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46

    无奈之下,郭逸叹了口气:“侯爷如此阻栏,意欲何为?”

    耳畔一阵湿热,慕容厉的体温隔着他身上未及换下的铠甲也能感受得到,“欲为太傅擦净身上污渍,……和这发间血迹。”

    慕容厉看似得寸进尺,却仍是小心的护着怀中太傅,一步步挪到池畔,寻了块干爽之处以郭逸身上披着的外衫垫下,倒惊得郭逸浑身僵硬,一双明眸中神色复杂的望着他,似是有些担心,却还带着往日固有的信任。

    慕容厉心里松了口气,暗道懿轩果然如皇叔所言,只怕是确对自己有所不同却还不自知罢了。

    他抄起浴具,突地笑了笑:“懿轩,肃恭近日未曾得空换身衣物,着铠甲实是太累,且先扶你下去再将这身东西卸下,懿轩记得靠在池边泡一会,莫要乱走,免得失衡之下跌入池中便糟了。”

    郭逸顿觉手脚都不知往哪处放,他纵是往常被慕容厉帮着侍候惯了,却也不曾像这般过!终还是慕容厉看出他那股别扭与不自在,转过头去将他牵起,一步步拉着探入池水里,直至水已没至腰间,才停下来。

    “好了,懿轩若是还不自在,便转过身去,肃恭实在走不动了,铠甲太沉,进了水越发重若千斤。”慕容厉低声说着,语声低哑,说话有气无力,隐隐透出一股倦意。

    郭逸心里突突直跳,周身血脉似都在此刻活动着,白皙的脸庞与身躯俱都染成一股粉色,他僵硬的转过身去,半晌才道:“懿轩此次只是、只是……”

    “只是有所不便,才需肃恭出手相帮而已。非是对肃恭有何其它同朝为官之外的情感,肃恭知道。懿轩不必说了!”慕容厉插嘴打断了他那些自圆其说的话,飞快的为他补上了后面一截,倒像是比他清楚此情此景该说些什么才足以显得两人并无暧昧。

    尽管,连他自己都已无法相信了。

    他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便独自面对浴池边缘,站在那处听着身后慕容厉脱掉铠甲时带起的金属碰撞声、衣料浸水与未曾浸水的摩擦声,在这略显空旷的浴房中响起,俱都那么清晰,令他越发的慌张无措,甚至有些站立不稳。

    颈项间突的一暖,郭逸还未来得及动弹,便被慕容厉又一次抓住了一边臂膀:“懿轩,转过身来……低下头,先将发间血渍洗掉。”

    郭逸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转过去的,只知脸上烧得厉害,只知心中有个声音道:还好,低着头,他看不见,再低些便更好……

    “莫要再低了!”慕容厉似是压抑着什么,猛的出声,同时另一只手托住了郭逸下巴,迫得两人口鼻相对。再开口时,他声音已嘶哑了不少:“懿轩若再低下去,便会弄破背上伤口……且会,会见着不欲见之……”

    郭逸还未及听到后面的话,便又淹没在慕容厉的吻里,只是这次,显是压抑着**,显得格外温和,片刻间便已分开。他还未及回神,就听到耳边慕容厉的声音:“再莫乱动,如此既可。”

    “如此只不过方便肃恭为所欲为罢了,不若伏到池畔去,将脑袋伸入水中,岂非更方便?”郭逸心中所想不知不觉便说了出来,自己亦吓了一跳,这回脸上红透了,却还不敢转过身去,结巴道:“肃恭、我,我非是那个意思……”

    慕容厉笑出声来,抚着那张大红脸安慰道:“肃恭知道,懿轩非是讨厌肃恭,只是因着往昔徒弟突然就变了个身份,颇感不适,有些别扭,又拘于礼法,心中更不愿对亡妻有所亏欠,才一直摇摆不定,就如同此刻明明是一副对肃恭格外亲近的样子,却又在发觉自己过于接近后,立即回归冷淡,不是么?”

    “……懿轩确是不知自己如何想法。”郭逸一边由着慕容厉将他扶回池畔趴到衣衫上,一边喃喃低语着,终是缷下了那层防备,对这一直确是真心关怀自己的人说出了真话:“懿轩也曾想过,究竟是对肃恭说得太绝了些,还是理应如此待肃恭,却始终想不明白。”

    他一面说着,慕容厉已重又跃入水中去,捧着那满头青丝一边清洗,一边抬眼看着跟前郭逸那背上虽已包扎好了,却还相当可怖的几处伤口。

    第八十三回

    闻得意中人如此说话,慕容厉精神百倍,连日来的困乏、劳累一扫而空,在外追赶杀手时所受内伤也似乎无影无踪。但他终是怕说话间血气上涌、一个不慎被其发现自己受伤,又怕情不自禁之下再惹恼了郭逸,便强自压抑心头欲念,一面暗暗告诫自己冷静些,一面尽量小心的侍弄掌中那人发丝。

    郭逸闷在水边听不到回应,心中竟有些失望之感。他略抬了头看向慕容厉,却不留神扯住了头发,顿时轻咝一声,复又低下头去,哪知一个不察,整张脸也埋进水里去了。

    慕容厉急忙着将他托起来,小心查看了一会,见他并未呛着池水,才又默默洗完头发,低声道:“懿轩自己擦擦,待肃恭上去为你擦洗背上,切莫再乱动了。”

    郭逸心里那丝失望又扩大了些,闷闷的嗯了一声,便依言取过手边浴具,就着俯身的姿态擦洗双臂与脖颈。

    慕容厉极快的跃出池去,死死盯着郭逸背上伤口默念:如今他是伤患,不得胡思乱想,更还未曾解开心结,容不得更多亲近之举。

    他连接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自觉心中略显平静了,立即便小心另取了干布为郭逸沾着浴池水擦洗伤处四周,却仍是不置一词。

    郭逸心中更不舒服,暗道我难得放下礼法俗规与你倾吐心中疑惑,你枉称钟情于我却又偏在此时一声不吭,莫非是因听我此言便觉错喜欢上个情感无能之辈,故而不屑理我?

    但随即他又觉得自己实是不可理喻,明知慕容厉已累的半死,却还强撑着如此规矩的服侍与他,倒开始心生抱怨,只是因着他未理会自己!

    思及此,郭逸终是将自己好生鄙视了一番,加快速度擦洗完毕便道:“此地颇凉,还是算了,改日伤好大半确是无碍了再好好清洗。肃恭且拉我起来吧。”

    慕容厉闻言,老实应了,却说的是:“懿轩起身后自己更衣出去吧,肃恭不敢再靠近了……”

    他说完便将郭逸扶起身来,自己则逃也似的扑进水里,脸都不曾对着郭逸!

    见他这副模样郭逸总算明白过来——这人哪是累了不愿说话,分明是怕靠近自己后又做出什么举动,惹恼了自己。这才一直闷声呆着,毫无越矩。

    思踌间慕容厉已靠到池子另一边去,虎目时时飘向郭逸,似乎他觉得远观郭逸穿衣是件颇为愉悦却不容易犯错的事。

    “……肃恭,起来。”郭逸也不知自己为何要他起来,但话已说了出去,即便是有些脸红……那便由它自己红吧!

    眼见慕容厉自池中爬起走近身前,便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虎目中尽是探寻:“肃恭已起来了,”他此刻说话却像喉间蒙了层纱,教郭逸听得有些吃力:“懿轩还有何……吩咐?”

    郭逸不加思索便道:“送本太傅回房敷药!”

    他虽感到气氛似是微妙了些,却也不想将慕容厉丢下,总觉得那双虎目里若流露哀求之色,便是自己犯了多大过错一般。

    只是他却忽略了慕容厉那身湿透的衣衫。

    “这个,”慕容厉勉强笑了笑,低下头看看自己,复又望向郭逸,眨了眨眼道:“懿轩若不介意肃恭如此模样出去,亦不介怀刚换了衣衫便被肃恭弄得满身水渍,肃恭、也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他便作势抬手欲抱,郭逸顿时退了一步,慌慌张张道:“那你换件衣衫再来!”说罢便一阵风般快步走到门边,想要开门出去。

    慕容厉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心知再撑下去必要露馅。却还是又跟了过去,艰难开口道:“太傅,慢些走,穿好鞋子,莫要动作太大扯动伤口……”

    一面说,他一面半跪在郭逸身侧,为他穿好鞋袜,仔细理了理他脚边衣摆,却并不起身,只低着头轻声说要郭逸帮他叫侍卫取些衣物来,便轻轻推了郭逸一把,示意他快出去。

    郭逸心中有些奇怪,却并未多想,只顺着慕容厉一推之力,开门出去立即唤了个侍卫,吩咐他去叫人侍候慕容厉沐浴更衣之类的事项,随后便顶着一头湿发回到房中去,复又坐进软椅里发呆。

    坐下来好一会,他才渐渐平复了心情,准备找块布巾擦擦头发,却在抬手间发觉掌心里握着样东西。

    摊开来一看,却还是那只白玉葫芦。

    那葫芦上系着的红绳,许是因他手中湿气浸了进去,染料晕了开来,沾在掌心上一片斑斓的红,咋一看,倒有些像是血色。

    郭逸呆了呆,突地就想起方才浴池之间飘荡着的丝丝血腥味道。但他却仍以为是自己背上伤处擦洗时所散发的,因此丝毫没有想到,那赠他白玉葫芦的少年此刻却已与他离开之前判若两人!

    慕容厉单手撑在浴房墙上,另一只手还指着房门,门口站着的侍从已被他的样子惊呆了,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要关好房门。

    他面前玉石地面上,赫然一大滩血水!

    过了好一会,慕容厉才缓缓站直了身形,吐出一口血水,自语着:老太监,竟如此深藏不露!

    他此刻唯独庆幸方才竟能一直挺到郭逸出去,并未让他发觉自己有何不对劲。随即便又觉得自己实是太过大意,竟未曾发觉王福身怀上层内功、多年修为,逃命时回身几掌迎面劈来,他猝不及防之下,挨了个正着,连带着身后的皇兄也被吓得面色大变!

    事情还得从他随慕容时去往朴宸殿时说起。

    当时他与皇兄进入秘室,便见其中空无一人,顿时都慌了手脚,召集御林军与暗卫暗中搜遍皇宫,终在朴宸殿偏殿的秘道口处找到了王福。

    当时慕容时望着他张了张嘴,似是有些话要说,却又不方便直言一般,只教他将王福带往军机大营中,交由统领关押,并声称自己还有些事要处理,便急急的赶了他出去。

    慕容厉那时心中仍在回想着郭逸所说的话,故而也未曾多想,心不在焉的押了王福便要离开。哪知道那王福一路上倒也老实,还面有愧色,十足不像个身怀武功想要逃走之人。

    却偏偏在他最为放松警惕之时,眼前一条无人的军营沙土大路,过不多远便是军机大营了,王福突然发难,转身便是连拍三掌,继而纵身跃出了高高的宫墙,头也不回便逃了出去!

    慕容厉还未来得及发话,已听得身后慕容时拍马赶来大叫着要暗卫跟上去抓人,他则是眼前一片模糊,胸中气血翻腾,忍不住张嘴便呕出一大滩血来!

    “未知那老太监竟有此手段……”慕容厉勉强开口说着,回身望向慕容时却又呆住:他那皇兄刚从马上下来,其身后却还有一人正得意洋洋的望着他,却不正是那自称祁国三皇子的陈熹泓!

    慕容厉见其人与自己皇兄共乘一骑,心中隐约便猜出点名堂,顿时气得冲慕容时大吼一声:“皇兄!你竟如此荒唐!”

    说完他便气得转身回走,乘着夜色溜回了凤鸣轩中。

    可巧慕容临遇到他悄悄去看望郭逸,便将其交给他照顾,特地吩咐无需担心太傅会醒来,却还一眼看出他身受内伤,便又急着为他把脉察看伤势,交给他一张药方去太医院寻药来熬。

    但天亮时,慕容临却唯恐郭适到来,故将慕容厉藏到后院去,顺便也好休息调养,以免为郭逸父子见着又徒增变故。

    于是郭逸醒来之时,慕容厉自是一切都知晓,故而提前备了软椅等物。哪知他那太傅醒来后竟不在院中多坐,直接到了后院,还像是发现了他!

    第八十四回

    慕容厉当时本已平复些的伤势,就因着郭逸发觉竹林石像后那人时,不得不再次提气奔出去制住那人而发作,偏他又不愿教郭逸见着自己生气,更不愿其发觉自己受伤,便二话不说将那人带往军机大营,交给了慕容时发落。

    直到那时,慕容厉才惊觉:祁国三皇子确是来了,却是日前在马上坐着的那一位心高气傲之人,其它的,俱是不知何人刻意派出的杀手,目的似是要搅乱两国关系,渔翁得利。

    慕容厉记得清楚,当时皇兄确是一脸歉意的望着他道:“肃恭莫要怪为兄,只因此事不宜声张。况且三皇子事先也并不知晓有如此多个他,故而直至晚宴之时亦不知此事。但当晚与肃恭对招之人,却真的是他,伤及太傅之人,也真的是他!”

    慕容厉当时就傻了眼,呆呆的道:“那皇兄为何不将此人绑了?”

    “皇兄已处罚过了,只不过未曾告诉肃恭……”慕容时别过头,脸色红得可疑,却又立即望着慕容厉道:“若是有人钟情于肃恭,却见肃恭有钟情之人而非自己,又见其人似是被多个人围绕着,声名在外,还似是茫然不知自己处境,肃恭觉得,那钟情于肃恭之人动手伤了肃恭钟情之人,肃恭待要如何是好?”

    慕容厉张大嘴,半天不知道如何作答。却又在慕容时以为他已明白之时出声冷笑:“好个绕口令!若非是肃恭前来,换了个人只怕也被皇兄绕了进去!皇兄担心的,实非那皇子性命,而是那皇子背后的国家,与那些假扮皇子之人罢!”

    慕容时极不耐的截口喝止了他:“肃恭既是有伤在身,便回去歇着!此事,你无需再问!只要太傅相信密道中出现之人亦是个假的三皇子,而刺杀太傅的便是诸多假皇子之一,便属实情,无需再追究了!”

    故此,慕容厉满心愤愤的将从王福身上搜出的奏折、密信与密道图纸一股脑全丢给了慕容时,还将军符印信也一并交给了军机营的老统领,怒而不发一言之下,回到了凤鸣轩。

    但他终归是内伤未愈,回来时又已气得不行,一口淤血压在喉咙管里却不敢当着郭逸的面吐出来,故此一直压着,连多与郭逸说几句话也不敢,亲吻也只是浅浅的点到既止,生怕他察觉什么。

    直到郭逸走出后院,慕容厉才得以痛快的将那淤血吐出来,顿时松了口气,浑身瘫软无力。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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