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57

    这刻已近子时,郭适早到隔壁房中睡了,雨妃也早已回了栖梧阁,临行前特地告之郭逸,说是待有事情再找师傅,只需经她便可,无需再如此麻烦。

    郭逸点头应下了,却又犹豫道:“未知……能否相告……”

    他话还没说完,那雨妃便笑着自脸上剥下一层皮来,哪里还是与那云儿九成像?分明就是个突闪着大眼睛的活泼丫头!

    郭逸呆楞当场,就听着那丫头咯咯的笑了一阵,便又将人皮面具戴了回去,立刻又恢复成平素里安静少语的样子,还向他行了个礼:“师兄心中此结已解,雨儿这便回去了。”

    她说完,便自行离开。郭逸却还站在桌旁,心道这面具果然是个好东西,想来师傅处必是有的……

    “逸儿,发什么呆?莫不是觉得你师妹前后判若两人太过奇怪?”说话的,自是那红袍怪。

    郭逸点点头,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道:“若徒儿也有个这般玩意,只需做得与普通人长相相仿,便可自由出入皇宫与邺城之中,反比静坐宫中或哪个府里傻等着宰相大人与太后出手,要来得强些。”

    红袍怪笑呵呵的,脸上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有些红晕,倒显得不那么邪气。他闻言抚了抚郭逸后脑,笑道:“既是如此,待回山之时为师为你做几副便是。不过,现下这两人怎么办?”他说着,指了指郭逸身边的慕容厉。

    慕容厉醉得不轻,却仍是不离郭逸半步,咧着嘴睡梦中笑得甚为苦涩,也不知是否因着即将与郭逸分开数日所致。至于慕容时,则是听到两人说话便有气无力的爬了起来,却是头也低,脚也软的道:“无妨,医仙与太傅再叙叙,朕有下人们送回去便可。”

    郭逸见状,心道也只好如此,便由内侍们将慕容时搀了回去,步履蹒跚的样子使人想不透他究竟为着其父之死或是也为了郭逸要走,亦或真只是喝多了?

    红袍怪探手在郭逸眼前挥了几下,放低声音道:“逸儿莫要再如此感伤,早些回房休息,为师明日路上再与你细说。”

    郭逸回过神,望见趴在桌对面的慕容临,想起师傅傍晚说的话,不由出声相询。红袍怪难得感伤,竟叹了口气。

    “此事只怪为师自作孽,徒儿莫要问了。但凡有一线希望,为师便不愿放弃,这几年来也给那小子足够的时日考虑,如今也是该谈个清楚……可要为师送肃恭小子回你房里去?”

    竟是片刻间又还原为那邪气四溢的样子了!

    郭逸叹了口气,摇头道:“您若真是想帮逸儿,便将他内伤治好罢。至于,在何处休息……无需师傅操心!”

    红袍怪怪笑一阵,摇头道:“不治!”

    “为何?”郭逸睁大了眼,心道平日师傅非是如此,怎么如今竟不愿为肃恭治伤?

    红袍怪扬着眉毛看了看桌对面,郭逸这才发现慕容临已在摇头晃脑,显是有几分清醒,他不禁出口道:“师傅便这般着急带严亭去私下交谈?”

    “正是!”红袍怪话音方落,人已将慕容临捞了起来,立时便从郭逸眼前失去了踪影:“你既已伤愈,又何须为师多此一举!为师可不想见着他不穿衣服的模样!这便借你那竹林后院一晚,叫下人莫要惊慌,听到任何动静不出房门便无妨!”

    郭逸少有的翻了个白眼,大声道:“知道了!你们也听见了!莫要惹那老不修!”

    一阵轰笑传了过来,接着便是齐齐的应了声“是!太傅若无事,属下们便到前院去休息了。”

    郭逸语塞,终是摇了摇头,谁也不理会,弯下身轻拍慕容厉:“莫要在此睡了,当心着凉。”

    第一百零五回

    慕容厉似是仍睡得正熟,只微动了下便又闭了闭嘴,复又张开,却是又开始打呼噜了。

    “……肃恭,快醒醒。”郭逸自己本就喝得较多,所幸是身体刚恢复没被师傅灌酒,否则他应是要早慕容厉一步醉倒。

    但任他叫了好几次,眼睛都已阖上了,慕容厉却还是睡得沉沉的。

    郭逸叹了口气,终是认输。暗道纵是喝多了,将他扶进去应是不成问题,便一只手将慕容厉拉得坐起,另一只手伸到他臂弯里,想要将这醉小鬼抱起来。

    他终是高估了自己此刻的力气,或者说他低估了慕容厉喝醉以后有多沉。当一摊烂泥似的慕容厉将他压得仰天摔倒在地上时,郭逸终是服了气,连手指都不想再动一根,只懒懒的叫了一声:“肃恭你若再不醒来,你我便得在地上过夜了……”

    或是因着摔了一跤,又或是因着酒醒了些,亦或是郭逸这次一气说了一长句话,总之慕容厉终究是有了点动静。

    他迷蒙的双眼扫到郭逸脸上,呵呵的傻笑了一声,便将郭逸抱住,头埋回郭逸胸前蹭了蹭,一脸的心满意足:“懿轩,不走,好……”

    “……”郭逸望望这人又合上眼睛,登时便急了,猛的一使力推开慕容厉跳了起来,随即便顺手抄过那小醉鬼,背在身后进了房,终将他丢到了榻上去。

    “早知道你这么能睡,便直接扛进来,枉我喊了那么多声……”郭逸半眯着眼,趴在榻上望着慕容厉睡熟的样子,喃喃自语。

    看了一会,他便又忙出忙进,费力的将那小醉鬼一身酒味洗去,自己却累得满身是汗,便干脆又跑到后院去洗了个澡。

    孰料后院里一个人影也不见,更别提那红袍怪说的什么声音动静了。

    郭逸自是不愿打扰了侍卫们,便提了一桶冷水随便洗洗,就打算回去睡了。

    哪知他这时反而精神百倍,竟一丝睡意也无。

    信步走出凤鸣轩去,郭逸想起上次便是不知不觉走到了栖梧阁去,这次便再试试,看还会否如此。

    这一去,回来时天都大亮,所幸是慕容厉还睡着,否则郭逸回来时便又将看着满院子侍卫挨鞭子了。

    他并非是迷了路,只不过遇着件有趣的事,便隐在一边看了许久——那宫女秋月,竟在栖梧阁与太后的宁逸堂之间的花园假山后,与一男子说话!

    但单凭那几句话,郭逸仍是不敢确认太后究竟动的什么心思。何况那男子一直便只是听着,不曾出声……若非他们两人说着说着便开始剥衣服,郭逸倒还真想再听听。

    他一路皱着眉往别处走,不知不觉便将整个后宫逛了一圈,却发觉这深夜之中,竟有好几个宫女侍卫在园中私会!

    有的是谈情,倒还无妨,也有的是不闻说话声只听到几声呻吟喘息,倒弄得郭逸脸红心跳,偏又想不通这些人为何不寻个更隐蔽的屋子去快活,偏在园中做这等私密之事。

    但待他绕到朴宸殿时,却终是呆住了。

    远远的,他便听着有筝音响起,却并非当日在那湖边所闻的战曲,而是教人听着颇为不舍的一曲离别。

    他便跳到殿顶上,躺在琉璃瓦楞中听了半晚上。

    直到那筝声停了,他跃下身去,却与慕容时打了个照面!

    慕容时却似无丝毫意外,只笑了笑,行了一礼才低声道:“师傅,恕徒儿要早朝便不送行了。皇弟与小师弟那边,时儿自会照看。还望师傅早日回京来,想住何处,便住何处就是了。只不过……皇叔那里,还望师傅向师公讨个情,请他务必将皇叔留在宫中,徒儿如今一人怕是挡不住宰相大人。”

    郭逸想了想,点点头,拉着慕容时进了朴宸殿,取过狼毫,信手便写了一大篇,洋洋洒洒尽是些新政新策,条条款款,俱是对应着当前朝中局势,既有示弱又有创举,看得慕容时不断叫好。

    直到内侍前来催着要上朝,慕容时才恋恋不舍的向郭逸道别,并请郭逸回京后必要每日上朝,助他一臂之力。

    郭逸照样点头答应,却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声:“陛下若是一直这般坦诚相待,岂非较之前成日里摆了张笑面哄人来得好些?懿轩本不应多问,只不过那三皇子无论如何也是坐实了刺懿轩几下,可否请陛下召来一见?”

    他话音刚落,御帘后便闪出一个人来,正是陈熹泓。

    那人见着他,已较之前和气不少,却仍是面色不愉,颇有些不乐意。

    郭逸暗暗叹了口气,送走了慕容时,便与陈熹泓步至花园里,两人俱是一声不吭了好久,到停了脚步,才都开口道:“你先说罢。”

    郭逸愣了愣,心道时辰不早,早说早了事,要打要和,便看这一时了。

    “不知三皇子,当初是何故刺杀懿轩,如今又是何故自动现身,还与懿轩同游花园?”

    陈熹泓脸色数变,才转过头去望着朴宸殿,低声道:“我本欲见识越国帝师,想知道当初屠城毁国的将军之子是何等风采,而后伺机杀之,为我乳娘复仇。谁料刚到宫中便被太后请了去,一语道破熹泓意图,与熹泓定下了那番计划。”

    “噢?太后?真是太后本人亲请而去?非是别人?”郭逸也不生气,只依旧淡淡的笑问道。

    陈熹泓点了点头,接着道:“当日我奉皇命来此,理应先行进宫见驾,落款证贡。当我忙完这些,便遇着一位人称秋月的宫女,她将我带去了宁逸堂。”

    郭逸眨了眨眼,心道果然又是秋月带的?那秋月究竟是受太后指使,还是早些时候在她身后那男人授意,倒还真说不准。

    想了想,他便笑道:“三皇子还不曾答逸,为何如今这般安静,毫无杀机?”

    陈嘉泓转头,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肃容道:“当日刺杀不成,本想着吾命休矣。谁料竟能发现王福行踪另有所图,便冒死将此事告之了肃……陛下,他满心感激之情,还留我在宫中,说是愿留到何时,便留到何时,只教我莫要有事瞒着他,也莫要再对太傅动手。”

    “那你便听了时儿的?这个,似无理由啊。你若是为着保命,又哪来这般模样……”郭逸一边说着,一边自袖中取出白玉葫芦,轻轻把玩。他已根本无需去记,每次俱都会自觉将此物塞到袖中暗袋里去。

    陈熹泓面色又变了变,突地便跪了下去,低声道:“太傅!若非太傅前日里对陛下表明了心迹,熹泓亦再无机会靠近他……”

    “哦?‘靠近?’你倒是如何靠近我那徒儿?”郭逸面上波澜不兴,反而一番闲散模样,干脆靠到身后廊柱间的石台上,懒懒的靠着廊柱,轻描淡写的问道。

    陈熹泓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竟难得的起了些红晕,他似是犹豫再三,才咬了咬牙道:“太傅,实不相瞒,熹泓并非祁国人。如今身为三皇子,只不过是他宫中一名身份较高的娈童罢了。祁国王派熹泓来此,其实便没指望熹泓回去,他们只消让熹泓来此处勾着越国年轻俊俏的陛下,教旁人有机可乘罢了。”

    郭逸心中暗骇,心道若非是时儿心机颇深教这些人以为他真是颇爱流连美色,还真不知诸国要弄出些什么名堂来。但,“旁人却又是谁呢?熹泓能起来说话么?懿轩从未当你是犯人或下人。”

    陈嘉泓双眸中透出几分感激之情,慢慢的站起身来,踱到郭逸身前,轻声道:“还有一事,其实……”

    第一百零六回

    “其实熹泓原籍漠北,与栖梧阁中那公主原是半道上遇着,同来邺城。她一路上不言不语,既不懂我漠北土语,亦不识我那摔跤之术,却自称是尤西部落王的女儿。熹泓觉得奇怪,便在城中装作迷路,随后乔装行刺于她,不料竟被肃谨与侯爷撞见了,将她救下带入宫来。若非他二人阻拦,熹泓必能知其真正身份,弄清那蛮人部落是否真的如此大胆,毁我故土!”

    郭逸深吸了口气,心中彻底明白了陈熹泓的身份,脱口便道:“其实你本就是那尤西部落的小皇子,却苦于被蛮族追杀,才迁至南蛮住下。哪知我父奉命攻城破国,你那乳母护着你却死于战乱。你只得回去寻机重掌尤西部落,却又见蛮族,便一路逃到玉门关,正巧遇到祁国国君出游,他见你长相奇特颇富异域美感,才将你收入宫中。而后你数度讨好于祁国国君,终是在时儿寿宴之前寻了这么个差使,美其名曰三皇子,实则送上门的诱饵,自是要先行来探探底好生打点一番。哪知却巧遇了雨儿,还声称是尤西公主!你当然知道她是假的,便欲擒之问个清楚,却不料为时儿所阻。故此,你千方百计留在宫中,一边摸清越国局势,一边受了宫女之邀,与太后一党密谋了那次刺杀。却又遇到我这太傅回京,见那越国新帝对太傅似是十分特别,你又不甘心,便想尽办法一路巧遇于我,无论文武均想要讨一点好去,引起时儿注意,方便你施计。”

    陈熹泓目瞪口呆:“太傅怎像是亲眼目睹一般?”

    郭逸笑了笑,看着天将大亮,便摆摆手道:“只是如今,你却见着时儿情绪不稳,日渐消沉。但自你坦言身世后,他便待你极好,任由你在宫中藏着,你不禁便开始为他心思所忧,生怕他因着我这太傅而有何不愉,故而夜夜流连于他殿内龙榻之上,可惜他却不领你那份情,或是完事便起,或是整夜抚筝,弄得你如今神形憔悴,走出不远还要回头看看,生怕他一时想起来找不到你。”

    “太傅……你是否用了什么妖法,竟能看得如此清楚明白?”陈熹泓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郭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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