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冬同人)林花落》分卷阅读43

    梁冬哥抿嘴笑道:“胡团长,行了,别嘴硬了,想看人就直接来司令部。就因为副师长的事跟师座扯不开面子做什么?文质大哥和吕参谋长那是被嫡系挖了墙角,咱反正杂牌了,计较这些也没用啊。”

    胡滔摇头,闷闷不乐道:“说白了,只有我才是杂牌。文质和霞乙,哪怕是你,都不是。师座那是跟中央有矛盾才被贬下来的,总有一天要回去。”

    “怕回去的时候把彭参谋长也带走?”梁冬哥自己迟钝归迟钝,对别人那点小心思,从来都是观察入微的,虽然可能并不理解具体到底怎么回事。

    “臭小子!”胡滔佯怒,“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嘿,我也老见彭参谋长惦记十四团呢。”梁冬哥没大没小,直截道,“胡团长跟参谋长感情好,谁都知道,师座把彭参谋长提上来的意思其实很明白,就是等他离开了,预五师就是胡团长跟参谋长的,副师长不过是个预备,不是补偿。真的!”

    梁冬哥也不隐瞒,直截地就这么跟胡滔说了。没错,陈怀远本来就是嫡系出身,而且有本事会打仗,迟早也要回到嫡系部队去。这个预五师,他跟母鸡抱窝似的使劲抱着不撒手,一是想带出一批专辑的人吗,二也是怕辜负了他提拔上来的人,可若是当真有一天他不能带了,你胡滔就是他选定的最合适的接任人选。

    梁冬哥是什么身份?跟陈怀远是什么关系?他说这种话,就是直接把胡滔心里七七八八吧的东西都给打穿了。

    “师座他……是这么说的?”

    倒不能怪胡滔患得患失,而是如今杂牌的生存情况确实艰难,嫡系的军饷尚发不满,何况地方部队?他进陆大以前就是在地方部队呆着,自然知道其中辛苦。而预五师,虽然说是杂牌,但陈怀远空降进来之后,拉出来的都是戴彬吕方丹这等人物,连身边的副官都是世家子弟,背景深厚到大多数人都惹不起。顶着一个预备师的称号在西南做整训,还能领双薪,虽然说这是对他桂南会战的优异表现的奖赏,但同样做出来贡献的部队,有多少能受这等奖赏的?不被撤编就万幸了。还不是因为陈怀远是嫡系?现在又收编了三○七师,在预五师下设立旅一级的编制,还吸收整编了一个炮兵团,新来的两个团长也都是嫡系出身的人……算来算去,就属他胡滔前途最渺茫了。

    “是啊,师座就是这么和我说的。还嘱咐我,‘他要问了你就告诉他,要是不问,你就憋死他’。”梁冬哥故意学陈怀远的临江口音,说完就在那笑个不停。

    胡滔这下真脸红了,被晒得黝黑也还是看出来脸红了。

    “所以啊,团长你就别跟师座怄气了,师座心里都是有计较的。想参谋长了,就来司令部串串门。参谋长也关心十四团的事,你也好尽个副师长的职。”梁冬哥劝道。

    胡滔虽然是个武夫,但不是莽夫,等他回过味来,就知道这里又多少是陈怀远的意思,又有多少是梁冬哥的“添油加醋”了,但也没奈何,他对梁冬哥也是真心当小辈来爱护的。又想到彭立坤身体不大好,觉得自己这气怄得可真够傻的,被梁冬哥这么一说,恨不得现在就长了翅膀飞去司令部看他。

    梁冬哥看在眼里,也免不得有些感慨。**中嫡系和杂牌之间,中央军和地方军之间,有时候恐怕比**共军之间的区别更大,隔阂更深。是啊,同样是抗日,有的部队就是拉来当炮灰,就是军饷发不足,就是打光了人马上被撤编。有人德械美械,有人**大刀,有人能吃上肉,有人只能啃草,这些人,都是国民党……

    到站了,梁冬哥和胡滔各怀心事地下车等人。

    贵阳的火车站很繁忙,人头攒动的。只见一大群士兵在向月台集结,看衣着装备,不用说,绝对是嫡系人马。梁冬哥看了一眼士兵的袖章,只听胡滔道:“荣誉第三师,文质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戴彬的声音:“龙行兄,懋晴,你们怎么在这里?”

    荣誉第三师的士兵见自己长官出现,都纷纷让出路来,向他行礼。

    戴彬升官了带红了,可人还是老样子,身形笔直脚步轻快,笑得一脸阳光。

    “好你个戴文质,在第七军里呆得乐不思蜀了?信都没见你写来一封!”一照面,胡滔就一掌拍到戴彬肩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戴彬忙讨饶道:“好兄弟,我这不是忙嘛。以后一定写,一定写。”

    “嘿,官爷真忙!”胡滔语气微妙。

    “文质大哥,荣三师这是准备去云南吗?”梁冬哥听出不对,忙转移话题。

    戴彬点点头,又摇摇头,凑近了低声道:“欧战失利,现在局势很微妙……不好说,先把部队拉过去,到时候能怎么样还是听上面指挥。”

    胡滔的神情也凝重下来:“南边也要开始了吗?”

    “迟早的事。去年秋天日本就开始打越南了。”梁冬哥补充了一句,“现在也就剩下个缅甸。”

    “没错,就剩下个缅甸了。偏偏英国佬那边还扯不清楚。”戴彬显得不是很有斗志。

    “别说丧气话。别鸟英国佬怎么说,倭寇敢来,就打得他满地找牙!”胡滔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戴彬的肩膀,痛得戴彬嗷嗷直叫。

    送走戴彬,两人的心情都很沉重。缅甸跟西藏和云南接壤,一旦失去对缅甸的掌控,那西南大后方就直将直接面临日军的威胁。况且现在援华通道只剩下滇缅公路了,这条路再被掐断,后果不堪设想。

    风很大,但吹不起沉重的呢料军大衣的一个衣角。梁冬哥下意识端了端领子。

    “多事之秋啊……”胡滔感慨了一句。

    “倭鬼们的内囊也上来了,华北东北还陷着他们的大部队呢,侵略南洋,人心不足蛇吞象。看他气势凶,到时候肯定是墙倒众人推。”梁冬哥带着自我安慰的意味道。

    “行了,就你们这些读书人大道理多。”胡滔失笑,指着不远处的军车道,“喏,人到了。”

    梁冬哥看见两人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个子高的都来预五师了?

    梁冬哥刚进预五师的时候才十七岁,个子也就一米七出头,平日里也不算矮了。那时候,男的一米六的多了去了。可到了预五师,一米八起的陈怀远和胡滔不说,戴彬和吕方丹也都高他一截。后来随着梁冬哥个子窜高,除了跟陈怀远在一起以外,看人都习惯性视线略微向下。出去开会什么的,基本上两人站出来都鹤立鸡群得很。这回预五师好不容易来两个新团长,居然都不比他矮。许魏文更是比梁冬哥还高一截。

    许魏文和刘封晔来到胡滔面前,先是梁冬哥少校向许刘两个中校敬礼,中校向他回礼,然后中校向胡滔上校敬礼,最后胡滔回礼。

    各自做了自我介绍,又查看了两人的任命状,这才确认了是自己要接的人。

    胡滔很是豪爽的,上前一拍许魏文肩膀,朗声笑道:“许团长,听说你是辽阳人?果然是名不虚传的东北汉子,确实是高大威猛啊!”

    许魏文人虽然高大,但却是北大毕业生,骨子里文气得很,谦虚道:“胡副师长谬赞。个子高大未必威猛,倭寇短小却也难缠啊。”

    一句话,让胡滔对他的印象好得不行。连梁冬哥这么一听,也生出不少好感来。

    刘封晔人长得不像许魏文那般帅气,眼睛不大,带着眼镜,打过招呼后就不怎么说话,显得特别安静。

    许魏文这个侄婿倒不忘堂叔,跟胡滔寒暄了几句后转而跟梁冬哥说起话来。许魏文来之前受妻嘱咐,知道梁冬哥的话在梁家分量重,势必要讨好。奈何梁冬哥生得一张温柔清纯的脸,偏偏对他不冷不热的,便知这个堂叔也是站在家族那边,讨好不易。

    从贵阳去乾定的火车紧接着就要来。梁冬哥赶紧跑去买了车票和吃的,四人堪堪赶着坐上了回程的火车。直到晚上才回到驻防部队。

    “刘团长,许团长,已经很晚了,我估计师座也已经睡下了。城里有宵禁,现在回去不方便。我去安排房间,两位今天先在司令部住下,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跟师座报告,再去部队上任,如何?”

    “那就有劳了。”许魏文跟刘封晔对视了一眼,同意道。

    梁冬哥点点头,招呼了值班室的人过来帮忙搬行李,然后带着两人去了。

    等把两人安顿下来,已经快要十二点。胡乱洗漱了一下,怕吵醒陈怀远,特地放轻了脚步,悄悄回房间,却见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开门进来,只见陈怀远正坐在床上看书。

    “回来啦?”

    “嗯,回来了。”梁冬哥脱下大衣挂在一边的墙上。

    在房间里,梁冬哥比较没有上下级的概念,毕竟是每天累了以后睡觉的地方,神经比较放松。况且陈怀远在单独面对他的时候语气都特柔和,要不是跟他赌气,梁冬哥一般板不起脸来说话。

    “师座怎么还不睡?”

    “等你啊。”

    “等我?”

    “冬哥,过来。”陈怀远朝梁冬哥招手,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有事找你。”

    梁冬哥毫无准备地就这么走到陈怀远床边,在他身边坐下:“师座有什……”话到了一半,生生地被自己噎住了。

    陈,陈怀远他他他他,他手里居然,拿着本《唯物辩证法》!

    梁冬哥第一个反应是“难道我暴露了?”,不对啊,他根本没带这本书在身边。第二个反应是“陈怀远忽然开窍了?还是明天蒋介石要放广播说自己其实是**地下党?”

    “瞧把你给吓的。不要把我当成那等食古不化的人,**的理论也挺有他们的长处,研究研究,也好知己知彼。”陈怀远装模作样的严肃完,随即讪笑道,“你们进步青年不是都喜欢讲这个的嘛。我有些地方看不懂,你教我?”

    反正我老陈家往上数三代都是穷得口袋里叮当响的,门当户对就不妄想了。还是从寻找共同语言下手比较有前途。冬哥他不是对这些东西都挺有研究的嘛,所谓教学相长,我教他打仗的东西,他教我理论的东西,这不就有互动了嘛……陈怀远心想。

    “师座,这东西是**那边的,不好拿出来。”梁冬哥为难道。

    陈怀远凑到梁冬哥脸边,轻声道:“我知道,咱不会私底下偷偷看么……你要是不懂,那,那我们换《实验主义》2?”这意图也太明显了。

    “我……懂一点……”梁冬哥被惊吓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可一听要换成《实验主义》,又改口了。

    “那你来教我,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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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有“见红就立正”的说法。带红了,即军官的军衔等级从校官一级升为将官一级后,胸章的外框变红色,且中间没有兵种色带。

    2《实验主义》,作者胡适。这是一篇对西方(主要是美国)实用主义学派思想加以概述评介的文章,同时也是胡适哲学思想的表述。五四期间,他为宣传实验主义不遗余力,“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和“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则是他在政治思想和学术思想上运用实验主义提出的口号。实验主义哲学的唯心主义、改良主义倾向,同马克思哲学的唯物主义、革命主义相对立,在改造中国的实践中不可免地会产生矛盾和斗争。这种斗争在思想上表现为问题与主义之争,在政治上则表现为革命与改良的救国道路之争(摘自《中国全史百卷本·第094卷民国思想史》)。也就是说,《实验主义》跟《唯物辩证法》是矛盾的。陈怀远这里只是想弄些“你们进步青年都喜欢”的东西套近乎,并没有真心向往**的意思。(担心大家没明白,特地注解一下)

    另注:文章第一章中,陈怀远从梁冬哥领口的呢料认出梁冬哥是个小兵崽子,这其实是错误的。尉官的衣服是咔叽布,只有校官和将官的军服才是呢料。不过我暂时懒得改文,这里先做一下注,日后有空再改。

    第三十九章 量变引起质变

    唯物辩证法实际上并不是马克思的一部着作,而是他首先提出并由其他人马克思主义学者相继完善其内容的一个思想体系和哲学方法。

    从乾定中学弄来的这本唯物辩证法只是一本小小的册子,字不多,内容看起来也不多,这也是为什么陈怀远当初拿这本书下手的原因。

    虽然一开始目的不纯,但随着梁冬哥的讲解,陈怀远倒真的逐渐被书里的内容吸引过去了。

    “……质量互变规律这里,说量变是质变的转变,没有量变就不会发生质变;经过质变,在新质的基础上又开始新的量变……如此循环往复,推动事物无限地发展下去。具体讲就是……这样,我打个比方吧,比如说,有人从一个台阶上往下跳,没事,两个台阶,没事,再高上去,可能要崴脚,三楼摔下来要摔断腿,四五六楼,就相当于是自杀。但也还是有一定几率生还的。可你要从珠穆朗玛峰上往下跳,就一点活下来的希望都没有了。高度一米一米往上加,等高到一定程度后,就发生了本质的变化。我们其实有很多典故都含有这个意思在里面,只不过马克思更加系统地总结了这种规律”

    “是不是这个道理,看了三十一本书的人不比看了三十本书的人厉害多少,但看三十一本书的人一直看下去,等那人看了三百本书,就比只看了三十本书的人有学识得多了。所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河。从跬步到千里,小流到江河,就是一个质的变化,但这个变化是通过量的积累实现的。”

    “对,厚积薄发。”梁冬哥看向陈怀远,眉眼带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鸣的时候在积累,所以才能一鸣惊人。

    陈怀远听出梁冬哥的弦外之音,转过身体往后一躺就仰着倒在了梁冬哥的腿上:“冬哥,如果鸣不了,还怎么惊人呢?”

    不等梁冬哥回答,他又道:“冬哥,我有时候想,你要干脆是**就好了,你可以趁着现在给我洗脑,我就不用为得不到校长重用烦恼。干脆哪天跟你一起背给包裹上延安去得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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