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岳奇情之风起边塞》分卷阅读8

    只见楚清溪面色苍白,披头散发跌坐在一只破裂的木桶中,全身竟是□□。木桶中的水已经浑浊,甚至隐隐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

    她长长的黑发自然垂落,披散在如雪般的肌肤上,愈发衬托得黑的愈黑,白的愈白。她修长的四肢蜷缩在狭小的木桶中,纤细的腰肢更是盈盈一握,再加上其略带哀伤和疲惫的面容,竟活生生教人陡然生出一番怜意来。

    她的身上虽然不着一缕,她的姿态虽然脆弱不堪,然而她高贵的气质,绝代的风仪,却犹如一尊白玉观音般,教人不敢有半分亵渎之心。

    赵宁冲进屋里,看到的正是这一幕景象。楚清溪的形容教她目瞪口呆,而她嘴角边一丝未干的血痕,更是让赵宁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楚姐姐,你怎么了?”

    楚清溪苍白的脸上突然飞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赧色,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她强自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说道:“谁让你进来的。”

    赵宁心知定会被她责怪,却想不到如今她身在臭不可闻的浑水中,尚还有这个力气计较这些,忙道:“楚姐姐,你别生气,我是见你在屋里不出声了,不放心你才进来的。”,她偷偷觑了觑楚清溪的脸色,又赔笑道:“咱们都是女人,谁看谁都吃不了亏的。”

    她眼看楚清溪默不作声,便暗自松了口气,忙接着又道:“楚姐姐,你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这木桶都炸裂了呢?你看这水都凉了,我叫朱纹、碧痕重新给你换一换可好?”

    其实她是被那水中的恶臭熏的直犯恶心,一想到楚清溪尚浸泡在这脏水之中,便禁不住全身发寒,只盼望能早些将楚清溪从这水中捞出来,再好好洗刷一遍。

    是以她见楚清溪没有反应,便大着胆子将其搭在屏风上的衣裳取了过来,又顺手从木桶边取了干净的澡巾,卷起了袖子便要上前搀扶楚清溪。

    可谁知尚未等她的手指触碰到楚清溪,楚清溪却突然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如遭蛇吻般猛然将身子往水里一缩,冷声道:“你别碰我,叫朱纹碧痕进来伺候。”

    其实她并非是因为赵宁擅自做主闯入房中生气,而是猝不及防被看了个精光,心中不免又羞又急,再加上她此时疗伤失败,虽然又恢复了二三成功力,但方才疏通经络,排除体内郁结邪气,也着实让她精疲力竭心力憔悴。

    是以在这样多种情绪的作用下,楚清溪不知道该如何用正确的方式对待赵宁,亦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她的感受,便自然而然采取了她最擅长的方式,以那般冷漠的口吻,对赵宁说出来那样的话。

    实际上她的本意,只是因为那水中融入了她自体内排出的种种毒素邪气,那种气味,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实在是难以忍受。是以她想着又怎能让赵宁来干这种腌臜事情呢?

    可是她冷漠的语声传入赵宁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意味。她的话音未落,赵宁陡然便红了眼眶。自从她们生活在一起后,除了初识之时楚清溪有些冷漠之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待自己了。

    赵宁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若说是自己不经允许便闯入了她的房间,那也是因为自己担心她呀!若是换个人,换一个普普通通的陌生人浸在这臭烘烘的浑水里,就算是哭着喊着求着自己,恐怕自己也不愿意在其身边逗留半分吧。

    赵宁的一颗心紧紧地揪着,半是委屈半是伤心。她强忍着将要滑落的泪水,默不作声地转身走了出去,一边哽咽着叫道:“朱纹、碧痕,你们……尽快再打一桶热水送进去罢。”

    第12章 冷言寒沁骨暖语慰人心

    朱纹、碧痕见赵宁语带哽咽,便知定在楚清溪处受了委屈,当下不敢怠慢,一边出言安慰与她,一边忙不迭的又将调好水温的木桶抬入楚清溪房内。

    她们小心翼翼地进入楚清溪房内,却是大气都不敢出。虽然楚清溪平日里亦对她们不薄,然而不知怎地,朱纹和碧痕就是对她心存敬畏之心。她们敢跟赵宁嬉笑打闹,却从不敢在楚清溪跟前没大没小。

    二人蹑手蹑脚将新木桶抬入楚清溪房内,又见楚清溪苍白着脸,阖目坐在那破木桶中一动不动,竟似入定一般,一时之间便不知该不该唤她起来。二人互视一眼,朱纹乍起胆子,正要开口呼唤,便见楚清溪缓缓睁开了双眸,放软了口气道:“扶我过去。”

    朱纹、碧痕如逢大赦,慌忙上前一左一右将其扶入了新换的热水中,又见楚清溪闭上了眼睛,便抬起那只破木桶便要离开。正要走,却听楚清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赵宁呢?”

    “赵姐姐在外头呢,她刚才好像在哭。”,碧痕心直口快,顿时把方才自己看到的一幕告诉了楚清溪。

    耳边传来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只听楚清溪道:“你二人过来,且替我梳妆着衣。”,她如今全身乏力,竟然连自己穿衣的力气都没有,亦不可能一直浸泡在水中,是以只好任由二人伺候。

    也幸亏朱纹碧痕二人年岁尚小,亦不懂得欣赏这等活色生香的景致,听闻楚清溪要她们伺候,便一丝不苟依言而行,不多一会,便将楚清溪打扮的整整齐齐,又分别将两只木桶搬了出去。

    正当朱纹又一次进房来打算抹干地上水迹时,只听楚清溪幽幽问道:“赵宁呢?”

    朱纹垂手回道:“赵姐姐在前院。”,她犹豫了一下,又道:“碧痕陪着她。”

    楚清溪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这丫头的老成持重倒是令她有些刮目相看,她俨然知道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不像那碧痕,一派天真烂漫,脸上嘴里都藏不住事。

    楚清溪沉吟半晌,又径自对着手中的茶盏发起呆来。朱纹见她无事垂询,便亦管自己打扫起房间来。正忙碌间,突听楚清溪又叹了口气,吩咐道:“朱纹,你去将赵宁请来,就说,我有事跟她说。”

    朱纹应声而去,楚清溪望着她的背影,又自将茶盏凑近自己唇边,却发现此时盏中已空,茶水竟在不知不觉中已被喝干。

    她微微地皱着眉,似乎有些迷茫,亦有些无奈。她也不知道曾几何时开始,她竟然又开始在乎起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来。方才对赵宁冷言相对,虽并不是她的本意,可是若是换个人来,即便是那般狼狈退走,楚清溪自认也断不会生半点心软。

    可那赵宁哽咽的声音传入自己耳中的时候,楚清溪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有那么一刹那,变得那么的不忍。似乎在那一瞬间,都忍不住要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将语气放缓和了再与她说话,偏偏却要如此冷淡的惹她伤心。

    可是除了当日对楚歌这般好过,楚清溪已经记不得自己还对谁如此上心过。而随后的那几年来,她又一直被不甘和嫉妒蒙蔽了双眼,心里眼里除了利用蔷薇门的势力打探和干涉楚歌和胡梦茵,就再无别的心思了。

    是以如今自己乍然竟对赵宁的情绪这般在意,却也着实有些出乎楚清溪自己的意料。而正当她独自一人踌躇犹疑之际,只听房门被轻轻扣响了三声,抬头一看,迎门而立的,不是赵宁又是何人?

    屋外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在她身上犹如铺了一层金光,更显得她粉妆玉琢,犹如观音座下的龙女一般。

    只是她微微皱着的柳眉出卖了她的内心,她怯怯地望着楚清溪,大大的眼睛里流露着一丝小小的惧意,她好看的手指紧紧地拽着裙角,发白的指节让人很容易就能看出她的紧张。

    看着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和可怜兮兮的眼神,楚清溪情不自禁地又叹了口气,伸出右手招了招道:“杵在门口作甚么,过来吧。”

    赵宁眨着眼睛望了她一会,方才朝前走了几步,又在离她三尺外的地方站定,闷声道:“你找我有事?”

    楚清溪见她这般,心知自己方才的冷言冷语刺伤了小公主的自尊心,当下便也有些后悔起来。她知道赵宁比不得别人,她自幼便在穆宗皇帝的疼爱下长大,是真真切切的天潢贵胄。虽然她并没有持宠而娇,养成颐指气使唯我独尊的坏毛病,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终究有着远超常人的自尊心,和不容轻视的骄傲感。

    不过不管如何,她终究还是来了。楚清溪知道,这对于赵宁而言,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让步了。要不是她在乎自己,又怎可能在自己冷言伤害她之后,又一次听从自己的召唤,出现在自己跟前呢?

    一念及此,楚清溪的心一下子变得愈发柔软起来,她轻轻地伸出手去,柔声道:“我又不是老虎,你站这么远作甚?”

    赵宁见她面目舒缓,和声细语,不由得略略消除了一丝紧张感,又上前走了几步,问道:“你找我干啥?”

    楚清溪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就将她拉近了几步,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我如今身子乏累的很,说话又费神,你站这么远,教人家怎么与你说话?”

    “……”,赵宁从来未见过她这般有些耍赖的模样,一时之间禁不住有些看傻了眼:“你既然身子乏累,那便好生歇息吧。”

    赵宁结结巴巴说道,心中却有些想溜之大吉,只以为眼下这个情况,实在是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方才楚清溪的冷淡着实让她好生伤心,可如今突然又骤然转了态度,却教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

    楚清溪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但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这份尴尬继续蔓延下去,她清楚的知道,若是任由这尴尬发展下去,那她和赵宁,也许将无法一起生活下去。

    她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是以听闻赵宁让她歇息,她转眼便换了个表情。只见她柳眉颦颦,凤目含愁,一派泫然若泣之态,含泪望着赵宁道:“怎么,你不愿意陪我说话么?”

    要知道,楚清溪本就是绝代佳人,是以其一颦一笑一叹一泪,自然有其与众不同之处。更何况此时此刻,她存心要将赵宁转圜过来,自然更是加了不少手段。

    不出她所料,赵宁见她这般楚楚可怜之态,顿时心中软了大半,放缓了脸色道:“我怎么会不愿意陪你说话,只是方才你对我这么凶,竟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是心中坦荡之人,自然亦不会将心思掩藏至深。如此坦然说来,赵宁只觉得心中那股委屈也随之有了宣泄,心中亦不觉得如方才难受了。

    楚清溪听她说出了心中的委屈,不由得也放下心来,然而她口中却不肯轻易认错,只能假装有些伤感的模样,低声道:“方才人家疗伤的时候出了些岔子,所以……”

    果然,未等她说完,便见赵宁一步迈到了她的跟前,急问道:“疗伤时候出了岔子?”,她着急忙慌,上下打量着楚清溪,连连道:“如今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去找大夫?”

    她心急如焚,早已将方才楚清溪冷言相对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楚清溪看在眼里,心中不免也有些感动,含笑摇头道:“不打紧,只是白忙了一场,那火云红昙不能彻底治好我的内伤,也堪堪只能助我恢复几层功力罢了。”

    赵宁道:“不是说火云红昙能够使白骨生肌,久病重愈么?怎么竟只能恢复几层功力?”

    楚清溪道:“可见很多事情,都得亲身经历了,方才知道有没有结果。我等了三年,想不到却是虚幻泡影。”,她抬眼看了看赵宁,接着又道:“不过也不是白等,至少让我遇到了你,让我也不至于一个人飘落江湖那般寂寞。”

    她淡淡说来,似乎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然而这些话落入赵宁耳中,却让她整个人都焕发了神采:“楚姐姐,能够与你相遇相识,亦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楚清溪望着她,望着她那般真挚的面容,突然间展颜笑将起来:“赵宁,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好。”,她看着眼前这个天真活泼的小公主,这个一片赤诚的小公主,突然觉得这是上天送给自己最美好的礼物。她是那么的纯洁,又是那么的坦诚,跟她在一起,楚清溪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

    没有算计,没有企图,没有江湖中的尔虞我诈,也没有彼此间的明争暗斗。她像一张白纸般呈现在楚清溪面前,丝毫不带有现实世界的世俗气息。也只有皇宫大内受尽万千宠爱的公主,方才能养出那等干净纯洁的气质了。而这样一个玻璃般的小人儿,如今就这般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又岂能不教楚清溪这个历经江湖险恶的人心生怜惜。

    虽然此时,楚清溪还尚未明确自己对于赵宁的心意,然而这一刹那内心深处的柔软,却不可否认着实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赵宁的心情,早已由阴转晴,她从来没有听过楚清溪这般明确的夸赞自己,她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一颗心飞呀飞呀简直就像蝴蝶般翩翩起舞,她甜甜地望着楚清溪,只觉得眼前的女子钟毓鼎秀,不可方物,竟似神仙化人一般,不由得痴痴笑道:“楚姐姐,你也很好。”

    第13章 蝶恋花飞时 对酒饮金樽

    在楚清溪有意无意的接近下,赵宁略微有些受伤的小心灵得到了安抚。她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此时此刻已经变成十分温顺快活。

    楚清溪见她面目舒缓,眼神中神采奕奕,便知已无大碍,只是如今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充斥了一些暧昧的意味,倒教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方才我听你们在院子里玩闹,可是有什么新鲜事儿?”,楚清溪随意找了个话题,打破了两人之间暗涌的情愫。

    赵宁闻言忙笑着答道:“朱纹和碧痕在院子里摆了一桌子好菜,正打算饮酒赏花,消磨这午间时日呢。”

    她兴致勃勃,俨然对朱纹碧痕两个人的计划举手赞成,楚清溪见她如此模样,也不禁起了几分兴致,含笑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有些饥饿,反正如今也闲来无事,那就一起出去吃饭吧。”

    赵宁忙着上前搀扶,笑道:“楚姐姐,你方才练功费了好大的劲儿,的确应该多吃一些补补气力。”,她扶上了楚清溪的腰肢,笑道:“你看看你,这么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虐待你呢!”

    朱纹、碧痕听见动静,慌忙入屋前来伺候,却被赵宁摇头阻止道:“我会扶着楚姐姐的。你二人快去将前院收拾收拾,咱们好生乐一回。”

    朱纹看着楚清溪尚有些苍白的脸,柔声请示道:“楚姐姐,您身子有些虚,还是吃些清淡的吧。我看碧痕在厨房里恰好煮了些上好的粳米粥,还有一些盐浸的野鸡脯正好下饭,您看可好?”

    楚清溪含笑点头道:“难为你想的周到。”,四人姗姗行至前院,只见风和日丽,蝶恋花飞,竟是一片仲春景致,皆不禁有些心旷神怡,心情舒畅起来。

    朱纹已将楚清溪的清粥端来,配着咸津津的野鸡脯肉,看着甚是美味。楚清溪和赵宁面对面已经落座,却见朱纹和碧痕二人规规矩矩侍立左右,不由得微笑道:“又没有外人,不需要做这个立规矩。你二人忙了一上午也该乏了,一起坐下来用饭吧。”

    赵宁也紧接着她的话语笑道:“朱纹、碧痕,快坐下,楚姐姐不能喝酒,你们陪着我喝。”

    她一边笑着,一边不由分说便将二人按在了石凳上,又亲手执壶替其斟满了美酒,笑道:“一人喝酒着实无趣,但若是酒逢知己,那纵有千杯何妨?”

    朱纹和碧痕看着面前的酒杯,不由得纷纷咋舌道:“赵姐姐,莫说是千杯,单只这一杯,恐怕我二人都得醉倒。”

    赵宁吃吃笑道:“醉了便醉了,哪个又来使唤你们不成。”,楚清溪见她兴致颇高,不由得也笑将起来:“朱纹、碧痕,你们赵姐姐今日犯了酒虫,你们就勉为其难陪她尽尽兴罢。”,她笑盈盈看着赵宁又道:“好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姐,原来竟是个酒鬼。”

    赵宁听她取笑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喝酒有什么不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爱喝酒的人,起码都有一份爽快心肠。”

    她一边说,一边已满满喝干了一杯,喜孜孜笑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轻松畅快了,如今跟着你们在一起,才教我又重新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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