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冬同人)林花落》分卷阅读61

    等梁冬哥回到住处,还没进陈怀远房间,就被彭珏拦着说了一通悄悄话。

    “你喝酒了?”梁冬哥才开门进去,陈怀远就贴身上来把人揽在怀里,凑近到他颈间磨蹭起来,“才到了长宁,我就闻到泸州的酒味了。”2

    梁冬哥笑笑,不着痕迹地把陈怀远推开,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解释道:“师座知道我的酒量,就几杯,怕醉……项钊说是他藏的有些年头的曲酒,我说喝酒我不行,我们师座倒是行家里手,有空你们俩可以拼酒量。”

    陈怀远摆摆手,笑呵呵道:“得了,我要真去喝了,回头你又要灌我一肚子茶水……看样子挺顺利?”

    “嗯,一切顺利。说来师座除了张太那个恶首,还算对项家有恩。项钊……”梁冬哥说到一半,迟疑了一下,“答应得倒是十分爽利。”

    陈怀远挑眉:“太过爽利了?”

    梁冬哥点点头:“他也说了这边军匪不分,可对师座的事又满口答应义不容辞的样子。似是浑不担心将来师座接防了会整治这些帮派从众。”接着梁冬哥又详详细细得跟陈怀远复述了一遍他跟项钊之间如何打的交道。

    陈怀远原还担心,不久就舒展开眉头了:“这人,报恩只是个小原因,他这是抱大腿呢。川南这里,势力复杂,不只洪门,还有青帮的袍哥会的,临近长江又有漕帮的势力。项钊也是看好我们所以在我们身上投资,要让他趁了势,将来可以靠我们在川南扩大地盘排挤其他帮派罢了。”

    “师座的意思是,项钊靠不住?”

    “靠得住,但我们不能太倚仗,否则到时候要还人情。”陈怀远揉了揉梁冬哥头顶的软毛,“我可不想把这边的黑帮势力拿去还他的人情……军是军,匪是匪,治军不明才会军匪不分。”

    “是,师座英明!”梁冬哥原还担心陈怀远会因为游礼兴的关系对洪门高看一眼,现在见陈怀远对项钊颇有戒心,心中大石放下了一块。

    “你啊,少跟我贫嘴。”陈怀远低声笑骂了一句,开始脱衣服准备睡觉。

    梁冬哥见状自然很配合地到床边帮陈怀远铺床,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师座,说来我们跟这个刘逸雄倒有旧怨。陈处长的事,半是他监守自盗,半是黔西地方势力的陷害,但仔细计较,也少不得刘逸雄或者他底下的人在推波助澜……”以梁冬哥对陈怀远的了解,知道陈怀远对那件事至今怨气不小,怕是现在要去见刘逸雄就把目标对准了刘逸雄来,所以才说责任一半一半,故意把刘逸雄一方的责任摘出来往小里说。

    梁冬哥的口气看似不经意,话中内容又诚恳有理,叫人听着就不觉信了三分。何况以陈怀远对梁冬哥的信任,断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有怀疑。梁冬哥这是有心算无心,生生把陈怀远脑中对刘逸雄的罪名定位从“引诱陷害”偷换成了“推波助澜”。陈怀远也没多想,顺着梁冬哥的思路回应道:“是啊,明申的事,有他们掺的一脚,这暗地里推波助澜搅浑水的账,还不知要怎么算呢。”

    梁冬哥铺好床,起身走到陈怀远身前帮他解扣子,像是随口闲聊玩笑一般轻笑道:“行了,还算账呢,一个人跑到别人的地盘,人家不找你算账就不错了。”陈怀远听了,醍醐灌顶般地一个激灵,随即又忍不住起疑心,自己下午才和彭珏说了这事,梁冬哥怎么晚上来“规劝”了?再回味,又觉得梁冬哥说这话时的语气神态和平时大不一样,有股子话说不出的亲昵和娇憨。定睛一看,只见梁冬哥眼波流转面颊微酡不胜酒力的样子,才知他方才是酒劲上来,醉意浮动。

    陈怀远暗道自己过敏,把疑虑全都抛诸脑后,见梁冬哥这般浑然不觉自己醉态的慵懒懵懂的样子,不由心中一动,一把抱起人往床边走去。

    三日后,除了彭珏和他的卫士留在长宁,陈怀远一行人抵达泸州。

    刘逸雄早就接到陈怀远的通知,知道他们这天要到,便早早做了准备,在客厅里安排了一大排的士兵站着,摆架子做威慑,却不料等来的只是一身便装的陈怀远及其副官秘书寥寥几人。陈怀远一行人云淡风轻的样子,顿时让那几排的士兵显得小题大做色厉内荏起来。刘逸雄虽说是粗人,也读过几年私塾,识得场面,于是忙挥退了士兵,一口一个“陈老弟”地攀谈起来。

    刘逸雄为人爽朗,陈怀远行事刚直,两人聊得倒也投机。陈怀远为表诚意,消解刘逸雄的疑虑,甚至住到了刘逸雄家里。刘逸雄直言:“可见这话要看遇着谁,跟谁说了。老刘我粗人一个,一上来就打哈哈我自以为是热情人家还说我不礼貌!要早让在峰兄来就好了,也不用让那几个中央军的长官以为我老刘不识好歹。”

    陈怀远知道刘逸雄在隐晦地表达自己对中央军的怨气。刘逸雄以为这样吐苦水就能让陈怀远为难了?他大错特错,要论吐老蒋和陈赐休的苦水,谁比他陈怀远更有资格?人家是黄埔一期跟着老蒋一路东征北伐争过光救过命的嫡系,可还是被坑爹了!结果两人说着说着不醉不归一边醉一边一起骂娘,老蒋不敢多说,陈赐休就没什么好顾忌的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完以后两人又顿时引为知己,最后醉成一摊烂泥被各自的扶回房间去。

    梁冬哥对这么个“谈判”方式有点诧异,但还是泡了解酒的茶水,还没端近就听陈怀远嘟哝:“唉,冬哥,多好的酒啊,你就让它们在我肚子里多待会,破一次戒总没什么大关系吧?”

    梁冬哥顿时明白他刚才在外面是装醉,有些哭笑不得。想想刚刚陈怀远对陈赐休甚至蒋介石的抱怨,又不禁问:“那刚才的话,师座可是认真的?”

    陈怀远苦笑着摇头:“你觉得那些牢骚话像是编的吗?”

    梁冬哥会意,心中不禁欢喜,但嘴上还是故意道:“自然不是编的,不过为了跟刘逸雄拉关系,说得夸张了点。”不等陈怀远反驳,梁冬哥又继续道:“师座是逢场作戏,可要传到人家耳朵里,又不知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陈怀远闻言一怔,对上梁冬哥炯炯的目光。知道他是在婉转地提醒自己,老蒋和陈赐休的耳目不是开玩笑的,多少人正等着抓你陈怀远的小辫子呢。想到此处,陈怀远不由叹了口气,本来一吐为快的心情,反而越发觉得憋屈了。

    接下来几天,刘逸雄拉着陈怀远又是下棋打牌喝酒抽烟泡吧打猎,梁冬哥都懒得理陈怀远破不破戒的问题,放手让他们玩去了。刘逸雄这会儿是跟陈怀远相见恨晚,最后甚至还拉他拜了把子成了契友,彻底称兄道弟起来。

    过了两个来礼拜的样子,陈怀远觉得差不多了,再呆下去,第十三团交给李驿看顾倒不怕出问题,可呆在长宁的彭珏都可以在长宁讨媳妇生娃娃了,这便跟刘逸雄说起接防的正事来。

    两人如今感情上亲近不少,虽然陈怀远摆明了要来接防,但比起之前,刘逸雄的抵触情绪少了很多。加上刘逸雄现在对陈怀远也有点了解,知道他跟之前来接防的军官不一样,虽然是嫡系人马,但现在在南边自己带着个小杂牌,在军内饱受陈赐休这类人的打击,是个懂得地方部队难处的人,性格也对他胃口,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睚眦必报的人。于是少了心防,有些话说着说着,就说出来了。

    “在峰老弟啊,不瞒你说,抗日,干他娘的小日本,我绝对听从中央指挥!但是,想要换走我的部队,给中央军当炮灰,我不干!”

    “英继兄,我是来接防,怎么就成了让你的军队给中央军当炮灰呢?”

    刘逸雄哼哼了两声,随即又有些无奈地说:“我对在峰你是放心的,但我对某些人实在不放心,他们要真拿我的部队开刀,你保得住吗?……这帮子兄弟,跟着我出生入死十几年了,自打祥老爷子把这些人交到我手上,我就没干过对不起他们的事!蒋介石现在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瞎子都看得出来,打着驻防整训的旗号整编部队,打散士兵,撤换军官,再安排进自己的人,做些训练,然后部队就从地方的变中央的了。”3

    陈怀远不松口:“英继兄,说来说去,你还是怕被夺了部队。可有些话,说难听点,胳膊拧不过大腿,想想十年前和二十年前,再跟现在比。”

    刘逸雄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陈怀远知道刘逸雄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肯承认:“滚滚长江东逝水啊,水终究要往东去,谁也拦不住。谁都知道现在的大势所趋。军队逐渐统一,国家逐渐统一,这才是把大力气聚在一个拳头上的方法。我们这么多的人这么大的地,却被小鬼子撵着到处跑,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人心不齐。英继兄,刘祥老将军一辈子宽仁大义,交给你的是保家卫国的军队……而你却有私心!把部队当成了一条栓在自己身上的看门狗!”

    “就是狗,那也是老子豢养的狗!”刘逸雄被陈怀远步步紧逼,怒得脱口而出。

    陈怀远闻言呵呵一笑,坐回到椅子上,抿了口茶,好整以暇道:“英继兄,你还是把心底的实话说出来了。你豢养的……兵是你的兵,地是你的地,你的兵看你的家护你的院,是不是这个意思?”

    刘逸雄一滞,只听陈怀远接着怒起拍桌道:“说白了**就想做军阀!把部队看做自己的私人武装,把川南看成自己的私人地盘!抗日艰苦,中央现在腾不出手敲打你,可以后呢?川人不曾负国4,你这么做,刘老将军在天之灵会怎么看你?四川的父老乡亲会怎么看你?!”

    刘逸雄听到陈怀远最后一段话,心中一颤,仍旧兀自嘴硬:“感情中央来抢我的部队还有理了?不给就是不抗日就是负国了?!”

    陈怀远叹了口气:“英继兄,别说你不服,我要是你我也心里多少也会不服。但不服不是你跟中央对着干不服指挥的理由啊。”

    要是别人,刘逸雄早把人轰出去了,正是因为两人交了心,所以才能放开了吵。陈怀远这声叹息,听得刘逸雄眼泪都要出来了:“在峰啊,老哥我痴长你几岁,说句心里话,我要是没私心那也是骗人的,以前仗着跟祥老爷子的关系,在川南当着土皇帝为所欲为,什么东西没享受过?也值了!这些年眼瞅着日本人打进来了,说要为国家出力,我就是不肯也得把话烂在肚子里乖乖交出部队。可这部队握在手里,要放了我不知道我的部队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啊!”

    陈怀远点点头,深知刘逸雄的顾虑,觉得今天这药下得够猛了,得让他消化几天,便安慰道:“路怎么走,那要看英继兄自己准备怎么办了。在峰也无能替老哥把这个舵啊……唉,英继兄的难处我也明白,这几天,实在是叨扰了。”

    陈怀远一声叹息,拱手作揖,起身要走的样子,吓得刘逸雄忙把人拉住:“在峰老弟,都住这么久了,何必介意再住两天。我们难得相交,今天虽然吵架,但也说出来心里话,痛快!你这要急着走了,别人还以为是被我气走的,多不给面子啊!”

    陈怀远当然不是要走,见刘逸雄要留他,自然客气几句就留下来了。

    房间里,陈怀远站在窗口边上,自信道:“刘逸雄看似霸道,但随着刘祥去世,也深知是大势已去。这次他能对我说出这番话。可见他是想退了,不过是还没想好退路……”

    “冬哥,你鬼主意多。”陈怀远转身看向站在一边的梁冬哥,“要不你给出个主意,让这个刘逸雄有个好去处?”

    梁冬哥翻着资料,摇头道:“师座,没那么简单,你这还要过五关斩六将呢。一个刘逸雄不顶事,回头还有个周正同挡着。这人可是刘祥的小舅子,虽然只是刘逸雄手下的团长,可刘逸雄都听他的。”

    陈怀远明白梁冬哥的意思了,趁着这两天,得找这个周正同谈谈。

    梁冬哥紧接着说:“可这个周正同现在不在泸州,我打听过了,人和几个团长正好都在叙永。”说着抬起头,直直地看着陈怀远。

    陈怀远立即明白梁冬哥的意思,顿时板起脸脸:“你就给我老实呆着,别想着到处乱跑。阎王好见小鬼难搪,那些老兵油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师座是阎王,我是小鬼,阎王对阎王,小鬼就让小鬼来对付。”梁冬哥笑笑,不以为意,“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

    “但这也太危险了,你要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再说凡事总有万一,因着万一就不做事了么?”梁冬哥打断陈怀远的话,自信道,“日本人的枪子炸弹都淋过了,这些有什么好怕的?”

    陈怀远挑眉:“嘿,你小子,反倒还教训起我来了?”

    梁冬哥闻言,不服气地撅起嘴,低头看自己鞋背,装作认错的模样。

    陈怀远见他那任性别扭的样子,孩子气得不得了,不禁好笑:“怎么,不服气?你倒说说看,我哪里说错了?”

    “这事总要有人去做。我是师座的副官秘书,师座得在泸州呆着宽刘逸雄的心,而我能代表师座去谈,加上我也有劝降的经验,是最适合的人选。”

    “要我说,让苏行廉去合适。”

    “可苏副官跟那些人谈不妥,况且他也把不好那个度,我……”

    陈怀远还是不同意:“你只管听我的安排,不许乱来!”上次让他跟刘封晔剿匪,结果他背着自己一个人冲进去了,现在想想都后怕。

    梁冬哥不乐意了:“师座!”

    “谁都可以,就是你不行。要出了事怎么办?那些当惯了土皇帝的人是这么好说话的?一个弄不好,死在那里都有可能!”陈怀远说着,又软下口吻,拉过他的手,动之以情道,“这次是兵行险招,直指人心,我也难说有多大的把握,尤其是下边的军官那里……你这么横冲直撞的,就不能想想我?”

    梁冬哥愣了一下,随即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退开一步甩掉陈怀远的手,提高了嗓门怒道:“师座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便活该被圈养在你身边,这也做不得那也不能做?!”

    陈怀远完全没想到梁冬哥因为一句话,反应会这么激烈。

    “师座也说整日里驻防整训,没个正经仗好打的太憋闷。难道我整日里跟在师座身边,被当弱者一样护着我不会憋闷?!”梁冬哥始终是对两人关系有几分心里障碍,情事上肯雌伏于陈怀远,但一旦陈怀远将两人关系带到平时工作上,他就又受不了了,也不知怎么的越说火越大,口不择言起来,“既然如此还要我做什么?不如要一个会端茶送水捶肩捏背唱个曲跳个舞会暖床的女人给师座当秘书,顺道还能把孩子给生了,工作娱乐家庭都齐全了!”

    “梁!冬!哥!”陈怀远被这么劈头盖脸的一下,也板起脸来喝道。

    “报告师座,卑职请求派赴叙永,和周正同等人谈判!”梁冬哥挺直了腰杆,毫不示弱。也不能说是梁冬哥任性乱发脾气,而是在他看来陈怀远平时太护着他,加上梁冬哥原本就年轻气盛好胜得紧,陈怀远越是护着就越让梁冬哥难受,又因为和陈怀远的私人关系过于亲密,反倒更加敏感起来。

    陈怀远多少也知道点梁冬哥的心理,但还是被他的那一通话给气到了,一把拽过梁冬哥的手把人扯到怀里箍住,冷声道:“我不让你去,你哪都别想去!”

    梁冬哥知道自己一个副官秘书实在能力有限,陈怀远不让他就什么事都做不成。有时候他也想,是不是自己太贪心了?怎么以前没觉得,现在反而矫情起来了不想被看轻不想被当弱者……陈怀远待他自是没话说的,可陈怀远总归是他的顶头上司。如果只是工作关系倒也算了,如今成了恋人,难不成他梁冬哥要彻底成为陈怀远的附庸和禁脔?

    陈怀远见梁冬哥吃痛皱眉,心下不忍,又松开手,转而搂了他的腰,在他耳边似是得意似是叹息:“你不过是仗着我总宠着你罢。”

    梁冬哥也不知是心理不服气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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