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102

    慕容厉皱眉看了他一阵,问道:“肃恭一人前往,那你岂非独自呆在此处?不成!”

    “先去写罢。写好再说,好么?”郭逸无声的叹了口气,拉着慕容厉一道站起来走回马车中去,亲自为他铺好纸张磨好砚墨,将笔递到他手上,歉然道:“本应懿轩动手,但此时若是执笔,想必写出来的字,亦都是一抖一抖的……”他心中本来挂念郭适,此刻眼见离天亮越来越近,重新见着幼子的时辰也越来越近了,反而越发的有些担心,又怕一路上赵谦又出什么鬼主意,双手竟不知何时起便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见状,慕容厉快速写好书信,任其晾在桌上风干。随后便又小心宽慰着郭逸,只说郭适半年不见,必又长高了不少,也不知是否还与从前一般少年老成云云。谁料郭逸听到这些,竟抖得更加厉害,颤声道:“肃恭无需再如此说了。我这个做爹爹的,有几日是全然陪着他的?若非是如此,又怎会教赵谦轻易将其带走?如今纵然再多担心,也全是自找的……天明以前,适儿便会回来了,懿轩定不会教他见着这般狼狈懦弱之状。你、你快些将书信送去,我这里,休息片刻,冷静下来便好了。”

    慕容厉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下来。他一步三回头的骑着马儿走远,直到大致离开郭逸视线范围,才猛的一甩马鞭,疾驰而去。

    郭逸独自一人,坐在马车内仔细看着那些谒语,每解通一句,便果然又欣喜不已,但却也更加明白这毒功之霸道狠辣,心中将整个南蛮毒教清除之意,却更加坚定了。

    待他将所有谒语通读以后,也已渐要天明了。

    郭逸站起身来,收好了所有纸张与书籍,步出马车外时随意向四周望了望,不多时便发觉,慕容厉正好远远的奔了回来。他扯起一丝笑意迎上去,牵过马缰望着马上满头大汗的慕容厉道:“可是好生送到信便急着赶过来了?快些进马车里去小睡一阵罢。”

    “适儿可曾来了?”慕容厉跃下马背,顺手将马儿拴回马车上,四下张望一阵后,略叹了口气道:“我留你一人在此,本就不放心,如今你竟叫我独自回车里歇息?懿轩,你究竟是否心事太多才如此糊涂?”

    “我……确是不曾多想。只是见你满头大汗,想必十分累了,才如此说法。”郭逸被他扯回车里才反应过来,却又道:“我怕适儿来了见不着我,不能在车内陪着肃恭,你若是不肯休息,懿轩便要点穴了。”

    慕容厉只得老实答应,靠到坐榻上斜斜倚着,不一会便呼吸平沉的睡着了。郭逸这才放心出去,头一件事便是灭了潭边火堆,随后便仔细见天色已近大亮,顿时越发的着急起来,举目四望。

    不多时,远远的便见着两骑自南边快速接近水潭,其上两大一小三条人影在晨光中格外显眼。郭逸心中一喜,奔上去迎面跃起,抱起那个小的,还不曾落地便轻唤道:“适儿!”

    “……爹爹?”郭适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一般,歪着小脑袋仔细看了郭逸一会,突然道:“外公说爹爹越长越年轻,适儿还道他是胡说来哄适儿开心。原来、真是越长越年轻了哇……爹爹,外公近日都在说,爹爹越来越像逝世的祖父了。”

    外公?郭逸心中一震,将郭适放到地上,轻按着他双肩道:“他还教你什么?平日你在何处?与何人学些什么?”

    这回郭适好似已觉察到些许不对,看看郭逸,又扭回头看看已下马走到不远处的赵谦,疑惑道:“不曾教什么别的,只是每日一些课时罢了,比之从前爹爹所安排的,倒要少上许多。故此,适儿便仍是照着爹爹所传授的功法与顺序,每日自己练习,收获颇丰呢!”

    第一百九十六回

    此刻赵谦脖子上绳套仍在,也不知柯尔德用了什么手段,竟令他老老实实跟着回来了。

    郭逸将郭适仔细打量一番,带他到马车内坐下,小心问道:“可曾生病服药,或是吃过什么补药一类的?”

    郭适虽然不解,却仍是老实摇头,看看一边睡着的慕容厉,轻声道:“爹爹为何问这些?侯爷哥哥怎么大白天睡觉?”

    “他回城送信累着了……”郭逸轻声说着,摸摸郭适脑袋:“适儿连夜赶来想必也倦了,在此歇息一阵,莫要吵醒了他,也莫要出来。”

    说罢,他顺手拂过郭适睡穴,将其放到慕容厉身边躺好,又仔细察看他脉象似是并无异常,这才小心退了出去。

    踏出马车,郭逸面上笑意立即收敛了。他径直走到水潭边,望着柯尔德道:“辛苦祭司大人,只不知是如何将教主带回来的,后面可跟着旁人?”

    柯尔德正负手站在潭边看着水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身边不远处,赵谦有气无力的坐在一棵大槐树旁,正是白日里被郭逸用绳子拴着他的那棵。

    两人听得郭逸踏在草地上的脚步声,都转过头看他,听到他如此问法,赵谦头低得更下了些,柯尔德却是笑道:“他怎敢不来?赵尘所在只老朽一人知道。若是有人敢要跟来,说不得圣王与圣子都会丧命了,丞相大人就此放心吧。”

    郭逸转头看了看,走到赵谦身前蹲下,沉声问道:“适儿可曾被你诱服了什么毒药,或是养过什么毒兽?为何他唤你作外公?”

    “适儿那体质哪能沾得了毒?他本就是我外孙,为何不能换我做外公?”赵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转头道:“喂,老匹夫!何时带我去找尘儿?”

    他像是缷了肩头重负,虽仍是有气无力,但说话已不似前晚那般小心翼翼,往日的狂妄虽不曾完全复生,却也不再对郭逸诚惶诚恐了。

    郭逸冷哼一声,笑道:“教主此言差矣。懿轩之子,又怎会有这般残害祖父利用母亲的外公?祭司大人,既是他急着去见赵尘,便由懿轩驾车,您带路罢。只是他既是醒着,手脚也还能动弹,便无需再躲在车里了。”

    说罢,他猛一抬手,将赵谦脖子上的绳套用力一扯,飞快的将他绑得如同粽子一般,反手拎起来丢到车辕一边,又招呼目瞪口呆的柯尔德:“有劳,再给懿轩一根绳子,还要如此结实的。”

    “……哦。”柯尔德愣了半晌,才飞奔到马车里取了绳子,重又跃出去将赵谦固定在车辕上,再三确定他不至在途中逃走或是颠下去,才转头向郭逸道:“丞相此举……是否太、张扬了些?”

    郭逸摇摇头,嘴角复又勾起来,邪气四溢:“如此待他,已是懿轩所能做到最为宽容之举了。老前辈请进车里歇息,适儿年纪尚幼,还有地方可供您躺一阵,只需传音告之懿轩方向即可以了。”

    柯尔德点点头,拉着他走到一边去小声说了个大致方向,便又钻回车厢里去,靠在郭适身边看了看,与郭逸一般仔细察过这小童脉象脸色等,似是发觉并无异常,才躺平了身体,闭目养神。

    郭逸静静的望着他亦休息了,才转眼看看赵谦,目中透出几分算计,几分快意。赵谦被他盯得心里发怵,忍不住开口正要说话,却被郭逸一把捏住他下颚,反手自怀中摸出颗药丸,飞快的扔了进去!

    “放心,此药无毒。只不过可令你始终神志清醒,周身触感均有所放大罢了。”郭逸心中充斥着控制仇人的快感,耐心解释着:“正是你当初故意教唆陛下与皇叔给肃恭所服之药。叫什么来着?在下记不清了……嗯,好了,这便启程去看教主那圣子尘儿,教主可要挺住了。若是绳子断了,可就见不着了!”

    “啪啪”两声破空响声,郭逸跃上车辕坐在另一边,扬起长长的马鞭,亲自驾着马车往柯尔德所说过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赵谦几次药力发作,郭逸嫌他太吵,便又找了布条将他嘴巴堵上,只是他眼睛里透出的几丝复杂情感,郭逸却看得津津有味,低声笑他:“教主究竟是后悔杀了我父,还是痛恨祭司大人为严亭取了血虫?如今在下内功使然,面貌只显少年,是否又令你想起当年我父痛苦模样?”

    说罢他又摇头道:“在下不该拿父亲大人与当朝王爷来刺激你这般丧心病狂之辈,实是辱没了他们!”

    赵谦瞪大了双眼“唔唔”作声,显是被他刺激得不轻。郭逸却越发的显得高兴,深感心中恨意得到些缓解,不再那般沉重如山。

    马车往南直行了两个时辰,一直走到南疆地界,郭逸才向祁国方向绕道过去。他明知无需如此,却仍是防着被赵谦知道了捷径——其实他私自作祟,不曾将赵谦双眼蒙起,亦不想万一路上跟来些什么人知道了郭府地下所在,得不偿失。

    这时已近中午,慕容厉也睡醒了,抬眼见不着郭逸,立即就跳起来出了车厢,却发觉赵谦那般模样,顿时张大嘴道:“懿轩,他这是……”

    “肃恭自己或许不曾看到,当日你被陛下强喂那化功散以后,也是这般模样。”郭逸抿着嘴笑了笑,一手拉紧了马缰,马车缓缓停下:“只不过怕吵醒你们,便只得委屈教主大人,将他嘴蒙了起来。走罢,去喊醒适儿,吃些东西再行上路。”

    慕容厉呆了呆,所有疑问全数吞回腹中去,老实回到车厢里叫醒了郭适。柯尔德自是醒着,见车停了便已出去查看周围情形,不一会他就回来,带着几人一道,在离官道不远的一间茶寮坐下吃了些东西。

    经柯尔德极力劝说,郭逸终于答应将赵谦自车辕上解下来放回车厢里去。其实若不是怕身处南疆地界容易走漏消息,他倒真想看看,这人究竟能忍到什么程度,是否有慕容厉那等心性。

    此后,一路相安无事。

    赵谦自药效过后,便已力竭,一连数日都在车厢里坐着不说话。只郭逸偶尔走到他面前时,才又会露出那等复杂的神色来,但往往就又被郭逸随便找个机会扔一颗什么药到他嘴里,或是化功散,或直接便是毒药、春药之流,总之慕容厉自慕容雨与慕容临那里得来的对人无益的药,甚至是柯尔德闲时炼制失败的药,十之**都被他塞进了赵谦肚子里去。

    好在这人本身毒功深厚,被他数度折腾倒也不见有何异样,只除了药效发作时模样可怖吓哭了郭适几次,其它时候看似精神萎靡,身形有些消瘦,竟连病也不曾生过。

    这天终于到了祁国皇宫旧址。郭逸一把拎起赵谦,当先跳下马车去,转头才又请慕容厉将郭适带着,由柯尔德领路,弃车进入大殿废墟之后的秘道里去,一路七弯八转,走了足有四五个时辰,才到得传说中的郭府。

    郭逸望着这宏伟的地下宫殿,看着其中来来往往身着奇异服饰的男女们个个停下来向他们行礼,微微发愣才道:“此处便是唐皇流传下来的郭府?祭司大人,为何这些人看到我等,毫不讶异?”

    “因有老朽在旁,他们自是明白丞相大人是何身份。何况此处亦非闭塞之所,外界事情,他们也都知道。如今他们行礼对象,亦非老朽,而是府主你了。”柯尔德难得展露笑容,向郭逸解释了一通,便招手令那些人起来,又喊了几人将郭适带去休息,便又向郭逸道:“少主人便呆在此处。府主日后回转时可再去探他,若是带在身边,也并无不可……自此以后,这府中上下事宜,皆由府主说了算,但若是府主太忙,也可继续延用往日制度。”

    第一百九十七回

    或是由于赵谦还在身边的关系,柯尔德也不曾说得太多,只略作交代,便命人带了赵谦去血池牢狱见赵尘。看着赵谦目光中难得升起的狂喜,柯尔德与郭逸对视一眼,在他身后露出个残忍的笑来:“一入血池牢狱,便再无出去之可能。纵有千军万马来我府中,只需府主一声令下,便可教所有擅毒之民一齐前往,利用府中地势与血池之能,亦能胜之。”

    郭逸大感兴趣,却又有些不解道:“就由他如此去了?懿轩倒想去瞧瞧。”

    “自是要去瞧瞧,但不能与他一道去。他入的是死门,我们走,自然要去生门。”柯尔德哈哈大笑着,带了慕容厉与郭逸一齐,绕到另一个方向,进了一道门后,便顺着一条往下的石阶走了进去。

    慕容厉跟在郭逸身边,紧握着他的手感到一阵疼痛。他忍不住抬头看看,却见郭逸脸上仍是笑着,似乎大仇将报十分开心的模样,但那额头上已细细密密全是汗珠,面上颜色也又有些苍白了。

    “懿轩?”慕容厉停下脚步,拉紧了身边的人,轻声问道:“你是否不太舒服?或是,觉得有何不对劲?”

    柯尔德也停下来,仔细看了看郭逸,皱眉道:“不若到府主房中休息一日再去罢,短时内他还死不了,血池牢狱只是困人之用,若不开启机关,并非立时取人性命。”

    郭逸顿在原地,紧抿着唇考虑了一阵,终是下定决心,望向柯尔德:“祭司大人,是否懿轩身为府主以后,便可按心愿行事,不必全照此间规矩?”

    柯尔德闻言皱眉道:“丞相可是有何心愿?不妨说出来,老朽才知是否行得通……你如今这模样,若是继续憋在心里,只怕又将出事了。”

    “懿轩想要留他二人性命,不知……是否可行?”郭逸使劲闭了闭双眼,将慕容厉抓得更紧了些,终是咬咬牙一气说了出来。

    原来他数日内连番折磨赵谦之际,虽一时心中爽快了,却也不曾失去理智,更未曾忘记被他如此折磨的非但是他的杀父仇人,也还是那个慈祥一时的师傅,是他爱子的外公!更何况,赵谦之所以愿意跟来,却是为着赵尘,他一路上眼中时不时流露出的那些复杂神情,有如钢刀一般,每每看在郭逸眼里,便觉有种剐心之痛。

    “祭司大人,若是实在不行,懿轩有个不情之请……”他等了一阵,见柯尔德不曾吱声,心中暗叹一气,又道:“不知是否能让谦王来此,见赵谦一面?”

    柯尔德半张着嘴,似是一直在发愣。直到慕容厉亦有些急了,伸出另一只手来在他面前晃了晃,疾声道:“祭司大人?”

    “噢,这些都可由府主自行决定。”柯尔德老脸一红,连忙答道:“恕老朽有些呆愣,实在未曾想到丞相竟要放过他父子。但若真是如此,固然是以德服人,却又有可能死灰复燃!更何况,南疆毒教其他下属人等,也都还好好活着。除非一并将他们抓了废掉武功远离尘世,否则难保不会再起纷争……”

    闻言慕容厉长叹一口气,低头看着郭逸道:“先在此间好生休息,考虑周全后再去罢。懿轩你脸色如此之差,万不可再有何矛盾心思了!”说罢,他急忙向柯尔德道:“肃恭逾越了,有劳祭司大人,带我等去府主房间休息罢。”

    柯尔德当即便应下,连声唤了几名下属过来,请他们去整理府主房间,又亲自在前面带起了路。

    “侯爷可需传讯回宫说一声?”柯尔德一面走,一面小心翼翼看着郭逸神色越来越差,出声向慕容厉道:“观府主如今情形,想必近日内是不能再操劳了。侯爷若是有何办法能教他暂时不再如此烦恼,需要什么无需客气,请尽管向老朽提出来。”

    虽说郭府不予外人入内,但慕容厉与郭逸关系非同寻常,又得了府间秘籍学习,自然不在此列。故此柯尔德也不曾将他看外过,倒还经常惦记着他所学武功,甚至在郭逸与他有意见不合时,还常为着他说些好话。

    但这期间一直未曾出声的郭逸,终是开口说道:“将休息所在何方及适儿所在告之肃恭即可,祭司大人近日亦是累了,只管自行去歇着罢。”

    他眯着双眼,靠在慕容厉身上慢慢走着,已是十分疲惫,连说话的声音都小到不注意便听不清的地步。

    近日来他每晚几乎都不曾好生睡过一觉,马车位置有限,他又生性好洁爱面子,自是不愿在旁人面前当众睡熟。若非是柯尔德狠下心来几次趁他睡着点他睡穴,只怕此刻已累得需慕容厉抱着走了。

    柯尔德嘴上应了,其实还是带着他们到得住处后,再行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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