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岳奇情之风起边塞》分卷阅读37

    萧太后见她这般神勇,自此后对她愈发倚重起来,宫中众人见她俨然已是萧太后跟前红人,自然亦不乏奉承拍马,对其言听计从的场面,是以亦大大提高了她在宫中行动的便利。

    这一日深夜,楚清溪按捺不住自己对赵宁的挂念,决定夜探雀营。待三更之后,孤月寒星,夜凉如水,整个皇宫里寂静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此时的楚清溪已经换上了一声夜行服,脸上简单做了一番易容,并以一袭黑纱遮住了面容。

    她趁着夜色,施展轻功,悄悄地避过了宫中的巡逻卫队,终于摸进了白天守卫森严的“雀营”之中。

    在此之前,楚清溪自然对“雀营”的结构布局做过一番了解。据说这雀营分为东西两侧,东侧是美人窝,顾名思义自然是辽帝耶律不达寻欢作乐之所,而西侧是奇兽园,关的皆是些素日里狩猎所得,抑或是他国进贡的一些珍禽异兽。

    楚清溪趁夜摸入“雀营”,又加上是翻墙而入,一时间自然辨不清东西南北。迫切想要找到赵宁的心情已经占据了她的头脑,她仗着一身玄功,凭着一身孤胆,在这浓浓夜色的掩盖下,只盼望能找到自己日夜思念的人。

    夜风中传来阵阵腥臭,原来楚清溪翻身而入的地方,便是西侧的奇兽园。此时夜深人静,各类珍禽走兽多数也在歇息,只有一些昼伏夜出的猛兽,犹自在铁笼中咆哮呼号。楚清溪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便径自穿檐走壁直朝东边的美人窝摸去。“安泰。”,她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她很希望能够尽快地找到赵宁,但似乎又害怕在这里真正地遇见她。

    第63章 歌舞清欢殿石屋遇故人

    楚清溪趁着夜色在“雀营”之中翻檐走壁,只是这“雀营”占地数百亩,房屋错落,鳞次梓比,几番穿梭下来,楚清溪一时间竟有些迷路了。

    正当她走入一个小花园,堪堪隐身在一条游廊的廊柱背后,试着判断行走路线时,突听吱呀一声,一个打着灯笼,披散着头发的丫鬟迷瞪着眼睛,貌似是夜半起来如厕。

    楚清溪悄悄地潜到她身边,犹如猎豹般猛然朝她扑去。那丫鬟睡意朦胧,乍然有一个身影猛朝自己扑将过来,如此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将她骇得魂飞魄散,还以为是哪间兽笼没有关好,竟让夜间食人的猛兽蹿了出来。

    那丫鬟唬的全身发软,一时间竟连叫喊的力气都使不出来。楚清溪一把捂住她的嘴,就势便将她拖入一处阴暗的角落里,一手摸出了一块银锭子,沉声道:“你好生回答我的话,这个就赏了你,不然我就一把拗断你的脖子!”,话声未落,她五指一握,那银锭子在她手中犹如一块泥巴般顿时被捏的变了形状,那丫鬟充满恐惧的眼睛看着楚清溪,忙不迭地连连点头答应。

    楚清溪见她不像作假,便将牢牢捂在她嘴上的手掌缩了回来,那丫鬟一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甚至都来不及说话。楚清溪低声道:“美人窝朝哪边走?”

    那丫鬟大喘了一回,方才平静下来,她好奇地打量着脸蒙黑纱的楚清溪,伸手朝左边指了指,道:“沿着这渠活水走,便能走到那边了。”。

    楚清溪闻言,又道:“你可知道宋国公主现在何处?”,那丫鬟闻言,不由得眼睛一亮,忙道:“这位姐姐,你可是绮云阏氏说的那个奚侍卫?”

    楚清溪一怔,猛然朝她脸上看去,那丫鬟忙道:“奚侍卫莫慌,婢子小玉昔年受过绮云阏氏大恩,自当肝脑涂地以图报答。早些时日接到绮云阏氏口讯,托我帮忙打探贵国公主下落,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留意这件事,天可怜见,前几日刚刚得知一些消息,却尚未来得及核实。”

    楚清溪眼前一亮,忙道:“她在哪里?我去找。”,小玉道:“美人窝的东北角有个磨坊,公主殿下应该就在那里。”,她皱起眉头,看着楚清溪道:“只是那磨坊里有个管教嬷嬷,特别凶悍,据说平常四五个武士都打不过她,奚侍卫你可要小心才是。”

    楚清溪将那块银锭塞入了她的手中,柔声道:“谢谢你。”,话音未落,便见其身形一闪,转眼已不知所踪。小玉咋舌难下,伸手揉了揉眼睛,又狠狠地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方才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楚清溪沿着小花园里一条人造水渠径自走来,只见两边各有巨大的铁笼,上面铮亮的铜锁在黑暗里熠熠发光。夜风中隐约带着腥臭,还夹杂着野兽的呼噜和低吼声。

    楚清溪不敢怠慢,如今她既已知晓赵宁的下落,便一刻都不想耽搁。她飞快地奔跑着,耳边风声刷刷作响,不多时便已经到了东侧美人窝的地界。

    只见到处雕栏画栋,金雕玉砌,与方才一个个巨大的铁笼造成的强烈视觉冲击相比,眼前的一切简直犹如人间仙境一般。突然,不远处的一座殿宇中传来了一阵丝竹管乐之声。

    如此深夜,竟还有人在此寻欢作乐,着实有些出乎楚清溪的意料。她悄悄地摸到殿宇跟前,抬头一看,梁上一块大匾,上书“清欢殿”三个金字。楚清溪双手一搭殿前廊柱,身子犹如大鹏般拔地而起,悄无声息地落在屋顶之上,掀开两块殿瓦朝下一看,只见殿内灯火通明,亮若白昼,钟乐齐鸣,舞女成群,殿上正中龙椅上斜歪着一个中年男子,正是当今大辽皇帝耶律不达!

    在他的左右两侧,陪伴着数名衣着暴露,袒胸露乳的年轻女子,有的替他捶肩捏腿,有的为他哺酒喂果,更有几个匍匐在他的脚下,温驯的犹如猫一般。地上尚有数十名脱衣舞娘,踩着带着西域色彩的音符,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腰胯,薄薄地几块布料随着音乐的节奏不断跳动,几乎遮掩不住若隐若现的神秘地带。

    耶律不达一边畅饮,一边不断地与身边的丽人们打闹成一团,他尚且沾着残酒的嘴唇,不断地落在少女的脸上、唇上和胸上,他那双毛茸茸的大手,更是毫不怜惜地玩弄着她们的身子,肆意地在她们娇嫩的身体上抚摸着,揉捏着,搓揉着,那些少女们大声呻/吟着,娇喘着,媚笑着,犹如蛇一般缠绕在他的身上,不断地投机所好,以期能够博得皇帝的欢心。

    如此**之色不禁教楚清溪有些面红耳赤,然而她的目光紧张地在殿上所有少女的脸上扫视,当她没有在这群少女中找到赵宁时,她忍不住悄悄松了口气。她飞快地将殿瓦放回在原来的位置,犹如灵猫一般,一溜烟从殿宇屋顶上蹿了出去,她的身形犹如鬼魅一般,巡逻的卫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便已经在他们身边一闪而过了。

    楚清溪绕过了巡逻队,嗖地朝“清欢殿”东北角奔去。她一口气朝前奔了几里地,猛然看到一间小小的石屋里尚且亮着昏黄的灯光,楚清溪的心脏砰然跳了起来,她情不自禁地紧紧咬住了下唇,就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她痴痴地看着那盏昏黄的灯光,冥冥之中她似乎感觉到了那日日夜夜牵挂的人儿就在里面,只是在那一刹那,她似乎有点近乡情怯之感。

    她悄悄地做了几次深呼吸,略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在夜色的掩饰下,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了这间小小的石屋。她悄然贴在了石屋的窗棂上,侧耳倾听里头的动静,只闻屋内传来了石磨沉重而缓慢地转动声,还有一个老迈而尖利的嗓音正在高声喝骂:“磨蹭啥?别以为你还是什么金枝玉叶,到了这里,就得按我的规矩行事!”

    磨盘转动的声音微微加快了一些,落在地上的脚步声却是那么的虚弱和疲惫,只听“啪”的一声,正是皮鞭落在皮肉上的声音,那尖利的老妇嗓音又响了起来:“一个晚上要磨二百斤谷子,你看看现在,竟连二层都不到!给我快点,别以为你做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崔婆婆就会可怜你这个没了势的宋国公主!,记住了,在这里,没人给你撑腰。”。

    说着,她有些幸灾乐祸地笑将起来,语气中又多了几分尖酸刻薄:“若是当初你从了太子爷,崔婆婆见了你,少不得也得磕头请安,可如今你既不讨太子爷所喜,又没有了娘家的扶持,所以你就认命了吧!”,她桀桀笑道:“既然落在了你崔婆婆手中,自然有你的好果子吃。”,说话声中,只听鞭声嗖嗖,伴随着那自称是崔婆婆的妇人声气,顿时充斥了整个小屋。

    屋外的楚清溪听见“宋国公主”这四个字,顿时只觉得手脚冰凉。她从未想过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赵宁,也许竟在眼前的石屋中一直忍受着刁妇的折磨。一想到这里,楚清溪只觉得怒从心起,恶向胆生,一步蹿至石屋门前,却见木门虚掩,显然是此处偏僻,人迹罕至之故。

    楚清溪飞起一足踹开了屋门,只见屋内一张巨大的石磨几乎占去了二分之一的空间,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双手双脚之上犹自戴着沉重铁镣铐的少女,正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推动着眼前的石磨。只是那石磨实在是过于巨大,而那少女又是过分的纤瘦,再加上她身上重逾百斤的镣铐,更是教她愈发步履维艰,颤颤巍巍起来。

    站在少女身侧的却是一个满身肥肉的老妇,只见她腰似水桶,厚背如熊,手中高高擒起一根细长紧致的马鞭子,正作势在空气中挥舞的“噼啪”作响。

    当楚清溪闯入木屋的那一刹那,落入她眼帘的,正是这副场景。此时那少女恰好背对的木门,当她循声望向门外看到楚清溪的时候,原本麻木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欣喜,然而这一丝欣喜稍纵即逝,转眼便被一种莫名的惊骇和悲伤掩盖了下去,那少女猛然将头低了下去,她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似乎恨不得能当场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楚清溪看到那个少女的身形时,她整个人已经木立当地。纵然如今赵宁已是形销骨立,不成人形,但是楚清溪依然一眼便将她认了出来。是的,那个已经被折磨的骨瘦如柴的少女,正是她千里迢迢遍寻不得的四公主赵宁!

    时间似乎停止在这一瞬间。楚清溪的眼眸中,情不自禁地蓄满了泪水。才短短半年时间不见,当日那个光彩照人,慧黠灵动的四公主,竟然被折磨成了这个模样!她张了张口,想要尝试着呼唤赵宁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徒然用尽了力气,却是喊不出半句话来。她那魂牵梦萦的人儿,此刻正僵直了身子站在石磨边上,却始终不肯回头朝自己看上一眼。

    “莫不是安泰怪我来的太迟?”,楚清溪心中苦涩地暗道。可不容她有时间多想,只听崔婆婆尖声叫道:“你是什么人!谁让你来这儿的?”

    楚清溪看到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又看到她手中的皮鞭,止不住便从心头泛起了一丝杀意。这崔婆婆俨然手中尚有几分本事,眼看楚清溪不答,当下一挥皮鞭,桀桀怪叫道:“既然不答话,婆婆就当你是混进来的奸细了!只可惜了这张花容月貌,啧啧,可比这丑八怪强多了。”

    站在石磨边上的赵宁听闻她这句话,忍不住霍地打了个寒战。她的脚步稍微动了动,似乎想躲在离楚清溪更远的角落里。楚清溪自始至终都没有将眼光从她身上挪走,即便是赵宁如此轻微的举动,亦是纤毫不落地落入了她的眼中。不知为何,楚清溪心中莫名一痛,只因为赵宁这个举动虽然轻微至极,却犹如一件易碎的瓷器般脆弱的让人有些想哭。

    楚清溪看在眼里,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要碎了。她不知道赵宁究竟经历了什么,若是按她之前的性子,恐怕早已经飞扑到自己身边叽叽喳喳问这问那了吧,可如今自己已然站在了她的跟前,她却犹如石像一般始终都不肯回头看自己一眼。一想到这里,楚清溪整个心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只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去将她抱在怀里,好生地一诉自己的相思怜惜之苦,只可惜,如今显然她必须得先打发了眼前这个可恶的老妇,才能得偿所愿。

    第64章 可叹金玉质明珠蒙尘埃

    第六十四章 可叹金玉质明珠蒙尘埃

    崔婆婆眼看闯入石屋中的女子痴痴地望着日日夜夜被她折磨的宋国公主不言不语,竟似当自己不存在般,不由得勃然大怒,厉声道:“婆婆与你说话,你可是哑巴了?”,厉喝声中,她手中的马鞭带着凌冽的风声“嗖”地直朝楚清溪面门抽了过来,若是被它抽中,恐怕便得立刻皮开肉绽。

    这根马鞭她不知道用了多久,也不知道打伤过多少宫人,她能够清晰的知道这鞭子从哪个角度甩将过去,打在人身上是最疼的,亦清楚的明白如何使上暗劲儿,便能将她鞭下之人打的外表丝毫看不出伤痕,实则却早已受了内伤。崔婆婆最喜欢这样打人,因为只有这样,方才能显示出她的手段。

    就在马鞭挥出去的一刹那,崔婆婆脸上露出了一丝奇异的微笑,因为她似乎已经能够预料到那马鞭子落在年轻女子身上的效果,她似乎已经看见了衣衫下绽放的血花,还有女子脸上痛苦的神情。她喜欢听这些年轻而又美貌的女子哭喊求饶的声音,她们哭喊的越凄惨,她就越觉得快活无比,只可惜这一次,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展开,便已经凝固在了那张丑陋的老脸上。

    楚清溪,已经用两根纤纤玉指,轻轻夹住了她的鞭头!崔婆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楚清溪,手腕一沉,使劲往回一收,企图将鞭子从楚清溪手中夺回来,可谁知她即便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那鞭头好似生在了楚清溪手上一般,竟然纹丝不动!

    崔婆婆的脸色已然变了,她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子,只见她左手一垂,陡然从袖子里露出一柄精钢匕首来,她的左手疾如闪电,嗖地一下便将匕首直朝楚清溪心口扎去!

    只是她快,楚清溪比她更快。就当她正以为对方注定将死在自己突如其来的攻击之下,却发现自己的咽喉不知何时,已然已经落入了这个美貌逼人的女子手中。

    楚清溪的手很冷,冷得让崔婆婆忍不住想要发抖,她的脖子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手指的收缩。崔婆婆的眼珠渐渐鼓起,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动静,她似乎想要求饶,可是如今她却已然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手中的马鞭和匕首早已经甩落在地上,犹如一团死物,她看到楚清溪眼中冰寒的杀意,方才明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凄凉感受。

    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当崔婆婆的尸身犹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上之后,楚清溪方才觉得自己心中那股愤怒和悲哀有所宣泄。她痴痴地望着石磨另一端那个一直背对着自己的人儿,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前去。

    那个瘦弱的少女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她的靠近,愈发显得惊惧起来。楚清溪的身子微微撞到了石磨的磨杵上,却听那少女惊叫道:“你别过来!”

    随着她的声音,楚清溪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犹如断线珍珠般滚滚滑落。她哑声道:“安泰!是我。”,那少女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突然掩面悲呼道:“我不是……”

    楚清溪的身形犹如一道轻烟般掠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抱住她叫道:“安泰,我知道是你,你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少女的腰肢被她抱在怀里,瘦的几乎成了一把骨头。可即便如此,楚清溪一拥她入怀,一股熟悉而亲密的感觉便从心底油然而起,若说她不是赵宁,那这天下又有谁能代替?

    那少女被她抱在怀中,俨然亦被这份熟悉的亲密感所吸引,一时之间竟然忘了挣扎,只是她的双手依旧牢牢覆盖着面孔,只从指缝中露出了一双黑白分明却又惊恐万分的眼睛。

    “安泰,我总算寻见了你!”,楚清溪喃喃叹息道。玲珑骰子安红豆,不觉相思已入骨,多少个日夜的牵挂和惦念,赵宁的身影早已深深地驻进了她的心里,化成了一张结结实实的网,将她牢牢地困在其中而不愿自拔。

    听见她的喃语,那少女却似如梦初醒般陡然恢复了神智,她拼命地挣扎起来,急切而低声道:“我不是!你不要看我!我不是!”,她拼命地企图从楚清溪的怀抱中脱离出来,拼命地低头捂着脸,死都不愿意让楚清溪看到她的容貌,要不是身上巨大的铁镣铐限制着她的行动,只怕她早已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夺路而逃了。

    楚清溪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少女先前身受如此苦难而默默忍受,始终犹如古井无波一般,现如今见了自己,却显得如此焦虑而惊恐,全然犹如换了个人一般,个中蹊跷,着实令人有些疑惑。即便是她不是赵宁,自己将她从那崔婆婆手中救了下来,不是应该感激才对,怎地如今她见了自己,竟似比方才在崔婆婆的毒打之下还要来的痛苦悲哀呢?

    少女的腰肢在她的怀中显得是那么纤弱,似乎稍稍用力就会折断了一般,在挣扎中她身上的骨头咯的楚清溪有些疼痛,那副巨大的铁镣铐,更是将她纤细的手腕和脚腕磨的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肤。

    楚清溪的心,几乎都要碎了。她知道这个受尽了苦难的少女,正是自己遍寻不得的赵宁。可是她为什么不肯与自己相认,为什么就连看自己一眼,都是那么不情愿呢?

    一想到这里,楚清溪只觉得口中有些发苦。“也许是我来的太晚,安泰恼我了吧。”,她心中如是作想。“安泰,我知道我来晚了,让你平白受了这些苦楚。如今我便在这里,要打要骂都由得你,只求你莫要不理我可好?”,楚清溪柔声劝慰道。

    她怀中的少女简直瘦成了一把骨头,那么虚弱,那么无助,即便是楚清溪天生一副高冷的性子,此时此刻面对这样一个形若枯槁的少女,她也全然硬不起心肠。是以她只好放低了姿态,低声下气地哄着她,只求她能够稍稍平静一些,莫要像那受惊的小鹿般,让人看了也觉得肝肠寸断。

    她的目光落在了少女手脚上锁着的巨大镣铐之上,血迹斑斑的铁镣铐将少女娇嫩的肌肤磨损的一塌糊涂。楚清溪的心猛然颤了颤,挥起掌刀一下就切在少女双手的镣铐铁链之上!只听“铛”的一声,铁链应声而断,然而少女原本蒙着脸的双手却因这等大力,猛地离开了面颊。

    映入楚清溪眼帘的,是一张布满了横七竖八刀痕的脸。那些刀痕深深浅浅,轻重不一,似乎是在仓促之间胡乱刻画而成。最深的一道是自左向右斜切过鼻梁,牵扯的两只眼睛都有些变了样。那些刀痕红红白白,有些皮肉还外翻着,着实教人看着有些不寒而栗。

    楚清溪猝不及防看到这张脸,冷不丁被唬了一大跳,虽然没有惊叫出声,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却轻易出卖了她的惊讶。那少女一眼瞥见她陡然变色的面容,不由得悲呼一声,猛然自她怀中挣脱了出来,她的力道大的吓人,楚清溪一时不备竟被她甩了开去,幸亏她反应敏捷,见势不对,右手腕一翻,一招“凤回头”,便叼住了少女的手腕!

    那少女被她拉住了手腕,条件反射般朝外一翻,叉开五指便去扣她的脉门,而当她的手指堪堪搭上楚清溪手腕之时,却猛然意识到,这随手化出的一招正是出自昔日楚清溪传授与她的内功心法“漱玉心经”!

    赵宁再也无法否认自己的身份,她怔怔地立在当场,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露出了悲哀凄切的神色:“如今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你该死心了吧?”

    楚清溪目不转睛看着她布满刀痕的脸,滴滴热泪顿时洒落当场:“安泰,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告诉我,我给你报仇!”,她睚眦俱裂,痛彻心扉,恨不得能以身相替。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幼生长于皇宫,受尽先帝恩宠的赵宁,在这大半年中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死死地咬紧了牙关,方才不让自己痛哭失声,她恨不得立刻找到那个将赵宁害成这样的恶人,一寸一寸将其挫骨扬灰,方觉能消她心头之恨!

    赵宁眼中悲哀的神色流露无疑:“清溪,你走吧,如今的我,已然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又如何还能配得上你?”

    楚清溪一把握住了她的双肩,一双湛若秋水的双眸死死望进了她的眼中:“安泰,我楚清溪既然早已与你情定三生,又岂是出尔反尔,三心二意之辈!”,她缓缓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赵宁的眉眼:“莫说你只不过毁了容貌,即便是你早已死了,自有我楚清溪为你守节!”,她的手指一寸一寸划过赵宁的面容,犹如抚摸着一件珍贵的玉器般:“当日一定很疼吧?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瞪着地上崔婆婆的尸身道:“可是这个毒妇?”

    赵宁摇了摇头,楚清溪的话毋庸置疑让她先前莫名惊惧的情绪有所缓解,然而心中的不安却始终存在。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皱眉道:“你现在说不在乎我自然是信你,可若是时日久了,你若再遇见一个比我美上百倍千倍的人,难保你不会后悔。”

    楚清溪陡然一听,二话不说,伸出两只纤纤玉指,径自朝双目插去,这一下顿时将赵宁唬得魂飞魄散,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道:“你……你这又是何苦?”,楚清溪冷然道:“你既然不相信我,我便将这双招子废去,他日即便是再来十七八个天仙佳人,我也是看不见了。”,赵宁闻言,禁不住哭将起来:“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何时才能改改?今儿若不是我拦得快,你这双眼睛可就算废了!”

    楚清溪冷然道:“反正你也这般伤春悲秋生怕我辜负了你,既然如此,大不了我便与你死在一起便是!既然死都要死了,还要这双招子做什么?”

    赵宁闻言哭道:“你这个人——我是怕自己拖累了你,你说这等话,岂不是辜负了我一番心意。”,楚清溪闻言,方才悄悄露出了几分笑意:“你恼我辜负你的心意,你又何尝不曾辜负了我的。我既爱你,又怎会在意你的容貌,你也忒小看了我楚清溪。”

    她温柔地抱紧了赵宁,柔声道:“你别胡思乱想了,我既已寻着了你,自然不离不弃。”,她缓缓地将香腮贴近了赵宁那张布满刀疤的脸:“你若是还不放心,待我们回到中原之后,我便自毁容貌,与你隐居山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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