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上》第三章 耿耿

    “走不走”言书回头看她。“来了来了，你带名帖了没”“什么名帖，我这张脸就是名帖！”言书一脸自信地看着她。

    “公子，公子要出门可曾向夫人请示过”言书的奶嬷嬷问起。“母亲在午睡，怎好打扰。我出门是为了给母亲买长街的四甜蜜饯，不是去玩。嬷嬷放心。”嬷嬷既知拦不住，便没有再说什么。

    “若早些回来，我便替公子隐瞒着。只是公子千万别在这时候去找苏离姑娘，至少也避了这段风头再说。”嬷嬷又瞟了瞟言书身后的“男子”，意味深长，好像看出了什么。

    两人快步从后门出来。“好啊，嬷嬷是听见我敲门了，故意不开的。”“你别责怪她，这也是父亲母亲的意思。”

    满月赶忙招呼两位主子上了马车，赶往璇玑阁。

    “今日帮完我这个忙，日后便如了你们的愿，不再来找你言公子了。以免落人口舌。”在车上苏离一脸严肃地看着言书。

    满月憋笑，心想他们又开始了。

    言书咽了咽口水，回应她“好，如此甚好。那今日替你办完事，便分道扬镳了。我独自去长街去吃四甜蜜饯。”“好。”

    没过三秒，苏离又瞪着言书。“不行，不做数。吃完四甜蜜饯再分道扬镳。”

    璇玑阁在锦和街的繁华地段，丝毫不像一个暗部组织的做派。

    走进大厅，空无一人。“他们难不成还有休息日”苏离不解。“时间不停，他们就不会休息。”言书解释道。

    只见言书走去大厅深处的一个暗箱。投进了三十金。“此为诚意。给了钱，才有人带我们进去。一人十金。”

    言书这样一讲，苏离才反应过来。璇玑阁外看有四层，算是比较高端的楼层了。可是走进大厅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若大的空间只有一只暗箱，甚至连一盆绿植都没有，实在与它的外观不搭。

    果然，钱投进去后，才有人出来接待。看样子应是一名小厮，可是奇怪的是，竟是一位女子。那名女子身着绿色纱衣，并且戴着面纱，低着头。带着他们三人走了进去。

    顺着左边的这扇红色大门，径直走进去，看见了是另外一副令人惊讶的景色。里面的路全是由石子铺成，两旁全是奇异花草。再往前是一个大戏台，建在水上。水中有莲花，并且建有观众席位。

    来往皆是各路贵眷。这里的随侍全是女子，一派不可言说的气氛。这实在与想象中的璇玑阁太不一样了。苏离一直以为，璇玑阁应该是一个高端但清冷的机构。

    “怎么全是女侍”苏离忍不住悄悄发问。“你别忘了你现在是男人。”苏离恍然，又拉了拉走在身边的满月。

    ‘璇玑阁内，皆是男子进入，所以随侍换成女侍也不奇怪。培养回头客’苏离赶紧又收了收心绪。

    那名女侍把他们带进厢房，便要离开。言书叫住她，表明他们要见阁主。女侍示意他们稍等。

    趁着这个间隙，苏离开始打量这间厢房。虽说她是太常寺卿家的女眷，从小生活也不错，可这样的房间她还是第一次见。

    刚进门时苏离注意到这间名叫风烟谷。房内果然空气清新得仿佛置身山林。尤其是窗边的一方假山，有温泉从假山顶流下，烟雾缭绕，形成一方小小的湖一般。里面竟然有鱼，湖边长草，用手一探，水竟然是凉的，假山上流下的又的确是温泉。

    小巧却精致，平常却又奇特。苏离不禁感叹起来。满月也在旁边瞧鱼瞧得出神。

    此时，一位身穿粉色纱衣的侍女推门进来。这位侍女却没有戴面纱。瞧见言书，就马上客套起来。“原来是言公子，小女子有失远迎啊。”

    那女子又接连瞟了瞟苏离和满月。“言公子当然是可以见阁主的，只是这两位……”那名侍女又走进了些。“姑娘怕是没有名帖就不好说了。”“您眼睛可真毒啊，一眼便看穿了。”苏离也不避讳，“今日，我便非要见你们阁主。”

    “只要你不说，便没有人会注意到。”言书边说边把一支金条塞进女子手中。

    “好说，三位公子，请跟我来。”

    跟着那侍女一直走到第四层，才停了下来。“公子请稍后，阁主此时正在会客，一盏茶的功夫便会过来。”随后侍女行礼离去。

    一盏茶的时间后阁主果然出现。这名中年男子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虚假却不谄媚。

    “先生如何看待今日苏、白两家之事”苏离直接发问。阁主笑一笑“既是秘辛，便总有一天会让人知晓，别人来说与璇玑阁来说，没有太大差别。”

    “怎么会没有差别，你们这一说，便断了这两家的后路。”苏离死死盯住阁主。“非也。”阁主喝了口茶“我看公子面相不错，应是与我有缘，今日我便解你之惑。其实苏、白两家并不会因此落败。若能折中，则运数不尽。”

    苏离被他这样一解，更加满脸疑惑。“你这哪是解惑，你这是增疑！”阁主起身。“几位既然不是来买卖消息的，便可早些回去了。若是想坐着品品茶，也是可以的，今日阁内是上好的明前茶。今日也向几位提出了建议，几位也不算白来一趟。”

    “哎，你别走。先生！阁主！”苏离没能叫住他。“璇玑阁还做解惑的生意不是，他刚刚那话什么意思”言书看着苏离。劝她坐下。

    “此事难有变数了。阁主若不说，便不会有人知道是谁放出那个消息。”言书见苏离渐渐失望，又继续劝她“刚刚阁主也说了，若能折中，便有出路。你先不要泄气，你嫡妹还没有嫁去他们府中呢。”

    “笨！”苏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自己刚刚没问那个方法是什么

    此行虽然不是一无所获，但苏离总觉得亏了。刚下了楼，她拉住满月“你跟言书说，我落了东西回去找，别叫他上来找我，千万别。”

    她已经够麻烦言书了，这璇玑阁主不是好啃的骨头，她不能再卖太师府的面子了。暗访！总可以吧。

    苏离重新回到四层，一间间的摸排，终于听见阁主的声音。猛的一推门，这个门啊，它竟然没锁。苏离一个踉跄，差点倒地。

    门内的人一脸疑惑。除阁主之外，还有另一名男子。这男子年轻许多，长相精致可惜面色不太好，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或是患病，阁主正在为他施针治疗。

    等苏离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满脸通红。难怪苏离感觉不对。那名男子只穿了里衣，正赤着半边肩膀，露出光洁结实的臂膀。

    苏离马上背过身。“咳咳…那个，阁主我找你有事。”

    “这位公子，你没看见阁主正在替我医治吗”那名男子不紧不慢地问苏离。“可是，我的事也急啊。而且，这璇玑阁哪里是天天都能来的。我问清楚了，就不来了。公子也别记恨我，日后不会再见的。”

    苏离听见那边没有回应。便厚着脸皮走进一些，看见此时那名治病的男子已经整理好了衣物。“先生，先生说的折中之法指的是什么”

    “不久，公子自然会知道。好了，公子今日你的疑问已经到了上限了，请回吧。”阁主下了逐客令。“那若是没有先生所说的折中之法”“那就便让公子来做此阁阁主”璇玑阁主打断苏离的话。

    他竟然如此肯定。苏离不好再说什么。看了看阁主，又看了一眼被自己打扰而中断治病的男子。慢慢退出去“抱歉。”

    实在是没脸待了。苏离简直想找个地缝直接钻回家中去。

    随后把言书送回太师府。“小言公子，看在你那么尽心费金地帮我的份上，本姑娘考虑先不与你分道扬镳了。”言书回头笑着看着她“我觉得你是看在四甜蜜饯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