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45

    说罢,他不退反进,丝毫未见任何惧色,口中曼声道:“观三皇子神色,似是并不知晓此间乃郭某休憩之所,却又觉这竹林幽静,并无旁人进来,且林中石像与三皇子所识之人太过相似,才留了下来。郭某可否大胆一猜,三皇子当日行刺的本就是郭某而非当今陛下,可谁知侯爷反应较快,才令三皇子失了良机,并未一举刺入郭某后心,于是三皇子便立即趁乱混入侍卫之中,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换下侍卫服,溜回朴宸殿侧殿之后便等到总管王福,得到了秘道的部分图纸,故而躲了进去。”

    说到此时,他已站在那黑衣人身前,慕容厉也已拿匕首制住了那人。郭逸见状笑了笑,一边抬手揭开那人蒙面黑巾,一边继续道:“可谁料秘道之中暗卫来来往往,三皇子躲得并不清闲,近日来郭某房中经常可听到那铜管之中传来追赶呼喝之声,便知必有贼人躲入秘道,往这边来了。故而郭某方能下床便往这边来瞧瞧,果不其然贵客在此,还是个打了几次照面的。”

    话音落下,蒙面黑巾也一并掉在了地上。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露出来,果然是祁国三皇子陈熹泓的样子!

    只是他此时却像是十分惧怕,却又不明白郭逸所说的话一般,一张嘴便是一连串的异国语言,教人听得头大如斗却还是不懂。

    怪的是,连声音也变了。

    郭逸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慕容厉,却又立即转过头去看身后那侍卫:“去请陛下来,此人身份恐怕与那日殿上的祁国三皇子相同,却非是同一人。”

    “不必!”慕容厉猛的开口,低声道:“肃恭这便将此人带往军机大营去,皇兄此刻应在那处。太傅还是留在中庭休息,莫要再操心这些事,也莫要多想了。告辞!”

    说罢,他竟立即挟着那略有些挣扎却显是无甚武功的清瘦男子,极快的绕过郭逸,纵身一跃,在竹枝上轻点几下便已远离了凤鸣轩,直奔西北角的军机大营去了。

    竟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么?郭逸站在原地望着慕容厉远去的身形,心中微喟:看来当日确是将话说得太绝了些,如今肃恭这般样子,明明藏在后院却不敢到中庭见我……

    他叹了口气,重将视线投在石像上,走近几步面对那石像轻声道:“云儿,为夫是否做得过了些?但若非如此,为夫又如何给你和先皇交代?何况,陛下那里,……为夫又要如何交代?”

    他复又陷入左右摇摆不定的情绪中时,冷不防肩上被人轻拍了一下。郭逸竟不知那人是何时来的,惊讶间转头却发现是慕容临,他才呼了口气,放松下来:“皇叔怎来了。可是事情处理好了?”

    “嗯。来接太傅回房休息。”慕容临面上再无半点玩笑,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郭逸歪着头看了他一会,突然出声问道:“可是肃恭与陛下又起了冲突?”

    “嗯。那两人只要扯到……”慕容临像是答得顺口了,却又在话说一半时醒悟过来,住了嘴望着郭逸,一字字道:“太傅,既是心中有所关怀,何不自己去问个清楚?以太傅如今在宫中的名望,以严亭治伤的本事,太傅却还在此处与一具石像说着那些强自推诿的话,严亭倒真觉得,如今的太傅当真是有些不若从前了!”

    说罢,他倒也不曾发脾气,只默默的扶着郭逸肩头,欲推着他一步步慢慢往前行。

    哪知郭逸却像是脚下生根一般,顿在原处不动。

    “懿轩,就当严亭说错了行么?快回房去歇着。”慕容临终是认了输,又摆出厚脸皮的天份来,笑嘻嘻的哄着他。

    郭逸回他一笑,黑暗中眸光闪闪道:“严亭未曾说错什么,只不过懿轩确是不如从前了些。严亭,懿轩有些饿了,可有吃的送些到我房中去,我这里,去去就回。”

    说罢,他竟又开启了石像身下的秘道,轻巧的走了进去。

    “懿轩!”慕容临轻唤一声,见郭逸顿下脚步转头看他,强笑道:“虽说此处方便出入,可你如今既是伤患,又说饿了,便得老实回去坐下吃些东西。其它的事,从长计议才好。”

    说着,他便站到入口处,伸手望着郭逸,面上笑容收敛,只余不容拒绝的坚持。

    郭逸闭闭眼,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好罢。谁教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但……”他说着,抬眼看向慕容临,隐隐露出几分焦虑:“还望严亭能将飞奴自中庭青松顶上解下一只来,待懿轩传讯予肃恭。懿轩才敢放心用膳歇息。”

    慕容临抿了抿唇,皱眉想了片刻,点点头:“此事可为。但太傅还请快些,秋风夜凉,以懿轩如今伤势,实不宜再在这阴寒地道中久待。”

    郭逸这才应了,老实将手递出去,由着慕容临拉他出来,还原了石像封上秘道,还又特地在石像背后弄了片记得,才抚着那石像面容轻声道:“云儿,再莫要放人过来了。逸如今已较从前差了许多,无力再经历变故了……”

    两人在后院吩咐厨子做些吃的,便回到中庭屋内等候。郭逸还未坐下便直接站在桌旁挥笔写了一封短笺,交予慕容临看了才系于飞奴腿上,放其去军机大营传讯。

    慕容临张着嘴愣了好一会,才自回过神来,看着郭逸道:“你……”

    “怎么?”郭逸正躺在软椅上把玩着翠玉笛,他实是不愿再趴回床上去承受那四肢摊着的感觉,着实太累。闻得慕容临出声,他头也未抬,径自仍望着手中笛子,随口问了一声:“皇叔、太医大人,莫非连这会也不能让懿轩坐着?一会可还要吃东西,眼下实是不想再趴回去了……”

    慕容临噎了一下,摇头笑道:“并非如此。你既不觉伤处难受,这般躺着也无碍。只不过,哎,还是算了。懿轩既是病患,当少费些脑子,只管胡吃海睡安心休养才好。”

    郭逸这才听出点不对来,抬眼看向慕容临,见他神色间似有些慌张,却又遮遮掩掩,显是既有所疑问却又不想扰了自己休息,便道:“皇叔有话但讲无妨。逸虽是伤患,伤的也只不过是背上,并非脑子。再说身为太傅,费些心神也好过真的胡吃海睡白做官。”

    慕容临迟疑片刻,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严亭只是奇怪。前夜搜城时未曾发觉皇宫中有可疑人物,却在城内发现了戴着陈熹泓面具的杀手。可昨晚大宴之期,陈嘉泓却是正正经经由驿馆入宫城,再到了正殿之上,有内侍通传才得以入内。当时就连严亭都已惊得变了脸色,可肃谨端坐其内,却还以眼神示意严亭无需慌张!但后来那人出声之时,严亭已觉得肃谨面色可疑,却还未曾知晓席上有桂花新酿,接着便是那人与肃恭殿前比试,肃谨却叫了懿轩下去做监试官。”

    第八十一回

    他一边说,一边皱着眉思索,显是在回忆当时种种,并不曾仔细看郭逸面色变幻,嘴里仍在说着郭适是如何被领过去,慕容时却是如何直接叫郭适从下面的官员席上移到了主席皇位之旁的。

    郭逸心里早翻起了惊涛巨浪,脑中闪过连日来所见所闻,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严亭,恕懿轩逆天之言,但请严亭仔细分辨,如今军机大营处的陛下,与生辰宴当晚的那陛下是否有所不同?如今朴宸殿中,是否又有个你我亦不知晓的地方,还有另一个陛下?”

    慕容临吓了一跳,慌忙起身站到他面前掩住了他口鼻,低声道:“懿轩你是否想得太多了些?严亭所见,时儿一直非他人所扮,无此可能,绝无可能!”说罢,他偏过头听了听屋外并无动静,才小心松开手,正视郭逸:“懿轩近日也并非时时在陛下跟前,有些事自是不知。陛下也并非每句话都说的是实情,有心隐瞒也无非是为着懿轩好罢了。懿轩,切莫再胡乱臆测。”

    郭逸见他一口咬定绝无此事,心里略安定了些,却还是有些无法散去的疑惑,忍不住追问道:“究竟,严亭与懿轩均想不透的事,陛下作了何等安排,又有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是否……肃恭也不知情?”

    “你想问的,只怕是最后一句吧。”慕容临松了口气,笑出声来揶揄着,顺手抄了椅子坐到郭逸身边去,故意盯着他脸上看个不停。

    郭逸被他糗得几近抓狂,却一时想不到话来反驳,只好叹了口气,闭严了嘴再不吱声。

    不多时侍卫送了饭食进来,还端了个小几,正好摆在软椅面前,使得郭逸无需起身便可舒舒服服的用膳,慕容临自是又在一边嘻皮笑脸,口称自己哪天病了也想要如此待遇,还道即使是先皇与慕容时也未见得有如此贴心之人……

    “能得一心人,百首不相离,管他什么礼法辈份,长幼伦常,通通予本王一边凉快去。”他笑嘻嘻的说着,不等郭逸发作,便叫道:“哎呀本太医去熬药!天色已晚,太傅睡不着便莫要乱跑,在房中歇着!”

    话音未落,人却早溜了出去。

    郭逸独自面对一桌子饭菜,顿觉有些食不下咽,心中一阵阵发堵,复又独自别扭了好一会,才算是如同嚼蜡一般吃了些,便摆摆手命一边侍立的侍卫撤了下去:“不吃了。去告诉那位谦王太医大人,本太傅沐浴可使得?”

    他确是周身粘粘的不舒服,本来前夜未眠,在宫中来回奔波时便已是有些脏乱,昨日里神道上那场暴雨又更添污渍,若非中途换了次衣服,只怕他早在晚宴时便已偷个空去清洗一番,哪会等到此时?

    那侍卫应命收了东西便快步去了后院,只留郭逸自己在房中靠着软椅,闲看面前已摆到一边的小几,竟看得入了神。

    但凭慕容临那几句话,郭逸便清楚明白今日醒了以后这些细小周到的安排俱是藏在他后院中的慕容厉所做。几刻钟前那人出现在他面前,却也是生怕他有所危险才肯现身。观那人面有疲色,衣衫发髻略显散乱,似是一直未曾休息,来回奔波于他和陛下之间,为着最近的事情操劳,多半也还是为了弄清究竟害他之人为何要动此杀意,到底又是受谁指使。

    心里一阵烦乱,郭逸暗暗压下那阵不规矩的心跳,暗忖必是内腑伤口过深所致,却仍是不肯休息,独自站起身来,走到收起的屏风后面,立在衣柜前翻沐浴时要换的衣衫。

    不多时便听着慕容临的脚步声近了,在屋中叫着:“咦,懿轩去了何处?你们可曾见着?……不对啊,那他房中还有秘室不成?”

    “懿轩不曾去何处,只不过屏风挡住罢了。”郭逸捡了几件衣衫,关好柜门一边走出来,一边阻止了慕容临那大呼小叫的行径,看着他脸上笑意,再回头看看屏风后面隐约可见的衣柜,顿觉又被这人耍了,不由得皱了皱眉毛,叹了口气:“谦王饶了我吧。在下去沐浴了。”

    “不可。”慕容临仍是笑嘻嘻的,却是站在门前挡了个正着:“如今有个人不在此地,严亭也不敢随意进去帮忙,免得太傅身形太过诱人犯了大错,故此,太傅还是耐心等那人回来之后,再去吧。”

    郭逸一愣,随即便想起那次慕容厉神志俱丧时在浴室中发生的事情,心中大乱之际,脸上腾的红了一片,怒道:“谦王既是心神不一,郭某本也打算独自进去,无需他人在侧反而更为自在。只请老王爷往后莫要再说这些话,平白的惹人厌烦。”

    说罢,他便直挺挺往前走过去,就好像门口并无慕容临这挡路的人一般!

    慕容临吓了一跳,心知大概是玩笑过了火,见郭逸面上颜色也猜出几分,连忙让到一边去,老实跟在他身边笑着哄劝,一路跟到了浴室门边,却被郭逸猛的一关门,锁在了外面。

    “皇叔如此说话,换了是肃恭也必会不愉。何况是太傅本就因着皇叔与皇兄上次那番试探受了肃恭轻薄,如今必是怒不可遏了。”慕容厉不知何时已回来,满身疲惫有增无减,更添了几分血腥气,他静悄悄出现在慕容临身后,突然开口却未曾压低声音,惊动了一门之隔的两个人。

    慕容临转头见是他来,顿时舒了一口长气,连声道:“你回来便好。我这里实是不知要再说什么了。”说着便隔着门板向里面郭逸道:“太傅,严亭非是如此不知轻重之人,但太傅如今心境,严亭只能如此说话,还盼太傅能早日想得明白些。此刻肃恭已累得不成人形,若太傅心中还当他是往日爱徒,近日知己,便请莫要赶他走,也好教他安心侍候于你。待太傅歇下了,他便能好好休息一番。但若是太傅心中不愉,还请此时便先说明,严亭保准不让肃恭打扰到太傅,也免得二人见面,徒增不愉。”

    他一连串的消息说了出来,郭逸扯着自己衣衫的手捏得死死的,骨节毕现,脸上红通通的,心里却在打鼓:严亭如此说话,莫不是要放他进来?以我如今身上伤势,虽说确是需要有人在侧帮忙,可就不能找个内侍来?

    他倒是忘了,自己一直以来最厌见的便是内侍,总嫌那些人不阴不阳,有违天和,见着伤眼,听着伤耳。

    “太傅不说话,严亭便当是应允了。”慕容临的声音复又在外响起,“还有件事,恕严亭未曾及时告之,太傅昏睡之时,所喂汤药丹丸,俱是肃恭亲力亲为,严亭并无丝毫越矩,也不是肃恭那铁般体质毅力,早睡得人事不知了。”

    你这个慕容临!郭逸在心中大声吼着,却不曾发出一声来。他实想暴跳如雷的冲出去将慕容临打骂一通,怪他如此多事,擅自作主,但苦于慕容厉亦在一边,自己如今满身伤痕,衣衫尽褪,实是不想出去见着他,徒增烦恼。

    “太傅肺腑之中受创,故此喝的是汤药,至于背上外伤,只需再敷几贴便好了,余下便只是食补生肌活血,化去经络中所有可能存在的瘀血。”

    慕容临还在外面交待着,一点不避讳郭逸这个病人,像是生怕他自己不知晓自己病得如何:“故此,肃恭且按时为太傅敷药,该吃的东西,虽说是菜肴却也一样不能少了。”

    第八十二回

    这时郭逸才觉得有些奇怪,听出慕容临说的话里似有些道别的意思,连忙又将衣衫披在身上,拉开门道:“严亭此意,可是要离开此地去往何处?”

    慕容临似是早知他终会开门,特地忽略了郭逸只随便挂着衣衫的那副模样,目不斜视望着郭逸双眼,点头笑道:“本王此番离开,便不知近日是否得空过来。太傅且莫要怪罪,毕竟那雨妃还未知是否醒了,知晓她所中毒药种类的,纵观整个皇宫上下也只得太后与本王而已。此番她公然与太后对立护了时儿,本王说不得必须要去谢她一谢,待救她一命还了这个情,才能再为太傅打算,弄清她究竟是何心思,一直以来所欲何为。”

    他说话之时,慕容厉便像是木偶一般,顿在原地不作反应,直到郭逸开了门,才立即抬眼望过去,却又满脸通红的垂了眼帘。可不一会他又复望向郭逸,只这次视线所投之处却是那半挂在身上的衣衫袖口暗袋了。

    那暗袋在此时翻了出来,露出里面一截红绳,似正是慕容厉送给懿轩那只白玉葫芦上的挂绳!

    那截绳头此刻正完好无恙的垂在袋边上,红丝线却已有些变色,黯淡了不少,显是经常为人执在手中把玩,染了汗渍所致。

    慕容厉心中狂跳不已,慕容临所说的,他已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晓得身边皇叔隐约离开了,还好像予他道别。他神思恍惚之际随口应了一声,便又抬眼去看郭逸!

    郭逸本就知道慕容厉在一边,心中本就有些别扭,此刻发觉他视线由自己身上衣衫不知何处移到了脸上,顿时就腾的红了脸,抬手就要关门。

    “太傅……”慕容厉手快,刹那间一把抓住了郭逸的,双眸定定的望进他眼里,柔声道:“肃恭有一事想问,太傅只需原地站着便可,肃恭必不靠近。”

    郭逸挣了一下,轻易就摆脱了慕容厉。他心中有些惊讶,同时却为自己这念头感到更加荒唐,迟疑间他望了望慕容厉,却又立即别过脸去,尽力不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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