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上》第四章 晏晏

    苏夫人回了娘家国公府，邀母亲进宫面见太后，以求为女儿亲事寻求转机。

    “母亲，我当菁儿是得了一门上好的亲事，可瞧着才没开心几日，便出了这样的事。”苏夫人与母亲倾诉着。“若是能有母亲向太后娘娘开口，阻了这门亲事，对我们苏家便是莫大的转机啊！”

    苏夫人的母亲，是东玄国当今太后的妹妹。有了这层关系，办成这事会容易很多。

    “你莫要着急。我已经递了请见书，太后娘娘消息一来，我便马上同你出发。菁儿是我亲外孙女，我怎会不疼她！”

    “母亲，外祖母！”苏菁不知何时赶了过来。“你怎么来了，这件事情母亲替你筹谋，你怎可亲自来。若太后娘娘觉得我们是在以亲情逼迫她，岂不功亏一篑。”

    苏菁坐在外祖母身边，默默地听着自己母亲的数落。“好了，孩子也不容易，她是当事人，也有知情权的。”

    “她怎会知道自己不容易，我前前后后给她想了多少办法。好不容易有个可行的，她却畏畏缩缩。”“母亲，那件事真的不可。”

    “怎么了，你们想到什么办法可行”苏菁忙向外祖母解释“今早母亲来说，我不可嫁过去，但是可以在我们家找个丫鬟替我嫁过去。我觉得这是万万不可行的。”

    “为何不行你且道来”国公夫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苏菁。“找别人替嫁，本事就是一件不见光的事情。不管是找了哪个丫鬟，嫁过去了，她的父亲母亲难道不会心疼吗看着母亲替我奔波，我是知道为人父母的艰辛的。”

    “这个理由不够，继续说”

    “更重要的是，白府总会知道，是我们换了人给嫁去他们家。日后定会觉得我们苏府狡诈，看不起白府，不肯将苏家的女儿嫁过去。到头来还是坏了两家的关系，岂不是更加令我们难堪。”

    外祖母看向苏夫人。“菁儿说的正是，这些都是你欠考虑的。”

    苏夫人急切起来，“可是母亲，眼下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去向太后求情，若是…”“不，我们不用去找太后了。”

    “怎么了母亲难道能想到应对之策”苏夫人看着自己母亲意味深长的笑容，很是不解。

    “我记得，你们太常寺卿院中，不止一位小姐吧。”“确实，还有一位庶女。可是，白家显赫，若是将庶女嫁过去，岂不是……”

    “不难。你大可以将那名庶女归于你名下。这样名义上，她也算是嫡母。这样一来，不就解决了。”

    苏离刚回到家中，见到嫡母和苏菁也才外出回来。向嫡母问安后，便拉上满月离开。“你日后不可再这样了”苏夫人从后面叫住苏离。

    “扮成男子，日后像个男人，如何给你议亲”苏离回头看着嫡母，“夫人，若我真的再也嫁不出去，可是要天天赖在家里蹭吃喝的。你能接受所以夫人定会替我议亲的，且会想尽办法给我议亲。”

    换回姑娘家的衣裳，苏离又看向满月。“看见了吗，这样才可议亲。满月，你今后也得穿成这样，不然苏夫人又得说你也是个嫁不出去的。”满月气呼呼看着她，留苏离一个人笑得前仰后翻。

    晚饭后，苏离去找了苏菁，告诉她不必惊慌，事情还有转圜。

    “姐姐，若是你，你愿意嫁去白府吗”苏菁轻轻地问起。“若是我吗傻妹妹，怎么可能是我，我是庶女。第一身份就不配，哪里还考虑愿不愿意。”

    “如果呢我是说如果”“嗯，若是我，我就嫁了。反正在这家里你母亲看我像看眼中钉一般，何不早日舒了她的心”只见苏菁眼中闪烁。“好了，傻妹妹。刚刚都是玩笑话。”

    “母亲不喜欢你，可是父亲还是很疼姐姐的。姐姐竟不留恋父亲吗”“是吗他疼我吗有时候是，有时候不是。所以我看不清父亲的疼爱。”

    平静日子过了几天，眼看后天就是苏菁的婚期了，苏夫人竟然还没有去四处应酬。莫非已经找到了折中之法

    “父亲。”苏离敲了敲父亲书房的门。“进来吧”苏父正在写着回礼单。红色的纸张上，黑色的字苍劲有力。

    “父亲可找到转圜之法看父亲写着回礼单，莫不是真要将苏菁嫁去”苏离看着苏父。停了笔，苏父将礼单给苏离看，“阿离，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嗯，挺好的。哎我也不懂。父亲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夫人已有办法。”“噢～我就说为何夫人至今还气定神闲。”

    “你不问，是什么办法”“有了方法就行，我只关心结果。”“可你确实是为了菁儿奔波过的。”苏离摆摆手，“她是我嫡妹，况且，这事关苏家利益，我不能视而不见。”苏父点头。

    “那，女儿便退下了。”苏离看了看父亲，正欲转身离开，苏父接下来的话简直让苏离恍惚。“夫人打算将你归入她的名下，今后你是嫡长女。”

    不用多余的解释，苏离已然明白，这话的意义。用一个女儿，换另一个女儿的顺遂。

    瞬间苏离的脑中出现许多事情。她开始怀疑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不是就是苏夫人。她开始回忆从小时候父亲对自己的温柔——她想找到自己确实是苏廷玮亲生女儿的证据。

    苏离甚至是笑着说的“所以，这就是你们的折中之法。所以不管怎样，我都是被舍弃的那一个。以前是我母亲，现在轮到我了是吗”

    “阿离，为父没有舍弃你。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但是你要知道，父亲不会害你。”

    “你没害我，你只是让一个物件，做了它应有的牺牲，贡献它最大的价值。”苏离盯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又想起小时候那个把自己背在背上的那个男人，苏离怎么都不肯相信这明明是同一个人。直到苏夫人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苏离径直走出去，没有看苏夫人一眼。

    回到房中，满月已经备好了甜汤，等着苏离回来吃。“姑娘，今天是百合粥。”满月看着苏离，心底涌起不安。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眼中放光地盯着桌上的食物。

    “满月，我今日胃口不太好，你端出去吧。还有，我好像生病了，要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我知道吗”“好”满月小心翼翼地退出房间。

    第二日，突然许多侍女送来婚嫁的一应物品。满月提醒她们走错了，这是离姑娘的房间。“没错啊，就是送给离姑娘的。”“不行，姑娘说了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不能进去。”不顾满月的反抗，为首的嬷嬷抢着打开了门，带着随侍们给苏离送东西。

    一进房门，只见苏离站在窗前，转身盯着她们一行人。苏离的眼神让嬷嬷心中泛起不安。“离姑娘，这都是夫人的意思。”“下去吧。”苏离轻轻地说。

    所有人退下，满月看着一屋子的喜庆红，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苏离依旧一言不发，换成盯住这些东西，这些原本属于苏菁的东西。

    “满月，你还觉得我是苏府的亲生女儿吗你去问问你母亲，问问她以前是不是看花了眼。”满月一语不发，冲出了房间。当然，她不是去问自己母亲的。言书。她只想得起言书。

    苏离盯着眼前的红色，越来越生气。干脆一股脑全部掀翻。‘枉我费心为你们周旋’苏离又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恶心感随之袭来，她什么都吐不出。

    满月去敲门，还是没有人开。她试着去爬墙。平时看着苏离轻松跃上，换成自己，却怎么都不行。她开始哭，开始期待奇迹。

    突然，后门被打开。言书探头“怎么是你你怎么哭了”

    “言公子，我…我们小姐明天就要结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