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岳奇情之风起边塞》分卷阅读6

    扑面的寒风似刀子一般,吹打在二人娇嫩的肌肤上,直教人睁不开眼。赵宁只觉得全身的衣裳都被吹透了,只听得见自己牙关“咯咯”互扣的声音。

    突然,楚清溪变戏法般递过来一件用狼皮制成的皮袄,示意赵宁穿上。赵宁迟疑着,她想着如此寒风刺骨,楚清溪自然也是冷的,她将皮袄让给了自己,她自己岂不是暴露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穿上吧,我不冷。”,楚清溪似乎已经猜中了她的心事。

    赵宁不敢置信地拉了拉她的手掌,果然入手温软,哪里像自己这般连手指都几乎冻僵。

    赵宁披上了狼皮袄,苍白的小脸方才恢复了几分血色。她钦佩地望着楚清溪,夸赞道:“楚姐姐,你实在是太厉害了。这般冷的天气,你居然只需穿着这般单薄的衣裳。”

    楚清溪微微一笑,似乎想起了一些遥远的往事,她淡淡地说道:“当年在山上习武的时候,比这里的天气好不了多少,这不也是熬过来了。”

    她不露声色地挣脱了赵宁的手,整个人突然似冷了几分,在这样的风雪夜里,她似乎竟似那冰雪化作的精灵一般。

    “楚姐姐,你师傅是谁?”,赵宁没有发现她的异状,自顾自问道。

    楚清溪抿紧了嘴唇,她并不愿意聊这个话题,只因为提起天岳宗三个字,她自然而然便会想起当日那场不堪回首的相见。

    她忘不了当日楚歌痛彻心扉的神情,也忘不了楚铮难以置信的眼神。她忘不了楚清风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刻,也忘不了蔷薇门大厦倾颓的惨状。

    一切的一切,皆起于自己的不甘心。而正因为自己的不甘心,却使得那么多人伤心断肠,甚至付出了生命。

    每思及此,都使楚清溪痛不欲生,这样的痛苦甚至比散功愈发令人难耐,是以这时日久了,楚清溪甚至都不敢去想,不去想,便当做忘了吧。

    好在此刻,山顶上火云红昙的身影已经依稀可见,成功地引起了赵宁的注意:“楚姐姐,你看,那是不是就是我们要找的火云红昙?”

    只见山顶的绝壁上,生长着一株小小的昙花。此时它已经结成一个小小的花苞,顶端微微开裂,在这荒芜的荒漠中,却似一笔浓墨重彩的颜色。

    楚清溪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看这情形,想来这火云红昙已是盛开在即。她双足一点,整个人顿时腾空而起,赵宁猝不及防,顿时被她拉了个趔趄,慌忙叫道:“楚姐姐,你等等我!”

    待她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来到楚清溪身边,只看见那火云红昙的花苞开裂地愈发明显。

    火云红昙盛开在即!

    所谓昙花一现,时机可谓是稍纵即逝。赵宁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影响到楚清溪,殊不知此时此刻,楚清溪亦已是紧张到难以呼吸。

    花瓣渐渐打开,那红的像火一般的花瓣,如火如荼的展开,在这漆黑寒冷的夜晚,却似一段生命的火焰。

    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红昙盛开的那一瞬间,即使过了很多年,楚清溪和赵宁依然能够清晰地忆起当夜惊世绝艳的景色。

    就在火云红昙盛开的那一刻,整个戈壁滩都生动了起来。漫天的星光眨起了眼睛,似乎惊艳于她的美丽;天上的明月躲进了乌云,似乎是不敢与之媲美。

    山顶上,白的是雪,红的是花,那小小的红昙盛开在雪地里,却好似黄昏的火烧云般,夺目的红色铺天盖地,在雪夜的映衬下,简直教人目眩神迷。

    楚清溪和赵宁也已经看痴了。她们从未想过,火云红昙盛开的夜晚,竟然是这般迷人。

    寒风刮在脸上,却似不再那么冷了。皮靴踩在乱石上,亦不觉得硌脚。她们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美景,竟不知身在何处!

    那美丽的红昙层层盛开,曼妙婆娑,姿态极妍,转眼间便已开到了盛极。

    楚清溪突然一个激灵,顿时回过神来,当下不敢怠慢,慌忙自怀中摸出一个寒玉盒来,俯身上前,张口便朝花茎咬去。可谁知还未等她叼住花茎,却只觉全身内力一泄,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顿时弥漫了全身,只痛的她大叫一声,翻身而倒,顿时在地上翻滚起来。

    散功之苦,万蚁噬身。

    就在这紧要关头,楚清溪堪堪内伤复发,这一刻,莫说是骇的赵宁魂飞魄散,即便是楚清溪自己,亦觉得苍天不佑,心如死灰。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笔误,将赵宁之崆峒剑法写成了武当剑法,武当派乃张三丰建于元末明初,这个故事的时代背景在北宋,所以不能写成是武当剑法。特此更正。

    第9章 月黑风高夜荒山遇饿狼

    话说楚清溪正要着手采摘火云红昙,却只觉周身剧痛,顿时倒地不起,在地上痛苦的打起滚来。

    赵宁被她突如其来的变故唬破了胆,一时间手足无措,连连问道:“楚姐姐,你怎么啦!”,事出突然,她并无丝毫心理准备,是以楚清溪突然倒地不起,顿时把她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清溪全身沁满了冷汗,剧烈的痛苦只教她将咬碎了银牙,火云红昙已然盛开,机会稍纵即逝,若是错过,又不知该等待多少个年月。

    楚清溪深知时不我待,是以她强忍着万蚁噬骨的痛苦,握紧了双拳,挣扎的想要爬到火云红昙身边。她长长的指甲已经嵌入了掌心,她娇美的嘴唇已经布满牙印,她奋起了全身的力量,却只能勉强抬起一根手指。

    “咬下它……放入寒玉盒中!”,楚清溪挣扎着冲赵宁喊道“别用手碰!”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这句话后,几乎昏厥过去。剧烈的疼痛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而体内真气枯竭,内力散漫的感觉,又使得她产生了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习武之人体内的真气,便是他的生命。如今楚清溪气海已破,每逢这散功之日,她便能真真切切体会到生命流逝的恐怖,那是一种眼睁睁看着却又无能为力的无奈,即便是心中有万般不甘,亦无法阻止它奔流的脚步。

    赵宁经她这般一喊,骤然回过神来,她想起了当日唐情治疗楚歌的情形,想起了唐情当日红着脸嚷嚷着,这火云红昙必须经处女口噙方能摘下。

    一想到这里,赵宁情不自禁红了脸庞,然而当下她也不敢耽搁,慌忙按照楚清溪的吩咐,跪在地上咬断了火云红昙的茎干,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了寒玉盒中。

    眼看赵宁得手,楚清溪方自大松了一口气,此时她最难熬的时刻已经过去,只能随之而起的乏力感,却是教她几乎连路都走不动了。

    赵宁见她瘫坐地上,满脸冷汗,慌忙取出了手帕替她揩汗,一边道:“楚姐姐,你好些了吗?你怎么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可是生病了?”

    楚清溪苦笑了一下,道:“当日受了内伤,每逢月半,便要发作。今日恰是十五,我只顾着红昙盛开,竟然忘了此事。”,她望着赵宁担心自己的样子,不由得放柔了口气:“我没事,只是身子乏的紧,过一会儿就好了。”

    她口中虽是这般安慰赵宁,可实际上此时的她,根本提不起丝毫真气,也幸好在这戈壁荒漠之中不可能遇见昔日仇敌,如若不然,恐怕来个张紫阳一般的角色,也能轻易的取了她的性命。

    更何况,这戈壁滩上的寒夜,有时候比凶恶的敌人更加可怕。漫天的大雪飘落,刺骨的寒风犹如带钩的刀子一般,只吹的人张不开眼睛。

    楚清溪失去了内力的庇护,已然如一名寻常女子般娇弱。当时她又将唯一一件狼皮袄让给了赵宁,是以片刻之间,那刺骨的寒风已将她吹了个透心凉,就连嘴唇亦完全失去了血色。

    赵宁却是不知她这等境遇,尚在问道:“楚姐姐,那既然我们已经得了火云红昙,你为什么不马上把它服下呢?”

    楚清溪缓缓抱紧了胳膊,勉强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有些舒缓:“还需要几味药……”,她虽然已经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气息,可是那要命的寒冷,还是让她情不自禁带了几分颤意。

    幸好赵宁已然发现了她的不适,一手抚上她的手掌,一边惊叫起来:“楚姐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明明方才楚清溪的手,温暖的好似小火炉一般,如今怎么竟突然冷的比冰块还要寒冷。

    “没想到你的内伤竟然这般严重!”,赵宁倒吸了一口冷气,慌忙自身上将狼皮袄脱下,将楚清溪严严实实地裹将起来。刺骨的寒风吹在她的身上,顿时教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一想到楚清溪将狼皮袄让给自己,她自己却被冻成这样,赵宁心中禁不住又酸又疼,忍不住伸手将楚清溪抱在了怀里,哽咽道:“楚姐姐,你坚持一下,咱们这就回去。”

    楚清溪已经没有力气再逞强了,若是没有这件狼皮袄,她恐怕就要生生被冻死在戈壁滩上。她咬着牙,在赵宁的搀扶下抖抖索索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挨朝山下走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如今楚清溪还变成了一个大病号,这一路上两人磕磕绊绊,跌跌撞撞,走的好生凄惨。只是这一路虽然不易,然后两个人患难之中,倒是平添了几分亲近。

    好不容易下得山来,两人还未喘过一口气,突然见不远处竟有两三匹似狗般动物,正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二人。

    “狼!”,楚清溪失声道。

    赵宁的脸色骤然变白了:“狼!楚姐姐,你说那便是狼?”

    狼,生性凶残多疑,喜群居,昼伏夜出,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在这样寒冷荒芜的戈壁滩上,两个活生生的女人,遇见了这几头俨然饥肠辘辘的饿狼,恐怕是天底下最为悲惨的事。

    赵宁“嗖”地从靴筒中拔出了楚清溪赠给她的匕首,她紧张的全身都僵硬了,要知道狼这种生物,她只在书籍和嬷嬷的故事中有所了解,她又何曾会想到,若干年后,她竟会在一个漆黑寒冷的夜晚,与之狭路相逢。

    然而她一想到病恹恹地楚清溪,赵宁禁不住又挺直了腰板。如今轮到她保护楚清溪了,她若是害怕,凭如今楚清溪这般单薄的身子,又岂能在狼口夺生?

    她攥紧了手中的匕首,挺身挡在了楚清溪身前,她纵然心中怕的要死,但不知怎地,却就是这般坚定地护在了楚清溪前头。

    楚清溪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红润,她清楚地看到了赵宁眼中的惊慌,也看到了她微微颤抖的身躯,然而即便如此,楚清溪依旧能够从赵宁脸上看到一股坚毅的神色,而这股坚毅的神色,却堪堪与自己有关,这个尊贵的四公主,似乎坚定地想要护自己周全。

    楚清溪原本荒芜的心中,突然泛起了涟漪。从来没有人这般挡在自己前头,即便是当时的楚歌。哪一次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大,武功高,便成了那些师弟妹们眼中无所不能的依靠。可又有哪个人能理解,她楚清溪纵然是天大的本事,毕竟依然只是个女人。

    可眼前,眼前这个武功并不是很好的四公主,这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四公主,却如此坚定地挡在了自己跟前,即使她握着匕首的手紧张的直发抖,即使她慌乱的眼神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但至少,在这生死攸关的这一刻,她愿意用自己微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安全。

    那几只恶狼缓缓地围了上来,这里没有枯枝干柴可供制作火圈,这就意味着,她二人只能依仗血肉之躯与眼前这几头恶狼生死相搏了。

    楚清溪和赵宁缓缓后退,希冀着能够尽量拖延时间以待时机脱逃,可是此时,她俩已成饿狼盯上的猎物,又岂可能会被轻易放过。

    那三两只恶狼俨然有着明确的分工,其中两只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居中一只则迎面挡住了去路,睁着绿油油地双眼,死死地盯着楚赵二人。

    突然,左侧的那只母狼腾身跃起,猛然朝赵宁身上扑去!赵宁大叫一声,不管不顾握紧了匕首,胡乱朝母狼身上捅去。

    在孤月的辉映下,这把金丝银柄的匕首散发着赫赫寒光,那头突袭的母狼显然亦是晓得此刀的厉害,当下不敢直面其锋,只见它前足一顿,刹时便躲了开去。

    此时,右侧的公狼亦发起了进攻,而它的目标,却是重伤之下的楚清溪。它的身躯比先头那只母狼要强壮的多,眼看赵宁正被母狼缠着,这头狡猾的公狼顿时便朝弱不禁风的楚清溪扑将过去!

    赵宁一眼瞥见,不禁骇然而呼。此时的楚清溪连走路都需要人扶,又怎能有力气与这般凶猛的恶狼搏斗!

    就在这生死一刻之间,望着楚清溪绝美的容颜,赵宁陡然爆发出了极为强烈的勇气。在这一刻,她已全然将生死置之于度外,在她的脑海中,唯一存在的念头,那便是她必须让楚清溪活着!

    在这样强烈的念头支配下,赵宁全身都迸发出一往无前的力量。当日张紫阳传授她的崆峒剑法行云流水般浮现在她的脑海,她想也不想便依葫芦画瓢般使将出来。

    一时间,剑光似匹练般朝那头公狼绕去,那公狼猝不及防,顿时被生生砍下一只后脚来,刹那间嘶声长吼,狼狈不堪地落荒而逃。

    而在这同时,赵宁一剑斩落公狼后脚,却被随即扑将上来的母狼撕裂了裤腿,那森森白牙显然即将落在她白皙的小腿上。在此万般险恶之际,却见赵宁举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当头刺落,只听母狼一声呜咽,锋利的匕首已经刺入了它后颈的颈椎处,顿时教它半分也动弹不得。

    片刻功夫,三头饿狼便已死伤过半,这俨然出乎了正面拦坐着的头狼的意料。它刷地站起了身子,从喉咙间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它的双耳高高耸立,笔直的尾巴低低垂落在两股之间,亮出了锋利的狼牙,正虎视眈眈朝赵宁手上的匕首望去。

    赵宁手上的匕首,正是最大的危险所在,头狼深深地明白这一点。是以它的身子在原地不停打转,目光却死死盯着锋利的刀芒不放。它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一个能够一击致命的机会,而这个机会,需要有极大的耐心,亦需要有犀利的眼光。因为这样的机会不会太多,也许只在纤毫之间,便已稍纵即逝。

    赵宁握刀的掌心沁满了冷汗。她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眼看这独狼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她便知道这漆黑的长夜将会依然这般艰难。

    她只好死死握紧了匕首,全神贯注地面对着眼前的饿狼。她不敢懈怠,只因为懈怠便意味着死亡,她拼命地睁大了眼睛,甚至不敢轻易眨眼,只因为她害怕一旦自己有所松懈,那锋利的狼牙便会撕开自己的喉咙,她自己死了倒也不要紧,可是她若是死了,眼下又有谁能够保护楚清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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