饮浓睡,半夜酒醒,只见床横六曲屏风,掩灯遮雾。

    不知身处何处,亦不晓屏风外是雨落或月明。

    就这片刻,会忘掉金陵劫难,忘掉身在异乡。

    轻微的响声已惊动了房中不速之客。屏风后忽转出一黑影,帐幔被拉开:“醒了?”

    这一声无异于平地惊雷。 李煜浑身以一僵,反弹似的坐了起来 。

    只记得自己伏在桌上小憩,竟一觉睡到掌灯时刻。

    也不必细想是谁将他移至床榻。

    “醒了喝药 。御医当时嘱咐你也听见了。”赵匡胤不知李煜心中纷杂情绪,只关注来时所闻。人言病急乱投医,他是心病当大病治。 药丸,汤药,一次也不能误。

    若言效果,只在缓解他这个不用药的人的焦虑。

    李煜置若罔闻,慌忙走下床榻。为避开赵匡胤,几乎撞上屏风。 脚步声也乱。至窗边才停下,背对来人。

    窗外疏星朗月,是刚入夜不久。

    “别任性 。就算上战场的猛将,在医官面前也如小童一般。”他来时,李煜就趴在案几上睡着。睡得沉,被抱在怀中也毫无觉察,任他拥住。

    那还是第一次,感觉怀中的人柔软无依。 李煜清醒时唯有表面顺从,心中压制的抵触全转换成身体的僵硬。

    这让他心情好到现在,也不计较这降臣似避蛇蝎一般的举动。更不及李煜此刻极不愿见他。

    “过来了。药是最不难的。一下就好。还是你怕苦?”微微的戏谑与温和,像哄着幼童。

    最初端来的药汁早凉了,桌上只有药丸。李煜厌烦了药味。明知无用,还日复一日,从不间断。

    转头见屋内烛火萤煌 。屏风边的大宋天子着平常百姓皂衣,脸被阴影挡住,看不见表情。自己此举定会激怒他……双手攀上窗台: “亡国飘零之人,主上所戏弄,流俗之所轻。无劳费心。”

    “戏弄?”

    赵匡胤走了过来,几步间,他的脸走入烛光中,倒挂着笑。天威难犯,脱掉龙袍亦压迫不减。李煜想避开,竞被他盯得浑身僵硬,一时不可动。

    “难怪人言‘南朝天子爱风流’,发肤之亲只当戏弄。果是薄幸。”

    江南多才子,才子多风流。李煜自认知风月,红烛佳人,朝云暮雨,此生也断然没听过这般无耻的话。

    江南虽败,总还觉上朝天子行事中自有股正气;再被他如此轻易,玩笑之间颠倒主客,自己通晓典籍不得一言反驳,心中顿时郁结一团。

    这降君向来是白刃可陵,傲骨难折。这次明显惊怒交加,乌目闪烁,如激荡水波。赵匡胤也不得寸进尺,让李从善来,是怀柔,也是关爱,为何起了反作用:“本以为李从善来,会让你好些。”

    李煜这时才慌忙垂下头。清楚感觉到自己与往日的不同,手心渗出微汗;胸口心跳极快;若非屋中昏暗的烛火 ,怕会掩盖不住——脸上灼热感才缓缓褪去。

    “…罪臣曾上书求放从善回国,官家那时若肯开恩,罪臣必感恩戴德。”

    赵匡胤听着,面无表情。

    这话有漏洞。若先送回李从善,再发兵,这恩李煜是记还是不记:“现在晚了?”

    从善被扣是个信号——大宋牵住江南的绳要收紧了。到开宝六年末宋军南下,那两年中每个日夜,就像看着自己头上悬了把刀,不知何时落下。

    历代帝王中,宋帝行事绝非暴虐,对李煜也足称折磨。

    帷幕外传来婢女的声音。她端了热好的汤药,屋中药味弥散。

    赵匡胤坐在桌边,对婢女道:“把违命侯扶过来。”

    婢女是从金陵王宫一路跟来的,但不是李煜往日身边亲近之人。她依言走到昔日国主旁,低语请他移步。

    李煜并不动。

    “小姑娘年纪还小,别吓到她。”这是赵匡胤今日最柔和的语气 。连小婢女都微微一惊,像被庇护一般。

    李煜看那矮他一头的婢女,她不过十四五岁,梳着两个圆髻,髻上系碧色丝带,安静垂在两肩。

    日间,他就猜测金陵诸多宫人的下落。

    那只是按历来故事的推测。 即便梁武帝当年以英武之姿平建邺,首诛东昏潘妃,也收东昏两宠妃,再以宫女二千人分赉将士。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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