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32

    慕容时笑着将烧红的烙铁伸到小太监眼前晃了晃,又移至胸腹悬着,热度烤得那身早被鞭子抽破的侍卫服变得有些焦黑之色,散发出一股糊臭的味道。

    他望了望郭逸,叹了口气道:“却谁知,竟真是,养、虎、为……患啊!”

    与此同时,那小太监亦惨叫连连,原是慕容时说到养虎为患四个字时,便在他四肢经络上各烙了一下,彻底废了他的手脚。待说到最后一个啊字时,慕容时却是下了狠手,将那小太监的胸前烙得一片血肉模糊,还加了重音,往上使劲按了一下,才猛的松开,将烙铁丢回架子上去。

    第五十五回

    慕容厉虽自认是军中长大,却也不由狠狠闭了闭眼,更别提郭逸,此刻却是紧抿着唇,脸色都有些发青了。

    慕容时却像是十分开心,做了件令他非常愉悦的事一般,笑若春风抚面桃花映眼,凤目弯弯的扫过几人身上,最后才又停在慕容厉眼前轻声道:“皇弟,连你也被朕吓着了?真亏你还是军中出身,唉。”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像是觉得甚为可惜。

    慕容厉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硬着头皮发问:“皇兄,虽说你知道此人来历,却也不能不审不问便将其烙成这般重伤,如此不知主谋,倒不如一刀杀了给他个痛快!”

    慕容时眼前一亮,竟又自架子上抽出一柄长剑来,笑道:“皇弟此话甚得吾心,那便给他个痛快罢。”说着就是一剑刺了过去,将那小太监活活捅死了。

    郭逸看得心中一阵抽搐,他从未想过,慕容时会变得如此暴戾凶残,谈笑间至人于死地,倒像是理所应当,倒像是往日的圣贤书全没入过眼一般!

    他脸色渐变得十分难看,自然是被慕容时与慕容厉看在了眼里,就连一边的侍卫队长也开始有些畏畏缩缩的,生怕一个不好慕容时就要灭口。

    “皇兄,你……”慕容厉张嘴,却又不好当着属下的面对慕容时发脾气,只得生生将一口怒气咽了回去,双目中却似要喷出火来,转头望着侍卫队长吩咐道:“将此人弄出去寻个罪名,请人埋了!再打听清楚他家里人在什么地方,给些安置费用。”

    侍卫队长如蒙重释,连忙上前去解下那刚咽气的小太监,却又呆在原地,不知要如何出去。

    郭逸叹了口气,已不忍再去看那死尸血肉模糊的样子,他转头将牢房打开,轻声道:“且随我来,换条出路,此时还还近午时,光天化日之下,实不宜负着具尸首在皇宫行走。”

    几人纷纷出了牢房,竟是将慕容时丢在原地,彻底忽视掉了。

    慕容时不怒反笑,几步迈出去赶上郭逸,也不知怎地将手一动一扭,就教郭逸僵在原地不能动弹。他轻声在郭逸耳边说着话,凤目却盯着慕容厉:“师傅,您可是觉得徒儿此举太过残暴?师傅可曾想过徒儿为何急着接师傅回来?又可曾想过徒儿与肃恭的亲父是如何死的?观师傅成日里带着师娘所赠的翠玉笛,又可曾想过要与师娘报仇?”

    郭逸眉毛皱得死紧,心中并未因慕容时几句话而对他有所改观,此刻的慕容时在他眼里就真的只是个暴君而已。他淡淡回道:“陛下言重了,懿轩怎敢造次,轻易评断陛下品行?何况,陈年旧事纵是要查,也与这小太监无甚关系。”

    慕容时脸色变了变,随即立即将郭逸松开,又恢复成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不言不语的便走到了一边才低声道:“既是如此,此次便依了师傅。往后师傅有何定计,徒儿亦不阻拦,依言行事便是。但若出了意外,徒儿既不忍以国君身份责罚师傅,说不得只好请皇弟做替罪羊了!师傅,请开门罢,直接将此尸体送回正殿足矣!朕,自有法子说圆这人之死!至于这侍卫,既是皇弟的手下,便留他一条小命!”

    慕容厉黑眸盯着慕容时看了许久,终还是唉了一声,走近郭逸,轻轻推了推他:“懿轩,照皇兄说的开门吧。这庞大山腹中,应不止天坛一处秘道,是也不是?”

    郭逸闷闷的“嗯”了一声,突地转头跪下,向慕容时行了个大礼:“懿轩多谢陛下宽宏大量不予计较,但经此一事,懿轩自认再不能以太傅自居,还请陛下削了懿轩职位,懿轩即刻出去,携适儿离开皇宫!”

    这下不光慕容时愣了,就连慕容厉也想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郭逸这哪是辞官,摆明了就是绕着弯说自己没教好慕容时,当不起这个师傅;摆暗了则是怕慕容时往后随便什么事儿一个大帽子扣慕容厉头上,末了再说是因为太傅的责任转嫁给定国侯,导致他们兄弟相残,师徒反目,最后个个都落不了好去!

    他的脑子尚能想到这些,慕容时又如何不知道?

    只不过慕容时却站在原地并未动弹,像是根本未曾发现郭逸已跪在地上,更未曾听到那番话一般,仍像是方才一样,似笑非笑的望着石桌上的一切,也不知在动什么脑筋。

    慕容厉终是忍不住,低下身拉着郭逸道:“懿轩,先起来可好?莫要说得如此严重!”说着又拿眼去瞪慕容时,示意他快些开口。

    慕容时终是有了点反应,却像是大吃一惊般,飞快的跪到郭逸面前,双手搀着他双肩:“哎呀,朕不过神游片刻,怎地太傅竟下跪了?师傅这般,岂不是要徒儿自罚跪上百个时辰才好?快些起来,快些起来!”

    郭逸心中不喜反忧,深知眼前这慕容时,真已非当日的聪明徒儿,他的聪明早被朝中宫中的一切危机转化掉,成为了一名真正难测的帝王。

    叹了口气,郭逸摆摆手,自己站了起来,二话不说扭动石桌盘,背后登时又开出一道门来。

    一行人随着郭逸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路的尽头处。但这条道又与之前走过的完全不同,竟全是青石铺好,岔路无数,若非郭逸带路,纵然有通天之才,恐也得要三个时辰才能走得明白——还必须得是密门都已打开着。

    慕容时一直暗自留心记着路线,他观郭逸一会左转一会右踏几步,突然就又折回去拧一把壁上的烛台再小心回到原路,面色也越发的难看。

    这次,郭逸又一次绕回去拧了一下烛台,才终于开了口:“若陛下想知此间走法,懿轩可在临行前为陛下绘出线路图,但绝不是现在。”

    慕容时听着前半截还没什么,可后一段话出口,不单是郭逸,就连慕容厉亦看出他脸孔竟像变得有些扭曲了。

    可随既郭逸便又道:“已到了正殿,此时应是无人,外面并无动静,陛下若要出去,还得尽快,等烛台机关自动转回来,门便得关上了。”

    说完,竟一马当先的走了出去,看都不看慕容时一眼。

    从正殿出来后,倒也算顺利,一路上俱未碰着任何人。慕容厉本想一路跟着郭逸回到凤鸣轩,可慕容时却又指名叫他留下,无奈之下慕容厉只得嘱咐那侍卫队长将尸体尽快处理掉,快些回去盯着,唯恐郭逸会出什么意外。

    郭逸只在殿中行了个礼,便独自离开,却是去了听雨居。

    郭逸进去时,侍卫与宫女俱未阻拦,他一进房门便见着郭适正在房中看书,他那侍卫李安则是在一边奉茶,时不时的应一声,两人似乎相处得并无上下之分。

    心里终是找着些安慰,郭逸拎起书本笑道:“适儿,爹爹考考你可好?”

    郭适见着他来,已是喜形于色,听闻要考较学问,便仰着小脑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一个时辰下来,郭逸略皱了皱眉,只叹道:“适儿虽是懂了许多大道理,却似是领悟不足。你若是肯多花些时间玩耍,也不至如此死板。”

    郭适不以为然:“爹爹说的哪里话,适儿只不过年纪尚幼罢了。待适儿长大些,便要游遍山川河流,看尽人间冷暖,做个连爹爹亦比不上的凡间仙人!”

    听得他这番话,换了任何人也只会是笑出声来赞一句,偏偏那侍卫李安却道:“公子此言差矣,好男儿虽志在四方,却应为国效力才对。”

    第五十六回

    郭逸心里莫名的就一阵不舒服,截口道:“适儿愿如何做,便如何去做!你身为侍卫只需保障公子安全,旁的无需理会!”

    那侍卫李安似是吓了一跳,约摸是从未见过郭逸发火,亦不曾听说郭逸会对下人说重话,因此急忙跪到地上口称不是,连连叩首,请他饶命。

    郭逸还未说什么,郭适已跳上去将李安拉起来,偏他力气不够,只得大叫着:“爹爹!李安说的也有其道理,您今日究竟是否在外面受了气,回来不好找适儿晦气,便学着那外面的官绅,找下人出气了?”

    一语惊醒郭逸。他连忙将那侍卫拉了起来,口称不是:“适才确是有些不舒服,李侍卫莫要见怪。”说完又将郭适拉到近前,面露恳切,语声却也收细了不少:“适儿已长大了,虽于书中道理有些死板,却已远胜为父期望。但以后若是有何事情不是为父或侯爷亲自来寻的,俱要留个心眼,小心为上。……为父得回去一趟,有些事情,确不如为父想的那么简单。”

    说完,放开郭适他便大踏步出了听雨居,直奔正殿而去。

    只可惜他赶到时,慕容时与慕容厉早不在议事殿呆着了,就连王福也说:“自太傅与侯爷快马将陛下带走后,便未曾见着陛下了。……不过,倒是听殿前侍卫说过,陛下实是与太傅、侯爷合计着抓到了一个内奸,当场杀了。此刻,陛下应是受惊过度,由侯爷伴着回朴宸殿休息去了。”

    “那为何总管大人不在近前服侍?”郭逸心中有了数,却仍是故意问了一句。

    哪知那王福笑得甚为放心,一张嘴凑到郭逸耳边轻声道:“太傅有所不知,公主到前殿来见着陛下,面露关切,倒是与侯爷一人一边的搀着陛下回去了。您说说,这种事小的又怎敢过去?”

    郭逸闻言,心下大惊,却还得勉强装作十分开心的样子,又八卦了些公主与慕容时的事儿,才绕着弯着问王福:“那依总管之见,侯爷此刻也该要回避了吧?”

    王福摇摇头:“这个小的就不敢说了。咱们那侯爷,平日里看上去是个实心眼儿,有时候倒是挺机灵,可若是陛下有什么事,他也就老实呆在一边等着了。”

    郭逸被王福说得云里雾里,反不知慕容厉是否在朴宸殿中,更不知慕容时会否被公主所制,这三人,伤了哪一个都不是他所愿见的事。

    托词告别后,郭逸又不敢在宫中展开身形狂奔,也更不可能如上午那般肆无忌惮的弄匹马儿,只得心急火燎的赶往朴宸殿。

    他一路上都埋着头仔细考虑可能发生的事情,丝毫未曾察觉身侧早有人跟着,更未看到迎面也已来了个人,还将他身侧跟着那人吓跑了!

    “砰”的一声闷响,郭逸不得不停了下来,肩膀一阵疼痛。他抬眼定睛一看,眼前站着的是个不认识的男子,此人不似越国居民,头发披散下来随意的束成一束垂在脑后,身着的却又是越国高官显贵才穿得起的锦衣玉袍,长得深眉高鼻五官甚是明显,皮肤却又略黑。

    此人目露好奇,却又带着几分不善,正盯着他看。

    “抱歉,在下未曾留意,撞着阁下了。”郭逸躬身一礼,温言软语的道了个歉,就想要绕过那人匆匆离开。

    谁料那男子却往旁边横了一步,正巧挡住了郭逸!

    郭逸见状,无奈得抬头道:“阁下此举何意?可是撞伤阁下了?在下为您找个太医看看可好?”

    那男子也不吱声,只看着他发了会呆,突然便扯着他到道旁,张嘴说出来的却是十分别扭蹩口的越国话:“先生可有仇人?在宫中是何身份?为何有人跟踪也不知道?我看先生气度不凡,可知道那越国帝师在何处?我要与他比试一场!不对!文武都要比!”

    找我?郭逸愣了愣,望着这身着越国皇家服饰,却操着异域口音的男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先生?”那锦袍男子脸凑到郭逸眼前,伸手使劲晃了几晃,若是郭逸再无反应,想必还有可能伸手去扯郭逸的脸皮了。

    郭逸吓了一跳,头往后仰了仰躲开那只手,急忙道:“有人跟踪在下?多谢阁下提点。在下还有急事,先行一步。”

    说完,他便丢下那人,急匆匆的朴宸殿去了。

    那锦袍男子望着他的背影,突地一笑,自言自语:郭逸竟是这般模样?看样子是名过其实了。

    朴宸殿外出奇的无人守着,就连巡视的侍卫们走到近前也都绕开了道,避过殿前正门。有几个看到郭逸,似是想要上前提醒他什么,却又都忍住跟着队伍乖乖走开了。

    郭逸心中越发的着急,也管不了无人通传,直奔大殿内。可他找遍了整座外殿亦未见着慕容时与慕容厉两人,更未曾见着尤西公主雨儿。

    站在殿内御桌旁正着急间,郭逸突然听得身后墙面上传来一阵“咯咯”的响声,他转头一望,正与探身出来的慕容厉眼对眼!

    慕容厉一见郭逸,立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将脑袋又缩了回去,不过一会便又自那墙缝中走了出来,还反手合上机括关好了墙缝。随即便二话不说,拉起郭逸就往外走!

    郭逸不明就里,却也知慕容厉必不会害他,心想有事不妨等他停下再问好了。于是两人一路拉着,直直奔回了凤鸣轩,慕容厉却还未曾松手,径直将郭逸扯进了后院的竹林里。

    “懿轩,你如何不声不响便进得了朴宸殿?”慕容厉刚停下来便发了问,反比郭逸还先了一步。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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