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龙庭》分卷阅读120

    至于那醒酒汤,秀贤淡淡一笑,他还有比那更讨皇帝喜欢的东西。今夜这么难得的机会,他自然要倾尽全力牢牢锁住皇帝的身心。

    夜至寅时三刻,正是沉梦正酣之时,若大的龙德殿寝宫之内一片静谧,只有绵长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凌越睡得很沉,昨夜的那场**直至夜半才云歇雨收,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酣畅淋漓过。虽然后来进殿来侍奉的并不是宗赫而是伊藤秀贤,但活泼可人的少年满心满眼的渴望自己的爱抚与贯穿,就像当初的傅川一般,又是青涩又是乖巧,仿佛天真却也生性淫荡,让他甫一接触便醉了酒般沉迷其中。

    更深夜静,青山烟雨图的围屏前,古铜寿山玉顶炉正燃着安息香,袅袅轻烟笼得一室馥郁,亦朦胧了那烟雨山河。

    睡得正香的凌越似听到一阵细微的咯嚓声,仿佛是夜风吹拂过窗外的花树,发出的枝叶声响。迷迷蒙蒙的睁开眼,在一片淡白若无的轻烟中,一个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暗如夜魅,如鬼影般正在白烟中虚浮飘渺着。乍一看,那张与自己一般模样的脸庞正笑容漫溢,而那眼神却如黑暗中的闪电一般雪亮,还未及看清,刹那间,那张脸庞却又在烟雾中幻化为森森枯骨。

    凌越吃这一惊,忙睁大眼睛直起身来,然而玉顶炉中香烟淡淡,寝室内阒无人声,哪里有什么人影?不过是噩梦一场!想起那梦中枯骨,他心口不由得突突直跳。褚云重真的死了吗?刚才,是他的阴魂不散?

    几乎用扯的拉开寝衣交领,又干吞了好几口津液,凌越的心情依旧无法平复。焦躁、紧张、烦乱、不安,种种恼人的情绪,自从自己正式搬入皇宫之后,便似蚕茧般将自己密密的束缚。尤其是当他知晓他的亚父凌铮至今还秘密派人在外寻找褚云重之事,更是让他越想越不是滋味。

    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虽前头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但褚云重必死无疑。若活着,他便是爬也该爬回宫了,更何况连宗赫都回了宫,他若知晓,又有什么理由不回来?应该是死透了,也许沉尸江底,这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凌越恶毒的冷笑着,又想到宗赫,不免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他倒还偏生又闯回来。今夜让他侍寝也胆敢违旨不遵,想来是哥哥以前太宠他,才会让他如此无法无天,目无尊上。

    总有一日,要把他绑到这龙德殿的龙床上,操得他死去活来,就像自己对付晏南山那样,直到把他干死在这张龙床上,方能泄自己心头之恨。只可惜自己用尽酷刑,依旧没能从晏南山口中撬出叶琛和傅川那一对贱人的下落。没人能受了那样的刑还熬得住,也许真的只有宗赫这个小兔崽子才知道实情。

    凌越恨恨的拧住床上明黄色的织金冰蚕丝衾,手指却无意间碰到枕边一样触指冰凉的东西。摸起来一瞧,却是一条挂着吊坠的项链。当他就着窗外月光看清那吊坠模样,却似被平地一个旱雷霹中,顿时,全身的血液都仿佛从身体里一下子被抽空了去,整张脸因失了血色而变得苍白灰暗。

    这条项链,不正是褚云重随身之物!自太宗传给他之后,他从不离身,便是以前自己替他入宫,他也从未曾把这条项链给自己戴过一时半刻。当今世上,仅此一条,便连仿品也不曾做过。这……却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之前与秀贤在床上翻云覆雨时,分明床榻之上还没有此物!

    凌越将吊坠捏在掌心,那轻薄的质地仿佛还留有脉脉余温,难道,真的是刚才的鬼魂留下的遗物?从不信鬼神的他,一时也几乎被惊骇得魂飞魄散。

    茫然而又呆滞望着犹在甜梦中的伊藤秀贤,凌越又惊悸不安的四下里张望了一圈,除去多了这条莫名其妙出现的项链,寝室内别无异样。此时此刻,他几要疑心自己是不是仍在梦中。

    然而,卫临的出现却很快打碎了他牵强的论断。

    “陛下,时辰还早,还可以再睡片刻,可要小的取杯清露来?”

    凌越才要不耐烦地挥手让他退出去,转念一想却又把卫临招了进来,沉声问道:“刚才,可有人进这殿来?”

    卫临躬身应道:“小的们都在暖阁子里候着,未经宣召,不敢轻入内室。”

    卫临是宫里伺候老了的人了,凌越本该信得及他,但鬼神之说终究虚幻,若真的是褚云重的鬼魂,他为何不索了自己命去,反而将这传家之物送到自己手中?

    挥退了侍从,凌越再难入睡,他本性多疑,更何况此事如此骇人听闻。接下来的二日,凌越既没有再招侍郎侍寝,也无心找宗赫的麻烦,只想一个人好好清静清静。

    然而噩梦仍在延续,第二夜凌晨醒来,枕边又出现了一支古朴的青龙玉簪,几块暗红的血斑将那龙身残忍的断成两截,一双龙目亦赤红充血的瞪着自己,仿若凝聚了幽冥之灵。这支簪分明是褚云重离京时所佩,但那血淋淋的景象是如此诡异而又不祥,让凌越几欲发狂。

    至第三夜,惊魂不定的凌越几乎不敢入眠,然而精力却终是不支沉沉睡去。待得半夜被噩梦惊醒,枕边果然不出意料的又多了一物,却是一张宫中所用的梅花玉版笺纸。捡起来瞧时,上头却用艳红的朱砂写着短短数语:

    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

    温馨平和的句子字字如刀,戳在他的心口。再瞧那浑然大气的字迹,正是褚云重的手书无疑,更何况落款处还钤着他的私章“龙行天下”。但是,更让凌越觉得可怖可畏的,是旁边另一枚印章:“赤松轩主”。

    凌越急促喘息着,将那笺纸揉成一团。是亚父!定然是他!难道他已找到了褚云重?不然,为何会有祖传项链、青龙玉簪等物?亦唯有他,才有这等本事,能遣人将这些物件神出鬼没的放置在自己的床头。

    然而,褚云重究竟是生是死?而凌铮……做这些事给自己看又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他已知道是自己……凌越不敢再想,一时,冷汗涔涔已是湿透了衣衫。

    墙角的硬木五屏峰铜镜,在清冷的月光下,清晰的照出凌越此时赤红充血的双目,以及凌乱披面的长发下,那副昏沉错乱的惊悸神情。

    30 利欲熏心

    早朝时,凌越亦惊魂未定,这几日发生在龙德殿的事很是让他疑神疑鬼,便是坐在这龙椅上,亦有些隐隐不安起来。尤其想到这阵子虽是他在朝中主政,但亚父事必躬亲,竟比当初褚云重在朝时还管得宽。原本还想着亚父或是担心自己担当不来,这才扶持自己直到亲政,但连着这几夜发生的事再一想,只怕是没那么简单。

    想当初哥哥在时,凌铮一口一个哥哥不懂事尽胡闹,弟弟乖巧办事老到。到真的自己坐上龙椅,他却比先前还要一百一千个不放心,难不成自己在太阁府时冷静稳重,到了皇宫就轻狂浮躁起来?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凌铮心底放不下权!

    说起来,亚父尚且年轻,才不过四十岁的人,此刻便要他退居二线,这对于握惯了权柄之人,确然不是那么容易放手。但,凌越又岂能容得凌铮褫夺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力?他已是夺走过一次,凌越绝容不得同样的事再发生一次。

    无论凌铮在龙德殿做的那些手脚对自己是意在威慑还是警告,凌越都已决意脱离亚父的束缚与掌控。

    这是我的天下,是我父皇传给我的天下,任谁也不能夺了去!便是凌铮,也不能!

    紧握着龙椅扶手上的龙首,年轻的皇帝面色黑沉。此刻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理政,几件并不太烦难的事,亦让他发了好一通无名之火。下首的朝臣们,为这几日皇帝的语无伦次有颇有些愕然,便是静静站在一角的梁王,亦眉头轻蹙,却也只远远凝望着皇帝未曾开口。凌铮并未主动和他说起什么,但他心里,却是明镜一般,什么都看得通透。

    从集英殿退出来后,梁王昂首望了望天上那一轮酷日。今年盛夏如此酷热,看来,又将是一季难熬的夏日啊……

    好不容易候到了退朝的时候,卫临殷勤地迎上皇帝,呵着腰道:“陛下,周太医正在殿外候着,可要宣他晋见?”

    “嗯?朕有宣太医吗?”凌越横扫过一眼,虽他这几日精神欠佳,却也不愿旁人多事。

    “是宗尚令关心陛下龙体。”卫临觑着皇帝的脸色,陪着笑道:“尚令郎见陛下这几日神思恍惚不思饮食,怕陛下日理万机劳乏了身子,天又暑热,便让小的宣太医来为陛下请个平安脉。小的私心也想着陛下这两日睡不安稳,倒不如让太医开一两剂安神静心的方子,也避避暑气。”

    凌越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又随口问道:“这两日怎么也没见宗赫人影?”

    《宅书屋》om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