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60

    与此同时,红袍怪也动了。

    师徒两人如惊鸿闪电般,一纵数里,倾刻间已跃出高墙,往西北方消失不见。

    竟真是不曾等着给那几个不舍离别之人予开口的机会。

    当晚,郭逸已抚着旬儿的脖颈奔驰在官道上,身边是拿狼王当了座驾的红袍怪。他怀中揣了个大包,里面尽是些红袍子,正是那内侍依言去寻到了,又被他回侯府骑了狼王到宫门取的。郭逸倒也只带了一两件换洗衣衫,俱都有红袍怪事先系在了旬儿马鞍上,故此倒比他那师傅还要清闲一些。

    “师傅,”郭逸见天色已晚,便示意旬儿放慢速度,“可要停下歇息?或是一鼓作气先到莫愁湖?”

    “嘿,你这小子!看不起为师么?看谁先到!狼王,给他点厉害瞧瞧!”红袍怪怪叫连连,狼王竟也似被他激起了斗志,一双绿眸看了旬儿一眼,便低吼一声,飞奔前去。

    见状,郭逸还未招呼什么,旬儿便已长嘶一声,竟是已与狼王较上了劲儿!

    但究竟,红袍怪找郭逸是有何要紧事?慕容临对他又是何种想法?慕容厉手心里,郭逸所赠的是何物?

    慕容时是否会移情至陈熹泓身上?红袍怪酒宴上说明的是何事?他临行前的安排是些什么?他叫何人去侯府找慕容厉做什么?

    难道宰相便这样见着红袍怪这等隐居了的老国师出入皇宫而不作任何打算?

    难不成祁国国君任由他封为三皇子的陈熹泓呆在越国皇宫,也不召回、不打探个仔细?

    那些诺蛮部族,究竟联合了多少个国家、又吞食了多少,究竟何时,会真正危及越国?

    请期待第三卷:曲未歇。

    第二卷:风云起,到此完结。

    曲未歇

    第一百十回

    天蒙蒙亮时,两人终是到达了莫愁湖边的山庄。红袍怪快了一个狼头的距离,他跳下狼背,哈哈笑着借夸狼王之际得意了一阵,便又收了笑容,对郭逸道:“本欲直接带你回山,奈何此处有个人,你须得自行处置。进来吧。”

    说着,他信手推过,厚重的大门“吱嗄嗄”一串响声过后,慢慢开启。

    这是座颇具南方秀色的庄园,除了连接庄门的外墙较为高了些,其它门窗俱都是圆形,红木为框、青石为砖,在莫愁湖晨雾笼罩下,显得格外温婉。换了任何人来,也不会想到这庄园的主人居然是红袍怪这么个平素里大大咧咧却又被称为医仙的老怪物。

    郭逸跳下马,牵着旬儿,向狼王招呼一声,一人两兽跟着红袍怪往里面慢慢走了进去。

    庄园是三进的格局,外间迎面一处照壁,绕过去便是前院,正对着客厅与两间厢房。进门处还有个耳房,西边是一处养了数匹马儿的马厩和一处颇为宽广的鸽舍,已有许多白色的飞奴冲出舍笼去,呼啦啦一阵翅膀拍打之声,片刻间穿过晨雾已然不见。

    此处格局与郭逸在皇宫中所住的凤鸣轩相比自是有些差别,但与郭逸原就住着的邺城太傅府却是相距不远,故而他一眼便看出,西边拱门后面便是湖边长廊曲桥,尽头处便是那日慕容时蹬船的水坞了。

    但这时红袍怪分明是往东面的拱门过去,郭逸便放了旬儿和狼王一道,由它们自己在马厩休息,迈开步子跟了过去。

    拱门后面是一片桃林,非是夹竹桃,而是春天才会开花的棉桃树,此时已结了累累果实,地上也落了好些个,红红白白的夹杂着数枚青黄落叶,更显清幽。

    顺着桃林小径绕到后院去,与前院一般是一厅两厢房,东西两面则是厨房与一排客房了。

    红袍怪停下脚步,皱眉道:“老夫竟是忘了,走走,回前院去歇息,睡好了再来!”

    郭逸听他如此说,心中泛起些不安,却还是老实应下,回到前院西厢中歇息。许是连日策马狂奔所致,郭逸虽觉不困,却沾榻便睡,一觉无梦醒来时,夕阳已落山了。

    出门不见红袍怪,郭逸便自往湖边码头走了过去,暮色中,廊前几道人影在湖面上摇晃着,像是好几个孩子。

    待走进那水上曲桥,便听得问安之声传来,整整齐齐全是不满十五的孩童。郭逸点头之际其中一个略大些的孩子走近他:“大师兄好,师傅请大师兄随意,他老人家出去为师兄准备晚膳了。”

    许是早知郭逸会觉得意外,那小童又道明了缘由仍是郭逸身体不曾彻底复原,虽说庄里药材补品一应俱全,红袍怪出去找的却是宫中厨子不屑使用的菌类与野兽。

    他只顾听着,并不曾留意其它,更未曾察觉那些小童望着他时尽是倾慕之色。只等他们说过,郭逸便道要独自去湖中游赏,只身一人便到得小船上,挥桨划出,不多时已见着回京时停留的那处岸边。

    郭逸将船稳住,独自上了岸。他在自己坐过的地方坐下,看着夜色中的莫愁湖,心中不可抑制的想起当日慕容厉伴在身侧,听他吹了整晚的笛子。

    师傅要我见的是什么人?又有何人是我必须见着,宫中众人却见不得的?

    他取出白玉笛,看着尾端那葫芦思忖半刻,心中已有些明白过来。终还是轻叹一声,任笛声又一次响起,悠扬婉转间飘荡于湖畔,满载相思。

    肃恭,懿轩终得见她一面,你若知晓,也莫要生气才好……

    慕容厉那侯府中,此刻也方才安静下来。慕容时领了雨妃与慕容临同往,还带了一个王福。

    红袍怪临行前所吩咐的,正是要将这被他无意中逮着的总管大人带出宫去仔细察问。红袍怪还告之慕容时,有必要叫上他那女徒弟与慕容临一道,免得王福有所隐瞒。

    而慕容厉正好要搬回侯府,此处远比宫中任何地方都可来得安全,不会有任何宰相与太后的手下进去,故此,慕容时立即便尾随着慕容厉去了侯府。

    几个人轮流陪着郭适练武习字,他那小侍卫李安也一并回来,却是慕容厉派去的几个侍卫俱未发觉此人有何异举,虽有些疑心却也只得暂且放在身边。

    也不知那雨妃是用了何等方法,总之慕容临还不曾出手扎针,王福便一五一十的说了个干净。

    原本他就是先皇身边最精明的小内侍,在宰相每每进宫时有意无意的夸奖之下,才一步步升到了近侍的位置,更于先皇临终前不久曾受刺客所袭,虽未受伤却因着是护了先皇一命昏了过去,终升成了内侍总管。

    自此,他便时常得以来往各种机密议事中,得知的消息亦是远多于普通内侍。宰相便留心于此,多次送他些珍稀玩意,只说请他代为转告些消息便可。王福小算盘打得颇精,想着两方都不得罪,两边同不吃亏,这才答应下来。

    谁知慕容时继位后,宰相多次对王福说起不满,言下之意却是慕容时并非如他所料那般事事倚重于他,甚至还有些要将太傅寻回的意思。王福这时心中亦有些矛盾,却无奈东西越收越多,知道的也日渐多了,便有些不敢收手,生怕被宰相一气之下告发,落个人财两无的凄惨下场。

    待郭逸回朝后,王福本打算见风行事,谁料郭逸新伤旧毒一并发作,眼看着是被宰相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王福便趁着宫中寿宴前后筹备,期间暗流涌动之际,将他认为有用的东西俱都抄了一些,秘道图纸亦只抄得了天地坛那边,就连皇陵的都未曾来得及抄过去——他也留了个心眼,一次给全了若宫中发生何事,他必受殃及!

    谁料竟被个外域来的使者给破坏掉了!

    原本那陈熹泓身份王福并不知晓,他只知道来使或与宰相、太后有些联系,却不知其目的本就是要行刺太傅,更不知陈熹泓虽要杀郭逸,却终是舍不下慕容时,无意逃躲之间竟撞破了他的行踪!

    王福吓得直打哆嗦,却终是在慕容厉心神不定之时,突然出手得以逃出宫去,却不料迎面便撞上正好接着秘信出了客栈的红袍怪!

    他从此便被那红袍怪锁在军机大营后面的一处柴房里,时不时被问上几句,若是不老实回答,便有各种毒药补药塞进嘴里,倒使得他也老实了不少。

    如今慕容时依着红袍怪安排,便想着利用这人与宰相之间的那些联系,以及王福本就两边讨好的心思,反传些不好的消息回去,对外便称慕容厉外伤未愈,太傅随师回山不知归期,皇叔与老国师似是有些矛盾,故而成日里无心朝政,连他府中美人都不顾了,也不知是在烦恼远走山林的那师徒中哪一个。

    这亦真亦假的消息,被他们勒着王福说了不下百次,说到后来几乎在场每个人都信了。

    为防着王福反抗背叛,雨妃特地将红袍怪走前留下的毒药拿出来晃了晃,沉声道:“总管大人,这些既是毒药,又是你如今的解药,原产于南疆,其效用诡秘之及,想必你也见过太傅只因着一丝香味便会发作,故而武功再高也是于事无补。还望总管大人莫要出事,那些解药便也不至有事。”

    他本就已经被红袍怪整怕了,如今哪还敢有何意见?何况做回两面讨好的角色,本就只是回到原来路上,又有何不可?

    慕容厉脸色阴沉的坐在院里,将今日折腾了一天的郭适赶去歇下,这才命侍卫倒了些酒过来,望着夜空回忆了一番,便觉始终不曾见着慕容临与慕容时有半分笑意。心中亦越发觉得不开心,几杯酒下肚,一阵困意涌上头顶,他终是忍不住望着西北面,喃喃念着郭逸名字:懿轩你方去一日,肃恭便如此不耐,这可……如何是好?

    第一百十一回

    夜半无人时,唯余笛声绕。

    莫愁湖畔,郭逸正独自吹笛。到后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吹的是哪首曲子,只知满脑满心里已被前尘往事占满了。无论是欺他哄他的云儿,又或是放下身量委屈自己一心待他的慕容厉,或是既有目的却又故作大方的慕容时,甚至拿他作挡箭牌却又确待他亲如手足的慕容临,俱都在脑中飘来飘去。

    一个说:夫君,你下朝了。一个说:懿轩,你可醒了,渴么?一个说:师傅,徒儿已在此等了半月!一个说,我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一时间,念也好,怨也罢,俱都在这莫愁湖畔透过白玉笛扩散开去,冲散了一湖迷雾,引来了红袍怪。

    “你这小子,怎么大半夜还在如此用力吹笛?是白日里睡得精神太好么?”他一面骂着,一面将郭逸抓了起来,提气跃到小船上,几下便划过湖心,回到庄前。

    “先去梳洗一番,再到院中把桌上的东西吃个干净,而后立即回房打坐,不准想任何人任何事!天亮时,为师再叫你。”红袍怪急急的吩咐着,一路叫了几个小童去打理杂务、整理郭逸房间,又叫了那个最大的孩子到他身边:“这几日留在庄中,由你这三师弟照顾你日常起居。……看什么,我知你凡事自己惯了,但若有时传信或是拿些什么不知地方,也总得要个人在身边才好!若又是这般便不见了人影,为师要到何处去找你?”

    郭逸深吸口气,将适才那些伤感强压到一边,眨了眨眼,笑着应下来。又看了看身边那大孩子,温声道:“师弟名讳要如何称呼?逸素来不爱使唤于人,便有劳师弟为逸作个伴吧。”

    那孩子竟红了红脸,清亮的嗓音有些颤抖着:“大、大师兄,我叫、我叫赵尘!师傅说等我十六了才为我赐字!”

    红袍怪见赵尘如此模样,突地怪笑着附到郭逸耳边去说了几句,而后便在郭逸瞪目脸红之中大笑着跑开了。

    “乖逸儿,你看这三师弟,倒是长得与你那肃恭小子有几分相似。莫要谢为师,这庄中弟子个个都是孤儿,且对你倾慕得紧,想要如何便如何,无需拘礼!“

    简直就是……为师不尊!

    不过若非如此,他又怎会才三十几许便被人称老怪物了?

    郭逸想过便罢,照红袍怪吩咐吃掉院中膳食,便要回房去打坐。哪知那赵尘竟又红着脸跟了进去。一双小手捏在身前,脸上红作一片,声若蚊鸣:“师兄,赵尘……”

    “哦,你去歇着。我这便依师傅吩咐打坐休息。”郭逸心中暗骂,定是老怪物说了什么,否则这般小孩子,怎会见他回房便如此别扭?

    那赵尘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些失望,呐呐的应下,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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