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冬同人)林花落》分卷阅读42

    “不怕,我也在,父亲要来敲门了我去开。”梁冬哥轻笑道。梁冬哥对梁光松的死倒是很快看开了,毕竟是七十多岁的年纪摆在那里,人过七十古来稀啊。

    “冬哥,你说,要是梁老真来敲门了,看到自己儿子在我房间里,会有什么想法?”陈怀远忽然凑近梁冬哥,在他耳边低声道。

    梁冬哥愣了下,没反应过来,等陈怀远把他拦腰抱住,这才倏的红了脸,忙往后退了两步。

    陈怀远见梁冬哥后退,失落地放下手,叹了口气,转身去拨弄身边的窗帘,看窗外夕阳西下,自顾自地说:“冬哥,后天流通券的拟定票样和计划书就上来了,眼前就这事最重要,定了票样,三天内就能印出来,有些地方我不适合出面,你要把好关。张太那边的事,我让竞吾跟置奇接手了,你不用分心。还有镇上……”陈怀远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着怎么组织好语言表达。

    “还有做个计划,改变镇上闲逸懒散的风气,振奋民心。”梁冬哥接过话茬,“提倡军事化的生活方式,宣扬抗日爱国主义精神,使民众有斗志,有朝气,有自信。这是目前必须的。裴雅颂的事我已经联系到人了,下个月西南联大地质系的池教授会过来,池教授是来接裴雅颂走的,也是带队来我们这里考察地质的。池教授和吴教授是好朋友,我建议我们请吴教授也来乾定,吴教师是著名的历史学家,让他来给我们的百姓和士兵开堂讲课,讲抗日,讲百年屈辱,讲爱国主义。师座,你说这样好不?”

    陈怀远回过身,窗外日落西霞,彤云瑰丽,只见黄澄澄的晚阳斜着照进窗户,照在眼前这个少年人的身上,发着光。

    什么都不用说,他都懂,懂你想要的,懂你追求的,懂你内心深处的理想和冲动,懂得怎么和你一起去一点一点地实现它。

    心里满满的,热热的,仿佛身体里那股沉眠已久的热忱又被眼前的人唤醒了。

    那股曾经被人情世故派系斗争打击过的,在无所事事的闲职上被消磨掉的,无所畏惧的,少年人的热忱。

    陈怀远看着梁冬哥走到自己身前,伸手搭上他的手背,握住。

    那只手比他稍小,白净而修长,是个养尊处优的人的手。可这手的掌心和虎口,有为了练枪才磨出来的新茧。三年前的夏天,这只手的主人,抛弃闲逸富贵的生活,千方百计逃脱家庭的保护,阴错阳差地来到他面前,从此生死相随。

    陈怀远伸出另一只手覆上,轻轻摩挲着。

    抬头,四目相对。

    眼中满是盈盈的笑意。

    可连梁冬哥都意外陈怀远的决心和行动力。他料到过陈怀远会利用自己的权利去打击社会的不良现象,但他更倾向于陈怀远在达到目的后会和当地乡绅有所妥协。鸦片馆和妓院已经关门,鸦片贩子和人贩子都已经抓起来了,张田铿也表态说坚决反对这种事情,并声称张太已经禁足反省。县中风气为之一清,所有不知好歹的地头蛇都纷纷避其风头,乾定上下,无人敢拂其意思。可陈怀远居然决定彻底整肃绝不姑息。

    张太被拉出来枪毙的那一天正好碰上镇上赶场,城中人群涌动,只见张太被五花大绑着,背插斩条,胸挂亡命牌,游街示众后在刑场被执行枪决,围观百姓欢呼雷动,无不拍手称快。亦可见此人平时民怨多深。

    “流通券上不要印没用的大头,谁认得你是谁?要有党旗和军旗,要让百姓知道,这个流通券是我这个军事长官弄出来的东西,是战争时期临时的一个办法,是为了稳定经济,为了抗日。

    “要提升民众的精气神,不能让他们这样整天混吃等死的懒散样子。日本人眼看就要打过来了,民众都这样一副精神面貌,怎么能做到反抗侵略?现在开始,每天早上后山上军号一响,全师的部队就会出来训练,首先要高喊抗日口号,再绕城市负重跑步,别怪我扰人清梦,我就是要创造这种氛围。不能总是死气沉沉的。生活要有规律,城市要有朝气,人生要有追求,国家才有希望!

    “学校是个非常重要的地方,少年强则中国强。我们的老师教书育人,很不容易,要尊重!要注意爱国主义抗日的教育,把细节落实下去。要做到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政府部门不能老在不作为、吃干饭!既然不管事,百姓还养着你们干什么?必须规范市场,禁毒、禁赌,倡导积极向上的生活方式,参与抗日救国的宣传和动员,对百姓负责,对国家负责……

    “部队要参与城市建设,维护社会治安,帮助百姓做事。凡是发生滋事扰民的,放心大胆地往我这里告,只要所查属实,我一个不饶!”

    在有社会各界知名人士参加的联席会上,陈怀远措辞严厉地提出一些列要求,甚至毫不客气地教育了一些地方官员。

    而此后,陈怀远又以雷霆之势,清肃了黔西四县的非法买卖,果决地枪毙了一个玷污妇女的保长,和一个偷卖鸦片的富绅,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怀疑陈怀远的决心和手段。

    流通券因为有军旗和党旗,又被当地人叫做“旗钞”,在黔西四县的流通和交易状况良好。每一张旗钞上都规规矩矩地盖着县政府印、县党部印、县商会印、财委会印和合作金库共五个方形印章。

    直到陈怀远晚年,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亦道:“在贵州驻防期间,我颇以整顿当地社会秩序和风气的责任自居,除了整训部队外,还干预了地方行政,枪毙了几个恶首,禁毒、禁赌都很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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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内容大意源自《爱国名人自述》

    第三十八章 新团长

    冬至过去有大半个月了,日子仍旧是昼短夜长,六点多的时候天还黑着。梁冬哥打着哈欠揉了几下眼睛,睁开,扭头看窗,见窗外的天仍旧阴沉沉的,心里忍不住有些抱怨这种鬼天气。

    这里的冬天很温和,至少比南京暖,不见雪,甚至很少见霜,但就是喜欢下雨,湿漉漉黏糊糊的,风一吹,比下雪都冷。

    梁冬哥在床上翻了两个滚,虽然心中不舍被窝的温暖,但还是很有军人纪律地从床上摸了起来,窸窸窣窣地开始穿衣服。

    陈怀远还在睡。

    昨晚他盯着西南三省的地图发了一晚上呆,梁冬哥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的。

    梁冬哥穿戴整齐开始曡好被子,又转身到陈怀远的床边,帮他捏好被角。才伸手,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脸颊,入手冰凉。梁冬哥皱眉,手指下滑,发现陈怀远昨晚和衣睡了,被子也没裹严实,一摸之下,发现只有颈窝那里才暖一点。梁冬哥担心他着凉,勉强在不让人着凉的情况下把陈怀远身上的外套从被子里扒出来,帮他把被子裹好。中途陈怀远警觉地睁开眼,看是梁冬哥,又放心地继续睡。他是真困了。

    梁冬哥又怕陈怀远冷,从自己床上抱了被子过来给他压上,确定不会冻到了,才放下心出门。

    今天一早起来,是要跟胡滔一起下山坐火车到贵阳,去接预五师的两个新团长,刘封晔和许魏文,都是黄埔七期,在陆大跟陈怀远有过交情的。其中许魏文还是炮兵专业,陈怀远准备让他辖理新近从地方闲散部队里匀出来的一支炮兵队。

    当然了,梁冬哥不是以陈怀远副官的身份去的,否则就太失礼了,还不如单单让胡滔去。他是以许魏文堂叔的分身份去的。

    说起来倒也凑巧,许魏文跟梁冬哥的一个侄女梁廷梦是夫妻,是梁光竹的孙女婿。许被陈怀远挖来预五师的时候,梁家那边就通过电报跟梁冬哥打过招呼,于是今天,他是以长辈的身份来见侄婿的——虽然这个侄婿比他大了五六岁。

    不过说实话,梁冬哥实在不怎么喜欢这个侄婿,人品有没有问题不好说,那性子实在是有点不像话。听说他作风倒是挺刚勇的,就是特别敌视**。之前因为怀疑自己老婆是**还差点杀了他老婆,后来终于闹着离婚了。在湖南带兵期间也不知用了什么**药了,让他娶了世家小姐。

    梁冬哥倒不是说你不信**就是不好,但因为一点捕风捉影就差点杀了自己老婆这种事情,还是过于骇人听闻了点。别说梁冬哥不喜欢,就是梁光松也觉得不靠谱,梁光竹自然是强烈反对,奈何自己孙女要死要活的要嫁他。据说去年两人结婚的时候,婚礼上女方傧相,梁家光字辈和懋字辈长辈一个没去,只有几个廷字辈的同辈人去捧捧场。

    不过许魏文婚后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就跟梁廷梦搬出去住了,小两口现在情况如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次许魏文来,梁光竹就让梁冬哥“看着点”,言下之意,要是发现不对头的,比如家暴虐待什么的,赶紧通知家里把自家姑娘接回来。

    梁冬哥把这事跟陈怀远说的时候,陈怀远笑笑,不以为然道:“只要他不赌不毒不贪污,听指挥会打仗,其他的你管这么多干啥?犯了事了我自会罚他,旧账就不要老去翻他了。”当然了,虽然嘴上没说,但因为梁冬哥的话,陈怀远对许魏文的印象分直接掉了一个档次,以后就只当下属用,不当朋友说了。

    胡滔素来不多话,坐上火车以后就开始闭目养神了。他的侍从副官也不讲话。

    胡滔的侍从副官是个标准的侍从副官,很少见他说话,存在感也特别弱,仿佛能隐身似的。不像梁冬哥,跟在陈怀远身边,哪怕什么话都不讲,光是顾盼之间,就能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咣当咣当的声音,震得乘客都昏昏欲睡。

    梁冬哥见反正无事,脱了军大衣叠好枕着,从包里掏出从裴雅颂那儿弄来的《福尔摩斯侦探大全集》,津津有味地开始看起来。

    二十世纪初,福尔摩斯系列被引入之后,就在知识分子和精英中就迅速传播开来,一时间洛阳纸贵,甚至还有福尔摩斯牌的香烟,福尔摩斯牌烟斗之类的东西。而当时目的在于引进西方的教化启发民智,并不是把这个当做虚构来看待,而误作破案纪实作品,甚至只承认华生为作者,而不是柯南道尔,认为柯南道尔只是个整理编辑的人。直到后来才逐渐修正,到三十年代开始出现福尔摩斯系列的全集本,在青年学生中风靡一时。

    梁冬哥也爱看,只不过梁光松非常反对,认为这种是在教人偷盗作弊的本事,于是没收了梁冬哥买来的书。鹿彚茗是福尔摩斯迷,收集了各钟翻译版本的好几套的福尔摩斯,有有连环画。于是梁冬哥当时都是通过鹿彚芹向鹿彚茗借着看的,可惜也都看得断断续续,让他很是抓耳挠腮了一阵。到现在,他都快忘了有这档子事了,居然在乾定中学发现有这书,便托裴雅颂借出来,平时有空就拿出来看。

    陈怀远睡醒,看到身上的被子,侧过身滚两滚把被子都裹在身上,心里傻乐了一阵,才磨磨蹭蹭地起床。

    因为梁冬哥一早出去了,所以昨晚和今天早上的东西没人整理,陈怀远都要自己去拿。去传达室的时候看到有梁冬哥的信,一来还来两封,心中好奇,帮忙把信拿到梁冬哥的桌子上。正准备走开,又迟疑了一下,重新回到桌前,拿起信,看了半天,强行按耐住好奇心,再次把信放到桌上。可看到信躺在那里,又实在忍不住,便拉开抽屉,想把信放进去,眼不见为净。

    却见抽屉里有个方形的铁盒。陈怀远把盒子拿出来,打开,只见盒子里都是信,最上面是两张有点旧的黑白照片。

    一张照片上有七个人,正中间坐着的是一个老太太,手上抱着一个带虎头帽的婴孩,两边各站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十来岁的小姑娘。身后站着一个少年人和一对中年夫妻,其中那个中年长须的男子站在中间。照片不大,人脸都很模糊,陈怀远辨认了半天才明白这对中年夫妇应该就是梁父梁母,那个婴孩大概就是梁冬哥了,两个小姑娘是他的姐姐,少年男子就是他的兄长,至于中间的老太太,估计是梁冬哥的祖母。

    另一张照片更旧一些,上面有六个人,正中间两张椅子上坐着两个老人,身后站着一对青年夫妻,两夫妻一边站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边站着个七八岁的男孩。青年夫妻是梁父梁母,这时候梁冬哥大约还没出生,照片上的人应该都是梁冬哥的家人。

    照片的下面是一沓的家书。大致翻了一下,最早的一封信时间是民国廿三年二月,梁光松写给梁冬哥,勉励他在学校要认真读书多交朋友的信。

    想起已经故去的梁光松,陈怀远对梁冬哥不免有些心疼。

    当然了,这里也不止有家书,还有些跟同学好友的通信。他以前见过的那封写着关雎的“情书”就在里面,署名是示万。还有一封署名“归舟”的信,信中有给自家妹妹拉红线的意思。

    这两封看得陈怀远内心里警钟哐哐直响。

    这个叫示万的人的信来得比较早了,是前年五月时候来的,那时候陈怀远自己还懵懂着呢。现在一看,可不是危机感蹭蹭直上么。

    那个叫归舟的人的信更早,是抗战开始前几个月写的。不过这个威胁性也更大,因为信里提到这人的妹妹见过梁父梁母了还“颇受青睐”,认为这个姑娘“门当户对”“宜结亲”。梁冬哥把信留到现在,难道有取人家妹妹的意思?

    恐怕不只,他不是还有个恋爱没谈成就失踪了的准前女友吗?

    对了,不能落了,还有那个送玉佩的!

    陈怀远后悔了,真后悔了,他原本以为梁冬哥是他的副官,一直跟在他身边,两人之间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在一起,可以慢慢来慢慢等,好好培养感情,等到梁冬哥开窍。可现在他发现,梁冬哥虽然人在他身边,可心未必在。毕竟出身好,背景深,外面大好的花花世界都等着他呢,凭什么吊死在你陈怀远这颗歪脖子树上?况且你这树的性别还不对。

    再看手上这两封新到的信的署名,一封是“示万”的,一封是“沈归舟”的。看得陈怀远胆战心惊,想拆开看吧,怕梁冬哥回来不高兴,不拆吧,实在是想知道内容。

    此时云散日出,阳光照了进来。

    陈怀远想,真是天助我也,便拿起信封放在太阳底下映。毕竟是常人通信的普通信封,比较薄,能透些光,而且两封信的内容都不多,都只有一张纸寥寥几字,勉强映出几个字能辨认。

    沈归舟的信里能认出“……相约……来接人……两相好……”

    都不用陈怀远胡思乱想,这信直白到一定境界了。

    而示万的信里能认出来“……天寒也……孟敬公属词冬景……浪淘……”

    元末有个儒士,叫梁寅,字孟敬。他有一首词名冬景,写冬天里雪后初晴的景色,词牌是浪淘沙——锦树分明上苑花。晴花宜日又宜霞。碧烟横处有人家。绿似鸭头松下水,白于鱼腹柳边沙。一溪云影雁飞斜。

    这是首词并不知名也不经典,亦非表达友情或者感谢。可又是冬景,又是晴花,词者姓梁,这里分明包含着梁冬哥的名字。

    虽然很含蓄,但陈怀远自认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这分明也是情书!

    其实梁寅传世的词里有两首浪淘沙,还有一首的最后几句是:

    花发恐飘零。只待朝晴。彩霞红日照山庭。曾约故人应到也,同听啼莺。

    ……

    梁冬哥正被书里的悬念勾着胃口,可总感觉对面似乎有什么视线投过来,等看完了一个段落,便放下书,只见胡滔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胡滔见梁冬哥一脸询问的意思,别扭了一下,张口问道:“彭参谋长他……最近还好不?”

    梁冬哥知道胡滔关心彭立坤,促狭道:“胡团长,你还怕师部不如团部么?”

    “我也就这么一问。”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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