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岳奇情之风起边塞》分卷阅读38

    第65章 小婢巧传信 龙马亦通灵

    她这般轻描淡写说出自毁容貌的话,顿教赵宁心中为之一颤。她知道楚清溪言出必践,自然不敢任由其存下这个念头。她颤抖着捧起了楚清溪的脸,努力用自己并不对焦的双眼望入了她的眼底:“我不许你这么想,亦不许你这么做。你若是敢伤害自己,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楚清溪亦以湛湛妙目回望于她:“你若不忘初心,这便跟我走罢。”,她见赵宁颔首答应,当下问道:“我给你的那柄匕首可是丢了?若是还在,这劳什子笨重的东西,又怎能困得住你。”

    赵宁脸色一黯,苦笑道:“自然早已被耶律花喇夺了去。”,她晃了晃腕上的铁镣铐,又道:“当日身陷辽邦,幸得你传授之武艺护身,方才守住了清白。然而只怪我昔日里懒惰,不肯下苦功夫练功,故而当日竟被耶律花喇以及左右护卫所擒,他们恐我再伤人,便令人将我戴上了这副镣铐。”

    她淡淡说来,听入楚清溪耳中,却知是何等的惊心动魄,只是眼下绝非清谈之地,是以楚清溪亦不敢细问,当下只从腰间抽出了束腰软剑,咔咔几声便将赵宁手脚上的镣铐切断去除了下来。

    “安泰,事不宜迟,咱们这就离开。待得天亮,这里恐怕就会被人发现了。”,楚清溪放开赵宁,几步走到崔婆婆尸身前,一把将其拎着放置在了石磨之上,摆出了一副熟睡的姿态,随即便一拉赵宁的手,柔声道:“这便走罢。”

    她一手揽住赵宁的纤腰,探头朝门外一看,只听万籁俱寂,鸦雀无声,就连远处清欢殿中的歌舞之声,似乎都已经歇了。方才楚清溪扣住赵宁脉门之时,便已知其虽然瘦的不成人形,然而一身内功却是不退反进,想必是这些时日里吃尽了苦楚,反而痛下苦功了吧。是以当下她不再犹豫,双足一点,一式“燕子穿云”,便带着赵宁默入了沉沉夜幕之中。

    两人穿檐走壁,不多时便又回到了清欢殿之所在。这雀营规模颇大,曲园游廊蜿蜒曲折,若是稍不留意,恐怕就会迷失其中,找不到归路,是以楚清溪不敢乱走,只好按着先前过来的原路,反而行之。

    到了一处花园游廊,四周皆是房屋,正是先前楚清溪偶遇小玉之所在。楚清溪辨明了方向,正要带着赵宁扬长而去,便听见廊柱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唤道:“楚姑娘。”

    楚清溪闻言,正是小玉的声音,当下脚步一顿,定睛望去,只见那廊柱背后悄悄站立的,不是小玉,又是谁人!那小玉左右顾盼见无旁人,慌忙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楚、赵跟前,来不及行礼,匆匆道:“绮云阏氏传来消息,让小婢在此等候楚姑娘。若是得幸救下公主,便请二位径直前往城北清定门,绮云阏氏在那里相候。”

    “好个绮云,我倒是小看了她!”,楚清溪眼前一亮,不禁由衷赞叹道。她含笑谓小玉道:“有劳了。”,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一颗七八两重的金锞子递了过去:“你自己也要小心。”,小玉接过,忙不迭连声道谢,待她抬起头了,却早已不见二人踪影。

    “此去中原,长路迢迢,以你的身子,恐怕走不了这么长的路。”,沿路避过夜间护卫,楚清溪带着赵宁终于走出了雀营这座无形的监牢。赵宁道:“你也别太担心我,之前这么大的罪都受下来了,还怕这区区路途不成。”

    楚清溪怜惜地搂紧了她,柔声道:“既然如今与我团聚,又怎能再让你受那等活罪。”,她眼珠一转,猛然想起一件事来,笑道:“有办法了,你且跟我来。”

    赵宁不明就里,当下便跟着她一路行来,待得走到宫城门口,赵宁陡然一惊,低声道:“啊呀,你怎么带我到这里来了,若是被人发现,岂不是又一场风波。”

    楚清溪早已将身上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轻声道:“莫出声。”,只见她大步迎着城门官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也索,今儿是你当值呀,可不是又灌多了黄汤!”,她腰间的青狼卫牌在火光下熠熠生辉,看守宫门的卫士们见状纷纷肃立行礼,自然无一人敢上前盘问。

    那个被她叫做也索的城门官乃是一个身高九尺的彪形大汉,一部络腮胡子更衬的他神情威猛,高大帅气。他一见楚清溪,不由得“呵呵”大笑起来:“我倒是谁,原来是奚侍卫。这深更半夜的,你这是打哪儿来。”

    原来这楚清溪素日里亦没有放过任何结交朋友的机会。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辽邦,即便是她有通天的本领,也免不了要求人帮忙的时候。是以楚清溪在结交朋友的时候,并不分高低贵贱,但凡是有意与自己结交的,她都来者不拒。

    再加上昔日其徒手搏虎,巧驯骏马的轶事已在辽国的军民中口口相传,几乎成为了传奇故事,更使得这些辽国的人民将她视为了英雄好汉,都将能与之结交视为了天大的荣耀。这个也索也是其中之一,平日里,楚清溪饮酒吃肉都少不得叫上他,此人为人倒是甚为仗义,只是素来在金钱上比较计较,一点也不似他这等五大三粗的外貌。

    幸而楚清溪最不缺的就是钱。当日虎口救下耶律绮罗,还有驯服玉麒麟二事,已经从萧太后处得到了可观的赏赐,再加上之前在太子府拿的月俸和赏钱,以及身为青狼卫的分例,加在一起着实可谓是身家丰厚,堪比贵族。

    是以两下里一凑,这也索便渐渐地与楚清溪打成了一片,平时里吃喝都算楚清溪的,但凡她有些吩咐,也索在职权范围内,自然也是照办不误。

    “今儿奉太后之命出城办点事儿,想不到路上耽误了些功夫,居然误了入城的时间。”,楚清溪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如今夜已深了,我也乏的很,当兄弟的,难道当真要我在这城门外头缩一夜不成?”

    也索大笑道:“若是旁人,我自然是公事公办。只是眼下遇到的是奚侍卫,那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大笑声中,他伸手一扬,喝令道:“开门,放行!”

    城门徐徐打开,楚清溪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一颗龙眼大的珍珠已经塞入了他的手中:“买酒吃。”。原本也索的目光已然落在了赵宁身上,然而当他看到手中那枚光华流转的珍珠时,便也只好装作没看见了。

    楚清溪带着赵宁飞快地穿过城门,径直朝御马厩奔去。原本那“玉麒麟”既为楚清溪之坐骑,自然不能豢养在御马厩中,只是萧太后念其神骏,故而破例允许其与“追风”养在一处。

    楚清溪看到“玉麒麟”的时候,恰好正是它与“追风”耳鬓厮磨,不胜亲密的时候。两匹骏马一黑一白,正在同一个草槽里吃草,它们的身子紧紧挨着,相互打着响鼻儿,甚至还有一丝举案齐眉的恩爱感觉。

    楚清溪一见之下,不由得失笑道:“几日没来看你,你倒是过得逍遥。”,“玉麒麟”见是她来,顿时将狭长的马脸凑了上来,连连在她的手心里磨蹭不已。楚清溪抱着马头连连与它亲热了一番,柔声道:“玉麒麟,今日我寻见了安泰,这就要赶回中原去了。此去路远迢迢,安泰的身子骨又弱,我思来想去,还是得仰仗于你,不知你是否愿意与我一起走呢?”

    那骏马睁着一双水汪汪地杏眼,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它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又转头走到“追风”身边与其交头接耳,似乎在临行告别。

    不多时,“玉麒麟”率先走到了马厩前,只见它轻轻地用独角在门栓上一顶,那厩门应声而开。“玉麒麟”悄无声息地走到楚清溪身前,竟连一点异样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楚清溪心中莫名的有些感动,她紧紧地将脸贴在了“玉麒麟”脸上,低声道:“好马儿,谢谢你。”,她不敢有所耽搁,只因为辽宫里巡逻的卫队明显要多过于雀营,她将赵宁扶上了马背,自己又翻身骑了上去,正要驱策着“玉麒麟”离开,只听啼声得得,那匹萧太后的“追风”竟也从马厩里追了出来。

    二马重逢,不胜亲密,楚清溪和赵宁相视而笑:既为爱侣,又怎忍心别离。这“追风”想来是舍不得“玉麒麟”罢。楚清溪含笑道:“如此更好。待与绮云接上头,三人两骑最为便利。”,当下二人不再耽搁,楚清溪扯破了内衣胡乱包扎了马蹄,便悄然骑着两匹骏马匆匆赶往城北清定门去。

    当赵宁看到绮云的时候,两个人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绮云挺着个大肚子便要翻身下拜,却被连滚带爬从马背上跳下来的赵宁一把抱在了怀里。两个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眼泪鼻涕混合在一起,却没有人会觉得腌臜。

    楚清溪在一旁亦看着眼眶发红,但她知道此时并没有多少时间让她们一诉衷肠。她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声道:“此地不可久留。绮云,这清定门的守卫——”

    绮云擦了擦眼泪,正色道:“楚姑娘放心,这城门守卫,是小玉的哥哥。”,楚清溪闻言,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要不是绮云先前与人有恩,又哪能这般轻松脱身?

    绮云翻身骑上了“追风”,她那偌大的肚皮搁在马鞍上,着实让人有些惊心。赵宁忍不住问道:“绮云,你这身子,经得起长途跋涉么?”

    绮云苦笑道:“经得起也要走,经不起也要走。事到临头,已经不允许我们回头了。公主,我们受了这么多苦,难道还能留在这里任人摆布么?”,她摸了摸自己高高凸起的肚皮,眉眼之间方才多了几分柔和之意:“论起来,他也算得上是龙子凤孙,只可惜宋辽不两立,他的父亲是辽人,他的母亲却是宋人,注定了他来这世上,活得便不容易。我是他的娘亲,我自然不能亲手杀了他,但是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第66章 虎无伤人意人有伤虎心

    绮云催马上前,走到宫城门下,只见一个身披银甲的白袍小将快步迎上前来,眉目间依稀与楚清溪见过的小玉颇为相似。那小将一把拢住绮云马头,低声道:“末将罗义先在此恭候多时,事急从权,还请绮云阏氏莫怪在下礼数不周。”

    绮云微微点头,低声道:“如今不是客套的时候,你快些打开城门,让我们过去!”,罗义先颔首答允,正要回身冲着守城卫士示意放行,却见城门迤逦而开,迎面而来的一溜鲜衣怒马的马队,为首的正是当今大辽太子——耶律花喇!

    正可谓冤家路窄,绮云一时避让不及,顿时被耶律花喇一下就认出了她□□“追风”!

    “这马——”,耶律花喇俨然是喝过酒的:“这马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他觑着眼瞅着“追风”,越看越觉得眼熟:“哎,你们都来看看,这马儿是不是跟太后的追风长的一模一样?”,他胡乱的摇摆着脑袋,招呼着左右侍从上前辨认。

    绮云勒紧了马缰,倒退了几步,意图回避耶律花喇的打量,罗义先见势不好,慌忙迎上前去请安,又对着耶律花喇赔笑道:“太子殿下,这太后的追风,正好好地在御马厩里睡大觉呢,您看这小小的宫人,又岂能让追风这等俯首帖耳。”

    耶律花喇觑着醉眼,闻言愣愣地想了片刻,突然一鞭子直朝罗义先头顶抽去:“照你的意思,竟是本太子看走眼了?”,罗义先猝不及防,一张白净的俊脸上顿时被抽出了一条红印子,他咬紧了牙关,默默地忍下了被鞭打的屈辱,赔笑道:“末将怎敢编派太子爷的不是。只是这夜寒露重,爷刚饮了酒,万一受了风寒,可不是开玩笑的。”

    耶律花喇却对他的讨好充耳不闻,只顾不断地打量绮云和她身下的“追风”,他紧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拼命回忆着什么。时间拖着越久,形势便越是不利。可是眼下并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转移耶律花喇的注意力,更何况他显然已经认出了绮云:“好贱婢,原来是你!”

    此时城门尚未关阖,楚清溪知道时机稍纵即逝,若是被耶律花喇关闭了城门,恐怕她们一行三人,都将插翅难飞。故而她立时当机立断,一催□□“玉麒麟”,便猛然朝城门口冲去!

    “玉麒麟”一声长嘶,四蹄腾空犹如腾云驾雾一般,一下子便顶翻了意欲上前拦阻的守城卫兵。而那“追风”一见“玉麒麟”冲向城门,当即奋起前蹄,一蹄便将拦在身前的耶律花喇座下青骢马踢翻在地,随即一弹后腿,又堪堪踢碎了辽太子前胸的护心镜,眨眼便紧追“玉麒麟”而去!

    耶律花喇尚且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便已经背过气去。只见他唇色发紫,面目青白,眼看已是身受重伤。众护卫一见,慌忙蜂拥上前救人,即便是尚且有个别几个勉强追赶了几步,却早被三人两骑远远甩落在身后。

    众人眼看二骑绝尘而去,只好慌忙抬起耶律花喇送医急诊。如此动静自然惊动了萧太后和辽帝,待耶律不达衣冠不整匆匆自雀营赶到宫中时,只见耶律花喇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而满宫的御医都聚集在小小的偏殿之中,正噤若寒蝉地等着犹如一尊石像般冷酷严峻的萧太后示下。

    “按照你们的意思,这太子,是没救了?”,萧太后的声音沉沉响起,平静的竟似在说着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提起了一颗心,山雨欲来风满楼,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往往是最可怕的。

    众太医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哀家问你们,这太子,可当真是没救了?你们都是聋了,还是哑了?”,萧太后的声音猛然拔高了八度,顿时变的又尖又厉:“宫中养着你们这么多人,可都是吃白饭的?难道竟没有一个人,能想出可靠的办法,救一救你们的太子吗?”

    众太医将目光汇集到了一个叫做裘炳通的医官身上,此人年愈八旬,已经兢兢业业在辽宫中伺候了一辈子,这宫中哪一个人没有得过他的看顾,甚至于昔日辽帝耶律不达呱呱坠地之时,亦是在他的照拂之下转危为安。是以这裘老太医在辽宫中,即便是萧太后,素日里亦会给他几分薄面,以彰其劳苦功高。

    然而这一次,这裘老太医亦不敢轻易做声,因为从耶律花喇的状况上看,情况并不乐观。萧太后的目光自然也落在了他的身上,望着裘炳通官帽下皓然白首,她的声音稍稍放缓和了一些:“裘太医,你跟哀家说实话,哀家和皇帝也可以有个心理准备。”

    裘炳通擦了擦鬓角的冷汗,心知所谓伴君如伴虎,若是回答的不合萧太后心意,这项上人头怕是不保。然而这事儿又不能信口胡诌,若是与事实不符,难保不会被治一个欺君之罪。如此进退两难,着实是对裘炳通的一大考验。

    “回太后的话,太子殿下五脏俱裂,腹中已大出血,其状凶险,非寻常药石可治。老臣不才,倾尽一生所学,亦只能确保太子十日无恙。”

    萧太后沉着脸,冷得像冬日里的寒冰一样:“照你说来,哀家的孙儿,竟是时日无多了?”,裘炳通一记响头磕在了地上,朗声道:“医者不敢妄言,还请太后明鉴。”

    萧太后面沉如水,裘炳通的话让她不得不正视问题的存在。眼下辽帝不理国事,这天下的权柄自然由她一手把持,而且萧太后从来都是巾帼不让须眉,她并不觉得自己执政有何不妥。更何况如今大辽兵强马壮,国泰民安,就连老百姓都交口称赞,如今女主执政,日子反而过得比原先还好。

    更何况这耶律不达正值壮年,虽说眼下只有耶律花喇这一个儿子成年,但也不必担心将来的子嗣问题。再者那耶律术哲身为嫡子长孙,待她和辽帝百年之后,这大辽国的江山,自然会由他继承。

    是以若论国事,耶律花喇即便是死了,亦动摇不了辽国江山之根本,再说句萧太后不能宣之于口的话,如今她正春秋鼎盛,自然不愿意早早移交权柄颐养天年,这辽帝荒淫无能,她尚且有借口把持朝政,然若耶律花喇羽翼丰满,他日朝堂之上定然会有让她还政的呼声。如今既然出了这档子事,这耶律花喇固然是留着性命,恐怕也是废了,若是等到耶律术哲成年,尚又有十几年的功夫,这恰恰正是萧太后内心恰恰不能与人言的秘密。

    然而即便是此事符合了萧太后隐秘而阴暗的内心,亦不能因此而宽恕始为俑者。重伤太子,在任何朝代,任何国家,都是死罪,这不单单是伤人那么简单,还关系到朝廷的颜面,一国的尊严。

    “裘卿家,事已至此,哀家也不能难为你们。太子,哀家和皇帝就把他交给你们了,不管如何,还望你们尽心竭力,尽量保全他的性命。”,她转头谓辽帝道:“皇帝,既然宫中御医没有其他良方,哀家想着,不妨求助于民间。自古高人隐士皆在民间,不妨许之以重金美女,以求能替皇孙谋得一线生机。”

    耶律不达阴沉着脸,犹自望着耶律花喇出神。直到身边的宦官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方才反应过来原来萧太后在与自己说话:“一切都依太后所言。”,他微微躬身应道。

    “将那些护卫和城门官叫进来,哀家尚有事要问他们。”,萧太后安置好了耶律花喇,自然不会忘记要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即便是耶律花喇受伤无形之中正中萧太后下怀,然而事关大辽的颜面,萧太后自然不可能这等轻易就让重伤太子之人逍遥法外。

    等到罗义先等人见到萧太后之时,她已正襟危坐,高坐于前殿大堂的凤椅之上。罗义先等人大礼参拜之后,跪于当地,只觉四周气压甚低,周身似乎被无形的威仪压得抬不起头来,当即只能匍匐在地,不得垂询而不敢吭气。

    只听头顶上方一个低沉的女中音油然响起:“你们谁是清定门的守将?”,罗义先膝行半步,抱拳应道:“末将罗义先,见过太后!”,这时他才敢抬头,但也不敢以目正视萧太后,只敢以目光的余光,快速打量了一眼上头身穿凤袍的女人,便又忙不迭的垂下头去。

    萧太后眼瞅着是一名白袍小将,沉声问道:“方才太子遇袭,你可都看到了?”,罗义先御前面圣之前,便早知必然有此一问,当下沉着应对道:“末将方才就在现场,只是事出突然,末将来不及营救太子爷,实在是罪该万死!”

    萧太后的目光自他脸上缓缓扫过,又道:“既然你的职责是守护城门,为何见了嫌疑之人,竟任由其离去?”

    罗义先道:“回太后,末将之前正在盘问来人,可恰巧太子爷回宫,守城之人见是太子殿下,便当即将城门打开。也不知怎地,那伙贼人冷不丁便与殿下起了冲突,事后又仗着座下良驹,撞到了好几个兵丁夺路而走,末将等人追之不得,只好悻悻而返。”

    萧太后目光炯炯,盯着他的脸道:“可为何哀家听说,那几个贼人,竟是你的故识?”,罗义先一怔,忙道:“太后明鉴,末将冤枉啊。这二人末将之前从未见过,又何来故人之说?”

    萧太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似乎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罗义先咬紧了牙关,努力保持着镇定和冷静。因为他之前已经细细的想过,之前他与绮云的交谈非常隐秘,绝非旁人能够听见,再者清定门的确是耶律花喇叫开的,而并非因为自己的吩咐。是以两下里一凑,绮云等人闯出城去,正好让他撇清了关系。故而他只需要咬紧口供,来一个概不承认,说不定还能绝处逢生,留得一条性命。

    果不其然,萧太后方才那话,当真是讹他的。眼下见其对答如流,关节之间毫无破绽,一时倒也信了他几分,转头又朝殿下众人问道:“你们几个,可看清凶手面貌了?”

    其中一个黄黑面皮,留着山羊胡子的护卫道:“太后,贼人一共有三个人,两匹马。其中一个人是孕妇,还有两个人——”,他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萧太后大声道:“有话便说,不用遮遮掩掩!”

    那护卫大声道:“小人认识那匹马,正是那日龟兹国送来的玉麒麟!”,他咽了口唾沫,又道:“玉麒麟身上骑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小人不认识,只记得实在是丑的吓人,而另一个,若是小人没有看错的话,便是青狼卫中的奚清!”

    第67章 无心酿大祸山雨欲满楼

    “奚清!”,萧太后惊讶莫名:“哀家待她不薄,她为何要这么做?”,此时,殿外突然有人通禀:“太后,御马厩来人候在殿外,是否宣他进来?”

    萧太后一皱眉心,冷然道:“御马厩?”,她的目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霍然站起身来,冷喝道:“让他进来!”

    那穿着七品官服的御马厩主官战战兢兢进得殿来,尚未近得御前,便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上,连连在金砖上磕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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