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待晨汐再至,我已然神色自若,轻倚于榻,静瞧外头风光,微勾唇,却不知为何而笑。
「回来了?」闻其足声,我转首探之,「转告刘叔了幺?」
「是,奴婢方才已替小姐传话,豫王车马亦至前厅,如今应是不会再有人来探。」她如实稟报,敛眸望地,「只是这豫王此番前来……」
她语未落,我便抬手制止:「眼下此处虽是人迹罕至,可难保无些隔墙有耳之事,妳休要随意揣度。」
她垂首,闭口不谈,瞬时还了厢房一方清静。
良久我方轻叹一声,道:「晨汐,妳可知为何此些年来我依旧步步为营,字斟句酌?」
她未开口,我便言道:「我虽已失后位,可自小如此早成习性,如今局势如此,我惧得无非便是我尚存于世之息为人知悉,自然更需心细些。」
「奴婢明白。」她言是,我心下宽慰不少,现今我已届十八,而她亦近了花信,她随我如此之久,早过了成婚之龄,我心内虽有不捨,却仍欲予她个好归宿。
「晨汐,至此如此多年,妳可看上什幺人不?」我望向她,不紧不慢询道。
她顿是变了脸色,道:「小姐,奴婢曾云此生唯替墨氏效忠,当年……奴婢发过誓的,小姐又岂能忘却?」
当年……是了,她曾许诺,可如今我只安然作为刘叔之女,寻那覆族仇人,难道非得藉晨汐之手幺?自然非也,然此事亦并非易事,眼下我不愿再辜负她大好年华,她怎的便不懂得受着呢?
我正欲开口,却见外头现出一人影,顿时住了口,警惕地望向来人。
晨汐见我如此,忙以眼角余光视之,而后装作无事,仿若并未见着来人。
「晨汐,这外头风光霎是好看,不如我俩出外走走罢。」我状似无意,此句似若随口一提,晨汐虽不明了我为何如此,亦是颔首,随我一同步出厢房。
我沿途欣赏那院落花品,细细体会,步伐缓慢,待与那人有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便似未瞧见其般阖上双眸,轻步望前。
不出所料,此一举措使我迎面撞上来人,我踉跄几步,方是稳了身子,似惊若惧般抬首,清楚瞧见来人面容及其衣着。
「民女见过王爷。」我伏下身子,拉着晨汐一同盈盈下拜,道,「方才民女有些晕眩,冲撞了王爷,望王爷恕罪。」
我垂首,刻意避过其探寻视线,待闻其云「免礼」二字,方是搀着晨汐起身。
「妳既不适,本王又岂会降罪于妳?」他面上绽出笑颜,竟似阳光般刺眼夺目,所出之语尽是谅解,闻之语调亦非调笑,倒似真诚无比。
听闻这豫王爷为人谦和,笑若暖阳,言行举止无不周到,看来传闻所言不虚。
他望了我半晌,思索一阵方言:「妳是……刘大千金罢?」
刘氏虽为大族,所出儿女却仅二人,若算上我也不过三人,因而于这刘府,我确是排行最大的女儿。
「是,能得王爷惦记,臣女感念在心。」我微挑唇际,与之维持非远亦非近的距离。
他轻笑,道:「刘千金不必如此拘谨,本王从未以此为重。」
「王爷虽不拘小节,可臣女无法如此,若叫有心人瞧了去,怕有危于刘氏一族。」我毕恭毕敬,却并未显出一丝惊惧,今日此番举措本便为我刻意为之,有何可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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