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分卷阅读77

    他并未继续言语,逸景的眼神又是痛苦又是悲悯,其中千丝万缕情愫交杂,未曾有人能细细体会其中一二,长铭亦是不明白大军长何以会有这般绝望死心的神情,话语也归于沉默。

    “司福罗一家,历史悠远,早在群雄割据,天下分裂之时便声明远播……”逸景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大地委婉,又如海天辽阔,长铭搀着他的手臂,扶他往坐于石桌旁,正欲听他说清其中来龙去脉,没想陆一川已经风风火火寻找两人而来,只得无奈打断,起身相迎。

    “那人说得如我们所料,奈何苦于证据,还请两位走一趟,偷出其中账本……”陆一川似有为难道,“实在是人手都谴出寻找失踪绛元,只能斗胆来请大军长和营长。”

    两人皆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干这偷鸡摸狗行当的一天,只得交代陆一川好生照看柴瑾礼,待长铭服药之后,相携出门而去。

    陆一川所言之人名为汤积肴,居于书城西面,庭院不小,据说是个贩茶商人,家大业大,商队众多。奈何这民居高墙,其中守卫,对于长铭两人而言不过装模作样而言,不过借着院外一颗歪脖子树,腾转挪移便轻易越过围墙,到了他人房前。

    眼下已然入夜,四下皆有家仆巡视,长铭借着廊柱一躲,脚上跳跃,躲过了高举灯笼的仆役,蹑手蹑脚地同逸景一道入了汤积肴的书房。

    两人不敢举火,只得借着月色朦胧查看一二,奈何翻找了些许时候一无所获,并没有寻到什么账本信件,长铭只得低声苦恼道:“这样看不清书籍名册,根本无从翻找。”

    “常用书册都该放置在书桌上,我查看了所有书架,尘埃不少,有些时日不曾移动,我们只需翻找书桌上的便好。”

    长铭点点头,伸手往书桌上一探,又察觉这书桌上书本也不少,“总不能都搬回去吧?这岂不是打草惊蛇?”

    逸景沉思片刻,走到他身边来,将那些书本逐一拿下,放在自己口鼻之间嗅了嗅,终于挑出其中一本:“这本该是,出门去看得清楚些。”

    奈何七营长还未动作,门外就传来另外两人交谈之声,长铭只得将书册放好,同逸景翻身上梁,门外两人随后推门而入,逸景连忙捞起长铭的衣摆。

    “汤先生,这怎么会有失呢!”来者二人点亮烛台,便看到一健壮老者正质问一瘦小佝偻的中年人。

    “这个……”想来那瘦小的中年人想来就是汤积肴,只听他说道:“这我怎么知道……嗯……嗯……大概是有人捣鬼……嗯……申京兵你也是,不要想得这么多。”

    他不开口罢了,这一开口险些令长铭当头栽下地来,还是逸景堪堪将他拖回来。

    这人说话可谓自成一派,音调时起时伏,时高时低,尤其是那“嗯嗯啊啊”的时候还带着一些高扬而起的尾音,百般婉转,说了正事又声如细蚊,有不如无,长铭听得浑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也不止是不是错觉,那汤积肴话音才落,长铭似乎看到了老者浑身打了个哆嗦,希望他只是因为深秋寒冷。

    “那是谁捣鬼?”申京兵追问道。

    “嗯……嗯……我怎么会知道……嗯……”说着自一边取来方才两人正欲带走的书册,细细翻开,手指翘起,长铭正觉得有几分不堪入目打算闭眼不看,没想汤积肴继续说:“这里是所有绛元交易往来……嗯……最近不少绛元都失踪不见……嗯……”

    长铭当下觉得心中一口老血都要闷死自己,那边的逸景不明所以地望着他,长铭实在说不内心复杂,闭上眼睛只听声音,这汤积肴说话便同房事呻吟无二。

    那厢逸景不依不饶得拉着他的衣摆,长铭无奈只得伸手蒙上他的双眼。

    “嗯……啊……丢了也没办法……嗯……下次我多派些人手看着这些不老实的绛元……嗯……”

    逸景一把挥开长铭的右手,脸色铁青,对面的长铭无奈地耸耸肩。

    “你怎么能这样,这些兴主都是达官权贵,绛元丢失,惹恼他们,你就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哎呀,不管他们……嗯……嗯……那我送点银子去吧,随便打发了他们……嗯……这顾小舞也当真不识时务……嗯……明明甘家兄弟和我们生意往来,只手遮天,她还敢整什么幺蛾子……嗯……哼哼……”

    申京兵气急败坏地捶胸顿足。

    “此番事件牵连甚广,背后甚至涉及宰相甘仪,我们尚且势单力薄,顾大人定要彻查此案?”柴瑾礼皱眉看着陆一川。

    “顾大人说的清楚,此事定要彻查,以昭天下”,陆一川右手成拳,不急不缓地敲打着圆桌,沉吟道:“杀人拐卖,有违法令,如果因伤者乃绛元便姑息纵容,今后何谈绛元一事?即便势单力薄,也当奋勇一击。即便不能查办甘仪,却能将这等奸商嘴脸杀鸡儆猴!”

    陆一川欢天喜地地自两人手中收下账本,连连道谢,没想到两人脸色都有些古怪,并未有任何喜悦之意。

    “两位这是怎么了?”

    “陆大人,捉拿归案一事,不需要我们了吧?”长铭神神叨叨地问道。

    “两位辛苦,这等粗活交由差役就好……”还没等他说完,两人都是神色一松,如蒙大赦的模样,说着就要返回涧河谷,顺路将柴瑾礼送到顾小舞处,唯有陆一川站在原地低声喃喃道:“他们两经历了什么?”

    第七十章 风起东南

    逸景等人到了顾小舞家门才知道,柴瑾礼的家人早已闹上了侍郎府,谩骂顾小舞为人不正,对柴瑾礼哄骗挟持,要求顾小舞快快将柴瑾礼送回员外家中成婚,奈何吏部侍郎不以为意,倒是斥责他们以下犯上,令人轰出门去。

    柴瑾礼听闻此事,连连赔罪道歉,没想顾小舞不以为意笑道:“此事无妨,本官见的不少。”

    长铭二人辞别顾小舞出门,逸景见他情绪低落,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背,长铭回以微笑,那一瞬间的冰消雪融令逸景心头一动,长铭却想到这大庭广众之下再有什么举动也不好,忙转移话题道:“你怎么知道哪本书册是账本?”

    “闻出来的”,逸景坦然道,“他买卖绛元都要带着账册,然而将绛元诱导发情,便会有气息散逸,你虽然五感灵敏,但是对于绛元,还是兴主……”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的有些多了,那边长铭的表情已经变得高深莫测,他当即闭嘴。

    “何以如此自豪?”长铭轻哼道。

    “这个就不要在意了”,逸景赔笑道,说着就握上长铭的手,正欲登车离去,没想远处传来一人呼喊长铭名字的声音, 两人回头便看到了洛江红。

    “我给你寄去好些信件,为何都不见你回复。”洛江红火急火燎说道,“你可知我很是担心于你。”

    长铭面上并未有多余的表情,连双眼也不过往日冰冷,无从察觉一丝一毫埋怨恨意,遑论半点情爱之喜。

    “大人家中卿子近日有喜,还是莫要为此等事情分神了。”长铭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洛江红上前两步,正欲抓他手腕挽留,却被逸景一把截下,随手将人甩退几步,眼看长铭已经上了马车,值得喊道:“我这也是不得已啊,一时失察……你若是肯随我走——”

    “唰!——”破风之声硬生生打断了他再多做口舌。

    那通体乌黑,隐有火红的长枪恰恰停在他眼前,这令他无从动作,哪怕是后退一步,都逃不过逸景一枪直刺,睫毛堪堪依着枪尖,那锋芒在眼中也变得迷离,双眼周穴隐隐作痛,分明安然无恙,却痛如双目失明。

    “恬不知耻,纠缠不止。”逸景嗤之以鼻,收起长枪随长铭一并登车,洛江红后知后觉一阵踉跄,勉强依墙而立。

    逸景看得出长铭并未在意洛江红一事,但是一路归去,说话不知为何有些小心翼翼,逸景几次疑问也被他搪塞而过,直到两人肩并肩返回住所之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气氛尚且诡异,直到两人不经意看到行晟拥抱着辰盈亲吻对方额头,长铭才一声尖叫拖着逸景拔腿就跑,不远处随后传来辰盈的一声惊呼,不可谓不刺激。

    “避开他们不就好了?为何要跑这么远?”逸景回头一看,两人也一路跑得可以翻山越岭了。

    “万一行晟恼火提剑来追怎么办?”长铭一本正经地反问,而逸景只想提醒他行晟这人只会来日寻仇,眼看长铭又要抬脚跑路,逸景连忙一牵扯将人拉回自己怀里,“跑也不是办法,倒是可以把行晟吓走。”

    “嗯?”

    不等长铭应答,逸景便将他搂在画中,深深浅浅地亲吻他的脸颊唇角,分明是最简单的亲吻,掺着兴主霸道的气息,长铭发觉自己双脚都被他亲的酸软,恨不得发出一声咕噜表达自己喜欢他这般。

    逸景总算是将人放开,意犹未尽地抓起他的手去抚自己脸颊,那手掌的温度令他几欲喜极而泣,不由得在手心上多多亲吻。

    “想来那天不是一场好梦……”

    “看来确实不是。”长铭吃吃笑道,又被逸景轻易撬开唇齿一通巧取豪夺,他几次想要回应对方,奈何不通此事,只得将逸景抱紧,而逸景一手已经滑到他的腰臀之处,将其一托,两人身躯更是严密贴合,随着脸颊火热,怀里的长铭愈发温暖,只是这样的亲吻早已不能满足他。

    逸景松手之时,长铭才恼羞成怒骂道:“无耻之徒!”

    秋风掠过,吹动两人鬓发,抬眼过去不过一阵迷茫,长铭正等着逸景再说点什么赔罪,没想到环抱的双手松懈垂下,逸景甚至倒退几步,长铭看去,他正是再抬头观看日月星辰,面色严肃,长铭不由得一起抬头。

    此刻金乌西落,玉兔东升,正是日月悬天之时,但这不过一复一日,长铭正是疑惑之时,又是一阵风起。

    “怎么了?”

    “方才的……东南风,你可还记得那本书,秋冬之时,风向西南,日月同辉……”逸景难得神色紧张,“速速前往王城!”

    长铭再一次抬头仰望,这才了然“日月同辉”之意,心中犹如五雷轰顶,眼见逸景早已远去,他顾不得逸景意欲何为,只得追赶而去。

    这话说起来像极了无稽之谈,但是看逸景神色慌张,长铭唯恐顾小舞不愿点头,正焦急万分,没想到顾小舞只是略一沉吟,便唤人来快速前往太医院查明昔年治疗药方是否安然无恙。

    “圣上以政变继位,那日逼宫之后,众太医便再也寻不得这药方,当时情势危急混乱,这疫病并非时常,也无人在意……”顾小舞饱含希冀地问道:“司福罗族中可还留有药方?!”

    逸景痛心道:“昔年战乱,一族覆没,这些早已不知所踪。”

    “可依照大军长所言……这疫病岂非束手无策?!”顾小舞也是坐立难安。

    “年幼之时,曾得见那药方一眼,时年日久,不甚清晰,趁着皇宫尚未锁闭,还请大人通融,令我前往太医院藏书之所。”

    这话确实令顾小舞为难,她并未握有管辖内宫之权,唯有托请太医为逸景开路,但事有万一,如果逸景被擒,甘家兄弟一番作为,就算是连诛九族也不为过。

    “兹事体大,关乎大军长安危,下官无法答应,还请三思后行。”顾小舞断然摇头道。

    “然人命关天,三思而行,只怕早已疫病千里了!”逸景上前恳求道,“眼下唯有太医院藏书之所医书众多,举国无双,或有期望其中,再这般拖延,只怕无力回天!大人只要告诉开路的太医,药方丢失对圣上不可交代,他必定守口如瓶!”

    顾小舞于厅堂之中来回踱步,终于是点头答应。

    长铭看着这文山书海,实在不明白逸景究竟要从何翻找起,没想逸景粗略查看一番,便往一角落而去,眼见这卷帙浩繁,他倒是抽出其中一本一目十行。

    “大军长,下官帮您查,您是要……”

    “不用了”,逸景并未抬头看他,“你注意往来人员,及时通报于我。”

    长铭不明所以地答应了。

    他五次三番怀疑逸景是不是对于那份药方尚有记忆,这次是不是在查找药材。两人各自沉默许久,逸景只是埋头看书,一言不发,长铭几次为他悄悄端水他都不曾饮用,还不允许长铭出声打扰,这已经是一天一夜的不吃不喝不言不语,连一个药材名字都不曾有,却眼睁睁看着他将这一书柜的医书一本接一本地读完,这场景莫名令长铭毛骨悚然。

    长铭见他收起手中最后一本书,方才试图站起,却浑身无力,若非长铭搀扶,只怕他已经摔得昏迷不醒。

    “纸笔呢?”

    长铭连忙转身去取过纸笔墨砚,逸景接过后,一阵奋笔疾书,居然开出一张药方交由长铭保管。

    “出宫,将这药方交给顾大人。”逸景命令道。

    “是”,长铭恭敬答应,正欲带他离去,却在抬眼细看逸景面容之时唇齿开张,双眼惊恐,脚下不稳之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而有面石墙勉强支撑身体。

    “你……”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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