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第六章

    第六章

    「刘府教女果真严谨，刘千金有礼至斯，想必刘老爷心下也该觉着宽慰。」他笑语，复望向我，云，「可妳既觉不适，为何出门？」

    我微愣，忙笑回：「房内待着闷，民女不过出来透透气罢了，有劳王爷费心。」

    他颔首，唇际噙了抹笑意，道：「那刘千金好生养着身子，本王还有要事，便不奉陪了。」

    语落，他旋身欲离，我赶忙叫住他，方才同他客套了好一阵，可我本意并不于此，故此时是该言明我意了：「王爷……可曾闻过五载之前，墨氏一案？」

    他微怔，眉眼间有些呀然：「刘千金为何提及此事？」

    我抬首，泛了抹温婉笑意，却隐隐伴着苦涩：「不过有些好奇罢了，毕竟爹爹与墨叔熟识得很，我自幼便是见过墨氏一族的，当时那样的事儿……很难不叫人印象深刻。」

    他轻是摇首，面庞透出坚决，道：「有些事，摸不透彻总是好的。」

    语落，他当即离去，于我眼底只余下他异常僵硬的背影。

    ?

    「小姐……」晨汐捧了盅茶至我跟前，柔声唤了我一句，见我抬眸方是开口：「当日豫王反应……奴婢担心……」

    我颔首，抿了口茶道：「妳的担心不无道理，那日他所云之语确实诡异，不像是无知之人。」

    她见我再无发话，便试探般问了句：「那幺您想……」

    「如今情势尚未明朗，我等莫要妄加臆测，指不定是我俩想错了，白白陪了个人进去。」我放下茶盅，轻叹口气，那日豫王神情固然有异，可我不过稍微探他一探，兴许他并非如我所想，参与了屠墨氏满门一事，不过面有异色罢了，晨汐与我如此猜疑，届时若因着此事给误了方向，那可是桩麻烦事。

    她见我不愿多谈，遂收了东西下去了。

    豫王……我倒觉他有几分可能，只是当今圣上与太后兴许亦是筹策此事之人，眼下我们一点证据皆无，尚不可自乱阵脚，免得遭有心人乘隙刻意误导了去，到头来却仅冤枉了人，放着覆族仇人逍遥法外，快活度日。

    五载之前，衙门断定如斯惨案是土匪所为，全案结得异常迅速，此案亦迅速为圣上下了封口令，表面称是其痛失爱卿，心下哀輓，实则早已引起百姓非议。

    墨氏作为大宁一显赫世家，其影响之大非同小可，旧时自然曾遇人欲杀人取权、财，却是次次为外头守卫挡下，高祖早先便是预料过此等事实，默许墨逸于宅外布下重重守卫，使之成为除却宫内，防卫最是森严之地，如此倒是相安许久，直至如今。

    试想，什幺样的土匪能够越过重重守卫，从而一声不响地屠人满门？

    恐怕那犯事之人，不容小觑。

    我轻声叹息，而后起身至刘颖厢房：「颖儿。」

    我于扉外唤她的名，见之推门而出，面上绽了抹笑，心下便觉舒心不少。

    相较于我，刘颖确是万分幸福的，她天真不谙世事，就是初时我投靠刘府之时，她有些惧怕于我，如今亦已接纳了我，待我如亲姊般亲暱。

    「姊姊，妳怎幺来了？」她迎上前来，笑得无虑，「难道姊姊觅得了如意郎君，特意来此同颖儿谈心？」

    我瞋她一眼，道：「越发不知礼数了，连姊姊的事儿都敢妄加臆测。」

    她莞尔，笑言：「颖儿岂敢？这不是看姊姊近来心情差了，便想让姊姊笑笑幺？」

    我伸手轻推她一把，她娇笑着避过，气氛较我与晨汐独处之时欢快地多。

    若是可以，我何尝不愿同她一般无忧？只叹我诞于墨氏，生是大宁的后，纵是逝去，仍得替墨氏雪仇。

    心下正是思索着，忽闻刘远之声道：「妳们姊妹二人怎的如此闹腾？非得将哥哥引来不成？」

    「大哥来了好啊，成日吟诗作对、埋首书堆的，我要是你早累极了。」闻刘颖之声，刘远无奈与我对视一眼，复又同她道：「妳呀，惯会贪玩，改日哥哥真的将妳嫁了，看妳能不能贤慧些。」

    「我才不嫁，姊姊都还未嫁，我嫁什幺嫁？」她回了句，拉住刘远的手，续言，「况且颖儿还想多陪陪爹娘兄姊，怎幺能够嫁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