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78

    当慕容时从朴宸殿盛装行至殿前时,便见着这两人十指相扣,一齐向他行礼。

    慕容时面色在黑暗中亦是有些发青,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道:“上朝吧。师傅如今模样,显是已彻底无恙,朕也便放心了。稍后说不得便要多站一会,皇弟莫要在满朝臣子面前胡闹才是。”

    说罢,便当先进去了。

    同来的人中,并无陈熹泓,却有慕容雨。这公主殿下看了他们一会,捂着嘴笑个不停:“师兄,快些进去。你手上拿的什么?还是快交予礼官去,哪有丞相大人亲自抱着东西上朝的。”

    说罢,她便抢了郭逸手上几个长匣子,亲自交予礼官,清脆的声音在广场上响起:“这些是丞相大人的东西,一会若是丞相大人要用,便传进殿来。”

    几人这才鱼贯而入,后面跟着的,自大到小,由老到新,无论是军机营的老统领,还是新进的太守们,全被这郭逸与慕容厉形影不离的举动看傻了眼。最为重要的是,他们眼见着当朝天子竟不曾生气,还语出关怀,显是对这师傅与皇弟好得几近纵容的地步!

    其中有几个不曾见过郭逸的,甚至还在后面窃窃私语:这人是谁啊,怎么如此放肆?但却都立即噤声跪下,再不敢私下讨论。

    原因无它,只是慕容时正坐在御阶龙椅之上与慕容临低声交谈,不知怎地竟听到他们那最末处的交谈,他凤目望了过去,肃容道:“何人出言辱我越国帝师、当朝丞相?上任不过一月功夫,已连朕的师傅都管得着了?”

    第一百四十三回

    慕容临已坐回一边的椅子上去,闻言也冲殿门附近望了望,随即干笑着道:“陛下,新晋官员不知帝师真面目,也是情有可原之事。您看……今日既有岁末大典,不若早些将正事办妥了?”

    慕容时回眸望了望他,面上不动声色,凤目却已转到御阶下第一首位的两人身上:“既是皇叔求情,师傅与师公觉得如何?”

    两人自是毫无异议,郭逸更是笑着摇头,行礼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陛下厚爱,懿轩心中有愧,故而昨日偷闲写了几幅字画带了上殿来,作为送予陛下与皇叔、师傅的年礼。”

    说话间,礼官早已按慕容雨吩咐的,将那几个长匣子呈了上来。

    郭逸亲手接过,却不打开,只依着自己作好的记号,一样样送到他们手上,却还留下一个,走到殿中站定,向慕容时道:“懿轩数月不在宫中,如今是初见新进同僚,此处还有一幅,便留作晚些时候大典时胜出者的贺礼罢。”

    闻言,慕容时与慕容临同时叫好,却还夹了一声更响亮的:不好!

    郭逸抿了抿唇,笑意扩大了些,却也不吱声,只由着慕容时偏头看向那声音来源道:“皇弟为何反对?”

    慕容厉抬头看看慕容时,又看看正笑着的郭逸,闭了闭眼,终是大声道:“肃恭不喜!”

    “哦?”红袍怪懒洋洋的看着他,挑眉道:“莫非侯爷毫无信心在比试中获胜?老夫可是知道你那几手功夫,也亲见你近日练了字,怎么堂堂一个侯爷竟觉得自己比不过这朝中呆了不过月余的大臣们?此次比试,文武皆有,本是老夫提议,故而取了初进殿的官员,或是不及弱冠之年的少年,胜者不单可获我徒逸儿的贺礼,还可向吾皇提个条件,有求必应。”

    郭逸一时忍不住,抿着嘴又笑了一声,立即咳嗽一声道:“若是认真算来,肃恭也算是懿轩徒儿,既是害怕,便无需参赛,由为师作主为他弃权吧。”

    “不行!”慕容时、慕容厉异口同声,大叫一声却又似都愣了愣,慕容时眨了眨眼,示意慕容厉先说。

    慕容厉这才站起身来,朗声道:“既是国师安排,肃恭自当参与。只不过,皇兄这句有求必应,不知是否对肃恭亦有效?”

    慕容时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凤目中闪出几分玩味:“自是有效。但若是朕的皇弟,即便是要这皇位,朕也答应。只除了……强人所难。”

    此言既出,殿上各人心中都开始不安起来。但凡有点眼色,或是稍打听过的,皆知这皇家兄弟对帝师的情感非比寻常。他们虽不知慕容时曾如何用计整过慕容厉,却也从这两人说的话中,听出了些火药味儿。

    偏偏就只有那当事人最是清闲,一脸的笑意站在原处。

    这时慕容雨突然开口:“两位皇兄既已安排妥当,便莫要再说下去了。若是误了辰时,岂非又白白多等了这些时日?”

    慕容时这才作罢,挥手示意慕容厉一边坐好,肃容道:“今日朕的师傅回朝,乃是大幸大喜之事,方才各类小事,统统不予追究。”

    说罢,他叫郭逸以外的所有人等皆都坐下,只余郭逸一人跪于殿中,听得他道:“太傅郭逸,随国师一道远赴玉门关外打探敌情,为朕取得蛮族地图、战略、民风等情报上百份,更将五载之间悉心教导的师弟们带回朝中,解了缺才危机,却又立即前往莫愁湖,与朕的皇弟一道巧施妙计,破了贼子南蛮教主奸计!太傅更是独自潜入秘道,顺藤摸瓜找到贼子藏身于祁国宫中,却在遁回秘道时,身受重伤,前日方才醒转……故此,朕特地将大典移至今日,亦将太傅出任丞相之礼,移至今日辰时……来人!为我朝丞相大人呈上官服、官印,由皇弟亲自带丞相去更衣换装,待收拾停当,再行返回。只是,切记要快些……肃恭,可听到了?”

    举座皆惊。

    任谁都不曾料到,慕容时不单将郭逸说得身受重伤为国鞠躬尽瘁,还把慕容厉吃醋担心前往莫愁湖的巧合,说成是两人设计而为!不单如此,他竟命慕容厉去为郭逸更换新装,还特地嘱咐要快些回来!

    慕容厉更是张大了嘴愣住,直到慕容临一记折扇敲到他头上,方才醒悟过来,大声应着,便举步下去,走到郭逸前头带路。后者行过礼,突然望着慕容时笑了笑,抬手轻拍慕容厉一记,推了他一把,快步走了出去。

    两人刚出去,慕容时便变了脸色,大叫道:“方才胆敢非议丞相之人,予朕出来!”

    慕容临大吃一惊,他本以为慕容时此举是真想通了,不料却突然又这般暴戾,显是拿那新来的小官当出气筒,还不欲被出去那两个知道!

    他想了想,冲一旁不远的红袍怪打了个眼色,连忙也大叫道:“人呢,还不快些出来?陛下要尔等先行比试,岂有不知之理?”

    “来人,将试题取来!”红袍怪挑了挑眉毛,看着慕容时面色更加阴沉,却还是毫不顾忌的喊了出来,同时不忘小声道:“陛下方才说了不予计较,切莫冲动,君无戏言。”

    慕容时喉结上下滑动数次,这才缓缓点头道:“那便先行开始。肃恭回来时,只需与最后胜出者比较一番便可。但他一向尚武轻文,故此,说不得还得分开比试……人来,将兵器抬两组上殿,免得四处走动,反而误事。”

    “误事”两个字一说,他脸色又变了变,慕容临与红袍怪看得分明,心中也跟着跳了几跳,纷纷暗自祈求慕容厉莫要不知轻重,快些放郭逸一道回来才好。

    反观慕容厉,陪着郭逸去了偏殿,接过礼官手中崭新的丞相官服与官印等物,便又只余他与郭逸两人单独相处。

    郭逸仍是嘴角啜着些笑意,任由他为自己换上新的官服,只在最后扣上束冠时,才轻叹了一声:“你又鲁莽了……稍后若是输了便罢,若是赢了,记得谦虚些,莫要仗着陛下那般说了,就胡乱要求。纵有所求,也先留下,不要立即便说出口,以免他不高兴之余……又出些乱子。”

    慕容厉无声的点点头,退开一步望着郭逸,一双虎目中尽显痴迷:“懿轩……这副装扮,肃恭终明白为何皇兄要催了,哪是什么时辰快到,这分明便是特地照你身形喜好所制!这所谓丞相官服,只不过是他讨好你的方式之一罢了!”

    他其实也并非无的放矢,郭逸如今穿的这套,显非寻常官服所能具备齐全。

    这身雪白袍服,上为虎纹下为云纹,皆以紫色绣成,手腕与腰间都有武将之职才配备的紫色护腕与束腰作衬,而那衣带与束冠却是只与皇权相差一阶的淡金色,更与谦王衣着相当。而这金色虽是俗气,但又最衬郭逸本就白皙的肤色,故而看上去便显得格外不凡。他满头黑发被束冠拢了大半,余下亦是垂至腰间去,再将那青锋剑佩到腰上,穿好靴子在殿中走动几步,慕容厉便已傻了眼,实是不愿他出去被任何人见着,却又不得不出去!

    一想到郭逸以后要这般打扮每日在朝中议事,慕容厉便觉头大如斗,心中深有所虑,唯恐郭逸会被旁人给拐了。

    随着慕容厉的视线所及之处,郭逸也自行打量一番,再看他眸中神色似乎颇为担心,虽不甚明白,却还是顺手将换下的袍服折好,放回原本盛着丞相官服的衣箱里去,拍着慕容厉肩头道:“莫要说些傻话,快走。若是晚了,便不好。”

    第一百四十四回

    说罢,郭逸当先往外行去。慕容厉望着他背影,突然出声道:“如今郭逸已是丞相,往后岂非……更忙?”

    郭逸头也不回,停下来往后伸出一只手,语声里有淡淡的笑意:“郭逸纵是再忙,也不会忘了承诺独自涉险。倒是侯爷,人前要有个侯爷的样子,莫要徒增烦恼才是。”

    两只手牢牢牵着,一路返回议事大殿,却再无人非议——他们只顾望着郭逸,个个半张着嘴,显是与慕容厉心中顾虑一般,为郭逸如今模样所致,哪还有功夫管两人如何进来?

    慕容厉虎目四顾,有些人被他瞪得回过神来,立即便将惊讶与倾慕化为阵阵赞叹:丞相大人,果真倾国之姿,非常人所能比拟。但其它的,却被慕容厉那有如实质的冷意吓得腿脚发软,立即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郭逸一眼。

    纵然是那成日里自称不务正业,却又有巧夺天工之技、亲自选样定制官袍的慕容临,也望着郭逸傻了眼,脱口道:“这般模样上朝,谁还有心思议政……”

    那些原本执笔参试的官员,也都停下来望着郭逸发呆,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人仍专心致志,却是郭逸那几个托尔镇中的弟子。至于武比,根本不曾开始,红袍怪站在兵器架旁,使劲瞪了慕容临一眼,咳了一声:“既是丞相回来了,便到一旁稍候,看他们考完后,再另行议事。”

    “且慢。”慕容时一直凝视着的,也不知是郭逸,还是他牵着慕容厉那只手。此时,他面上终是有了些笑容,左右看看,出声道,“国师先坐,朕有个主意。”

    红袍怪倒像是早习惯了,一直便瞧着他们几人动静。此刻听慕容时如此说法,愣了一下:“愿闻其详。”

    慕容时站起身来,一边走下御阶,一边朗声道:“今日本是我朝中岁末大典,且应为朕的师傅、越国太傅郭逸受封任丞相之职,但观众爱卿似是已为丞相风采折服,不若便先行听封,再由丞相大人亲自主持此次的文试。且观方才回来时,肃恭似是精神不错,不若稍侯由定国侯亲自到殿中起擂。至于裁证,文有谦王,武有国师,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他嘴上是问诸位,人却已走到郭逸面前,凤目微眯着,一副不容反对的模样。

    郭逸后退一步,正要鞠身说话,却被慕容时抢先托住他双臂,就听慕容时低声道:“师傅,徒儿本不愿师傅当此大任。徒儿心有不忍,但无奈诸国虎视眈眈,此后必将十分辛苦,请太傅原谅朕……郭逸,跪下听旨。”

    说罢,他立即松手。转身之际,回首看了慕容厉一眼,便大步回到龙椅前坐下,扬声道:“今我越国宰相李元甫,勾结外贼,几度谋反乱国,与太后李嫣一道为祸朝前宫后,更令先皇惨遭下毒身亡、令太傅郭逸身中毒蛊近十载!经查证,已将那两人打入天牢,待大典结束后,明日便由朕与诸臣当朝亲审!但国不能一日无相,朕考虑再三,废除宰相一职,立太傅郭逸为丞相,统管天下文臣。另,重立赵……谦老先生为国师!此二人辅政之余,军中事务,亦可由定国侯与之共商。即刻授予印信、官符,府邸在邺城与皇宫方圆百里内随意挑选,当日即可动工,无需再上报了!”

    此等权利,可真谓为与天子齐驾了。

    师徒二人跪下领了官印等物,慕容临面色便变得有些奇怪了:“陛下方才立为国师之人,是、是何名字?”

    慕容时看他一眼,忍不住笑着道:“国师原名无人知晓,只知先皇赐字为谦。”说着,他又看了看红袍怪,见其抿着唇似是十分辛苦的模样,顿时又像是才想起来一般,朗声加了一句:“哎呀!朕方才想起,皇叔与师傅是同年所生,师傅的字号均是先皇所取,皇叔这谦王之号……似也是、咳咳,也是先皇所取。”

    郭逸险些笑出声来,却见御阶之上慕容厉神色不妙,立即想起方才慕容时所言,暗道这人只怕是倔劲上来,又想什么主意,此时再劝,还是不妥。

    他考虑一阵,开口道:“陛下,不若先行考过,宴会时再谈这些?”

    见慕容时点头,他连忙又道:“只是不知,武比可否则下臣来考?懿轩近日接连昏睡三十六个时辰,实在想活动一番,至于那些赏赐,懿轩亦可不要,陛下觉得如何?”

    “不成!”慕容时还未开口,慕容厉倒是大声叫着走了下来,站在他身侧看了一眼,便仰头对慕容时道:“皇兄,肃恭愿为擂主,既考较我朝大员武艺,亦为博个喜庆,更证我定国将军之名!”

    慕容时眯起眼睛看着他半晌,突然一拍龙椅,似笑非笑:“好啊,你既有此志,那便不拘参擂者是谁,只是这殿上之人,个个可去。若能一举赢到最后,无论侯爷要什么,朕也准了。”

    “不知皇兄所言,可当得真?”

    “君无戏言!”

    “摆擂!”

    “肃恭!”郭逸皱了皱眉头,喊住正欲出殿换上武服铠甲的慕容厉,后者亦与他回殿之时一般,头也未回,只是在他身侧停下,轻声道:“丞相厚爱,本侯心中有数。且安心去主持文试,静候佳音。”

    考校终于重新开始,郭逸一边站好,仔细注意那些官员在这大殿中的表现,同时耳边听着慕容厉在殿中与其它几员大将打斗时的声音,面上笑意不减。

    慕容临也已下得御阶,在他身边悄声道:“时儿他……似乎是看准了厉儿必会逞一时之勇,才突然改了主意。但懿轩你这副样子,也确是太过招眼,实是严亭当日只顾着好看,倒不想,竟出乎意料。”

    “无妨。陛下虽有些脾气,倒还算英明之举。至于肃恭,他既说了心中有数,那便随他去。”郭逸微动嘴角,轻轻应着:“何况,严亭一番好意,想必也费了不少心思,纵然是惊世骇俗,懿轩也得穿上。”

    “什么惊世骇俗!分明只是……只是太过耀眼出尘罢了。”慕容临没好气的看了看他,偏过头去瞟了红袍怪一眼,才又望望殿中慕容厉:“哎,这小子不经打。厉儿根本还没出几拳,这便要认输了。”

    郭逸却看也不看一眼,径自笑了笑:“严亭,可知为何我师傅取字为谦?”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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