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56

    那被郭逸称为师傅之人,生得十分硬朗,不似慕容厉那般年轻俊逸,也不像慕容临那么风流倜傥,他毫无半分文人气,更与慕容时的俊俏扯不上关系,举手投足间却莫名的令人生出种应是比这些皇家子弟高出一等的错觉。

    他不闪不避的受了郭逸一礼,才抬抬手便似有股无形之力引着,将郭逸牵了起来。

    他道:“原是在莫愁湖边玩了两年,上个月正要离开,巧遇这少年皇帝跑来借宿求药。为师问清有你一份原因,便给了他去。谁知你过没半月便也到了,却不曾知晓为师在莫愁湖畔有处宅子,竟连门都不进就走了,倒真是教我这把老骨头伤心了好久。”

    “那飞奴如何传讯予师傅了?”郭逸偏了偏脑袋,怎么想也没明白:“莫愁湖距离皇宫纵是快马也有三日路程,您又是如何来的?”

    “爹爹,适儿知道!”郭适跑了过来,冲郭逸甜甜一笑,邀功般的抢着道:“师公说了,他与寄信之人早一同重新养了些飞奴,凭着他老人家特制了随身带的鸽食引路,自是所有信件都能及时送到手中。师公前几日正因着皇帝师兄的寿宴在邺城赏夜景,却不料城门被封,故此未曾出去,还被厉师兄关到了客店里!若非那一纸书信上有着爹爹与祖父一起做的虎印符,便得再等上几日,说不准会被关进天牢去了。”

    郭逸小心看看自己师傅,见他仍是一副久别重逢的开心样子,这才安下心来,将郭适带到身边,又走近了些向自己师傅告罪一声,才看向了慕容时等人。

    “陛下,皇叔,”郭逸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累二位久候了,懿轩罪过。”

    这次却没人扶他,也没听慕容时说什么不必如此之类的,甚至这两人都没理他!

    郭逸心中疑惑,一时想不明白怎么回事,竟以为真是自己让他们等了一下午,才都呆呆的望着他,一声不吭。

    还好这时慕容临已回过神来,立即大叫道:“懿轩,你这是练的什么神功,竟像又年轻了些?……严亭与陛下都看傻了,你刚出来时,陛下还小声问着说‘太傅难道还有个胞弟,怎么没听过,这又是几时来的,为何无人来报?’”

    至于慕容厉,他早见着了,更曾见过郭逸这般蜕变,倒是已适应了。只是他原本满心欢喜等着郭逸出来,院子里却眨眼间多了个人。他一向自认目力极好,竟半点没发觉这人是由何处过来的。

    再定睛看去,慕容厉便越发的觉得自己没用,这人不但身材与他相当,还穿了一身红衣,应是极为惹眼才是!

    若非那人一见着郭适就逗着他说话,慕容厉倒真还没摸清头绪。不过一会,便又见郭逸出来跪下拜他,口称师傅,事提秘信。

    到这时候慕容厉总算是大概清楚了,还来不及与郭逸说上一句,就见慕容时望着郭逸的样子十分奇怪,既非从前那般执着却又像是不忍放手。再看郭逸这时模样确已又精神了不少,披发白衫嘴角噙笑,若不是人多,他早又不知做出何事了。

    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慕容厉忙扯了扯慕容时衣襟,沉声道:“皇兄,莫要再呆了,太傅与医仙已站了许久了。”

    慕容时这才笑了笑,却一点不似因郭逸有所改变而开心的样子,反露出几分忧色:“太傅难道是算好了日子,连修为变化也算了进去?适才得知医仙来此是为着太傅,如此看来真是另有安排了?”

    他竟是怀疑起郭逸来了。

    这时候那红袍人正又与郭适说话,闻言望了过来,深深的看慕容时一眼,道:“慕容家的男孩子,竟已变得一代比一代不如了么?”说罢他朝慕容临一瞪眼:“严亭小子,你还要瞒他们多久?”

    慕容临扁了扁嘴,一脸不情愿的拿折扇在脑后挠了几下,才磨磨蹭蹭走到那红袍人身前,竟也跪下叫了声师傅!

    这次连郭逸都傻了眼!

    就听得慕容临大呼小叫:“分明是您自己故弄玄虚,来了许久也不肯取下蒙面巾,当日也是您将临儿掳走,自己说年龄辈份皆属相当不许喊师傅,却逼着临儿学医!还非得学那南边毒术与解法,在石窟中一关便是三年,否则早遇着太傅,也不必临儿出手治伤!”

    第一百零三回

    红袍人哼了一声,一把将慕容临扯起来,另一只手牵着郭适,略微动了动,便到了慕容时眼前。他沉声道:“此间事情,由老夫两个徒儿相帮,本已足够。奈何你这新皇帝实不如你父那般豁达宽容,若非当日老夫为了逸儿父亲去南边查看未能及时赶回来,此刻就算是他见着我,也得跪下喊一声大哥!”

    慕容时一点没看清这人是如何越了一丈距离到得自己面前的,又听到他自称老夫,说是连自己父皇也得叫他声大哥,顿时又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放肆,只得小心道:“医仙恕时儿年幼无知,还望医仙坐下详说,细细告知,时儿必将洗耳恭听。”

    郭逸见状,终是开口道:“师傅,陛下并非您所说的那样,实也与先帝一般算得上明君。何况陛下怎么说也是当朝帝君,您这样……”他一边说,一边看看左右前后的侍卫们,轻声道:“恐怕不太妥当。”

    “有何不妥当?”那红袍人转过头去瞪着郭逸:“莫以为你父与我交情好,我便不是这小子的……”

    “师傅!”慕容临几步跨到他跟前,大叫一声,目光中带了些怒意。

    那红袍人声音嘎然而止,不一会便又开口,却已不再那么凶巴巴的,只望着慕容临皱了皱眉,才道:“哼。不说便不说。以后莫要再提我迫你学医之事,也莫要再喊我作师傅,否则……,严亭小子,你自己知道。”

    正当几人互相望着,深觉这红袍人身份太过复杂、性格更显古怪之时,有侍卫战战兢兢的跑了进来,跪下便道:“亶陛下,雨妃娘娘在外求见,还、还带了……带了个人……”

    “哦?”慕容时已彻底晕了,他按着头顶上朝冠,有力无气道:“带了何人要吓成这样,快说吧。”

    “带来的是、是原总管王福!”

    他们来不及惊讶,那红袍人便松开郭适,刹那间不见了人影,只余一阵哈哈大笑:“这才是老夫的乖徒儿!”

    怎……怎么又是他的徒儿?这医仙竟是哪个大派门主么?但江湖人士又怎会这般喜欢收皇亲为徒?

    众人俱是满肚子疑惑,尚未恍过神来,他已一手牵一手提的将雨妃与王福带到院子里放下。待他乐颠颠的招呼着已彻底不明白状况的几个人坐下,自顾自端起慕容临的茶喝了一口,开始从头细说时,前院里的侍卫才惊惶来报说雨妃和王福同时不见了!

    “行了,是医仙带进来的。且下去守着,莫要声张,全都退出中庭去前院看着,不得让旁人靠近凤鸣轩!”慕容时这才找回些理智,遣退了侍卫与内侍。

    那红袍人这时正说到自己当初是如何与郭逸的父亲及先皇成了八拜之交,郭逸见慕容厉和慕容时、雨妃、郭适坐在他身边皆是满目向往之色,唯独慕容临一脸不已为然,像是巴不得离他远点!便开口向红袍人道:“为何皇叔不曾参与?师傅还是容徒儿说了您那名讳,方便陛下与侯爷称呼,如何?”

    “不就是红袍怪么,有什么好瞒的,成日里最不正经、最是故弄玄虚的就属他了。”慕容临玩着手中折扇,满脸不高兴的抢白,立即便见红袍怪挑着剑眉笑看着他,“几年不见你倒记得清楚,倒是挑起老夫心中一些往事……看来老夫没有白白放你两年。不如今晚再好生叙叙旧,与严亭私下聊聊!……做什么?你想逃也先掂量一番后果!”

    郭逸等人一脸好笑的望着慕容临先是如临大敌般瞪着红袍怪,接着听到红袍怪说话,神色间便变得有些古怪,待红袍怪说到要叙旧了,他更是微微起身,像是准备逃跑!可红袍怪最后一句说出来,他便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老实坐了回去,却是低着头十分不愉的样儿,突地又站起来大声叫道:“红袍怪!你莫要再如前几年那般胡来可好?……算严亭求你了!严亭实是无能为力,这种事,又如何……勉强得来?”

    郭逸眨了眨眼,心道这严亭平素里虽也是风流嘻闹个没完,倒不似如今这般,竟像是被师傅整得挺惨,既怕他却又不能怪他的模样,还说不能勉强,究竟是何事呢?

    “师傅,严亭他……究竟怎么您了?”郭逸忍着笑,故意将话反过来说了,同时拿眼角余光看看慕容临,便见他又一副十分别扭想逃不敢逃、想骂不能骂的样子,着实好笑。

    红袍怪哈哈大笑一阵,肃容望着郭逸,开口道:“此事要说,还真是与逸儿有些关系,但若是真说了,只怕这严亭小子要服毒自尽了。待为师‘劝’得他服了气,再公之于众如何?”

    他似是确对郭逸十分宠溺,但又不羁于世俗皇宫礼节,一口一个严亭小子的叫着,扬着眉毛看慕容临在那憋屈得可以,便又开心不已。

    一众人等在这红袍怪面前不知不觉便跟着没了尊卑长幼之分,除了听红袍怪说故事,便是看慕容临那些苦闷样儿,听着红袍怪在那故意逗他跳脚,全都十分开心。

    就连王福,也跟着笑了好几次。倒惹得慕容时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跪在一边,忙向雨妃问道:“爱妃何时何处如何抓到王福的?为何从不知爱妃有此能耐?”

    雨妃依旧是不肯多说,只抬头看了看红袍怪,轻声道:“陛下还是问师傅吧。”

    待这一伙人全将视线投到红袍怪身上时,他便又得意洋洋了一番道:“当日逸儿与新皇自莫愁湖走了,我这老骨头便有些周身发痒。而后我一路跟着逸儿听了几天,得知他五载间训了那妖女放养的雪狼王,还放了匹能通人言的马王在关外,便好奇之下跑回玉门关曾关着严亭小子的石窟附近去寻了几天,果然见着了雪狼王,那叫一个威猛!”

    这时红袍怪挑眉看了看慕容临,便又趁慕容临双目四下张望时抬手倒了杯茶,就着慕容临的杯子喝了!

    郭逸正抿着唇准备看慕容临发火,突觉手上一紧,心知必是慕容厉又在胡闹。他转头正要瞪,却见慕容厉正一脸惊讶的张大嘴,见他看向自己,忙又捏了捏郭逸手心,无声动唇道:他……跟踪我们,还称你那……

    红袍怪突然怪笑道:“勾搭逸儿的小鬼,有话就直说出来!莫要背地里动手动脚的打哑迷!”

    眼见着慕容厉又将发作,郭逸忙拉了拉红袍怪,“师傅”两字刚说出口,红袍怪便打断他,斜眼看着慕容厉:“哎,你有意见,自己说!”

    郭逸面有难色的望望慕容厉,又望向另一边的郭适,却见他正一脸兴味的望着慕容厉,似是在等着看好戏。他心里道:“适儿他听到师傅说肃恭勾搭我,竟无半分不悦?”

    他倒是完全不知道,早在他昏睡之时,郭适便已一语震住了慕容家三个狠角色。他更不知道,虽说平日里只要得了空,慕容时便经常哄着郭适玩儿,可郭适反倒不是特别高兴,只偶尔见着慕容厉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显是对慕容厉已算印象好的了。

    这时慕容时也正一脸担忧的望着慕容厉,显是怕他又胡乱发脾气惹火了这红袍怪,以这人本领看来,纵然是要将整个越国皇宫掀过来也并非难事。

    慕容厉却像是丝毫不怕红袍怪,径直站起身前还没忘拍拍郭逸手背示意他放心。才松开手,他便抬手抱拳,朗声道:“肃恭斗胆直言。肃恭身份想必红袍老先生已知道了,正是越国定国侯、怒将军慕容厉。适才听得老先生一言,得知老先生如影随形在回京路上跟了肃恭与太傅一行好几日,又辱及太傅亡妻称之为妖女,故而有些不满。但您又是太傅师长,肃恭也只当是您另知隐情,但那雪狼王乃是天山灵兽,若是没了狼首,只怕狼群造反,不知老先生是否有何安排?”

    第一百零四回

    “哼,老夫跟踪的是逸儿,非是你这小子!若非是看在逸儿面上,纵然早知是你父皇的三皇子,老夫也不会多看一眼!有胆做、没胆认,成日里只会教逸儿多操心,这会倒还提心吊胆,生怕适儿不开心!”红袍怪似是有些不愉,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又有几分道理,连郭逸都不由得有些暗暗赞同,便抬眼望了望慕容厉。

    哪知这一眼望过去,慕容厉便像被灌了一大壶酒般,刹时间脸便红了,竟大声嚷道:“红袍怪!休得自认了不起,来与肃恭比拳脚,不动内力,你可敢接下?”

    红袍怪笑得一抽一抽的,好一会才道:“行啊,你这小鬼,竟跟老夫比试,是不想活了么?”

    “肃恭非但要活着,还要好生照顾懿轩和适儿!”

    倾刻间,所有人都呆住了,全想不到慕容厉会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将这话说出来。院里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郭适,也张着小嘴望着慕容厉,满脸的不可置信。

    见所有人都盯着他与慕容厉,郭逸暗忖幸亏天色已黑,否则真是脸都无处放了!但此刻,郭逸最担心的,仍只是郭适。

    “师傅自是不会与肃恭计较,如此说话,定是已知道此间所有事情,出言试探他罢了。”

    郭逸正自思量,红袍怪此时又哈哈大笑着,还站起身来牵了郭适,竟不展轻功,一步步走到慕容厉面前,难得认真的说着:“慕容厉,你当照顾适儿真是如此容易?不若你就照顾几天看看?正好老夫也方便带逸儿回山一趟,至于那妖女之事,明日临行前,你带了适儿与逸儿一道,到侯府找到旬儿,便跟它一道来。至于今晚,老夫倒是真要与严亭小子一醉方休了……”

    “师傅,你怎能将适儿交给他照顾?”郭逸终是忍不住站了起来,一只手牵过郭适,另一只手却被慕容厉当着众人的面抓住了。

    “懿轩不信肃恭么?”

    面对那双黑眸,郭逸仍旧是无法硬起心肠来,他只得弯下腰望着郭适,轻声道:“适儿,你听了这许久,便自己决定罢。”

    郭适眨了眨眼睛,笑道:“爹爹,侯爷哥哥虽然莽撞了些,却是比皇帝师兄要真诚得多,更比那坏蛋伯伯来得直率!师公虽是看着怪异,其实方才已同适儿说了娘亲其人究竟如何,适儿也愿信师公所言,故而对妖女一称并无异议。如今师公要找爹爹回山,定是有要紧事,适儿白日里才说了,适儿自然是希望爹爹好好的。纵然会回到侯府吃些苦受些罪,适儿便也认了。只要爹爹回来时,较如今开心一些,身体也不再有何病痛,适儿就开心了。”

    望着那小人儿在黑暗中忽闪着大眼,小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全是些体谅之词,郭逸倒也算是安心答应,自此少了桩心事。

    郭适说话时,被点到的人个个面色怪异,也幸亏了是晚上,看得不甚分明,一时之间郭逸倒只闻得几声咳嗽,并未发现慕容时真有发火之状。

    倒是慕容厉,拉着郭逸得意洋洋,却又低头看看郭适,嘴里骂他看不起侯府竟还要住过去,反被郭适嘲笑他堂堂侯爷当众牵着郭逸不放,又说他若大一间侯府却没几个下人,连玩都能迷了路去!

    总之是热闹非凡,连慕容时都不再苦着脸,而是命人将王福带回朴宸殿去,顺便叫御厨准备宴席,说要边吃边聊。

    当晚,红袍怪说了许多前尘往事与近日发现,凤鸣轩中热闹非凡,一大桌宴席自朴宸殿送来,自是少不了酒。

    无论是说到开心或伤怀之事,红袍怪俱都拉着众人痛饮一大杯,待事情终是弄了个大致清楚时,能清楚知道时辰,记得自己身处何处的,只余下郭逸与红袍怪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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