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86

    红袍怪斜眼看向他,冷笑一声,挥袖一拂便已将长刀震了回去,还激得慕容厉带着郭逸退了一步!他见状嘴角扬起一道笑意,冷声道:“小畜生,与你父一般模样,见着便有气!若非你父,逸儿父亲又怎会死!若非你,逸儿又怎会背叛云儿!又怎会事到如今对老夫如此不敬!”

    每说一句,他便一掌拍了出去,郭逸回过神,立即反手拉着慕容厉左闪右躲,片刻间议事殿中已被毁得不成样子。

    “慢着!”郭逸等他说完,见其还要再打,连忙叫道:“把、把话说完!将所有事情,说个清楚明白!否则郭逸如今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不能教你好生走出此间!”

    话音刚落,郭逸便忍不住咳了几声,耳边传来慕容厉小声询问:“懿轩!可有受伤?都是肃恭……太过鲁莽了。”

    郭逸摆摆手,回头扯了扯嘴角道:“自是无事。我也不知他为何不肯伤我,只不过方才大叫几声,呛着罢了……”

    红袍怪几步之间,便已跨过了几十步距离,到得郭逸面前,微皱眉头:“逸儿,老夫不欲伤你。但这臭小子……若再敢在此说话,老夫便不会再顾念你对他一番情意!”

    第一百六十回

    郭逸尚未答话,慕容厉已使劲抱紧了他,扬声道:“本侯不与你计较,只要懿轩不曾受伤,怎样都行!”

    红袍怪凑近了些,望着郭逸露出一个平日里看来十分慈祥的笑容,温声道:“逸儿,哄得他如此死心踏地,也难怪你如今连站都站不住……去那边坐着说吧。”说罢,不待两人有何反应,他便一把扯住郭逸,连带着不肯松手的慕容厉一道,到了御阶之上龙椅旁。

    红袍怪扬起眉毛,仔细打量着龙椅御座,一边看,一边围着它转圈,嘴里念念有词:“天下为家,无分彼此。以老夫一人为尊,统一整片大陆,乃至这世界每个角落,亦非难事,也非坏事,为何总有老夫信赖之人……不合作呢?”

    说到最后一句,他已坐下了。

    慕容厉虎目中怒火滔天,却忍着一言不发,拉着郭逸坐到一边本属他的靠椅上,沉默不语。

    郭逸脸色更白,他心中实恨不得将眼前红袍怪杀了再捅上数刀才得以解恨,但……还有更重要的事需此人帮手!他不停提醒自己,此人好歹将自己养大并传授许多知识,待自己也算颇为不错……

    在心底拼命的劝着自己莫要冲动,强行将满腔恨意压下去以后,他已几乎不能动弹,其声微若蚊吟:“你虽是他国国君,却像是、隐瞒身份,刻意与我父和先皇相识……那便说,肃恭与陛下二人母亲,也是你放了火救出,才得以与他们有结拜之情。”

    他喘了口气,努力平复之间,眼角余光见着红袍怪目透诧异,像是没料到他竟如此说法:“逸儿果然聪明……且再说下去?”

    “而后,或许你意念中已有此番计划,才待他二人表面和善如亲兄弟,背地里如此狠辣……想必,对真正的皇太后及先帝施毒之事,亦是你所为。但你究竟为何至此?你已是祁国新君,又是南疆圣王,却不在两国中好生守着,以南疆蛊术为凭、四处为祸、还伤害了那许多无辜之人,令活人比死人更惨,将其变作活尸,丧失意识……这些但凡是人都能明白不宜为之,为何你却做了,如今还能侃侃而谈,理所应当?”郭逸越说越激动,到此时已是气喘不止,开始咳嗽起来,显然再讲不下去。

    他身后慕容厉轻轻抚着他背部,好容易听到咳声暂缓,连忙探头看他。哪知郭逸双目失神,脸上浮出一大片不正常的红晕来,口中鼓动不已,片刻间又开始咳个不停,接着便如前些时候慕容厉受了内伤时那般,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晕死过去。

    慕容厉原本一直注视着他,见其虽脸色较差说话有些吃力,倒还不像有何不妥,便不曾出声阻拦。此刻郭逸突然生出此等变故,慕容厉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只知大声叫着:“懿轩!”

    “放手!你这蠢货!”红袍怪立即便将郭逸抱到宽大的龙椅上放下,取出怀中一个瓷瓶,倒入了数枚药丸至郭逸口中,才寒声道:“若是由你继续抱着,老夫这徒儿便要死在此处!”

    慕容厉冲上前去,一把抱紧了郭逸,扭头冲着红袍怪大声怒吼,虎目中已是红透了:“国仇家恨先摆在一旁,你若敢给他吃毒药,本侯拼着身首异处,也不能教你好过!”

    “闭嘴!”红袍怪也不出手伤他,反倒是迈到一旁去坐下,径自道:“将逸儿放好,不多时便会醒过来。他只是一时被老夫所言气坏了,怒极攻心所至。如今服了药,半刻钟便会好转了。”

    果然半刻钟一到,郭逸便已醒过来,神色复杂的望着红袍怪半晌,终是开口问道:“为何你对世人、对宋云儿、赵尘都不留半分情面,却唯独对我这个故人之子,如此厚待?”

    红袍怪面露讥笑,似是自嘲,又像是在讽刺郭逸不知自己身份深浅:“老夫方才所言,逸儿可是不曾想明白?你父死前,满榻是血,染我衣衫多年,却不曾有半分褪色。老夫对他本也不差,只是心头所系竟枉信旁人,由着慕容家搓扁揉圆,看了就烦!当日出手,确实是我有错在先,但也只是用力过猛误伤罢了。怎料他死意已决,任我如何待他,再好与再坏都是一个模样,藉此机会,便自断筋脉而亡。其实,老夫虽说是一代圣王,却也极少亲手染指毒药之类,更不曾亲自带过徒弟或下属。逸儿可算是老夫亦徒亦子的情份,此世上独一无二,实不忍见你有任何损伤。却不料这少许的仁义,竟毁了老夫半生安排!”

    “你贪恋的,并非我父,而是他与先帝之间那份兄弟情意……”郭逸闭上双眼,牢牢抓住慕容厉一只手,犹如垂死之人找到浮木一般,他此刻只能拼命想着慕容厉对他的百般照料,才能勉强维持平静,不再动气伤及自身:“正因你本性善妒,又十分多疑,才使得无论是我父或是如今皇叔慕容临,都无法尽信于你,却还念着你的好处,个个盼着你有一日能够彻底自那滔天恶梦中清醒过来,才都不曾刻意伤害过你……尤记得年幼之时,父亲对逸儿说过,师傅是这世上最关怀逸儿与父亲之人,往后也许有何过错,但只能好言相劝,不可任由怒火攻心,枉废师傅一番教养与知遇之恩。”

    红袍怪半信半疑之间,神色略有变化,却仍是皱眉道:“老夫不信,当初他那般绝决之色,又岂是旁人所能做得出来?老夫早便将那日他说的每个字记在心间,无论如何也无法忘却!”

    郭逸叹了口气,慢慢起身,拉着慕容厉往外要走:“赵谦,郭某言尽于此,听或不听,郭某都已无法再讲下去。只求你若是真自认几国之间无敌手又信心满满,便留待西北战乱平复后,再公公平平的带着你祁**队与南疆毒兽,我们战场再见。”

    至此,真正的幕后主使终是彻底揭开。但:红袍怪究竟是否对郭逸特别关怀?他对其如此是真因旧情,还是有旁的原因?他会否如郭逸所言,暂时放下这些纠葛,参与对阵西北蛮族之战?又是否会在此之后,对慕容家所在的越国施以重压、频频打击?

    与此同时,慕容时这个做皇帝的,到底能否信任同样在红袍怪身边呆了数年的宋宁?面对师傅郭逸与皇叔慕容临如今处境两难的情况,他又要如何取舍?

    再说慕容厉,他能容得下红袍怪多久?是否一个不慎出口成祸?还是一怒之下,为了郭逸又动干戈?

    被红袍怪养大后的骄傲使然,纵然是此刻郭逸无比脆弱,但也教慕容厉开始不知不觉的担心他,不敢过于接近,却不知何时能等到郭逸心平气和的接受往事,放下曾经?

    而相对来说,慕容临说得坦然大方,却又一直表现得相当别扭,他又是如何选择他的未来,到底是为国家利益放弃了这份情感,还是不顾一切、再不问世事的,拉着红袍怪隐于山林间?他是否知道红袍怪那些过去,是否明了郭逸父母死状缘由?是否,容得下那些过往?又是否会如郭逸父亲一般,为红袍怪伤害之余,绝望而死呢?

    这几人,在殿中究竟达成了哪些共识,还是又开始明暗之间搜索的重复道路?

    反回过头去,当初郭逸是火烧连营式的将西北诺蛮重要资料文书偷了个空,如今这帮蛮族,是否真恢复了元气,有实力与郭逸等人一拼?

    再仔细想想,郭逸是红袍怪不忍伤之爱徒,那么郭适呢,他算作什么?如今是否平安?他身边那名一直身份不详的侍卫李安,又是否已被处置过了?

    所有一切的答案,尽请参见下一卷:战不平。

    本卷完。

    战不平

    第一百六十一回

    正月初七,阴。

    邺城与皇城相连的大小宫门齐齐打开,百姓将门外天街尽头的广场围了个严严实实。

    郭逸与慕容厉都是一样铠甲加身,肃容站在场中,面前跪着一直不语的死囚李元甫。

    他的家人确被救出,已去牢中探望过,还因此损伤了数名侍卫。故此,他也算是死得无憾了。

    眼看午时已到,慕容厉偏头看了看郭逸,见他点头,便将面前案桌上令符高高举起:“时辰已到,行刑!”

    话音落下,李元甫也命归黄泉,再无力为他自己或这越国上下改变什么。

    “来人,将尸体送去他亲人所居之处,顺道带上这些。”郭逸终是出声,召了两人上前,递给他们一袋银子,等他们领命将尸体移走后,才又与慕容厉一道安民发榜,回到宫中复命。

    慕容时仍居朴宸殿内,只是不再有人陪伴身侧。往日那相貌奇特的异域男子已被他迁至听雨居,一半心思是为怀疑,却还有一半是怕宋宁自己心中难过,见着伤怀。

    “陛下,”郭逸站在慕容厉身旁,缓缓开口:“行刑完毕。以后,便要安心平复此事带来的不利影响,祁国自是不必去了,但各地方官员……懿轩想亲自出巡。”

    慕容时端坐寝宫外间,面上往日常带的笑容早已无法展开,两人回来之前,他正独自看着奏折。闻言他抬头看看郭逸,又望向慕容厉,温声道:“丞相当好生休息才对,肃恭觉得如何,不妨直言。”

    慕容厉摇摇头:“皇兄,他……确应出去走走。你还是答应他吧。”

    “那你呢,定会同去是么,又留朕在宫中对着大半新任的少年,独自头疼?”慕容时扯扯嘴角,满脸无奈:“玉门关也必须去,各偏僻地域更是马虎不得。你二人同去,好处是朕不必担心,坏处便是只余朕与皇叔,朝中一时半会还找不出栋梁之才来……唉,确是为难朕了。”慕容时说着说着,便叹起气来,他这几日早不复往常模样,二十岁刚过没几个月便已不再只是俊俏,眉宇间更隐约有些老成模样了。

    郭逸上前一步,低头道:“如此说来,那便另派人选前往,懿轩不去了。只是如今朝中可有对各地情形较熟络者,也好过找个不清不楚的出去,迷路倒是小事,就怕做官的反被贼抓了。”

    慕容时摇头道:“不成,不得交予旁人,朕不放心。还是你们去吧……朝中若有要事,朕便以驿站传书,其中夹带朕专属印信为记,以防有人使诈。就这么定了,三日后初十,索性过了初十再走,肃恭觉得如何?”

    慕容厉点点头表示可行,随即又道:“皇兄既不开心,又何必勉强自己,还强迫旁人?肃恭来时见着他在院中独自站着,身前身后什么人都没有,连件外袍也不知披上,却一直望着这边殿门处。皇兄明知他取了血蛊身体虚弱无比,竟连个厚脸皮强要他注意身体之人都不愿派去!”

    见慕容时仍旧不理会,郭逸也开口劝了一阵,只说自己如今虽是孤身一人,却有慕容厉随身伴着,又有慕容时和慕容临将上好的补品药材往府里送,故此再怎么难过受伤,也较之宋宁好上许多云云。说了半天,他叹气道:“既是如此不愿见着,不如由懿轩带走,也免得陛下惦记着犯难。”

    说完就一扯慕容厉,抬脚往听雨居去。慕容时这才急了,连声叫着不许带走,竟运足了脚力,三两步超过他两人,先进了院子。

    慕容时冲进去一把抱着宋宁,立即被他周身寒气激得一阵哆嗦,随即大骂侍卫:“你们都是瞎子么,病人怎么能站在院里?这邺城之中能冷到哪去,是站了多久才能冻成这样?”

    郭逸拉着慕容厉顿住脚步,也不说话,只无声的听着慕容时喝斥,又听到宋宁开口为侍卫们辩解,却立即中断了的声音,他望着慕容厉笑笑,转头往宫门处走了出去。

    慕容厉见他难得露出些许笑意,一路跟着咧了嘴无声的笑个不停,也不管郭逸将他往何处带,竟走了个把时辰,也笑了个把时辰。

    等郭逸停下脚步,才发觉这人像是傻子一般的情形,顿时忍不住又抬手在他额上敲了一记:“肃恭何事要笑成这样?满脸傻气……快来,看看此处如何。”

    “什么此处如何?”慕容厉抓住敲向他那只手,四下打量了一会,满目茫然:“不明白。懿轩,这时候不是要练功么,跑到后面山间来作甚?”

    两人所站之处,正是越国皇宫后面山间一片低谷。此处地处越国,离祁国也还有三日路程,只因无论由哪边进来,均是先上山再下几个坡地,蜿蜒曲折,路上并不好走,故而并无人迹。

    但谷中景色却十分清幽,又有小溪流过,还见着一大片竹林,几株银杏,却是个相当好的去处,较之慕容厉那侯府中的自然景观还美上几分。

    慕容厉见郭逸不开口,便又仔细看看四周,再仔细瞧瞧郭逸神态,眨眼间记起一事,又不敢肯定,只得小心问道:“懿轩是想在此处建丞相府么?”

    “不是,不必大费周章,住哪里都好。”郭逸一边说,一边缓步向竹林间走去。他此刻心情倒是不错,却仍是有些不太舒服,铠甲挂在身上沉甸甸的,如同心中那片阴霾,始终无法放下。

    他行至一片竹子前停下,向慕容厉道:“有劳肃恭,各处挑挑,砍下数十根最粗的来,莫要毁了林中原本形态。”

    慕容厉抓了抓头发,满脸疑惑:“既不是建府又要砍竹子,懿轩你能说清究竟是要来此处做何事么,否则肃恭也不知要砍多长,是否需要竹枝……”

    郭逸突然迎面朝他唇上轻碰一下,打断他的话道:“若非不敢妄动蛮力或真气,又怎么能教肃恭亲自动手?恕懿轩卖个关子,且先照办罢。”

    “懿轩,你近日情绪不稳……肃恭只是担心,却不敢多问。如今这些许小事,自然是不能教你这伤患动手,你在此呆着莫要走动,以免竹枝倒下时扎着你了。”说罢,他咧嘴又笑了笑,虎目中尽显愉悦之情,立即就去砍竹子了。

    半刻钟后,四周已经各被慕容厉挑选了砍下二十多根,一齐削去了细细的枝叶,堆放在郭逸面前。

    《宅书屋》om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