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开》分卷阅读2

    秦功放开他的手腕,然后往上挪了几分握住那只冰凉的手,两只大掌将它合在掌心细细揉搓着。

    太过寒冷的冬天,他曾这么待过齐开。

    火,好像便是随着掌中那只逐渐回温的手烧起来。

    秦功也不知道两人是何时纠缠在一处的,只觉得那**滋味果然跟女人不同。

    摸着他时,会哼哼哼。亲着他时,会呜呜呜。弄痛他时,会骂人。而达到高`潮时,会软在他耳边,叫“情哥哥”。

    秦功记得,春天烂漫里,杨柳假山后,齐开也这么叫过他。虽然此情非彼秦,于他来说,却是一样的。

    2

    隔天早上醒来,身边已没了人。

    秦功起身穿戴打理好便准备回府。临出门前,回头看了铺满阳光的床铺一眼,想起昨晚的热浪旖旎,以及那一潭子幽幽然的桃花水。

    老鸨子老早就瞅上了秦功的房门,此时一见它打开,立马就一摇一摆地走了过来,哎呀呀呀,秦公子醒了啊,昨晚一梦可好?跟你通道来的那位齐小公子昨儿晚上就给他府上的人抬走啦……

    秦功有礼地笑笑,随手将腰间挂的玉佩取下,递到她面前,在老鸨亮蹭蹭的双眼里说道:“昨晚很好,这个就当给那位美人的见面礼吧。”

    秦功出了天下第一楼,沿着护城河一路往回走,走到一半,却脚下一转,往齐府去了。

    齐府的门童一见秦功,热情如旧,只是说的话却不似从前,他说:哎呦秦公子,怎么这么一大早就来了,您在此处稍等,小的给您叫我家公子去。

    秦功应下,站在齐府暗红色大门口,苦笑,哪有让客人干站着等的?这事儿也就齐开做得出来。

    可又觉得分外奇怪,从前来找他时,哪一回不是毫无阻碍长驱直入,一年多不见,就这么生分了?

    等了大半晌,齐小公子终于出来了,秦功也终于跨进了齐府大门。

    齐开一脸风清云淡,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贼,也怎么看怎么……勾人,“秦兄,这么早就赶着来答谢小弟了?”又是暖暖的风吹在耳朵里,“这下信我了?天和地……果然远吧?”

    秦功一笑,是够远,一晚上下来,跟打了场仗似的。

    “进去说吧。”

    “不不不”齐小公子一摇扇,笑得跟偷了腥的猫似地,“今儿楼里的一枝花约了小爷去赏花,”一顿,又一笑,“外加品人”

    “小爷我马上回屋换身衣裳就走。”

    秦功不语,看了面前那张春意盎然的脸好一会儿,突然晒然一笑,“好,那我先回。”

    齐小公子阳光灿烂,“行!回头给你带酒喝。”

    秦功一走,门童便哇啦啦地叫开了,公子公子,你还扛得住吧。

    齐开白着脸软着腿,一言不发瘸拐着挪进了自家那扇威严的大门。

    偷男人这活儿果然不是人干的!

    可喜欢他,不是人干的也只能认了。

    齐开喜欢秦功,不知哪年哪月的事了。齐开只晓得,看到秦功心就跟揣了个火炉似的,滚烫滚烫的。齐开只晓得,看到秦功两眼就跟找着了框框似的,愣神愣神的。齐开只晓得,看到秦功就跟母猪见了树似的,三个字,贼想上。

    可不行。

    齐开在书房里笑得直想哭。不行。

    爹说……皇上为了稳住秦家,已经开始筹划着给秦功找媳妇儿了,初定的是刘学士家的千金。爹说,刘小姐长得月亮见了羞,花儿见了掉头走,李诗见了叹,柳词见了迎面扑,学问也是没得说。爹说,刘家大小姐是皇帝的老婆,秦公子又是太后的侄子,刘家的小小姐嫁给他方不能辱没了他。爹还说,刘小姐现在十五,等过些年再大些进秦家的门,正好。

    都说齐开傻,齐开草包。可谁见过一个草包日日为了想辙儿,想得脑袋瓜子都快裂成了几瓣儿。

    他不过是……没机会,亦配不上。

    他不过是,没忍住罢了。

    此后秦功不来找齐开,齐开也没去找过秦功。直到半个月后,齐太傅又说,小开啊,这回秦家小子回来怎么也没见你去看看人家,之前交情不是挺好?

    齐开逗着鸟笑,看什么?看看人儿子多威武,你儿子多落魄么?

    齐太傅一巴掌拍过来,混小子!

    可齐开到底是去了,谁让他舍不得人呢?秦功再过一天就要走,不去看,谁知道要等几年?

    齐开收拾了下,便往秦府上去了。可谁知刚到秦府门口,就被告知他要找的人不在,管家说,他们家公子跟老爷一早被叫到宫里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要不,齐公子先上里边儿坐坐?”

    齐开呆了半晌,啊哈哈哈哈地笑着:“不了不了,本也没什么大事,来瞧瞧而已。”接着又往秦府大院儿里头看了一眼,不安的视线被场子中央摆的一块巨石给撞了回来,“那我回了,跟秦将军问好。”

    齐开逃也似地离开了秦家大宅,结果还没走到家,便忍不住扶着河边一棵老树哭开了。路人经过,皆对着他指指点点:哟哟哟,那不是齐家少爷嘛,平时横的跟什么一样,今儿怎么伤的跟走了娘似的……丢脸不丢!

    可齐开顾不了,他现在肚子里委屈得能把护城河吞了。

    秦功进宫了,还是跟他爹一块儿。

    秦功进宫了,不给他说。秦爹也进宫了,不给自己爹说。

    这意味着什么?肯定是相媳妇儿算八字去了。这会儿怕是婚期都定将好了。

    他难受,丢了媳妇儿般的难受!

    那天晚上……他怕是跟谁好了一夜都不知道……天那么黑,他还特意把桌上的红烛给灭了……早知道会这么快、这么快,他定在那房里挂满了灯笼,让他瞧瞧,让他瞧瞧那天床上的是谁!

    齐开抱着树哭的音都破了,白生生的脸上泪行交错,跟被车碾过似的。

    正哭的撕心裂肺,圈在树上的手臂却被一股力道拉开。

    齐开甚至都不用抬眼便能知道是谁,他整个僵住了,心扑通扑通直跳到喉尖尖上,脸上也烧成了一片云彩。果然下一刻,秦功开口了,“出什么事了?怎么哭成这样?”

    秦功和齐开从小一处长大,在秦功跟着秦大将军出去闯荡之前,俩人吃喝一处,玩乐一处,就差睡在一处。交了秦功这个上道的朋友,在齐太傅眼中是他那草包儿子唯一做的上道的事儿。

    可这么多年,秦功什么样儿的齐开都见过,单只没见过他的花儿猫样。

    齐开拿袖子胡乱抹了把脸,睁着双红通通的眼睛望着秦功,“皇上给找的媳妇儿好看不?”

    秦功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上我家去过了?”

    齐开低头,两手垂在身前,安静地跟只兔子似的。秦功见状,幽幽道:“媳妇儿?你当我是你,满脑子桃花?皇上找我,是为了三日后的出关一事。”

    “出关?上哪儿?”

    秦功看了满脸焦急的齐开一眼,“延边。”

    齐开对上秦功意味深长地目光,心底一颤,慌慌张张别过眼去,呵呵干笑两声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刚、刚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养的八哥走了,我这儿给它哭丧呢……”

    声音越来越低,低到秦功忍不住冷笑。

    哭丧?哭丧要特地先上自己府上绕一圈?作甚?拉着他一块儿哭?

    秦小攻不是装糊涂,而是养肥

    两人不欢而散。只是齐开没想到,这一散就散了三年。

    那日河边分道扬镳后,齐开是怎么也没脸去找秦功了,就算到了秦功走那天,他齐小公子也只敢蹲在一撮铁树后,远远看着那人的飒飒英姿,骑白马,摇旗杆。

    队伍走出了城门半里地,齐开还蹲在那儿,想着,下次回来喝酒,就该是在他大婚的席桌儿上了。到时该说些什么呢?

    该说,啊哈哈哈秦功你这厮终于有人收拾了。

    该说,哎哟哟哟秦少爷你要是不喝了我这一坛今儿休想抱嫂子。

    还是该说,秦哥哥,念在我齐开难得痴情,你娶了媳妇儿后可千万别把小弟给忘了。

    别把我给忘了。

    赶不巧,那天齐小爷正难过的要死要活之际,老天不长眼地也跟着撒了泡尿,差点儿把齐开给浇进泥里。

    齐开折了片铁树叶,一路失魂落魄地往回走。雨水沿着那破落叶儿开的叉挂下来,将齐开淋成了一道儿一道儿。

    回到齐府当晚,齐开便发起了高烧,怎么都退不下,急得齐太傅坐在床边一整夜,想到这孩子幼年丧母,脾性虽顽劣了点儿,可心还是好的,自己从小就骂他不成器,可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要出了什么差错,还不要了他的老命!

    大夫说,齐开这病单靠药是治不好的,总之一句话,心病还要心药医。

    可他这儿子长这么大,书不读,科不考的,自己虽气他,但他从没当回事儿过,能有啥心事?

    一直到快天亮,齐老太傅才听清楚了他家混小子嘴里念叨了一晚上的词儿:铁树开花。

    桃李满桠作秋深,铁树开花始见春。原来,却是情事。

    肚里没货的就是好养活。不过两天一夜,齐小公子便自个儿好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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