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狗》分卷阅读5

    东东没接他的话茬儿,放碟进去,摁了播放。

    电视上出现了两个男人,他俩嘴亲了,摸也摸了,还是没女人进来——这片儿就没女人,这是个同志动作片。三个人里,东东一个姑娘家看得津津有味,果子一直偷瞄小招,小招什么表情都没有。

    “哎,撸一把?”果子不知什么时候坐到小招这边来,伸手想摸他裤裆,小招猛地站起身来往外走,果子指尖只轻轻从他裤子上擦过去。

    “你硬了!”果子在后面大喊,那兴奋劲儿跟发现新大陆似的。

    小招回去的时候经过城中小广场,那放风筝的小孩还在那里,不过没再玩风筝,就在手里拿着,估计是要回家了。一个男人背对着小招,蹲着跟那小孩说话,光靠一个穿着臃肿的背影,小招认不出那是谁,他本来就不是很能记人,就连那个小孩也只是脸熟,若是在别的地方见着他,可能压根认不出来。小招没往广场里面走,就是那小孩手里的风筝老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总觉得上面写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好像是毛笔写的诗。

    那之后风平浪静了几天,小招没老呆在城里瞎转,他造了个鱼竿跑到后湖去,在冰层上凿了个洞,等着鱼咬钩。小招待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自然也就碰不见段绍同了,这点合他的心意,唯一不好的是他在湖边吹了几天风,感冒愈加严重起来。小招咳嗽好久了,只等着感冒自己好,没太把它当回事儿。

    这几天小招还是觉出了点儿别的东西,比如他发觉那放风筝的小孩好像每天都在,那天他看见的那个跟小孩说话的男人也每天都在。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它其实一直都在那里,只是你一直都没注意过,但只要一注意起来,就会发觉自己总是能碰见它们,比如那只写了字的风筝,小招看见好几次,心里一直存着一个问题,那就是风筝上到底写了什么,他总是忘了问,这个问题也就一直没有答案。

    大姚的事儿还没完,狼的事儿也没完。小招听果子说,眼下因为狼的事儿,正弄得全城人心惶惶,这关头段绍同组织协管组的人巡逻打狼,刷了一波好感,大家明着不说,暗地里不少人倒了风向。果子眉头紧锁,十分懊恼,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说:“我觉得我们错了,我们把自青州赶到别人家去了。”果子的话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涩味儿在里面,他说得平淡又揪心。自青州顶了天就几十年历史,这车轮转着转着,也要走到头儿了,想反抗它前进的人们中途跳车,让轮子深深碾进泥土里,尸骨无存。

    小招还是没表态,果子又说了一遍他们错了,这回他说,他们活该这样,说小牛奶说得对,他们在这里混不下去了。半晌,小招问果子,小牛奶还活着吗。

    “操,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果子啐了一口,才继续道,“下边有个地下室,关那儿了。”

    “那孩子呢?”小招问,“肚子显了吗?”

    果子回他,早就打了。顿了顿,果子又说:“这地方不适合小孩出生。”

    小招也这么觉得,他点了点头,点得很轻,又很重。

    说起小牛奶,东东情绪不太好,也没跟他俩打招呼,就上楼去了。果子等东东走了,才跟小招说,小牛奶的孩子是东东弄的,打完小牛奶精神就不行了,有点儿犯癔症,总觉得孩子还在,大姚也没死,孩子他爸会来接他们。

    后来果子又说,你得救我,你得救救我们。小招反问他,我们是谁。这回轮到果子不吭声了。半晌小招才说,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果子不听,低着头一直晃他的手,小招又说,你喝多了。然后果子就一个劲儿地摇头。过了一会儿,果子说他要回家一趟,歌舞厅叫小招盯着,他又说他没喝多,假酒这东西没有喝多不喝多一分,只有喝死不喝死一说。

    果子一走,本来就冷清的歌舞厅显得更加冷清了,小招想起那天小牛奶在楼上的哭喊声,听说她现在被关在地下室里,也不知道那里热不热闹,是不是充斥着女人的哭叫。地下室的门开在地面上,小招趴下身去,耳朵贴在那块方砖上。开始他什么都没听到,后来听到一阵脚步声,随后这嗒嗒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他脸边。

    “例行搜查。”段绍同说。

    第六章 “打炮吗。”(精髓车)

    小招直起身来。冬天人穿得厚实,衣物堆在腿上,趴得他膝盖发麻,没立刻站起来。小招跪蹲在段绍同脚下,就像是一条狗。段绍同笑了笑,脱了手套,伸手逗弄他的脖子,小招咳嗽两声,从地上爬起来。

    “你在听什么?”段绍同问。

    段绍同来得不巧,果子走得不巧,小招闲得来趴地下室更加不巧,只是小牛奶就在下面,这情形就变得非常有意思。小牛奶哭闹吵着要找段绍同自首,现在人来了,还不偏不倚刚好在她头顶上。果子临走时还假酒喝多,絮叨了一大堆,这会儿便摊上个麻烦,但小招也无能为力。

    于是小招说:“没听什么。”他撒了个蹩脚的谎,或许他能把这谎话说得更高明点儿,但话到嘴边,他只是这样干巴巴地回答。

    小招又说:“我们出去吧。”说着,他拔腿就走,心急还拉了一把段绍同,催他也跟上。

    段绍同没动,站在原地打量他:“出去做什么?”

    小招一怔,不知作何回答。不过不管他说什么,是断然不能让段绍同在这里发现小牛奶的。地下室门口位于走廊尽头,本来就是无光的地方,再加上这几天没什么客人,果子他们连灯都不开,就更暗了。在晦暗的角落,小招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他反问:“你说做什么?”小招说起话来很轻快,甚至还笑了笑,跟往常判若两人。

    段绍同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做什么。”

    两个人都不知道,于是把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来回抛。其实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在歌舞厅还能做些什么,难不成真的唱歌跳舞吗?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空气都带着暧昧,小招转身坐在墙边放置花瓶的高脚桌上,扬扬下巴。

    “打炮吗?”他问。他声音里压抑着报复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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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绍同没回应他。这地方很暗,小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短暂的沉默过后,小招开始脱衣服,他先拉开外套拉链,把大衣扒了,手指碰上毛衣下摆又缩回去,窸窸窣窣地去脱裤子。这里不是很暖和,歌舞厅的炉火没有通到这个黑暗的角落来,裸露的皮肤很冷,可小招仿佛感觉不到,他近乎癫狂地扒掉自己身上的衣物,他的确是在报复,报复他自己。

    段绍同就这么站在那里,既不离开,也不上前来,他甚至没有回复些什么,只是毫无感情地旁观这一切。小招终于把自己扒了个精光,他光着身子坐在冰凉的桌面上,在渐暗的走廊尽头,二人均看不清对方面容,只有小招大片的白皮肤折射这里稀少的光亮。

    “打炮吗?”小招又问。他声音是有些颤的,大概是冻得。

    然后段绍同压了上去,挤进小招的两腿之间。不同于小招总是冰凉的手,段绍同的手掌宽大温热,包裹着小招的**上下撸动;小招勾着段绍同的脖子,把下巴抵在他的颈窝,自己给予不了的快感让小招腿脚发软……小招不知道他到底射在了哪里,是段绍同的手心里还是他的衣服上?总之他脑子懵懵的,什么都来不及想,又感觉段绍同的手指蘸着湿滑的东西摸到了他的肛门,小招脑子里跳出那天东东放的录像画面,他没有看完,里面那两个男人也不是他们这个体位,他甚至没有看到那两个人真正插入,而他自己马上就被上本垒了。

    那个部位第一次被外物捅进来,是段绍同的手指,那根手指在他肠道里搅啊搅,搅得小招浑身都是软的,仿佛深陷泥泽。

    小招小声说,不要。

    段绍同问,不是你说要打炮的吗。他的鼻息喷在小招后颈,左手搂抱着他光裸的背。

    小招又说,不要手指。

    段绍同笑了。他很爱笑,很爱对着小招笑,他到底在笑些什么,小招一早就知道,他在二人初次见面后去剪头的时候就知道,他早该知道。

    **插进来的时候,小招睁大了眼睛。他想原来被插入是这种感觉,随后段绍同开始抽动,胯骨一下下撞上小招的屁股,小招又想小牛奶是怎么怀上大姚的孩子的,他们两个也是这种姿势吗?要有孩子需要撞几次,不,应该说射几次,这种事不是一次都可以的吗,中奖要靠几率的,所以……所以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段绍同抱着小招的腿弯,小招揽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在一次次的顶弄中撞向身后的墙。小牛奶就在下面,地下室的门板就是段绍同站着的那块地砖。

    小招隐约听见小牛奶在哭,于是他也叫起来,一开始哼哼唧唧,后来嗯嗯啊啊,再后来段绍同喘息粗重地拍打他的屁股。听不见小牛奶的声音了!小招想大笑想大叫,声音到了嘴边依旧是嗯嗯啊啊——他发不出别的声音来,这快感让人沉溺,他只能发出**的呼救。

    晦暗贯穿了整条走廊,不论小招如何睁大眼睛,他都无法透过那黑暗看到些什么。与其说他跟段绍同二人紧拥,倒不如说是性器官的钉合,最他妈让人郁闷的是其中一个还不是性器官,是排泄器官。黑暗里他本不该看到任何东西,可小招偏偏在段绍同身后的长廊上看到了那只逃跑的狼,那天段绍同说的是对的,这不是条老狼,相反,他很年轻,他到底多大了,他也记不起自己上个生日,他记忆里好像就没怎么过过生日,但年纪不能用生日来计算吧,那用什么,他被难倒了,应该是出生年月吧,用现在年份做个减法就可以轻松得出,所以他是几几年生人?他生母是躺在哪个男人身下,像他现在这样。狼冲他们走来,绿眼睛在黑暗里发着荧荧的光,小招想他会不会扑上来,如果扑上来,会咬穿谁的脖子,应该是段绍同吧,毕竟他在外面,离得比较近;也可能是段绍同身下的他吧……狼越来越近。

    段绍同把小招顶在墙上,大力抽送中撞上墙壁上的开关,天花板上暧昧的桃红色灯光轻飘飘落在他们身上,落在小招**的身体上,把他暖白的皮肤照成红色,那光的色彩像是妓女一样。撞击还在继续,**与**的,**与墙壁的;灯光亮起的那一刻,步向他们的狼猛地调转方向,逃窜出这条长廊,尾巴尖从门口处一扫而过。小招睁着眼睛,一眨不眨。释放过后,段绍同捧着他的脸,手指抹掉他的泪。

    男人亲昵的声音啃咬在他耳边,轻轻问他怎么哭了。狼没有了,小招的狼没有了。

    室内依旧很冷,小招没穿衣服,又被折腾一通,身体愈加滚烫起来,段绍同再去抱他的时候,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低声说:“你需要休息。”

    小招没说话。

    段绍同又问他要不要回家,小招什么也没说。他趴在段绍同的背上睡着,又从家里的被窝里沉沉睡去,高烧让他手脚发凉,头脑滚热,他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梦里全是那只风筝,他现实中对上面字的兴趣在梦里无限放大,让他在梦里得以细细观察那只简陋的风筝,那纸面上的字他看得清楚,好像是诗,那天跟那小孩说话的男人是个诗人,他把自己的诗稿做成了风筝,交给小孩,叫他飞到天上去。那诗里写的什么,狼啊狗啊,牢笼啊;还有更抽象的词,什么束缚啊归属啊故乡啊;又写了好多“自由”,字写得很大,“自”、“由”二字都是框架组成的字,那些框框里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小字,小招凑近了仔仔细细地看、他努力地看才看出来那写的是什么——全都是他的名字,密密麻麻,小得像针尖儿。他又梦见火光与狼,狼的尾巴着了火,嗖地从笼子里窜出去,奔向大山;他还梦见自己坐在走廊桌子上跟段绍同**,狼扑了上来,段绍同一晃不见,飞扑过来的狼咬断了小招的喉管,獠牙啃噬上他脖子的时候,身上的狼又变成了段绍同,是他在亲他。颠颠倒倒,他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好几次,守在床边的人喂他喝水,他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梦里的自己小小的一团,高烧不退,母亲喂他喝水,一会儿有人叫她出去,许久没有回来,他等的着急,自己爬下床推开门,门里的房间充满了同样的桃红色灯光,落在女人白花花的大腿上。之后他又睡过去,梦到小孩还在广场上放风筝,小招顺着风筝线一路往上望,才发觉这次在天上飞的不是风筝,是小牛奶被打掉的胎儿,胎儿的脐带垂下来,又成了母亲手里长长的风筝线……

    “你刚刚一直在说梦话。”段绍同见他醒了,说。

    “我说了什么?”小招问。

    “什么都说,”段绍同说,“还叫我的名字呢。”段绍同把水放在床头柜上,笑着问他:“你梦到我什么了?”

    小招抬抬眼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半晌,他说:“我梦见那小孩的风筝了。经常跟他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个诗人,风筝上写着他的诗——他写得很好。”

    段绍同问:“什么诗?”

    小招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就是,狼啊,狗啊。”

    “那男人是个小学语文老师,不是诗人,”段绍同说,“风筝上的确是诗,不过只是些普通的古诗。”

    小招问:“都写的什么?”

    段绍同回答:“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什么的。”

    小招有点儿失望,过了一会儿,他又确认道:“真的?他真不是个诗人,那风筝上也没有狼?”

    段绍同笑了:“风筝上怎么会有狼。”

    “那狼在哪里?”

    “山里。”

    小招想起果子说协管组打狼的事儿,问段绍同:“你们找到那只狼了吗?”

    段绍同说:“没有。”

    小招撑起身子来,又问:“还会接着找吗?”

    段绍同反问:“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小招失落地躺回去。

    段绍同临走时对他说,外面很冷,注意保暖,不然感冒会加重;小招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头,段绍同又说,最近不要出去乱跑,因为狼还没有找到。小招这次不点头了。

    “我知道狼的事儿跟你有关。”段绍同说。

    小招一点儿也不意外,他的破绽太多了,段绍同又太聪明了。

    段绍同原本已经迈开步子,又折回来,对他说:“最近白国会调派新的组长来这里,把我换回去。”

    小招“嗯”了一声,挥了挥手说:“那再见。”

    段绍同没有接着离开,他转身坐回来,说:“你知道的吧,有些事情是无法抵抗的。”

    小招笑嘻嘻地问:“你是说**吗?”

    他对段绍同很少露出个笑模样,但一说到情爱他就笑,跟段绍同那种习惯的笑不同,小招的笑里怜悯居多,他似乎真的在可怜自己,他在嘲笑自己,他在报复自己、在作践自己。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给他安慰,才能予他救赎——他想要一个放肆的借口。

    冬夜漫长,才过午不到几个钟头,天便擦黑;日出也晚,太阳要照到这里来,还需在地图上走好久。小招睡了好久,熄了灯,又开始困倦起来。他一夜无梦,闭眼尽是黑色,中间醒来一次,天还未明,屋里屋外全是黑的,跟阖眼无异,于是他又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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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用隐藏代码,激动

    第七章 红掌拨清波

    次日上午,清静许久的小广场有些热闹。老师带了个大风筝给那小孩。

    “这个好大!”小孩兴奋地轻轻摸着新风筝,“而且还是红色的,上面也有字。”

    老师摸摸他的头,说:“新年快到了嘛,红色喜庆。你认得上面的字吗?”

    小孩歪着头看了好一会儿,使劲摇摇头。老师又问他书念到几年级了,小孩又使劲摇摇头,老师便把上面的字一个个顿开教给他:“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老师念得很慢,小孩跟着也念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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