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冬同人)林花落》分卷阅读113

    梁冬哥闻言不禁失笑。这么多年过去,现在回头看当年的事,哪还有看不明白的道理?但陈怀远肯老老实实跟他坦白,跟他自己想明白不一样,他也乐意听陈怀远交代这些内心的隐秘心事。

    陈怀远感受到梁冬哥的胸腔轻微震动,知道他在笑,自己也不禁跟着笑起来,心情也渐渐安静下来。

    “你那时对咱俩的事,有时好像看得比我透,有时又好像不大适应,遇事总有几分敏感,心思难测……我二十出头时周围同学谈恋爱,跟我抱怨女人心海底针,我总不屑,说既然猜不着就不猜了,我将来就绝对不会去猜什么女人心。没想一语成谶,女人心是不用猜了,可猜你的心事总要猜上许久,还总是猜错。不过你那时候单纯好骗,说些大道理出来,表示自己绝对不是出于私心,你就信了。”

    梁冬哥听到这里,忍俊不禁道:“今天怎么就敢承认有私心了?”

    “有私心怎么了,人都有私心。老头子让我们这些手下一个个都要公心为他,不正是另一种私心?他觉得自己处事公正,但要做决断时,心里对人对事,仍是有亲疏喜恶。只要找得到理由,能说得头头是道,变成一片赤诚为公了。陈赐休是如此,国防部那两个整天吵得不可开交的厅长也是如此。以前我特别看不起那些人,但后来渐渐懂了,也明白为什么老头子始终与我不亲近——我看起来没私心**,让人觉得不好拿捏。”

    “既然无欲则刚,那你还担心什么?”

    “那是他们还不知道,我的私心是你。”陈怀远说着,刚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开始起伏,“我就是怕他们拿我没办法,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在上海的时候我不惜跟保密局闹翻脸,也要给他们一个警告,让那些小人不敢动你。没想到,如今我自身难保,他们果真就朝你下手了。”

    眼见着又回到一开始的话题,梁冬哥原本已经停在陈怀远背上的手,忙又轻拍了两下,希望陈怀远能冷静下来:“别想岔了。那是两回事。林参谋次长来拉拢我,背后是总裁。总裁想让国防部通过我监视你,说明他们还有需要我效力的地方。只要我获取了他们的信任,自然不会有危险,反而可能他们得使手段讨好我呢。”

    陈怀远闻言觉得有理,才把提起的一颗心放下,又心疼梁冬哥处处要替自己周全:“都怪我无能,累得你要为我冒险。”

    “我打小就没让人省过心,还害怕这点所谓冒险吗?”梁冬哥笑着安慰陈怀远,也拿出自己以前的糗事说给陈怀远听,“就说长城抗战那回吧,我正在上海读中学。塘沽协定2的消息传到上海,同学们都激愤不已。我们几个男生那时候也是无知者无畏,还凑在一起说要刺杀日本军官。”

    “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

    “可不是?没把小命交代进去已经算走了大运了。那时候我们找到一个经常出入一家酒馆的日本军官当做目标,计划找人扮成日本陪酒女的样子,去酒馆里把人勾搭出来,然后杀了他。一群人里就我年纪最小,便都撺掇了我去扮女人。许颐不知从哪儿搞来的和服和假发……说来,我跟许家兄弟俩就是这么熟稔的。”

    “那你穿和服是什么样的?”陈怀远的好奇心果然被吊起,追问道,“就没穿帮?”

    “和服那种穿法哪里看得出身材?就是脖颈子后头露了一大块,都快入秋了,背后凉飕飕的。我稀里糊涂地就进了酒馆,还找到了那个军官。但来前也只临时学了几句日语,准备不充分,一来二去,那军官丝毫没有跟我走出酒馆的意思,反而扯着我去楼上小间。我怕有危险,跟那军官虚与委蛇地喝了几杯清酒后,趁他不注意,直接从窗户蹦了下去。还好是在二楼,只擦破点皮。”

    “然后呢?”

    “许颐他们就在楼下不远处。我酒量浅,一找到他们,就直接醉死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自己正在宿舍的床上躺着。后来也不知道家里怎么得到的消息,母亲觉得我在上海会学坏,便把我转学弄回南京念书了。”

    陈怀远听梁冬哥说着,几乎可以想见当时的情景。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雌雄莫辩的时候。再说梁冬哥的个子比同龄人高,大概能跟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差不多。加上家里条件好,养得水灵,刻意乔装打扮后,还真很有迷惑性。

    陈怀远这么想着,一边心痒痒地想我家冬哥脖颈修长,不知穿上和服肩背半露是个什么样子,一边默默地把许颐划进情敌名单,哀怨自己怎么就没这个眼福。

    梁冬哥见陈怀远的注意力被转移开,接着道:“就因这事,后来家里也不让我去考清华,说央大好而且留在南京方便照顾。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想到外面的世界去。说来,叛逆也算是我们梁家的遗传了。祖父当年就是参与公车上书的一个举人,父亲年轻时立志洋务,后来当了革命党人追随先总理。我的两个哥哥,也都不愿在父辈的荫庇下混日子。我从小就向往去做一个轰轰烈烈的革命先行者。想到将来去黄埔分校当一个普通学助教混饭吃,实在难以忍受。”3

    “所以你就跑出来了,也不看着路。还好雨后路况差,车开得慢,没把你撞出什么毛病。”陈怀远想想就有些心疼。现在别说拿车撞梁冬哥了,连梁冬哥掉根头发丝儿他都舍不得。

    “我现在不好好的?”

    “在渠城的时候,你可不是好好的。把我敲晕了送走,自己留下来。还联合了怀秋念先彭珏他们,一点不把我这个长官放眼里!”陈怀远话里是生气,话外却是心疼。

    陈怀远说着,便伸手解开梁冬哥衣领的扣子,抚上他颈子上已经淡褪了的疤痕上,用指腹轻轻摩挲。梁冬哥觉得有些痒,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但很快又停住,任由陈怀远摸。

    “好得倒快,疤都快褪没了。”陈怀远满意地收回手,“好好的一个白瓷似的伢子,交到我手里,才十年,就这伤那伤的。一想到这我就更怕死了,你说我要见到梁老可怎么交代?”

    梁冬哥见陈怀远能拿这事开玩笑,这才放下心来,安安静静地听陈怀远继续不着边际天上地下的说着,中间偶尔回应几句。陈怀远似乎也已经从一开始的惶然的情绪里走出来,显得平静愉快很多。

    陈怀远从来没有这么跟人说过话,既啰嗦又没有逻辑,想到一出是一出,很多都是些细枝末节根本注意不到的东西。按后世的话说,陈怀远这段时间积累了太多的事业上的感情上的情绪和压力,且还未从之前撤职的阴影里彻底走出来,终于在此时的梁冬哥身上找到了发泄的端口,通过诉说心事来释放压力。

    陈怀远本来就刚从外面回来,又渴又累,被梁冬哥吊着胃口为自己兵权的事情情绪大起大落了一番,紧接着又说了这么一大通的话,此时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竟靠在梁冬哥怀里睡过去了。

    但这里是梁冬哥的宿舍小楼,不是陈怀远家也不是梁冬哥的郊外别墅,自然只有一张床。好在梁冬哥一直以来都装着一副纨绔子弟喜欢享受的样子,床倒是弄了个大的,别说两个人,三个四个也睡得下。

    梁冬哥好不容易把陈怀远弄到床上,喘了口气。见陈怀远睡得沉,也不忍叫醒他,自己去洗漱了一番回来,躺到床的另一头,拉灯睡觉。

    可过了很长一会儿,梁冬哥还是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陈怀远刚才的话。既有让他高兴的,又有让他无奈的……梁冬哥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

    梁冬哥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坐了起来,翻身挪到床的另一头,抱膝坐着陈怀远身边,呆呆地看着他。

    夜色里,看不出肤色的深浅,只有月色勾勒的轮廓异常清晰。梁冬哥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陈怀远和自己相像到底是个什么概念——等十年二十年以后,我晒黑了,蓄须了,脸颊瘦下来,眼里渐渐有了风霜之色,便是你这个样子吧?那你十年二十年前,是不是同我现在一样?

    梁冬哥的脑海中又响起陈怀远的话来:“我每次看到你,就好似自己再活过一遍一样。你要不在了,我也没有了。”

    你要不在了,我也没有了。

    梁冬哥解下自己脖子上葫芦形的玉佩,小心翼翼地给陈怀远系上。

    玉的背面上刻着“撄宁”两个字。

    陈怀远,我希望当你发现某些事情的时候,不要被这些外物影响。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不得已,希望你能一如既往的信任我,希望你能……祝福我。

    第二天陈怀远醒的时候只觉昨晚一吐心事神清气爽,扭头发现梁冬哥就睡在自己身旁。只见梁冬哥和自己一个被窝睡着,离得极近,却缩在一边,没有一处地方碰到自己。

    陈怀远顿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怜意更盛。他见梁冬哥睡得跟只小猫似的,也舍不得叫醒他,只帮他拉好被子,然后在他睡得红扑扑的脸颊上小心地亲了一口。

    不过他刷牙洗脸的声音还是把梁冬哥吵醒了。梁冬哥刚醒,还没意识到什么,等眯着眼睛发现外面阳光灿烂的时候,才一个囫囵从床上蹦了起来——要迟到了!

    陈怀远见梁冬哥一路刷牙洗脸穿衣跟打仗似的,不解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轮休啊。”

    “加班!”梁冬哥一边穿鞋一边口齿不清着,“昨天下午才通知的!”

    陈怀远看着梁冬哥跟阵风似的刮出门去了,脸上正忍不住地想笑。他目送了一会儿梁冬哥,直到看不见人影才关门回屋,随手理了两下房间,忽然顿住。

    “忠勤勋章只是个开始,他们想捏住你,有的是办法!”

    “其实我那时候也是照本宣科,并不真懂为什么结了婚的会怕死。”

    “我一光棍,就算跟你跑了,他们能拿我怎么办?”

    “只要我获取了他们的信任,自然不会有危险,反而可能他们得使手段讨好我呢。”

    梁冬哥冬哥今年已经二十八了。

    陈怀远一拍自己脑门,想起昨晚自己说起老头子那边会如何拿捏他时,他显得毫不意外的样子,顿时无比懊恼:冬哥昨晚里里外外在跟我暗示,我怎么就没想到!他……他上班也是骗人的!

    梁冬哥虽说急急忙忙跑出了门,但在咖啡厅外见到唐婉怡的时候,已经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了。

    “九哥,你来晚了。”梁冬哥在梁家懋字辈中排行末尾,第九。

    “我这不是给你赔不是了?”梁冬哥说着,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花,把唐婉怡哄得高兴得合不拢嘴。

    “油腔滑调!你昨晚去哪儿了?说好了带我去跳舞的,结果让我等了你一个晚上!”唐婉怡嘟着嘴,我见犹怜。

    梁冬哥当然不能说我临出门的时候失踪好几天的陈怀远回来了吧?但也不能纯瞎编,自己宿舍昨晚来了人这事儿瞒谁都瞒不过去。

    “昨晚来了个老朋友,好多年没见了,我总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你能理解的,对吧?”

    “又来!每次都让我理解你,哼,不跟你好了!”小姑娘就是这样喜欢让人哄。梁冬哥虽然知道唐婉怡的身份不简单,但人小姑娘长得赏心悦目的,他也乐得装出一副自己被这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

    以梁冬哥的纨绔风流的名声在外,若自己不主动挑一个去追求,身边恐怕已经被塞女人了。比如国防部某位高官,他家里的几个姨太太里,就有好几方的人,天天在那相互死掐。

    梁母虽然对唐婉怡有点不满意,但见小儿子这么多年也没个定相,酒馆舞厅没少去,就是没正经找个好人家的姑娘相谈过,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看样子是准备定下来了,自然也不出声反对——比起娶个歌女当老婆的二儿子,小儿子找的这个女大学生,实在好太多了。

    梁冬哥追这个唐婉怡也有两个多月了。外人都见梁冬哥追女朋友追得辛苦,唐婉怡却是有苦说不出——她是想到贴想马上生米煮成熟饭,可每次都出各种意外。比如想跌到梁冬哥怀里结果摔到地上,想跟梁冬哥偶遇结果撞上痴汉……可要说梁冬哥是故意的吧,各种迹象都表明确实是偶然。

    唐婉怡对自己特工技能的自信都快被挫败光了。偏偏她不知道梁冬哥动用手里的资源早就对她知根知底,还要日日装出一副温柔羞涩的淑女模样,不敢在梁冬哥面前露出马脚来。

    今天上面给她命令,说昨晚梁冬哥跟陈怀远又密会了。陈怀远现在喜怒无常说的话也真假难辨,身边根本没人能打听,梁冬哥又是个水泼不进的。上面表示,不能再等了,今晚说什么都要让梁冬哥给你定下名分,实在不行就是下春药也在所不惜,必须成功住到他家里去!

    “唐婉怡?”张弛翻着资料档案,撇撇嘴,自嘲道,“我当年是怎么让她从班里毕业的?”

    毛人凤挑眉:“越江,怎么,对自己的学生不满意?”

    张弛阴沉的目光在一叠摊开的文件前逡巡了一圈,缓缓开口道:“太丢脸了。杜旅宁手底下好歹还有辛丽丽和杨慕次能得意,在上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却只有一个楚香雪能拿得出手。听毛先生的意思,还准备派她去临江?”

    “没错。总裁不放心中原省。程菊隐跟共`产党勾勾搭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这种关头,决不允许他里通外贼!正好楚香雪的叔叔在临江,她过去,理所应当,也有很好的掩护身份。”

    “那么,总裁准备派谁去坐镇中原省的军务?”

    毛人凤拍拍张弛的肩膀,笑道,“这就不是我们能置喙的了。做好准备吧,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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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城抗战是中国抗日军民在长城沿线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斗争,是中国人民早期抗日斗争的重要组成部分。1933年(中华民国二十二年)3月至5月,中**队在长城的义院口﹑冷口﹑喜峰口﹑古北口等地,抗击侵华日军进攻的作战。(摘自百度词条:长城抗战)

    2长城抗战后成立驻北平政务整理委员会,由黄郛与何应钦与日本代表梅津美治郎签订《塘沽停战协定》,划定冀东二十二县为非武装区,军队不得进入,而日军退回长城以北。而中华民国与满洲国也因此以长城为界,满洲国更于长城各地树立“王道乐土大满洲国”的界碑。(摘自百度词条:长城抗战)

    3这段其实是梁冬哥家世的虚假设定。唔,要怎么备注呢……其实我想说,很多土鳖中的权贵,其家族当年也是民国的权贵。社会革命的根本是人民大众,但不可否认很多成功的变革是精英领导的。而在社会资源分配极度不平衡就旧社会,诞生的精英自然不可避免的也在那么一小撮人里,还多沾亲带故的。

    第九十九章 临江

    万荣举向蒋介石提出了以长江为界跟共`产党二分天下的战略想法。万荣举认为现在共军士气高涨,**再在东北和华北跟对方这么僵持下去,不仅地盘守不住,还会被不断地消灭有生力量,不如退守长江。共军没有像样的渡江设备,**完全可以沿江建设江防,靠着长江天险守住南方地盘。

    陈赐休志大才疏,去东北非但没有使得情况好转,反而让**陷入内讧。同样是依靠武装到牙齿的“陈怀远防线”,除了陈怀远本人,谁都没有能力阻止共军的攻势。眼看着北方战事节节败退,蒋介石不得不接受万荣举的这个策略。

    但长江天险绵延几千公里,江源省、中原省、浙江省等几个省份的军务都由谁坐镇,就成了一个重要问题。因为这几个省的要员任命,直接关系到国民党党内各种势力的制衡。比如说浙江省,这是蒋介石的老家大本营,蒋介石最后选定了虽然臭名昭著但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汤恩伯去。而中原省的人选,则扯皮扯到现在都没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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