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87

    在郭逸指挥下,慕容厉渐渐的终于明白是要做些什么,动作也越发的熟练,脸上笑意更是一直洋溢着,直忙到日落西山。

    当他两人停下来时,天色已黑透了。郭逸用削下的枝叶在溪边点起一堆篝火,叫慕容厉去溪中抓了些鱼虾放在火上烤着,自己却要了慕容厉的匕首,举着其中一截竹筒慢慢刻画。

    “今晚先在此将就,明日去调些侍卫来,将这些搬到战船所在的支流去。”郭逸一边刻着,一边抽空指了指已被慕容厉劈得整整齐齐、小心刨去竹皮的竹子,笑道:“既是战船不曾损坏,便加上这些简单的东西,在外围做成竹排阵,若有敌偷入,其上绑好的机括便会发出响声,惊动守卫,机括中的暗器也将一并发出,伤敌不成,也可吓着他们,以保战船无恙。”

    慕容厉虎目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连鱼都烤糊了也不知道,连连点头称好,双眼却在郭逸手中的竹筒上打转。见他如此模样,郭逸放下匕首,一边接过烤鱼的竹枝,一边叹气道:“真不知你往日在军中,是否从未出去远行操练过。也不知去托尔镇找懿轩那半年,是如何过的……竟连三条鱼也能烤糊了。莫要再看了,今晚是刻不完的。”

    第一百六十二回

    慕容厉顿时蔫了,口中“噢”了一声,便又站起身来,摸到水边去抓了几条鱼:“那些不要了,肃恭重新烤过。懿轩你……歇息片刻可好?又不肯明说是在做什么,肃恭也不好帮忙,但若是一会便可刻好了,也就罢了,既是今晚都刻不完,又何苦累着?”

    郭逸将手中那些烤糊的鱼放到剖开的竹子上,只由着慕容厉唠叨半晌,手指与匕首齐出,片刻便已举着削好的竹筷,将外面烤成黑色的鱼皮鱼肉剥掉,鱼骨亦被他巧妙的抽了出来,那余下的鱼肉白白嫩嫩的,还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慕容厉闻香停手,转头之际已有一大块鱼肉塞进他嘴里,伴着郭逸略带笑意的声音:“懿轩所做的东西,不能说。此刻亦不敢再叫将军下厨,懿轩亲自动手,定不至吃出病来。”

    正说着,他又收起笑容四下望望,摇头道:“算了,一会还是回去的好。”

    “怎么,此处有何不妥么?”慕容厉面上红了一下,想起那次被罚做饭后,弄得全队人仰马翻,病了好几日才得以顺利回京,顿时动作慢了下来,乖乖的将手中还未烤的活鱼穿起来放到火堆边上等郭逸去弄。

    他正接过郭逸削的筷子吃鱼,见其脸色又变差了,还说要回去,便又心中生疑:莫非是红袍怪又跑来?但这才几日功夫,他既已答应与越国一同对抗西北诺蛮,总不至于走到一半又回来,难道是又有何变故,才暂时不走了?

    一边想,慕容厉一边站起身来,连鱼也不吃了,围着谷内四处找了一圈,又急急的奔回来:“不见有什么可疑的人物,懿轩你在担心什么?”

    郭逸见他那紧张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拉着他坐下解释道:“肃恭莫要如此,并非有敌人或野兽,只是担心那些战船。敌人若要来袭,也不会选在此处偷袭你我二人。毕竟……事情已成定局,伤了你我,与他们并无好处。所以,较为危险的,反还是军中士兵与器械。哎,还得有劳公主,日后要设立一支专有的队伍,只查验食物饮水与随身用品上是否有毒。”

    郭逸说了半天,看慕容厉更加安不下心来,叹了口气,略带着些歉意又道:“不说这些了。本就是想带你出来走走,我也好散散心,不想再成日消沉。谁料竟还是……哎,快吃吧。吃完了,还是回去,此地无酒,也不好再冻上一夜,生出病来可不好了。”

    说罢,郭逸又低下头去,将放在身边刻了一半的竹筒小心收起来,像在藏什么珍宝一般。接着又将匕首递还给慕容厉,连声催他快吃,自己则是烤着那些放在一边的鱼。

    慕容厉见状,心中一串的疑问也因着郭逸面上强笑而咽了回去,只得闷声吃鱼,再不说什么。

    不多时,两人取些溪水灭了火星,郭逸自谷中寻到些藤蔓,教慕容厉扯了下来结成长绳,将那些准备好的竹子捆成两大捆,却又嫌实在太多,一时间竟搬不走。

    两人无奈之下,只得由慕容厉回军营中去喊了几个亲信的侍卫过来,一人两趟,终是将这些东西连夜搬了回去。

    只是搬过去以后,郭逸却发觉那放着战船的地方原就有另一条偏僻山路可通往谷中!

    他好气又好笑,终是大叹再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便说回去休息一晚,请慕容厉找人看好东西,并严守此地与通往谷中之路,不得被其它人发现。再三叮嘱后,才终是回到侯府,一夜无梦到天明。

    翌日下了朝议,他便教慕容厉将那几个侍卫带到谷中去,自己则又找了几个会水的将士,一板一眼的在支流中扎好了竹排,又特地进宫拉了慕容临来,请他为竹排加上机括等物事。安排妥当以后,他还不忘了慕容雨那一堆事宜,又奔进宫中一番叮嘱,却巧遇慕容时带着宋宁在栖梧阁,便将近日所想一并告之,几人这才都显得轻松了些,精神也较之前好了不少。

    忙完这些回到中军大营后面,郭逸发觉慕容厉已回来,正守在船边四下张望,显是方才过来不久,正在找他。

    “肃恭,你继续辛苦几趟,直至每船四周都能有十副竹排挡住,才算差不多了。切记莫要教旁的人混了进去。懿轩这里,还有些事……”郭逸说着,人已奔到他面前去附耳说了几句,却只待说完后,便又急匆匆走得不见了。

    只是这次慕容厉却半点不担心,只笑哈哈的应了,才又照郭逸安排继续忙碌。

    郭逸独自离开,却非是为了朝中之事,而是要刻完竹筒上的东西。慕容厉既知道了,又怎会胡乱担心?

    待郭逸寻了洛川支流下游一个安静的去处,正坐在水边大石上取出竹筒和清早便带在身上的刻刀时,耳边却传来慕容临的声音:“好兴致啊……严亭还以为,懿轩近日定会很难受了。”

    郭逸抬头看看他,毫不意外的笑道:“确是还有些难受。谦王自己不舒服,便跑来羡慕懿轩么?”

    慕容临仍是抓着把折扇,闻言撇着嘴挤到郭逸身边坐下,满脸苦涩的叹了口气:“严亭并非有意如此。懿轩,严亭根本只知他身份莫测、庄中……庄中更有些诡异,其它的,原是不知……”

    “不必说了。此事揭过,懿轩不想再提。”郭逸皱紧了眉头,脑中一阵混乱,举着刻刀的手也有些不稳了。

    慕容临举起折扇敲了敲自己脑袋,摇头道:“严亭确是不想再提。说出来,我也不舒服。但你……若一直这般下去,谁又能放心?难道不提便是最佳法子了?”

    “说出来也与事无补。还不如好生备战,待来日终将沙场相对时,懿轩必倾尽全力将、将其打败,再问清适儿下落,一举灭了他那……几处地上人城、地下尸域!”

    “咔嚓”一声脆响,刻刀断成两截,随着淙淙下流的洛川水,带起一片水花,带走郭逸手中伤口处的鲜血,也好像带走了他此时立誓般的话语。

    郭逸似是丝毫不觉疼痛,任鲜血连成一股往下滴着,目中又已通红一片,闪着些许湿意,只望着竹筒发呆,久久不语。

    那刻了一半的竹筒,是他闲时做竹剑竹笛时自行摸索的一门竹雕技艺,除了上次教慕容厉做竹笛时显出过几分本事,便连郭适也不知道他会这个。其上刻的是十分繁复的花纹,中间还未曾有任何变化,只待花纹完成后,再在其中加上几个字。只是此刻已刻好的那些花纹上也沾了些许血渍,眼看着将竹筒染成了暗红色,显是要弃之重来了。

    郭逸正呆呆的坐着,脚步声快速接近,原本持着刻刀的手已被人小心捧起来,慕容厉不知何时已看到他与慕容临,飞奔过来时便已见着水中点点殷红,执起郭逸手掌看时他已变了脸色:“为何又要这般不小心?不是说了,内伤未愈便不要做些耗费力气的事情?皇叔你坐在一边,不拦着他也罢了,怎么还不快些帮忙包起来!”

    慕容厉显是有气又不敢说狠话,只连声问了一串,就急忙喊了几声,叫个士兵去请军中大夫前来为郭逸包上伤口,也顾不上慕容临这个客串了半年的太医作何想法了。

    但事实上慕容临已被郭逸这番情绪变化给吓着了。否则他哪里需要等到慕容厉来提醒?毕竟他自己本就情绪不佳,心中矛盾由原本的小问题,突然扩大到整个越国乃至这块大陆上,平生至交、往日最心仪之人亦因此而受到重创,身心俱损。偏这一切他却又无力挽回,亦无法改善什么,纵然自己决心不再贪恋什么,却也落得心中空荡荡的,麻木了的失落与空虚成日纠缠着他,连往日那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也做不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回

    慕容临终究还是将郭逸失神之下捏断刻刀割伤手掌的缘由如实告诉了慕容厉,并直言再不敢胡乱玩笑,亦不敢再说什么。毕竟他自己心中太乱,才会三言两语道出那些话,本来一番好意,不料却弄巧成拙,倒弄成如今这样。

    虽然郭逸再三说是无妨,但慕容厉却实在不敢再掉以轻心,自此后事无巨细均要郭逸与他一道,大到上朝议事军中演武,小到吃饭睡觉闲聊更衣,无不跟得紧紧的。

    也因此,郭逸原本打算换了重新刻过的竹筒就那么一直摆在了慕容厉房里——慕容厉当晚便抢过竹筒拉着他回去,特地提出不准丢弃,更难得一脸严肃的警告说不准他在手掌伤好以前做任何事!

    毕竟慕容时特地说要初十以后再走,其言下之意就是希望能为慕容厉好生举行一场盛大的生辰宴,也好一扫宫中沉闷的气氛。但谁料再怎么努力不去想些不开心的,郭逸却还是一个不慎便忘了控制情绪,连手都割伤至不能动弹了。

    “这可如何是好?”郭逸站在议事殿里哭笑不得,那竹筒他原是刻来给慕容厉做生辰礼物的,如今已是初九,眼看着一干大臣统领们纷纷给慕容厉送上宝剑美玉之类珍贵物件,连慕容雨也笑嘻嘻的递给他一个药盒!这大庭广众的,谁不知他这丞相大人与侯爷已是形影不离了?要拿什么送这大孩子?他感受着各方投来的探寻目光,越发窘迫不已。

    他发愁的时候,一众大臣已陆续回了座位,慕容临左右看看,发觉郭逸不曾有何动静,便自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塞到慕容厉手里,看样子是一个书匣。他神神秘秘的在慕容厉耳畔说了些什么,郭逸正好抬头,站在御阶之下便眼见慕容厉眼神瞟了过来,脸上也红得有些异样,他愣了愣,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那人正等着自己上前去。

    这时慕容时身边的宋宁站起来,却是冲慕容厉笑道:“侯爷明日才成年,我这里便明日再由你皇兄亲自送上双份……那礼物也有我一份功劳,却非得一齐送出才行。倒不知丞相大人今日是怎么了,有些不甚开心的模样,陛下可是围着侯爷的生辰忙碌,以至忘了丞相大人上任以来大功数件,却还不曾新建府邸么?”

    慕容时眨眼间啊了一声,连说竟将师傅的大事忘了,与宋宁一唱一和之间,将郭逸无礼可送的窘境化作无形。

    此刻慕容厉也已恢复过来,闻言截断慕容时的话道:“日前已问过丞相,说是无需大费周章。今日既是提到此事,肃恭有个不情之请。”

    他说着走下御阶,牵着郭逸到殿中站定,双目中充满希翼:“懿轩,明日肃恭生辰,不想要懿轩再辛苦做些什么了。懿轩所赠之礼已摆在肃恭桌上,如今只有个奢望,还想懿轩答应。”

    郭逸看他那副模样,联想到方才几人所说的话,心中已猜到了几分,却仍是不争气的心跳个不停,微低下头道:“侯爷所言之事,懿轩心中大概明白……只是目前,适儿尚不知下落,懿轩暂时不作它想。”

    他深吸口气,抬头直视慕容厉一阵,又看向慕容时道:“陛下,懿轩本不应如此。但若肃恭有何不愉,还望陛下帮忙,劝他一阵。待明日过后,懿轩便离京四处巡视各地境况,快则数月,慢则一年才归。届时,便还是居于太傅府,左右那处也是空着,无需再另起新宅了。”

    举座哗然。

    无人料到郭逸此时会突然拒绝新建丞相府之事,更还不等慕容厉提出要求,便断然回绝,甚至,连出外巡视回来后的地方都安排好了,竟似不欲慕容厉同往!

    就连郭逸自己,也有些不安。他原本,不曾想到这许多事情。只因慕容厉牵着他走到殿中时,脑中突然闪过当日自己如何大方的拉着他出入大殿,那时候,师傅亦还在殿上,亦还只是他的师傅,连郭适,也还在师傅身边,等着他去探望。

    可就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了,因为他过于沉溺情感,才错失领回郭适的机会,失去了爱子的下落。

    虽说话刚刚说完,他便觉得此事提得不是时候,亦觉得很可能会伤害到慕容厉。但既已说了出去,便再无收回之可能。

    这次就连慕容时也变了脸色,一边为难的看看郭逸,一边小心瞧着慕容厉,走下御阶在他两人间轻声道:“师傅,此事你应是不曾与肃恭说过?怎么如今说出来,岂非……哎!”

    “皇兄,丞相大人所言,也有其道理所在。肃恭果然是奢望了……怎能教他,成日呆在我侯府之中,他本是顶天立地的人物,”慕容厉鼻子都有些发红,却还在继续说着,只是不肯看向郭逸:“丞相大人是越国栋梁之才,从肃恭与皇兄幼时便已如此。如今,他只不过是惦念小公子,想搬回故居去。于情于理,肃恭都不应、不应反对。虽说,不该挑在此时说起,也只因着肃恭太过心急,不曾考虑他的处境。懿轩你……愿意如何,肃恭都答应。唯独不要独自出巡,更不能涉险,切莫再伤着自己才好。”

    他说了半天,一直是在为郭逸讲情,毫无半分责怪之意,倒弄得郭逸深感愧疚,嘴唇张合着,却如何也无法出声。

    慕容时左右看看他们两人,终是叹了口气,拂袖回座,无奈道:“朕管不了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众爱卿,今日不谈国事,可前往花园随意玩耍,呆到明日亦无妨!只是……若有人进入凤鸣轩或是密道之中,莫说是新进官员,即便是谦王,朕也不会轻饶!”

    多数人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慕容时为何突然加这么一句。但慕容临自是心中有数,连忙起身道:“严亭……心意已决,必不负我越国江山。还望陛下莫要介怀,亦不要因方才丞相所言有所为难。懿轩他纵是贸然失言,也只是因着提及家宅,惦念小公子所致,想必心中亦是十分为难。待他日寻到了适儿下落,懿轩便不会再有憾事,……厉儿所愿固然是好,也必是希望懿轩开心才作数,即使多等段时日,想必他也是愿意的。”

    但此事说来简单,找到郭适,在如今而言无异痴人说梦!

    自当日红袍怪被揭穿面目以后,郭逸与慕容厉在议事殿中与其大闹一场。事后虽令红袍怪答应暂时结盟同抗西北蛮族,却被其以郭适为胁,扬言要郭逸于战后同他回山,否则便立郭适为下一任圣王,还说要教他断绝七情六欲,不似红袍怪自己这般,对慕容临念念不忘。

    郭逸痛苦万分,当日气愤难堪一并涌了上来,接连吐血。就算红袍怪喂他吃了些药,却也是昏睡了两日才见好转。但当他醒来之时,红袍怪却早已带着郭适走掉,临行前还特地告诉慕容厉,原本那侍卫李安,便是他圣教中的护法之子。而那护法,从前亦是红袍怪作国师时带在身边的贴身侍卫,后红袍怪离开,他便升任了军机营一名队长!

    但两日后郭逸要督刑处决李元甫,故此他一直将心中难受压了下去,成日强扯嘴角故作无恙。直至今日,慕容时与宋宁原是一番好意,有几分感谢他当日相劝使得两人关系融洽之故,又见他一直辛苦为国中事操劳,连儿子也丢了,却成日屈居在慕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