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山下》分卷阅读3

    不一会小二便又端来一碗羊汤,边上放着一个馕。李犇端起羊汤喝了一口,相当淡,但是有羊肉在,勉强能入口。“王兄,冒昧地问一句,为什么这汤里、面条里不放点盐?”

    “李兄有所不知,这盐乃极罕之物,各地官府管控严格,此等小食厮自然不敢多用……”

    “一块五一袋的盐都成了奢移品……没天理……” 李犇小声叨咕,不忘拼命往嘴里塞馕,侧眼看了一眼王正矩这吃相反倒一点儿不像刚从牢里逃出来的,细嚼慢咽地。

    “看李兄打扮,不像本地人。”李犇看了一眼王正矩,心想,哥们你才发现我的造型和你们不一样,这也太后知后觉了。

    “确实不是本地人,家挺远的,请问王兄,现在是哪一年?”李犇道。

    “不知道李兄弟问得是什么纪年,现在是东夏大同八年,宋绍定四年、大金正大八年、蒙古窝阔台三年。”

    宋、金、蒙古,李犇飞速在脑子里反应,宋绍定,宋绍定,是哪个皇帝?李犇上学时就是一个酱油生,大学学的又是广告学,哪里知道各朝皇帝的年号,不过李犇起码肯定是在宋朝,总比在一些不知名的异空间强多了。至于东夏是什么国历史课上没听说,可以高中历史学得太浅,或者就是个小地方政权,根本不值得史书一记。

    “那王兄,听说过临安吗?就是临安春雨初霁那个临安,那个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李犇连比划挤眉弄眼地跟王正矩解释。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没想到王绪居然站起朗诵起来,感情充沛,手势到位。

    擦,古人真是鸡血,读两句诗都手舞足蹈。其实李犇只知道那两句,除非真得汉语发烧友上学时候谁傻到背全诗啊,都是划线重点诗句填空,一首诗就两句名句,应对考试绌绌有余。

    “此乃放翁先生之诗,少时有幸跟随先生学习,先生仙逝……”李犇只抓住了王正矩话里的关键字眼,其它的自动屏蔽,放翁放翁,陆游,南宋爱国诗人,南宋南宋,可以肯定自己穿到了兵荒马乱的南宋。因为从小看83版《射雕英雄传》,对南宋的感觉很不友好。

    “王兄可知道如何去临安?”按照里的穿越惯例,从哪穿来的一般从哪穿回去,李犇觉得自己想回去就得先找到杭州,再找到钱塘江三桥的位置。

    “李兄是宋人?临安很远,我们现在身在东夏南京,过了高丽,再绕到金国,便可入宋境,临安便是宋都,入了宋境一问便知。”都过了高丽了?李犇感觉在点凌乱,自己穿到东北来了?省了一张机票,直接穿回老家了?

    “今天是正月十六?”李犇想确认下时间。“哪一年?比如公元前221年……”

    “现在1231年正月十六纵偷日,东夏国、金国,乃至契丹人都有正月十六纵偷的古训,全国放偷,只要偷到便可私有。若非如此,李兄也不会与在下相遇,并救了在下……”说着王正矩又想起来李犇的救命之恩,站起来又要施礼。

    李犇满脑子都是“1231”这四个数字,心想完了,这段历史居然一点记忆没有,想像里那些主角一样通过记忆趋利避害是不可能的了。但是金国和南宋肯定是要被蒙古人灭了的,别去惹蒙古人,看到蒙古人就打出“绕道而行”四个字应该没错。

    “李兄,李兄……时日不早,不如我们现在启程……”王正矩打断了李犇的神游。

    “好。”李犇虽然很饿,但是也没食欲再吃没放盐的羊肉泡馍,还不如早点走,这小吃摊四处露风,可是真当不暖和,从纳齐那借来的兽皮在被东夏官兵抓的时候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还好现在是白天,没有昨天半夜那般粗爽刺骨地冷。想想冷也是对的,现在正月又是在古代大东北,没有什么全球变暖,比现代社会东北冷多了,就算现代社会的东北,大正月的就李犇这一身行头也是找死。

    王正矩喊来小二,从容地在腰带上用手指掰下一颗宝石,扔给了店小二,道:“出门在外盘缠用尽,以此石抵这顿饭可否”。

    小二接过小红石头,掂量一下,又对着太阳看了看,立马眉开眼笑,“可以,可以,不过小店可没有那么钱找给客官。”

    “无须找。”说完王正矩便拉着李犇往外走。

    李犇石化中……

    被王正矩拉着走了十几米,李犇还处于混凝土状态,再看看王正矩的腰带,同样的小红石头起码还有二十多颗,随便抠一个下来,日食住行都解决了,这跟手上套二十个金镯子,吃一顿饭落下撸一个下来有什么区别,跟土豪在一起的感觉今天总算知道了。

    “李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两人快走到了城外。

    “请讲……”知道是不情之请还要讲,古人也是口是心非地多。吃饱喝足李犇心里的小人又开始灿烂了。

    “与李兄一见甚是投缘,在下想与李兄结为异性兄弟,不知李兄意下如何?”王正矩极为严肃看着李犇。这让李犇感觉有点不自在,从表情来看这位土豪兄是认真的。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收一个土豪做小弟,或认一个土豪做大哥,听起来都不错。李犇心里的小雀跃在脸上表露无遗,眉毛也跟着一高一低地耸动。

    王正矩拉着李犇找了一块空地,拔了几根草插在地上,喀吧一下跪到那稀稀拉拉的几根草前,“李兄,快跪下。”

    李犇冷不防被王正矩一拽,借着惯性,扑通一下便跪下了,日,好疼啊。

    “李兄,贵庚?我贞佑三年生人,今年二十有六。”

    “我……哪年生的不是很重要,我二十四,你大,你大哥,我小弟。”李犇龇牙咧嘴地揉着膝盖。

    “黄天在上,我王正矩与李犇今结为异性兄弟,自今以后,福同享,难共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王正矩双手抱拳,面朝青草,慷慨陈辞。

    “黄天在上,我李犇与王正矩大哥今个拜把子做兄弟,不求有难同当,只要有饭同吃,有妞大哥去泡。”这么能占便宜……同年同月死……怎么可能,我李犇可是活到了七、八百年以后。

    “好兄弟!”王正矩豪气地拍了拍李犇地背,眼中含着泪花。

    大哥,你就这点出息,有妞让给你泡,你就感动地要掉眼泪,不给你泡,我自己留着也用不到啊。这边李犇心里的小人还在唧唧歪歪,只见王正矩把食指伸进嘴里,头一偏,手指便破了,血一滴滴洒在二人面前。

    李犇看了看王正矩,又看了看手指,感觉有点尴尬,这是仪式的一部分,要歃血为盟吗?“那个,大哥,我真怕疼……”。

    “二弟,没关系,你喝我的血。”不等李犇反应,王正矩便将手指挤进李犇嘴里,血通过喉咙往里流,每流一寸,所到之处,那个部位连锁地恶心就带动着李犇的全身颤抖。

    抽出流血的手指,王正矩又□□自己嘴里,嗞嗞地吸。这视听效果配合李犇嘴里的腥咸,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又涌了上来。

    李犇实在不想再和古人比恶心,揉着膝盖站了起来。

    “二弟,我还有事在身,不方便与你同行,这点儿东西你带着傍身。”说着王正矩把腰带解了下来扔给李犇。

    本来想跟这位土豪同行,没想到人家压根儿没想带上自己,也行,给点儿值钱的珠宝自己总不会饿死,分开也好,自己只要坚持到杭州就回去了,和这里的人再见再也不见了。

    “那小弟就收下了。谢谢大哥。”李犇把腰带叠把叠把放在呢大衣的里怀兜里,贵重物品必须贴身保管。

    “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王正矩抱拳,利落地转身。

    李犇的“保重”两字还没出口,王正矩的背影已在五十米之外,李犇抽动着嘴角,这个便宜大哥居然会轻功……

    ☆、第一卷第 4 章

    身上有钱,安全感全回来了,李犇一边哼着歌一边往前走。

    无论怎么讲我都觉得虚伪……陪伴你那么久你说是受罪……从前到现在当我是谁……你这花心蝴蝶……和你吻吻吻吻吻,你吻得太逼真……

    唱了几句还觉得不过瘾,李犇又来了几句粤语版。无谓爱爱爱爱爱,太过动魄惊心……我估错这个世界得到教训……几句粤语还没讲完,感觉脚下一软,整个人先下跌了下去。尘土铺天盖地从上往上掉,李犇扑打半天,发现自己居然掉进了陷阱,陷阱有一人半高,李犇思考一番觉得自己一个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爬上去不太现实。不如坐着等,既然有人挖了陷阱就肯定会来收猎物。

    天色渐暗,陷阱上出了响动声,枯草被清理掉。

    李犇站起来,抬头朝着阱口大喊,“有人吗?有人在下面!”

    没人回应,唏唏嗦嗦响声也没了,好像有脚步声走远。不会吧,见死不救,还跑了。李犇心里刚燃起的希望小火苗就这么在无声中自己灭了。李犇只能坐回原地,抱着膝盖继续发呆。

    没过五分钟,一条大拇指粗绳子从上面顺了下来,捋着绳子有个人屁股向下,出现在李犇的眼前,等下来的人转过身。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两人齐声道。

    李犇脑补破头也想不到,居然又碰上纳齐,此刻看纳齐虽然还是很黑,但是已经和古天乐帅得有一拼。缘份这东西,真好,李犇心里乐出花,又兴奋地冒出哗哗地清泉,给花浇上水。

    “拉着绳子上去。”说着纳齐就要把绳子往李犇腰上系。

    “黑哥,不是纳齐兄,我不行啊,要不先上去再拉我吧。”李犇对自己的体能向来没有信心,上大学时候还凑和,这两年经常熬夜加班,抽烟喝酒打炮,损得也七七八八了,就算在大学时候也不敢说靠臂力就能上去。

    纳齐看了李犇一眼,二话没说把绳子绕到了自己腰上,李犇却在那一眼中读出了藐视。纳齐双手一拉绳子,左脚往阱壁上一蹬,换右脚,再左脚,右脚,不费吹灰之力五六步就到了顶,向上一跃,人轻轻松跳到了陷阱外。李犇看得目瞪口呆,心理的小活动是:人类的进化到南宋还没有彻底完成吧……

    很快绳子又扔下来了,李犇接住,在自己腰上绕了一圈,打了个死结,又拽了两下,确定结不会散才放心,虽说不是很高,但是掉下来屁股着地的话也得几天走不了路,对于屁股疼李犇自认为比谁都有更深刻的领悟。双手拽住绳子,李犇喊了一声纳齐,上面绳子动了起来,纳齐开始往上拉,李犇也脚蹬阱壁尽力配合。虽说李犇是排骨选手,但毕竟有近一米八的身高,感觉纳齐拉着还是有点儿费劲。

    等两个人都爬上来,李犇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喘,纳齐也坐下深倒气。

    “我挺重吧……”为缓解尴尬,李犇挤出这么一句尴尬的台词。

    “不重,200斤的野猪比你难拉。”纳齐讷讷道。

    “……”李犇脑袋有点儿往出冒黑线,我说兄弟,能好好交个流吗。

    “你怎么又黑灯瞎火地一个人出城?”李犇觉得适时调整话题才是明智的。

    “看看有没有兽掉进陷阱。”

    “……”李犇脑袋上黑线开始横纵交织,这个纳齐果然是话题终结者。

    “对了,你昨天晚上借我那个兽皮丢了,我可以赔给你……”李犇觉得抠一颗小红石头应该够了。

    “无妨,今天掉进去的若不是你,又能有一件兽皮了。”

    “噢……那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耽误野兽进来的。”李犇觉得和纳齐交流最好的方式就是按着纳齐的方式。

    “马上天黑了,夜里会很冷,你穿得少,不如先跟我进城吧。”纳齐站起身,拍拍粗布衣上的尘土。

    感受过昨天后半夜的寒冷之后,李犇觉得这个提议甚妙,也起身拍打拍打身上尘土跟在了纳齐后面。

    两人走了三四里地,终于进了城。李犇倒有了些莫名其妙的亲切感,毕竟是他穿越后第一个来到的城镇。

    穿胡同再拐弯,李犇跟着纳齐来到了一排低矮的木板院门外,纳齐推门便进,李犇跟上,纳齐顺手又把院门阖上。大约三四十方的小院,用木栅栏围着,坐西南朝东北两间土坯房。进门便是灶台,屋子一角堆着干柴,往里有一个小门没关,可以看到里间,应该是睡觉的地方。

    “你到里屋坐,我给你煮点儿吃食。纳齐指了指小门的方向,示意李犇自便。

    “纳齐兄,那个家里有盐吗?放点儿。”李犇想起中午吃的那顿饭,味觉开始有点儿不舒服。

    “有是有,不多。”纳齐表现出些许为难。

    “放点儿放点儿,我有钱,明天买几斤……”李犇想起便宜大哥临别时给的腰带,顺手往大衣的里怀摸了一把。没了?没了?什么都没有?是掉进坑里的时候丢了?还是回来的路上丢了?镶着二十多颗宝石的腰带难道是幻觉?李犇脑子乱糟糟。

    “纳齐兄,纳齐兄,我的东西丢了?我们回去原路找!”李犇拉着纳齐的胳膊拼命摇。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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